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雨见他这个样子,越发觉得是程邵廷对不起她,是自己更有道理,越发的来劲了,她冲上前去,就开始捶打程邵廷,并且用手去撕他的脸,程邵廷没有躲闪。
“程邵廷,你背信弃义,你对不起我!你对不起我!”
苏心漓见此情形,面色难看到了极致,她想也不想,挣开兰翊舒的手,快步朝着程邵廷的方向冲了过去,兰翊舒见状,也紧跟在了身后,反应极快。
苏心漓极快的冲到了程邵廷生前,拽住慕容雨撕扯程邵廷的手,将她用力往后一推,慕容雨猝不及防,苏心漓这会也是盛怒之下,是用了全身力气的,慕容雨向后退了几步,直接倒在了地上。
“舅舅,您怎么样了?”
苏心漓转身看着程邵廷,漂亮的媚眼儿满是关切和心疼,她伸手轻轻唾弃程邵廷的下巴,吃了一惊,慕容雨的指甲应该是很长的,再加上用了力,程邵廷的脸上好几道抓痕,都留学了,脖子上也是,苏心漓想到慕容雨根本就没生病,而且她也是从小习武的,再加上生气,力气肯定很大,那拳头打在程邵廷的脸上,肯定很疼。
苏心漓心疼的眼眶泛酸,都想哭了,是她做的那些事情太过分,舅舅又没有对不起她,为什么不反抗?舅舅越是这个样子,只会纵容慕容雨,让她觉得自己没错。
慕容雨倒在地上,双手撑地,抬头,刚好看到苏心漓关心程邵廷,她心里头越发的恼火,那是他的相公,是她的,和苏心漓有什么关系?这是他们的事情,她做什么猫哭耗子多管闲事。
慕容雨双手撑着地面,想也没想,一下就站了起来,然后朝着背对着她的苏心漓冲了过去,她已经受够苏心漓了,她今日一定要好好教训她,不,她要她的性命,那样的话,就可以抵她这次的过失了,楚郎就不会怪她了。
慕容雨越想越疯狂,一双眼睛都充血了,眼看着朝苏心漓的方向越来越近,慕容雨张开着双手,就要去掐苏心漓的而脖子,手连苏心漓的头发都没碰到,就遇上了阻隔,好像被人拦住了,等慕容雨意识到屋子里面除了她和苏心漓还有程邵廷之外,还有第四个人的时候,她被那只拦住她的手弹到了更远的地方,因为那人的内劲充足,她倒在地上后,只觉得胸口那一块像是有什么东西汹涌翻滚着,她抚着胸口,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吐了口血,然后,她觉得浑身软绵绵的,浑身上下的力气都好像被抽干了一般。
程邵廷一直是垂着脑袋的,再加上他情绪低落心不在焉,一直到慕容雨被兰翊舒踹到在地上,才意识到她刚刚又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背对着慕容雨的苏心漓也是一样,在听到那一声巨响后,她转过身,用一种言语无法形容的愤怒眼神盯着慕容雨,“慕容雨,你真的,这里,有病。”
苏心漓手指着脑袋,指责慕容雨有神经病,想到慕容雨居然还伤害程邵廷,她真的是太气愤了,气愤到完全没有心思去注意所谓的涵养问题。
在慕容雨方才毫不客气的抓挠程邵廷的时候,苏心漓再次清晰的意识到,慕容雨对程邵廷真的是没有任何所谓的真情的,在她眼里,程邵廷或许根本就不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只是她的私有物,若是对她好,她就可以伪装成善良温柔的样子,而一旦忤逆了她的意思,她就会彻底的翻脸。
她说,外公外婆对她不好,大概是因为她超强的占有欲和私欲吧,因为外公外婆并不是对她一个人好,也不是对她最好,这是她见不得的。
“你有什么资格指责舅舅背信弃义,你凭什么?是你先对不起舅舅在先的,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指责他?而且还对他动手!你不知道是非对错的吗?慕容雨,难道你一丁点也没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吗?”
