帝启脑子里闪过《准则》里第一章第三条内容,一瞬间有超过十三道最高级别的攻击指令被解封,其中任何一道都可以使整座城市陷入火海。他想举起手臂…想举起…想…

电子器械爆炸的范围已经扩展到了三公里以外,可帝启被抓住的手臂酸软,一丁点儿力都使不出来,始终被对方抓得紧紧的。

这一切时间短得连碎屑都还为真正飞远,帝启能看清每一片白如柳絮般的碎屑缓慢的旋转着,一边纷纷扬扬向外扩散——有那么几十毫秒,他耳中听不到任何声音。由于视线的极端聚焦,周围的世界也变得一片模糊,仿佛五彩斑斓的琉璃墙,只剩下这些柳絮飘啊飘啊。

蓦地,柳絮之后的背景重新变得清晰,碎屑们一片接一片地撞击到矢茵红扑扑的脸上…

授权状态:授权确认。

授权编码:0000050113。

授权级别:安蒂基西拉系统状态下最高授权级别。

授权承载:安蒂基西拉、欧尔菲斯、达伦波尔系统。

授权内容:基于当前观测者未能获得更高授权,内容提取失败。

授权描述:内容提取失败。

授权执行进度:授权立即执行。

授权执行者:授权代理体。

基于所观测授权执行,授权代理体必须立即封禁所有高于3340级别的代码。封禁代码序列必须得到确认。封禁至下一次解码授权被确认。

授权执行:执行开始。二十微秒的时间内,所有指令自行封禁,重新被推入神格基础代码序列之中。

帝启全身剧烈抖动,所有感官又再度回到身体。他被矢茵拉得一趔趄,听她急切的叫道:“快跑!”

“…”帝启尚在天旋地转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变压器爆炸了!这里危险!”矢茵扯着帝启就跑。街道上挤满了惊慌失措的人,遍地是倒塌的广告箱和垃圾,根本无法迈步。矢茵抬头看了看,一指头顶上方四米高的天桥:“怎么样?”

代码潮正在退却,但安蒂基西拉编码已经无可挽回的释放出去了。考虑到大气电离层对长波的反射和散射作用,最迟五分钟后,第一波测试代码就会返回,一旦确认自己的身份,战争将不可避免…帝启使劲甩甩脑袋,把这些不知哪里来的奇怪的想法暂时抛开,让自己清醒点,点头到:“我送你!”

矢茵跑开两步,反身冲着帝启跑来,帝启蹲下双手交叉,待矢茵一脚踩在手臂上,他用力一送。矢茵借力高高跃起,一把抓住了天桥。她却不忙上去,晃晃悠悠的挂在半空,听身后风声响起,帝启也跳了上来,一把抓住了她的小腿。

矢茵本能的蜷腿,想把帝启送上去,不料送到一半,她飞起另一条腿踢在帝启脸上。猝不及防的帝启惨叫着落下地,等抬头再看,她已经翻上了桥,从桥栏杆里往下看,一脸怒容。

“干吗?”帝启无辜的问。

“混蛋!”

“这、这不是事急从权吗?”帝启又使劲跳了两下,“刚才那么匆忙,谁会看你裙子下面的…哎哟!”

他被矢茵扔下来的高跟凉鞋砸中,捂着脸叫道:“好吧好吧,我错了!我从那边楼梯上来,你等着我啊!”

“我干嘛要等你?我、我要走啦!”矢茵现在从屁股到脸都通红,不过说了要走,却也没有挪动的意思。

“等等!别走!我…”帝启叫道:“不知怎么的,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与你很熟,所以请你一定要等着我!”

矢茵听了这话一怔。她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一个她从未意识到的问题。她顿了片刻,问:“第一次见到?你不是偷偷跟踪我很久,连我的跑步线路都了解透彻了么?”

“第一次是在电视里见到你,”帝启说,“本市中学生体操冠军的报道,你可能自己没有注意,不过我看到了。从那时起,我就…呃…觉得…必须跟你在一起。”

矢茵的脚趾头再一次抓紧了。阳光虽然强烈,她却感到彻骨冰冷,一时气为之竭。

“我承认我唐突了,让你难堪了,我很抱歉。我、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帝启诚挚地说,“但是我真的…你知道吗?一见钟情只需要三秒钟时间。”

“三秒钟内你不从我眼前消失,你就死定了。”

帝启被矢茵突然爆发的怒气震得退开两步,叹口气说:“你果然不肯相信。也许我表达的有问题。”

“这不是表达的问题,”矢茵一口截断他:“这是人品问题!混蛋!变态!再也不要让我看到你这张脸!”

