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她又是什么?影子还是猫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龙昊天,你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我若再理你,我就跟你姓了。流云心里愤愤的想。

“云儿,我知道你醒着,你可以不用理我,就听我说。”他坐在床边,低着头,望着锦被上寒梅弄雪的纹样,思绪如一线风筝,飘忽着回到八年前。

“月华是信阳候的女儿,七年前,也是蒙人入侵,庆州一役,信阳候一家与庆州共存亡,只留下了月华被一名副将护送回了京都。太后感信阳候满门忠义,封月华为信阳郡主,留在了身边,那一年,且华也是十五岁。我对月华,几乎是一见倾心,正好,那年太后要去西山感恩寺礼佛,让我随行,在山上七七四十九天,我和月华天天在一起,我听她说北方的战事,听她说她的父亲是如何应用杀敌,云儿,你不知道,月华她是怎样的一个女孩,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来形容她,她最爱的是梅花与牡丹。多年后,我才领悟,出身将门的她有着豪爽的性格,更有一颗冰清玉洁的心,总之我无可救药的爱上了她。本想,等她再长大一些,我就向太后请求,让太后做主把月华嫁给我,没想到,三弟也爱上了月华,为此,他与我势同水火,他明知道月华喜欢的人是我,可还是不肯放弃。只要月华一天没嫁人,他就一天不放弃,月华备受困扰。后来有一天,月华突然哭着来见我,说,昊天,忘了我吧!我急了,问她出了什么事,她只是哭,却无论如何不肯告诉我。

我气急了,心想,一定是三弟在背后搞的鬼,就要去责问三弟,月华死死的拦住我,说,你别乱猜疑,不是这样的。我只好安慰她,为了以防夜长梦多,我准备向太后言明,让我们完婚。结果,就在那天,宫女来报,说月华郡主不见了,我们四处寻找,最后在梅林里找到了她,她…吊死在一棵梅树上,那棵梅树是我们经常相依的地方…”他说着语声哽咽到无法继续。

流云不自觉的坐起了身子,现在她明白了,为什么他用梅花图案来怀念月华,却没有办法看见真实的梅花,只怕是他一看见那盆梅花就想到了月华死时候的模样。的确,看见自己最爱的女人吊死在梅树土,这中视觉上的冲击,心灵上的打击,就算是铮铮铁骨也会承受不住的吧!而且听他说来,月华死的很蹊跷呀!

流云掏出帕子,碰碰他的手,塞到他手里,他也不拒绝,拿了抹了眼泪。

这是流云第一次见到男人哭,以前明俊他们哭不算,那是小毛孩。

所以现在她有些无措,搜肠刮肚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云儿,我不是故意要发火,那一刻,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他黯然的低着头,不敢抬头,怕她看见他的泪眼,男人哭是很没出息的事。月华走的时候他哭过一次,一个人躲在那棵梅树下,打了树干几百拳,然后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痛惜这么一个美好的生命戛然而止,痛惜一段刻骨的恋情无疾而终,痛恨他连月华为什么要死都不知道,痛恨自己居然没有保护好她,痛,痛,痛…恨不得杀了自己。

流云点点头,轻声道:“我已经不介意了。”月华都已经死了,她跟一个死去的人争什么呢?

“你,后来知道月华为何寻短见了吗?”流云犹豫着,还是问了,终是太好奇。

他沉默片刻又道:“后来,他查到月华寻短见的几天前,召过太医。不过,他迟了一步,太医被人杀了。杀人灭口,他苦思冥想,只有一个可能,月华的病是个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再后来,他查到三弟龙擎天在他之前找过太医。”

“你怀疑月华的死和谨清王有关?”流云惊讶。

“我不能确定,可是月华之前从不离身的一块玉佩不见了,我在她房里到处找都找不到,这说明有人故意拿走了玉佩。”

流云听到玉佩两个字打了一个激灵,问:“是什么样的玉佩?”

龙昊天微眯了眼,望向前方虚空处:“一块五彩玉石的玉佩,有红黄青蓝绿五色,绚烂的如五彩霞光一样美丽,是父皇赏赐给她的,说是只有月华才配得上如此稀世珍宝,我记得当时周贵妃还狠狠的嫉妒了一场。”

流云再次震惊,她和月华不仅容貌相似,而且这世上绝无仅有的一对玉佩,一块送进了宫里,到了月华手上,而另一块落到了她手上,这是什么缘分?当真是天意吗?如果这样所的话,那块玉佩并不是谨清王拿去了,不然他不会要她来找这块玉佩,那么又是谁呢?那个人为什么要拿走玉佩呢?难道玉佩上有什么秘密,会泄露月华真正的死因?