苏心漓看着慕容雨依旧纷纷不平的模样,感觉自己说再多都是枉然,就是在浪费唇舌,要不是大舅舅这个样子,她根本就不想和不屑和她说话了,不过她相信要不了多久,她就会明白,自己做了件多么离谱的错事。
垂着脑袋的程邵廷缓缓抬起了头,他将苏心漓轻轻推到一旁,然后慢慢的走到了因为伤的太重坐在地上的慕容雨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慕容雨的脸一边因为愤怒铁青,另外一边因为受伤苍白,因为内心的某种恐惧,她刚刚才哭过,眼睛红红的,鼻子也红红的,嘴唇却透着一种虚弱的苍白,就算嘴巴上有血,还是能看出来,她紧咬着唇,那模样看起来极为痛苦,事实上,她现在确实很痛苦,兰翊舒那一掌打的她极为难受,她嘴巴的血顺着两边的嘴角,低落在了地上还有她素白的衣裳上,发出在这安静的夜里,足以能听清的声响。
“那些话,我之前确实说过,那是我对那个温婉善良,贤惠端庄的慕容雨说的,而不是你这样想法极端而且蛇蝎恶毒的女子。你是我的妻子,我的家人,我程邵廷最爱的女人,你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没错,但是慕容雨,在是你的夫君男人之前,我首先是儿子,定国公定国公夫人的儿子,我的肩上背负着保护琉璃,保护家人,守护定国公府数百年来荣誉的责任,还有我做人的原则底线和最基本的孝心,对程家的大公子来说,这些都比一个女人重要,尤其比你这样恶毒心肠的女人重要!”
程邵廷看着地上坐着的慕容雨,一字一句,都极为坚决。
“是我程邵廷瞎了眼,错爱了人,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娶了你!”
虽然程邵廷没有说,但是他心里已经觉得慕容雨丧尽天良了,虽然慕容雨所做的那些他完全不知情,也和他没有关系,但是程邵廷的内心却是从未有过的自责和煎熬,他觉得是自己将这样一个歹毒的女人弄进府里来的,如果当初,他没有娶慕容雨的话,那云姨就不会死,尤其是妹妹和他的侄子,程邵廷觉得,在这一系列的事情上,他有这完全不能推卸的责任,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加憎恨慕容雨。
“慕容雨,你也不用这个样子,因为你根本一点都不爱我,不是吗?你要爱我,怎么会和别的男人行苟且之事?你身体受伤是假的,生了落儿之后,你之所以没有再生是因为你根本就不想给我生孩子,但是如果连落儿也没有的话,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担心我会纳妾。你为了那个男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我的家人狠下毒手,我和落儿加起来都比不上他,你是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你,我都休定了,休书我也已经给你了,从今往后,我们两个没有任何的瓜葛,你和我们定国公府的其他任何人,包括落儿,也没有任何的关系,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程邵廷说完,不待慕容雨开口,生气的甩了甩袖,转身就要离开。刚才慕容雨对他动手他之所以没有反抗是因为他确实违背了自己当初对慕容雨的承诺,这就当是弥补偿还,他他们二人之间,就只有慕容雨欠了他的,而他,对慕容雨,再不用有任何的亏欠了。
慕容雨见程邵廷说完摔袖就离开,而且走的那么决绝,那种被彻底抛弃放弃的感觉让她一下从未有过的慌张害怕起来,她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快步追上了程邵廷,从身后牢牢的搂住了程邵廷的腰。
“相公,不是的,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你听我说,你听我解释!”
慕容雨并没有结巴,但因为慌张,她说话的声音颤抖的厉害。程邵廷已经下定了决心,对慕容雨也死心了,不论慕容雨说什么,在他看来,不过都是狡辩之词,他根本就不想听,他用力的挣扎,但是慕容雨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他死都挣脱不开她的手。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还是你的妻子,我对你怎么可能一丁点感情都没有,我是爱你的。是,我是忍不住寂寞出墙了,是我对不住你,但是我不是故意的,是那个男人,他威胁我,要是我不按照他说的去做的话,他就会把他和我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都告诉你,我是被逼无奈才做了那些事情的,而且母亲不是好好的吗?她不是没有事吗?还有定国公府上下也安然无恙,但是方有怀和方靖安他们都死了,定国公府最大的敌人没了,这其中,也有我的不少功劳,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机会好不好,相公,求求你了!”