她吼完最后一句,把另一只鞋也朝帝启狠狠拽去,光着脚一溜烟地跑了。

帝启捡起鞋子,四面看了看。该死,这段天桥的楼梯在商场内,现在人潮涌动,想要进入商场再转到天桥上,至少要六七分钟。如果对方在一千五百公里内使用长波侦测,即使对自己不能造成多大的影响,也能大致定位坐标…

此刻爆炸已经完全停止,但街上的混乱程度有增无减。他把凉鞋往怀里一揣,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一处地下车库的通风口,一脚踹开栏杆,合身钻了进去。

四百一十公里之外,一架重型直升机大致沿着长江向西飞行,正穿越天下闻名的夔门。随着三峡大坝蓄水已达设定最高的一百七十五米,此刻的夔门看上去完全没有传说中那么雄壮。从几百米高度往下看,水面像是被同时倒入了暗绿、泥黄和灰黑的颜色,乱七八糟搅在一起,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越过山头的阳光照耀的水面,才显出奔流的痕迹。

不过机长八号从来没到过三峡,倒也看得很仔细。因为一件突发事件,今年的休假全部取消,她不甘心地把头盔顶在窗户上,朝下方俯瞰,幻想着自己不是驾驶重达四十五吨的米26直升机,而是一艘快艇,在波光粼粼的瞿塘峡…哦不,三峡湖里驰骋,那该多么惬意…

突然,耳机里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注意,注意!这里是二号,立即切换到1107状况!立即切换到1107状况。”

这是仅次于最高级别的警戒状况。机舱内的八个人同时按下耳机按钮。拥有高级别权限的二人切换到了保密模式,而其余人则自动屏蔽。

“这里是春霆号,已切换至1107状况,完毕。”

“这里是二号,本次授权编号BC430。授权接受者名单:一号、三号、四号、八号、十号。下面是来自十号的紧急通报。”

“哔——”加密信号延迟了两秒钟,传来十号的声音,“五分钟前,我们截获了一段安蒂基西拉编码。地点,山城市江北区,具体坐标已发送到诸位的通讯器上。编码发送频率高于标准值一千两百单位,属于目前已知频率的最高值。发送间隔,七秒。”

八号一愣:“你指的间隔是…”

“就是说该信号目前仍然处于活跃期,”一号的声音突然插进来,“本部所有人员必须在十二小时内赶到山城市。实践三号、实践四号卫星将在四十七分钟后传回第一批扫描资料。八号,你们是最前沿行动单位,明白我的意思么?”

八号和三号对看一眼。

“狙击授权么?”三号瓮声瓮气的问。

“一级授权。”

“明白了。坐标已经收到,春霆号将全速赶往该区域。高能量辐射监控在三分钟后启动,完毕。”

八号啪啪啪地打开头顶上一连串开关,同时头也不回的大喊:“后舱!”

“后舱正常!尾翼压力正常!平衡指数正常!”舱尾的机械师提醒道,“山谷下方的气流紊乱,建议提升到3700米高度再转向…”

“动力!”

“动力75%!液压正常!辅助动力正常!”

“什么时候提高到90%?”

“液温稍微有点高,”副驾驶紧张的盯着仪表,“我们到山城市的目的之一是检修散热系统…”

“一分钟之后全速运行!”

“是。”副驾驶硬着头皮,尽最大努力把动力系统往上推,一面提心吊胆地兼顾着其他状况。

“保持通讯!”

“通讯正常!”

“气压?”

“气压正常!高度1450!”

“好,准备!”

副驾驶叫道:“等一下!”

六名机组人员同时抓牢了身边的扶手,大家都清楚,机长是疯起来不要命的那种人。果然,动力还未提升到85%,机身就猛地向左倾斜。两部发动机发出刺耳的轰响,拖着庞大的机身向不远处的山崖冲去。但这显然不是转向,上升动力根本不足以在如此角度拉起机身,机身以一个吓死人的曲线向下坠落。机身剧烈颤抖,密封性不好的窗户啪啪啪地乱响,连大梁都似乎震得弯曲了。三号看着山崖扑面而来,想的却是另一件事:老毛子的机器真他妈的糙。

“过载率达到13%!”

“尾流紊乱!液压增高到113%!尾传动力过载!”

“我们在失速!”副驾驶对着八号狂喊,“转向太早了!”

“那是你没有把动力推到最高,”四十五岁的八号笑笑,伸手摸摸二十九岁的实习副驾驶的脸蛋,“小弟弟,你还有三十秒时间,不然就真失速了。”

“妈的!”副驾驶全身都扑了上去,终于把动力推倒了顶端。机身从上到下猛地颠簸了几下,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直到感觉屁股下一紧,重新陷入座椅之中,才放下半颗心——升力终于突破平衡了!