一团迷雾…

“云儿,你不生气了吗?”龙昊天觉得把憋在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心里反而轻松了很多,她一直嚷嚷着她是月华的影子,可是他知道。她已经不是了,因为她的出现,他对情爱的感觉如同枯死了多年的枯木,又开始萌芽抽穗,因为她的出现,再一次让他感受到了那种发自内心的快乐,只要想到那个人,想到她的一颦一笑都会让人心跳加速的感觉,她不是影子,而是另一个存在。

流云回过神来,摇摇头,他的眼睛还是通红的,流云下了床:“我去给你打热水,你敷敷眼睛,不然让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了你。”

这回轮到龙昊天愕然:“这个女人,是在嘲笑他吗?”心里却是柔柔的,暖暖的,她之前之所以这么生气,是因为吃醋吗?是因为在乎他吗?是就好了,突然好想向她求证,是不是这样?可是,他是太子啊…算了算了,胡思乱想什么,反正她已经是他的女人,跑不掉了,他可以用一辈子的时间去证实。

第一百零六章 真相是什么

晚膳,龙昊天就留在滴翠轩用了,叫膳房做一桌淮扬菜来,再来一壶桂花酿。

也不要小允子和素凝伺候,就他们两盘腿坐在炕上,中间放一张稍大的炕桌,简单而随意。

流云亲自为他斟酒,也给自己满上一杯。

“明日叫那个花圃的徐四再给你送一盆梅花吧!”他看着她倒酒,突然说道。

流云笑笑:“不用了,我若早知道其中缘由,也不会要了花来。”

“云儿,我让高公公再给你派几个伶俐一点的人来服侍你?”他征询?

“不用,我不喜欢太热闹,一群人晃来晃去,头晕,有素凝和小允上子就好。”流云又给他布菜:“尝尝这个银耳南瓜羹。”

他舀了一汤匙尝了尝,微甜,滑而不腻,他一直不怎么喜欢吃淮扬菜,就吃不来淮扬菜的甜味,可是,今天吃着却是另一番滋味,这就是所谓的爱屋及乌?喜欢一个人,就可以为她改变。他连连点头:“不错,很可口。”

流云笑道:“若是吃不习惯还是让膳房另做几样菜来,千万别勉强。”她知道北方人与南方人的口味不同,很多北方人吃不惯淮扬菜。

“没有没有,真的好吃。”龙昊天连忙摇头,为了表示他是真的认为好吃,三两口就把碗里的银耳南瓜羹吃完,说:“我还要。”

“你别光喝汤,这个三丝燕菜,还有这个丁香肉丝也不错的。”

流云介绍道。

嗯嗯!他一一品尝,吃的津津有味,边道:“我第一次觉得淮扬菜还是挺不错的,有机会咱们一起去江南,去看看你生长的地方,听说,苏州和杭州是天下景致最美的地方,云儿,先册封你做良娣吧!”

这都什么跟什么?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话他怎么跟说一件事似的,那么顺口就说出来了?先做良娣?那以后他还要她做什么?流云讶异地看着他。

他放下银箸,一本正经的望着她:“我觉得该给你一个名分了。”

流云笑的不太自然:“殿下说什么呢?我从没问你要名分啊!而且殿下已经有一个良娣了,而且我现在的身份还是罪臣之女。”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让你光明正大的站在我身边。”

他认真道。

他今天是不是受了刺激,脑子发热了?流云抿了抿嘴,沉吟道:

“殿下,可是真的不合适,现在局势还不明朗,你若册封我为良娣,肯定有人会拿这事为难殿下…”

“还是你觉得做良娣不合适?”他问。

“不是不是。”流云不知道该怎么说,换做别的女子,肯定会很高兴,忙不迭跪地谢恩,如果不是因为她的灵魂来自二十一世纪。

“殿下,要怎么说呢?”流云为难着,今天他能主动提出要封她做良娣,是不是说明他已经决定放下什么,开始正视她,以此来表明他是真心的。不否认,听到他这么说,她心中有微微的欢喜,他并不是个无情无义之人。