慕容雨放低声音,柔声求道。以往的每一次,不管什么事,只要她用这种口气说话,程邵廷都会答应她的要求。
晚上她用之前的方式联系楚郎,但是他根本就没有现身,慕容雨是想过等他来的话,好好将事情都和他解释清楚,他带自己离开,从此天涯海角,只要身边有他,都没有关系。
慕容雨觉得楚奇是喜欢她的,但是现在的她并不知道,她的这种认知就和程邵廷对她的一样,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知道真相后,会和程邵廷一样,心支离破碎,痛不欲生。
慕容雨是这样想的,但是她又担心,但是楚奇任务没完成不会带她离开,如果程邵廷对她稍微心软的话,她继续是定国公的大儿媳妇,那她今后就可以继续帮楚奇,慕容雨这样做,还有一方面是因为她心里的担忧,她不愿意承认,但是却经常会从她的脑海闪过的担忧,如果楚奇并不是真心喜欢她,如果他对自己只是利用,那她该怎么办?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程邵廷就是她唯一的退路,也是最好的退路。
程邵廷没想到,慕容雨的解释是这样的说辞,他看着她紧紧的环在自己腰上的手,上面还有血迹,程邵廷深吸了一口气,毫不留情的将慕容雨推开了,慕容雨吃痛,难受的厉害,松开了手,她向后退了几步,程邵廷片刻也没停留,也没有回头看慕容雨,直接出了房间,临出房间前,看了苏心漓一眼,决然道:“从今往后,这个女人,和我们定国公府没有任何关系了,她也不是你的大舅妈,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
说完,快步就离开了房间。
是,母亲现在是没什么事,定国公府也安然无恙,而且漓儿还趁机除去了方家父子,但是这所有的功劳,与慕容雨没有半点的干系,相反,如果不是一早漓儿察觉到了什么,并且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那母亲早就死了,定国公府也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还有云姨,立雪和历仁,如果他原谅了慕容雨,那他们怎么办?那些活着的人,母亲,父亲,尤其是漓儿,他怎么面对?将来有朝一日他也会死,他怎么面对已经死去的妹妹和外甥?而且,慕容雨做的那些事情,是身为定国公府儿媳妇,他的妻子,落儿的母亲,想都不能想的事情,因为想都是一种罪恶,但是慕容雨却做了。
慕容雨见程邵廷真的离开了,坐在地上,哭出了声。
“慕容雨,这样伤害爱你的男人,你舒服吗?”
之前,苏心漓一直都觉得,慕容雨做那些事情,可能会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结果,并没有,她和上辈子自己一样,只是傻傻的单纯因为一个男人,愚不可及。
慕容雨听到苏心漓说话,突然停止了哭声,她抬头看向苏心漓,那双含着眼泪的猩红眼睛仿佛要将她撕成碎片。
“都怪你,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造成的,苏心漓,如果你一早就死了的话,现在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老天为什么没有让你死掉,你真是命大,蛊虫都没毒死你!”
慕容雨原本是想要扑上去的,看到兰翊舒拦在苏心漓的身前才作罢。
苏心漓大笑出声,点了点头,“大舅妈没听说过吗?祸害遗千年!还有你说的是这串玉珠手链里面的蛊虫,你是气疯了吗?我既然知道这你有问题,怎么可能一直戴着你送的东西,这玉珠手链是兰翊舒送给我的,为了掩人耳目,和你的一模样!还有,我不会轻易死的,在没除去你们这些居心叵测的恶人之前,我是绝对不会让自己有事的,所以你们这些想要我性命的人就死心吧!”
想到慕容雨吃瘪,苏心漓心中是说不出的畅快。
“慕容雨,你知道我有多不想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吗?我就是知道大舅舅在知道你的真面目后会伤心难过,所以一直在给你机会,现在的你,想好怎么面对大哥了吗?你将东西藏到书房的那天,我刚好撞破了,我看着你进了外公的书房,你在里面呆了多久我也知道,我看着你出来,故意退到了门口,假装不小心和你遇上,我就是希望你因为心虚能放弃之前你这次的计划,如果你这次罢手的话,不论外婆外公,我还是舅舅,都会装作不知道,只要你痛改前非,但是你简直就是冥顽不灵,现在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怪我?归根究底,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
苏心漓觉得慕容雨和苏妙雪苏博然他们真的很像,一有什么不顺心的,就会将责任推卸到别人身上,完全不会从自己的身上找原因,她想,大概每个自私的人应该都是如此的,怨天尤人。
“你不懂得珍惜,更加不知道什么是爱,你以为那个叫楚奇的男人喜欢你吗?他对你,不过是利用罢了!”