但是还有问题!机身过早倾斜,现在距离山崖不到七十五米了。四十五吨重的机体想要转向可不像宝马沿山路甩尾那么简单。机尾被率先甩出去了,机头更偏向山崖,于是副驾驶成了飞机上最接近山崖的人。他看过同类型直升机撞山的视频,长达三十二米的玻璃钢螺旋桨反弹回来,有可能飞旋着削飞他的脑袋,也有可能径直捅进机舱,捅得他妈都不认识他。他全身爆出一层冷汗,听正把头顶在凸出于机舱的凸镜窗的领航员吼道:“距离七十!角度二十七、距离六十二!角度二十七,距离三十!”

霎那间,无数狰狞的山壁向副驾驶扑来,他本能的用手一挡…几秒钟之后,春霆号倾斜着钻进了一处山坳,机屁股在山石上蹭了两下,蹭下一大片山石,才勉勉强强转了过去。并没有传来爆炸声。

过了差不多三分钟,几百米之外,春霆号正沿着一条陡峭的山脊快速爬升,朝着山城市飞去。

第四章事不过三

马二哥心情很不爽。

那天晚上他又输了,而且输得更冤,百分之九十的时间里他都领先,甩尾甩得感天动地。只在最后一刻,张少的保时捷终于发飙,从落后十米到超过他半个车身仅仅用了三秒钟。输钱事小,面子砸了,还怎么带得动手下的弟兄们?所以他今天拿出了看家宝贝,日产370Z。

然而张少也不是个好东西,直接开来一辆宝马M3。单从价格上看就比370Z贵了五十多万,而且取消了电子限速,最高时速远不止两百七十公里。别说百公里加速了,两百公里加速也只需十五点七秒。血统上张少再次占据绝对优势。

还有件事让他心绪不宁。那天晚上通过学校后门的时候,看见的那个女子真是矢茵么?如果是,她的速度怎么能这么快?难道这些跑酷的家伙真能飞檐走壁?好吧,等一会就能知道是不是她了。

这么想着,不觉间强哥已经念到:“…第三名,矢茵!胜率:零胜两负,赔率:七十比一!”

毫无疑问,这是飙车党有史以来见过的最悬殊赔率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场地中央那个瘦小的丫头身上。她今天穿了一件吊带背心,仍然是牛仔短裤,扎着马尾巴,嘴里嚼着口香糖,偶尔吹个泡泡出来,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强哥靠近矢茵:“你可想清楚了,还有机会反悔…”

矢茵白他一眼,掏出两千块钱干脆地拍他脸上。周围爆发出一阵哦哟的声音,即是对矢茵的胆子,也是对这笔赌注。按七十比一的赔率算,矢茵赢了这把,就是整整十四万元啊——地下赌博,还不用上税!

话说回来,要是今天再输,可就不光是面子问题,还得赔上人,去当花花太岁张少的女朋友。已经急不可耐的张少在车里拼命按喇叭:“Ah dès que possible!Ah dès que possible!(赶快!赶快!)”

强哥低声道:“我听人说,马老二在找人算计你。为了胜出,他可什么都做得出来。你好自为之!”他走到一旁,高高举起了手——

“准备——开始!”

当尘土散去,小弟们重新聚集起来,议论纷纷的时候,强哥走到一边,眼泪都要下来了。他仰天长叹,心中暗自祈祷:“茵姐!为了这前所未有的赔率,我可把全部身家性命都押进去了…”

唰——

咚咚!咕噜咕噜!

医院房顶,到达!

矢茵一秒钟也不耽搁,飞跑进电梯,眼睛瞪得浑圆,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没有看见帝启。

叮!

砰砰砰、砰砰砰!

医院车库,到达!

她回头看,长长的通道上方,没有人影。矢茵在那里愣了片刻,还是没有人出现。她对自己说:好!

噔噔噔、噔噔噔!作者:碎石

矢茵埋头一路狂奔,也懒得管有没有摄像头了,反正保安进来时她已经跑过了马路下的通道,进入到商务楼群下的车库里。

为了以防那个变态家伙悄悄跟来,矢茵摸出携带的铁锁,老实不客气把门锁上。明天早上打算通过这里上班的家伙自己哭去吧!

矢茵从背包里拿出帝启弄来的校服穿上,胸口有点松,裙子却短了点。要是跑快了,裙角类似蕾丝的设计会飞扬起来,稍不留神就会走光,哪怕她穿着印有蓝色小鲨鱼的平角无痕裤,这感觉也总是不爽。想到这里,她胸口就堵得慌——该死的帝启,居然会吊在老娘裙子底下!