“你怎么想就怎么说。”他的目光翡澈如水,深邃无边。

流云端起酒杯,将一杯桂花酿倒入口中,或许她的想法他不能理解也无法接受,可是总有一天他们之间必须面对这个问题,所以,现在说清楚也好。

“殿下,流云也可算是生在簪缨之地,富贵之家,从小到大,吃穿不愁,生活无忧,唯一所愿就是将来觅一个真心疼爱我的夫婿,他可以不富不贵,却必须只爱我一人,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可是傅家一夕之间倾覆,而我成了殿下的人,我可以不在意许多的事情,唯有感情,我无法不在意。”

“我明白你的意思,除了月华,你是我唯一珍爱的女子。”他肯定的回答。

流云怅然望他,苦笑:“不,殿下你还是没有明白,我要的是一份唯一的爱情,也就是说我的心中只有他,他的心里也只有我,我们身边再无他人。”

他蹙眉,他懂了,如果他不是太子,他会愿意,只要有她一人足矣。可是,他偏偏是太子,将来还有可能是龙轩之君,她不要宠冠六宫,她要的独占六宫。

看他脸上的犹豫之色,流云暗叹一息,这是不可能的,就算他是真的喜欢她,也不可能为她放弃江山社稷,就算他果真让她独占六宫,天下人也不会允许。

“殿下只当流云胡说吧!”流云淡淡一笑。

“云儿,不是我不愿意,你也知道我是太子。”他低语。

“我知道,所以,我并不奢求。”流云声音飘忽如浮云。

一时沉默下来,空气中弥漫的桂花香也似要冻结凝住。

“那你会如何?”他问,眸光中有隐隐的担忧。

如何?到那一天,他坐在金銮殿上,睥睨天下,而她自然是如流云散去,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束缚她。可看着他幽幽的目光,她不敢说,也说不出口。

“你会如何?”他追问,语气迫切了几分。

流云嫣然一笑:“我还能如何?我只求殿下什么也不要给我,我就这样陪着殿下就好。”

他的陡然凛眉,一字一顿道:“永远不要离开我,你想要的,我尽力做到。”

这回轮到流云震惊,看他神情真挚无比,不像是开玩笑。

“帝王不易太深情。”她菲声警告。

他凝视着她,举杯一饮而尽:“我偏就是。”

心,骤然的慌乱了,还有隐隐的刺痛。

为了解开五彩玉佩之谜,流云决定冒险见一见谨清王,她不能去膳房找那两个可疑的厨子,只好去找正平。

“你要见…”正平不可置信,压低着声音。

“很奇怪吗?”流云噙了一抹冷笑看他。

正平低下头去:“太危险。”据他所知,主人这一段时间心情极差,西府的杀手组织里被秘密处决了好几个人,这个时候去见主人,流云在他面前若是有一句不慎,说不定就没命回来了。

“这个你不用管,只须把话传到即可。”流云不与他多言,拂袖离去。

走出没多远就碰见了高公公,真奇怪,上次她见正平,高公公就出现了,这次也是碰巧?流云整理了下心绪,露出淡定的笑容,给高公公行了个礼:“流云见过高公公。”

高公公拂尘一甩,回了一礼:“流云姑娘多礼了。”

“应该的。”流云淡淡一笑。

“流云姑娘这是要回滴翠轩吗?”高公公永远一副喜怒莫测的表情,眸光淡淡,叫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在宫里混久了的人都跟个老狐狸似的,流云这样评价高公公。

“是啊!”流云也不解释她为何出现在这里,他没问,她又何必不打自招,解释就是掩饰。

“那,姑娘还是从花径走吧!远是远了点,不过清静。”高公公微笑道。

流云点点头,高公公的意思,另一条路上有她不想看到的人,王良媛被禁在怡心苑抄默《女训》,那么可能就是楚良娣或是徐美人在那边。

“谢谢公公。”流云欠了欠身,告辞,绕道花径而去。

高公公看她走远,才不缓不急地走到外院,一招手叫过一个人来,低声吩咐了几句,那人点头离去。

谨清王的回复是三天以后,地点还是在慈恩寺。流云想到慈恩寺里那个密室就一阵胆寒。

借口去还愿,太子犹豫子一下答应了,问:“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上回已经去过一次,不是好好的吗?再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祈祷娘的身体康健,莫侍卫回来说我的娘的病大有起色,我就想去还愿来着,可是刚好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就耽搁了下来,这都快年底了,总不能拖到明年去,到时候菩萨怪罪就不好了,殿下最近也忙,就不用陪我了,我自己早去早回。”流云婉言拒绝。