苏心漓刻意咬重利用二字,她说的直言不讳,慕容雨就好像是一只被踩着尾巴的毛,整个人都烧了起来,“你胡说,楚郎她不会那样对我的!”
她的这句话,每个字,都很重,但是那坚定的眼神却是慌乱的,她自己都不肯定,苏心漓的话,一下戳中了她最害怕的一面。慕容雨的现在就是苏心漓曾经的自己,所以她知道慕容雨最在意害怕的是什么,在事实的真相被揭露之前,她们都一样,活在了别人用谎言编织的世界,也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世界,可怜又可悲,她们活在这样的世界都太长,而且将这个当成了自己全部的信仰,所以当谎言被揭穿,所有的一切被打破的时候,她们会绝望的无以复加,她现在就在等慕容雨的那一天。
“不会吗?慕容雨,你该不会认为他爱你吧,他要是爱你的话,怎么可能会让你和别的男人同床共枕?你扪心自问,有哪个男人可以忍受自己喜欢的女人和别的男人结婚生子,你不是一直想和他在一起吗?他要是爱你的话,就不会罔顾你的意愿,然你忍受委屈,压抑自己,和外婆他们虚以委蛇,他要是爱你的话,那些危险的事情,他一件也不会让你做。慕容雨,你仔细想想,他要是爱你的话,你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慕容雨——”
慕容雨盯着苏心漓,她每说一句,她眼底的恐慌就多一分,到最后,那含水的眸子,仿佛都可以看到荡漾着的恐惧,她看向苏心漓,双手捂住耳朵,不住的摇头,“我不要听,我不要听,我什么都不要听!”
她喃喃自语,为了盖过苏心漓说过的声音,她故意扯着嗓子说话。
“他不是不如你想象的那么爱你,而是根本就不爱你!”就像慕容雨对大舅舅,感情不是不如她想象的那么深,而是根本就没有。
“苏心漓,你闭嘴!”
慕容雨越是愤怒,情绪失控,苏心漓就觉得快意越重。
“慕容雨,二十多年了,你和他见过几次面,他每次主动来见你的时候,是不是都有事情吩咐?”
“苏心漓,你给我住嘴啊,我让你闭嘴,你听到了没有!”
慕容雨从地上站了起来,她的情绪已经在崩溃的边缘,站都站不稳了,她手指着苏心漓,每说一句话,身子都剧烈的摇晃着。
她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苏心漓说的每一句话,她仔细想想,都是事实,正因为如此,她才更加接受不了。慕容雨唯恐再听到什么不想听的,一直在吼,而原先一直说这话的苏心漓就站在一旁,平静的看着她崩溃的模样,她的嘴角讥诮的勾起,就算她停下来不说又怎么样,慕容雨已经不可能不去想了,她的内心,是不会平静的。
慕容雨嘶吼了半天,累的精疲力尽,她倒在地上,脸色苍白看着房顶,喃喃自语,整个人好似魔怔了一般,“不会的,楚郎不会那样对我的,他之所以让我做那些并不是为了利用,而是为了我们两个将来都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慕容雨像是说给苏心漓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苏心漓听了,轻笑出声,爱恋中的女人,果然是愚不可及,这样的谎言,居然也会相信。
苏心漓走到慕容雨跟前,慕容雨的眼睛又是泪水又是汗,已经有些模糊不清的,她看着上方苏心漓的人影都是模糊不清的,但是苏心漓嘴角满是讥讽的笑意,却极为清晰的映到了她的眼底,让她捉狂,然后,她听到了苏心漓说话的声音。
“慕容雨,你放心,这么大的事情,你的那个楚郎肯定会来见你的,今晚不来,明晚不来,早晚也会来,到时候你就可以知道他对你是真情还是假意了。”
苏心漓说的那样笃定,慕容雨觉得自己建立的重重防护墙都要坍塌了。