她使劲咽了口气,平复心情。当她一口气跑上街面,跨过栏杆,惊险之极地穿过马路,跑到学校门口时,一看表,比昨天提高了整整五分钟!

学校里仍然灯火通明,加拿大来的师生们正在跟本地同货联谊。操场中燃起巨大的篝火学生、老师,还有加拿大来的洋同学们都围着篝火蹦蹦跳跳,又唱又笑,好像真的已经天下大同、国际友好了一样。

矢茵在门口迟疑片刻,有个巡视的老师大声吆喝:“你是哪个班的,怎么迟到了?”她吐吐舌头,赶紧跑进去。

不知为何,总有那家伙还在偷偷跟踪的感觉。有好几次,她突然看见了帝启那双淡淡的、却亮幽幽的眸子,吓得一激灵,随即才发现,只是某个外国人浅色的眸子而已。

今天中午,她对他发了火。然而现在想想,自己当时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恐惧。

对帝启的恐惧。

对他那说不清道不明,却极具目的性的作风恐惧。

仅仅在电视上见过自己一面,便费劲心思,多方策划,以这种奇怪的方式接近。这种事怎么想怎么让人惊悚莫名,简直跟好莱坞的经典恐怖片一样。

所以自己毛了,所以几乎是颤抖着喊了那一嗓子。

他是究竟什么人?论模样不大像中国人,论行事不像地球人。他还说了许多莫名巧妙的话,什么四块破玉啊,唐太宗、汉武帝什么的。矢茵特意去查了一下书,知道唐太宗是一千三百多年前的人,汉武帝更早,二千多年前了。这些东西,这些骨头都不在了的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对了,他还煞有其事地说“万神沉睡之地”,哈!神经病嘛!一定是看漫画太多,看傻了…矢茵想到这里想笑,却无论如何笑不出来。这些都为什么呢?

是了,因为他不是傻瓜。

他每次出手,虽然最后都以失败告终,但扪心自问,的确比自己规划的路线要好得多。如果第一次他真正实地考察过,又或是第二次再精明一点,想到白天和晚上防范措施可能有所不同,说不定自己早就赢了。

想想啊,第二次失败时,他连怎样混出去都早做了安排,这是傻瓜吗?难道他真的对自己一见钟情?难道真的与自己是所谓“同一类人”?难道真有什么神奇的东西,指向“万神沉睡之地”?

矢茵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尽量往人少的地方钻,不久便穿越了操场,一口气跑到了后校门。

她回头偷偷打量半响,还是没人。她又莫名的有点失落。

好了!矢茵左脚虚踢,在脑海里享受了一下把那家伙踢飞的感觉。她飞快地计算着:省下了在医院跟帝启打斗的三分钟、躲避车库摄像头的三分钟,另外从车库商务楼车库跑上来,直接从学校操场经过,又比钻通风管道快了至少五分钟。

这下子可远远地把那两个混蛋甩开了!

现在只需再穿越一片混杂的居民区,就能到达砂场。居民区已经很老了,市政当局两年前就宣布了拆迁重建计划。这一年来陆陆续续分片区地拆除旧房,居民大都搬走,是以到了晚上几乎都隐没在黑暗中。

许多楼房都没了窗户,空空的像无数被挖开的墓穴入口;被人遗弃的窗式空调歪歪斜斜;各种管道、电线胡乱垂挂。街上只有两三盏路灯还亮着,除了流浪的猫狗,鬼影子都没有一个。

矢茵白天来转过两次,当时感慨,这是多么好的跑酷场所啊。此刻昏昏暗暗,江风吹来,空洞的楼群发出呜呜的惨烈呼声,她才禁不住暗暗吞口水。

见鬼,早知道这样,就该带个电筒。她走到街道口,昏暗的路灯勉强照亮了老旧的水泥路,残破衰败的感觉更甚。矢茵鼓起勇气,刚要穿过牌子,忽听有人说:“同学,问件事儿。”

“呃?”她这才发现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个人。那人戴着眼睛,头发梳得一丝不乱,手背在背后,一副斯文腼腆的样子。矢茵不觉放松,问道:“你说?”

“你是不是三中的茵姐?”

“什么事?”

那人笑笑:“有人托我向你问好。”

矢茵脑门轰的一响,强哥的话闪电般掠过心头:“马老二在找人算计你…”她后退一步:“谁?问我什么好?”

那人仍然笑:“问好呗,还能怎样?茵姐在道上赫赫有名,这都不知道?”