龙昊天歉意道:“等一切尘埃落疼,我陪你回去看你娘。”

“殿下,君无戏言哦!”流云嬉笑着。

他宠爱的抱住她的腰身,温柔低语:“借你吉言,我若成了君,许你的一定兑现。”

流云把脸贴在他的胸膛:“…”

还是小允子和素凝跟着,香烛备齐,香油花果也带了,三人一车直奔慈恩寺。

焚香许愿,又添了香油,供了花果,流云说上回来都没有仔细看那些碑帖,这回要好好看看,便打发素凝和小允子自由活动,两人高兴了应了一声去佛寺后面的塔林游玩。平日在太子府那可是天天绷着一根弦,连睡觉也得醒着三分神,哪有这等自由的时刻,简直如鸟出笼一般。

流云在上次那个小沙弥的带领下,又到了那间厢房。

谨清王还是一身紫袍,这人怎么爱穿紫色?想要大红大紫、紫气东来?可惜现在是内伤的要乌青发紫了吧!不过紫色真的很适合他,平添一份邪肆妖魅的气质。

“听说你要见本王,本王居然三天没睡好觉,你说你要怎么补偿本王?”他半倚半靠在一张大椅上,媚眼如丝,嗯,是的,媚眼如丝,这个本该用在女人身上的词,现在用在他身上却再适合不过,这个家伙够俊的,俊美的近似妖孽,细长凤目半明半寐,似笑非笑的瞅着你,有勾魂摄魄的能力,偏偏你一点也不会觉得他很娘。

流云挪开眼,不去看他,也似笑非笑地说:“我又不是月华郡主,王爷有什么好激动的?”

不用看他就能感觉到他的原本暧昧的目光陡然变得森冷,语气也变了:“他终于告诉你了?你知道多少?”

流云眉毛微挑:“不多,所以想来听王爷补充说一说。”

“你作死?”他狠戾的声音从齿缝中迸出。

“王爷要流云去找五彩玉佩,流云若是不问清楚了,要如何下手?太子府这么大,我总不能到处去翻找吧!若是能翻找的到,我想王爷也用不着流云,自己早就得到手了。”流云正视他,缓缓道。

他瞪了她良久,寒意才渐渐隐去,冷冷哼了一声:“你想知道什么?”

“月华为什么要自寻短见?”流云单刀直入,直奔主题。

他冷笑:“这个问题,你该去问太子,而不是来问我。”

“月华郡主死后你去了太医院,随后给月华郡主诊治的那位御医就暴毙了。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他脸上的神情又变了,冷若覆了一层寒霜,流云注意到,他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微微颤抖。

“告诉我,我要知道事情真相。”流云逼近一步。

他抬眸,冷声道:“凭什么?”

“凭什么?就凭我这张脸,我莫名其妙被你们兄弟两当棋子,当替身,难道我没有权利知道为什么吗?除非我知道所有事情,不然,随你怎么办,我不会再听你的命令。”流云也镇声道。

“你尽可以试试。”他威胁着。

流云轻笑一声:“如果不是我愿意,没有人可以威胁得了我,大不了我一死,死了你爱怎么对付傅家的人我都不知道了,也就不在乎了,当初我答应你去接近太子,不过是好奇而已,你若满足不了我的好奇心,我也就没有必要继续配合你。”

“你若听了这个秘密,你的结果只有一个,死!”他目光如炬看着她。

“死,人生自古谁无死,早死晚死而已,若是活的没什么意思,早死又何妨?王爷不要以为人人都是怕死鬼,我傅流云偏偏就是不怕死的。”流云不以为然道,跟她玩阴狠,我什么都不在乎了,看你怎么玩。

“他是怎么告诉你的?他说他不知道月华为什么死?”他的语气里透着憎恨。

“是的,他说他不知道,不过他怀疑是你害死月华郡主。”流云如实相告,不激他一激,他如何能干脆的说出来。

龙擎天猛然一拍桌,那张桌子顿时碎成了烂木头。流云被这架势唬了一跳。

“无耻之徒。”他咒骂着,起身打开了暗门,忡怔在那里的流云忿忿道:“你不是要听真相吗?进来。”

流云不假思索,举步跟上。

暗门在身后轰的掩上,他背着手在密室里走了几个来回,愤然骂道:“龙昊天,你是天下第一无耻之徒。”

流云听的纳闷,谨清王是在生气太子说他害死了月华郡主,还是气太子本身呢?