“但是慕容雨,念在你曾经是我舅妈还有这十多年的感情份上,我劝你现在就做好心理准备,千万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不然的话,那样的后果,你根本就承受不了。在此之前,你就在这间屋子里好好的呆着吧,慕容雨,过不了多久你就会知道因为那个男人背叛我舅舅,为了他伤害定国公府那些真心爱护你的人,是多么错误的选择,那时候,你也会明白,我外公外婆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了。”
苏心漓肯定,慕容雨会悔不当初。她看了眼地上累的难受的几乎都动弹不了的慕容雨,她的样子真的很可怜,而且也很傻,但是她却一丁点也同情不起来,她心里也觉得难受,憋得慌,这个人,是害死她母亲和兄长的凶手,这件事情,她想,除了她和大舅舅知道,定国公府应该不会再有其他人知晓了,她不想那些人再痛一回。
苏心漓转身离开,她没什么要对慕容雨说的,也不想对她施什么刑法,因为她知道,身体上极致的痛苦也比不上心理上的煎熬,所以没必要了,慕容雨现在已经很痛苦了,而且她确信,很快,她会更加痛苦。
苏心漓走到院子,抬头眺望星空,明明是夏天,她穿的也不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这夜风吹来的时候,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跟在她身后的兰翊舒见状,上前,将她搂到了怀中,苏心漓没有说话,静静的靠在了兰翊舒的怀中,兰翊舒抚着苏心漓的手臂,他坚信,慕容雨倾尽一切付出的那个男人对她没有情,因为爱一个人,是不会舍得她冒险的,更不舍得利用,并且,你会控制不住自己,一直想要和她在一起。
“我们走吧。”
苏心漓贴在兰翊舒的怀中,缓缓的道了声是,起身离开了慕容雨的院子,她刚出院子,就看到在门口左右两边守着的水儿和林景,水儿一下就看到了苏心漓,迎了上去,“小姐。”
苏心漓点了点头,“你让丞相夫人明日来一趟。”
第两百九十章:梅花酒
第两百九十章:
苏心漓才吩咐了水儿,正准备离开,就听到从屋子里面传来慕容雨歇斯底里的嘶吼声,站在小院门口的苏心漓回头看了一眼,她微抿着的嘴唇冰冷,精致的脸蛋因为那份冷意,让年幼的她有一种说不出的妖娆气息,像是在暗夜盛开的罂粟,她挑了挑眉,轻笑了一声,那淡淡的笑意,随着夜风,在静谧的夜风飘散开来,有一种说不出的邪恶。
“兰翊舒,你回母亲的院子等我。”
方才,大舅舅就那样冲出去了,苏心漓心里有些放心不下。今晚的事情,也算是程邵廷的隐痛,他现在一定极为难受,程邵廷历来是个铁血铮铮的男儿,这样的一面,他必然是不希望别人看到的。
苏心漓的想法,兰翊舒也知道了,他什么也没说,点了点头,拍了拍她的肩膀,那温柔的目光满满的都是心疼,“那我回去了,你自己小心,我等你。”
苏心漓抿着唇,她原本是想让兰翊舒不用等自己的,因为今儿他也很累了,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要没回去,他肯定也睡不着,也就什么都没说,乖顺的点了点头。
今天一天,定国公府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先是方有怀方靖安他们气势冲冲的要求搜府,她与他们对峙,虽然她和外公已经搜出了不少信笺,就差没将书房翻过来了,但她心里还是担心有会给定国公府因此带来灭顶之灾的漏网之鱼,只是当时,并没有其他更好的法子,幸好事情的结果,事情的发展完全在她的掌控之中,她带着方有怀方靖安进宫与皇上见面,心情也是紧绷着的,气势咄咄的方有怀和方靖安父子彻底在这个世上消失,因为局势变化太多太大,她甚至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好像这些事情并不是一天发生的,而是很久很久。
此刻的苏心漓,神经比起之前来说松了许多,一天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要说在鬼门关上走一遭也并不夸张,她现在真的很累,十分的疲倦,只是没有见到程邵廷,她想自己应该也是无法安心休息的。