“道”字刚出口,那人蓦地脸色一沉,突然之间就杀气腾腾。矢茵刚本能地一侧身,唰!什么东西闪过,她左边肩头顿时剧痛。

矢茵连退数步,那人如影随形地跟上,唰的又是一击。矢茵双手刚举到胸前,挨了重重一击,不过总算看清楚了,是他的脚尖飞踢,腿线绷得笔直,像柄刀一般划过。

人正面一脚踢来,身体跟着旋转,又一击侧身踢,跟着又转,又是一击反身飞踢,身体刚转了一圈,已经踢了三下。矢茵躬身缩头,双拳死死护住胸腹,还是被踢出一米多远,抱头在地上连滚了几圈。

她两手剧痛,那力道透到胸口,肋骨向内压迫肺叶,一时气都喘不过来。但当那人背着手又向她走来时,矢茵一跃而起,双手一错,拉开马步,喝道:“你是谁?”

“我是谁你别管,”那人故意把脑壳往前伸,低声说,“我只告诉你,我是跆拳道四段。”

矢茵冷冷地道:“不就是会踢么,我也会。”她脚尖在地上划了一道,“过这条线,你就死定了。”

那人说:“好!有种…”突然侧身踢出,袭向矢茵胸前。

啪!

矢茵几乎同时侧踢,跟那人硬碰硬顶了一脚。那人脚还没落地,身体已转了个圈,借着旋转之力再次踢来。矢茵的身体并不转圈,而是腿急速收回,腰部一带,另一腿又弹出…

啪啪啪啪啪!两人瞬间各自踢了六腿,仍然各自据守线的两侧。眼见那人身体再度旋转,变侧踢为飞踢,电光火石之间,矢茵突然后撤一步,同时身体一躬,那人绷直的脚锋嗖地擦过头顶——踢空了!

那人一声惊呼,然而收腿已然不及,眼睁睁看着矢茵身体往后一仰,双腿弹起,啪!啪!胸口、下巴结结实实挨了两下,滚到一边。

矢茵哈哈大笑:“笨蛋,居然敢跟我斗!滚开!茵姐没时间陪你玩儿啦!”

她刚要跑过那人,那人突然一腿横扫。矢茵怒道:“你真要找死?”扣住那人左手腕,一带一扭。那人顿时惨叫,左手被拧到背后,身体躬下。

矢茵凑近了他耳朵,叫道:“再来,老娘把你手…”

啪啪啪啪!啪啪啪!

突如其来的强大电流,瞬间通达到全身每一寸肌肤,每一根骨头和每一处关节,矢茵连叫都叫不出一声,就重重摔倒在地。所有的肌肉都在疯狂颤抖,完全不受控制,心肌却麻痹得几乎让心脏停搏。

那人站起身,右手里一只电击器兀自啪啪放着电花。这下轮到他哈哈大笑:“哦!茵姐得手了!噢!茵姐这一招擒拿好厉害!”

咕咚,矢茵颤抖着滚下人行道的阶梯,滚到马路上。她脑子里混混僵僵,唯一的意识就是:跑,快跑…

忽的轰隆隆一阵响,是那种卸去了消音筒的大功率摩托车的咆哮声。这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震耳,连地面都隐隐抖起来。矢茵手臂和上身的肌颤稍稍平息,她奋力撑起半身,只见几道刺目的光从街口转了过来,在那里停顿了几秒钟,轰轰轰地向自己冲过来了!

矢茵咬牙以手撑地往学校方向爬去,该死,要出人命了!马老二真的疯了!这家伙是谁?他妈的跆拳道算什么…

那人也不阻拦,笑嘻嘻地跟在她身后。三辆摩托眨眼就冲了过来,围着矢茵乱转,不让她有机会逃跑。骑手故意猛加油门,又死捏刹车,气筒就砰砰砰地狂爆,声音震耳欲聋。后轮与地面剧烈摩擦,冒起滚滚呛人的白烟,一波又一波地将半跪在地的矢茵吞没。

每辆摩托上都坐着两人,后面的人手持铁棍,哇哈哈狂笑,不时呼的一声劈下,看见矢茵狼狈地滚开,就笑得越发猖狂。

最近的一栋楼上,有人刚喊了声:“深更半夜了做什么?”便有人下车,捡了砖头石块掷上去,稀里哗啦地砸烂了几家的玻璃。这下再也无人敢出头了。

有人道:“三哥!怎么弄这小妞?”

三哥笑笑,掏出手机,客客气气地说:“怎么弄?我怎么敢说话?凡事问二哥,总错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