“他说谎,月华明明就是他害死的,还不承认,是他第一个找到月华,月华随身佩戴的五彩玉佩不见了,不是他拿走的是谁?他居然还反咬我一口,简直是卑劣无耻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了。”谨清王气的胸膛起伏,脸色铁青。

“这话从何说起?”流云问道。

“从何说起?从他们相爱说起,从太医院的诊断说起,从那块五彩玉佩说起。”他忿忿然在铺了素色驼毛毡子的石床上坐下。

“当初若不是他先我一步认识了月华,说不定月华爱的人就是我。”谨清王回忆道:“只可惜,人生若只是初见,月华先认识了他,我对她那么好,想尽办法逗她开心。可月华铁了心的喜欢龙昊天,这也罢了,可恨的是,龙昊天这个禽兽,他既然说他这么爱月华,那就娶她呀,结果呢?他让月华有了身孕,却不娶她,你想想,月华那么骄傲的一个人,除了死她还能怎么办?”

“等等,你说月华郡主有了身孕?”流云不可置信,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听说月华出事前身体不适,请过御医,就去太医院查,那个王御医在我的再三威逼下才道出实情,月华不是生病,是有了身孕,当时他把诊断告诉了月华,月华再三哀求他不要说,王御医也不敢往外说,一直惴惴不安,这事事关月华的清白,我只有把王御医杀了,只有死人是不会说话的。月华一直和龙昊天相爱,这个孩子除了昊天还会有谁?我还知道月华自残的前一天去找过龙昊天,你用脚去想也能知道月华找龙昊天做什么,一定告诉他,她有了身孕,可龙昊天做了什么呢?月华为什么要选择死?傅流云,你说,换做是你,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你得到什么样的答复才会选择死?”龙擎天眼中透着无比的哀伤与愤怒。

流云震惊着,喃喃:“除非他不肯承认这孩子是他的,或者,他不答应婚事…”

“你也会这么想不是吗?那时,父皇已经在为他挑选太子妃,不是朝中重臣就是封疆大吏的千金,月华算什么?孤女一个,对他的前程有什么帮助?龙昊天这个混蛋。”龙擎天痛苦的脸都扭曲起来,格外狰狞可怖。

流云心里很乱,千头万绪却理不出一个清晰的思路来,太子说是谨清害了月华,谨清反过来说是太子害了月华,到底是谁害了谁?月华有孕,月华自残,月华的五彩玉佩…是谁的?是谁拿走了玉佩?一个个问题在脑海中纠缠不清。

不,她应该相信太子,他那伤心绝望的眼神不是假的,眼泪不是假的,他也是性情中人,他这么爱月华,月华若是有了他的孩子,他不会不要的…

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除非那个孩子不是太子的,月华根本就没告诉太子她有了孩子,她不能说,不敢说,流云顿时浑身冒冷汗。

第一百零七章 疑

“怎么?害怕了?现在你知道太子是什么样的人了吧?”龙擎天冷眼看流云,她额上正冒着虚汗,眼中透着恐惧。

“不,不是,也许…我是说也许,这中间有误会…”流云迟疑道。

“误会?事情明摆着,还能有什么误会,我只是没想到他居然卑劣到把过错推到别人头上。这个伪君子,总有一天我要剥下他的假面具,让世人看看清楚,什么明德仁孝,全都是假的,假的。”龙擎天激动的囔着。

流云看他情绪不稳,她说什么都听不进去的,若是激恼了他,吃亏的是自己,便不再纠结这个话题,转而恳求道:“王爷,你交代的事情,流云一定会想办法办到的,王爷能不能网开一面放了我大哥和大嫂他们呢?你也知道他们并无罪。”