大舅舅他现在心中一定愧疚万分,而她,或许已经成了他心中的一根刺,苏心漓觉得,他现在应该是需要她的安慰的,至少,如果她对他说,她原谅了他,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怪过他,就算知道母亲和哥哥去世的真相也是如此,舅舅他心中肯定还是能好受一些的。
苏心漓和兰翊舒二人在慕容雨的院门前分道扬镳,苏心漓边走的时候边想程邵廷现在可能去什么地方,他和慕容雨曾经生活过的院子,那肯定是不可能的,舅舅他现在肯定是可以离开慕容雨多远就多远的,苏心漓思索着,电光火石间,脑海里闪过一个地方,苏心漓正准备去程立雪和程邵廷小时候经常一起玩耍,也是母亲在世时,她与哥哥乐园的梅林时,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
“漓儿。”
苏心漓转过身,就看到程昱凡从黑夜里面走了出来,他双手放在身后,一步步朝着她走近,神色是绷着的,脸色也不好看,一双眼睛,似压抑着浓浓的痛苦,盯着苏心漓,比黑夜里的暗色还要沉重。
苏心漓见到他的时候,先是吓了一跳,然后愣了一下,这眨眼的功夫,程昱凡已经走到了她的跟前。
刚刚从云氏的院子离开后,程昱凡确实回去了,但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而且惊心动魄,到现在,他都还没回过神来,许氏也是一样,他回到自己的院子的时候,许氏就在房间,她坐在床上,抱着只有一岁大的臣儿,脸色苍白,浑身都在颤抖,他上前安慰了许久,他当时自己大脑也是一片空白的,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虽然定国公府已经度过了危险,而且还除去了最大的敌人,但是一系列的事情,太过惊心动魄了。
大哥不在家,他就是慕容雨唯一的儿子,慕容雨身子不适,他因为要尽孝,是定国公府五个兄弟里面距离她院子最近的,今晚的定国公府极为安静,慕容雨连着几声尖叫,他隐约听到了。
安慰好了许氏后,他就循声过来了,他想要进院子看看,被凭空冒出来的人拦住了,在他离开院子的时候,程子风告诉他,定国公府有内贼,那个人就是他的母亲,他不敢置信,但是现实所有的一切却让他不得不信,他原本是想进去慕容雨的院子问清楚的,但是拦住他的人说,没有苏心漓的命令,不让人见慕容雨,他因为不想让漓儿为难,退了出来,在这边发呆的时候,刚好看到往这边走的苏心漓。
“二哥。”
苏心漓轻轻的叫了声,目光温柔。
“四弟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吗?”
虽然四弟五弟还有祖父祖母他们的反应都告诉他,那就是事实,不过程昱凡还是觉得难以置信,怎么可能呢?那样温柔善良又善解人意的人怎么可能是藏在定国公府数十年的奸细呢?一直以来,她都将漓儿当成女儿一般对待,怎么可能会害她呢?还有祖母和云姨,她们就像她的母亲一样,还有定国公府的其他人,父亲,他,还有大哥,他们都是她至亲的人,母亲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呢?程昱凡实在想象不出来。
“是。”苏心漓的回答,极为简单,但是却从未有过的坚定。
“这样的人,定国公府不可能容下,方才,大舅舅已经将休书给她了,从今往后,慕容雨就和定国公府,和定国公府的任何人都没有任何的干系了,包括你和大哥,她已经不是你们的母亲了,也不是扬儿和臣儿的祖母。儿子,我知道你是孝子,但是在你是儿子之前,你还是定国公府的一份子,也是外婆的孙子,而且,慕容雨并没有将你当成儿子,她想要置你于死地,她想要毁掉的也是你一直努力守护的东西,她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你尊重,你也不能因为母子情分,对她心软,纵虎归山!”