“无罪?跟本王作对就是犯了罪,而且是大罪。”龙擎天冷然道。

“王爷排除异己无可厚非,但有句话王爷一定听说过‘得民心者得天下’,王爷若是做的太过,让世人觉得王爷是个残暴的人,又如何会拥护王爷?”流云尽量平缓了语气。

龙擎天嗤鼻一笑:“你以为向太子那样虚伪就行得通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本王就是要世人知道与本王站在对立面的结果只有灭亡,这是他们自己选择的。而且本王若要置一个人于死地,有的是理由,叫外人挑不出一个毛病,你父兄,本王已经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给予最轻的处罚,只是监禁而已,并没有为难他们,将来他们是生是死,是高官厚禄荣华富贵还是坐实罪名遗臭万年就看你的表现了,你还是努力想办法替本王把五彩玉佩拿到手吧!”

流云亦苦笑:“没想到,我傅流云在谨清王面前还有一点薄面。”

他起身,慢慢迫近她,用手指勾起她的下巴,眼神迷离着,喑哑道:“就凭这张脸,你在本王这里有的就不止是一点薄面,懂吗?”

流云望着他摇头,腹诽:不懂,也不想懂,说来说去,你比太子更可恶,不仅当我是棋子还想把我当做月华的影子,你们爱的都是月华,又不是我,难道我还要对你们施舍的宠爱感恩戴德,感激涕零?真是有够莫名其妙的,自私自大自怜的混蛋。

龙擎天看了她许久,这张脸,这张让他魂牵梦萦的面容,好不容易找到了这样相似的一个人,他本该将她留在身边,禁锢着,疼爱着,让她永远只为他一个人哭,为他一个人笑。这一次,是他先遇见了她,可是,他却拱手将她送给了龙昊天,为了拿到龙昊天害死月华的罪证,为了得到龙轩的万里江山,值吗?他问自己。他咬牙,坚定的告诉自己,这是值得的,他爱的人只有月华,任何人都替代不了月华。龙擎天放开了她,再一次告诉自己,他的决定没有错,心又隐隐的刺痛。

“你还要帮我做一件事。”他深吸一气,定了定心神。

“什么?”

“帮本王了解一下,最近太子身边是不是多了能人谋士?”他恢复了往常傲慢的神情,斜眼睨她。

流云讥讽道:“谨清王不是手眼通天吗?太子每天跟谁说了几句话大概都逃不过王爷的耳朵吧!太子纳了什么贤士在身边,王爷会不知道吗?”

“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一个人话太多不是好事情,小心祸从口出,你也不要一再的考验本王的能耐力,到时候追悔莫及。”龙擎天冷声警告她。

好吧!好汉不吃眼前亏,不图一时口舌之快。流云问道:“王爷为何会觉得太子身边多了能人谋士呢?”

龙擎天见她老实了些,看来警告还是有效的:“太子为人小心谨慎,处事讲究保守中庸,这跟他身边都是一帮子迂腐的老头子有关系。

但是,这几月来,太子的行事之风似乎大有不同,敢闯敢拼,讲究占领先机,而不是一味的谋定而后动,所以,本王要你了解了解,是不是有人在给太子出谋戈策?”

流云听得明白,估计谨清王要找的始作俑者就是她了,要是让谨清王知道这个出谋戎策的人就是她,会不会撕碎了她呢?

“好吧!我会探探太子的口风,不过不一定探得出来,太子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谈政事。”流云敷衍着,一边把自己撇清了,省的谨清王怀疑到她头上去。

“玉佩的事,你也要抓紧,本王可没有多大的耐心。”龙擎天提醒道。

“尽量。”流云回道。

龙擎天对她这种回答不太满意,但是也知道要在偌大一个太子府找到一块小小的玉佩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先前他以为滴翠轩里守备森严,机关林立,龙昊天一定是把玉佩藏在滴翠轩,可是流云现在就住在里面都找不到,说明龙昊天没有把玉佩藏在滴翠轩,难道是在未名居吗?可是未名居里,他的手下摸进去寻了几次都没寻到”

“不是尽量而是一定。”他冷冷抛下这句话,打开暗门,走了出去。

回到滴翠轩,流云进房却看见太子一个人坐在书桌前发呆,流云吓了一跳:“殿下,您怎么坐在这里?崔公公呢?怎不叫他伺候着?”

龙昊天的神情很疲惫,声音哑哑的,透着懒意:“你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