苏心漓的话,完全直接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对慕容雨,她已经彻底放弃,大舅舅也是如此,既然这样的话,她是绝对不会允许程昱凡心软,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的。
“如果二哥你要为她求情,那就不必开口了,我不是没有给过她的机会,但她并不是个知道悔改的人,要不然不会是今日这样的局面,大舅舅对她的感情,身为儿子的你,应该比我清楚,如果她不是太过分的话,你觉得舅舅会写休书吗?我是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伤害甚至是企图毁灭定国公府的人存在的,任何想要伤害我至亲的人,不管是谁,我都不会心软,更不会手软,我如此,二哥你更应该如此,你是程家的人,是不能被个人的感情冲昏头脑的。”
毕竟是养育了自己近二十年的母亲,程昱凡又是重情的,他肯定是会矛盾纠结的,但是有些人,是不值得的,那样的话,就是不应该的。
程昱凡看着面色沉静,甚至冰冷的苏心漓,只是紧抿着唇,没有说话。苏心漓说的这些,他都知道,只是一想到慕容雨过去这十几年来对自己的好,他真的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她吃苦,甚至可能没命,他真的很想问苏心漓,这其中有没有可能有什么误会?不过想到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他觉得要说误会巧合的话,他估计自己都不相信。
“这其中没有任何的误会,我不会污蔑一个无辜的人,还是我的舅妈,我哥哥的母亲,我侄子的祖母。二哥,这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你和大哥可都是她的儿子,还有舅舅也是她的丈夫,慕容雨无缘无故的可能放弃自己的幸福,针对定国公府?你要是觉得无法对慕容雨尽到一个儿子的孝心不安,就去找外祖父,让他给你看几封慕容雨藏在他书房的信件,看看里面写了什么,里面不论哪封书信,若是被搜出来都可以要我们全府上下的性命,她一直都呆在定国公府,一个人不可能完成这件事情,定国公府的敌人虽然多,但是最想置我们于死地的,未必就是琉璃的人。”
程昱凡听苏心漓说完,越发的不解了。
“二哥,有些事情,知道比不知道的好,你只需要明白一点,我,苏心漓,绝对不会做任何对定国公府不利的事情,尤其是伤害我亲人的事情,就算是有伤害,那也是我努力降到最低的结果。”
他抬头,想问苏心漓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苏心漓已经离开了,程昱凡上前追了几步,但是苏心漓离开的时候走的也很快,似乎是有什么急事,程昱凡想苏心漓可能有事,并没有叫出声,而是站在原地陷入了沉思。
想要漓儿的命,之后又利用云姨的死挑拨定国公府和漓儿的关系,祖母病倒,还有漓儿口中的可以要整个定国公府性命的书信,他不禁联想到漓儿刚刚说的,想要置他们于死地的人,未必就是琉璃的人,电光火石间,脑海蓦地闪过什么,这样的念头,将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可能吧,怎么可能呢?母亲她根本就没有那样做的理由!
苏心漓和程昱凡见面后,直接就去了梅园,这个季节,梅花并没有开,所以自然不像冬春季节那样,有淡淡的梅花香气,是极为自然的味道。梅园路静悄悄的,苏心漓进去后,四下寻找着程邵廷的身影,她并不敢肯定程邵廷就在这里,找了一圈没看到人,正准备失望离开的时候,忽然闻到了一股梅花的香气,还有浓烈的酒香,苏心漓心头一喜,循着酒香找去,在梅园深处一棵最大的梅花树下找到了程邵廷。
梅花树挖了个很大的坑,程邵廷就坐在坑旁,他的手上拿着酒,旁边歪歪扭扭的躺了好几个酒瓶子,程邵廷一个劲的喝酒,苏心漓走近,他身上的酒味一下就扑鼻而来。
程邵廷常年在边境,和士兵呆在一起,酒量很好,也因此,他虽然喝了不少酒,人还是挺清醒的,警醒还在,他听到脚步声,缓缓的抬起头,刚好看到走在他身边的苏心漓,他的眼睛眨了眨,可能是因为喝了不少,他的头有些晕,视线也有些模糊,好半天才隐约看清跟前的人影,他良久没有动作,半天,举起了手中的酒壶,然后又指了指其他的酒缸子道:“你母亲知道我爱酒,这些梅花酒,是她在出嫁前给我酿的,那时候我在边境,她就将这些酒埋在梅花树下,说等我回来喝。”
第两百九十一章:安慰
第两百九十一章:
“你母亲知道我爱酒,这些梅花酒,是她在出嫁前给我酿的,那时候我在边境,她就将这些酒埋在梅花树下,说等我回来喝。”
程邵廷抬头看着苏心漓,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圈一下就红了,苏心漓也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似的,说不出话来,她盯着程邵廷,因为他的这句话,过去的很多事情一下涌上了心头,她抬头看着漆黑的夜,有一种说不出的感伤,她一句话也没说,缓缓的在程邵廷身边坐下,夺过他手上的酒,喝了一口。在梅花树下埋藏了十几年的梅花酿,清冽甘甜,入口的时候,软绵悠长。
程邵廷本来是不想苏心漓喝酒的,但是今晚例外,他并没有伸手去抢她手中的梅花酒,而是另外又开了一瓶,当一打开,梅花酒香扑鼻而来,那香气极为的浓郁,苏心漓微闭着眼,夜里的凉风吹在她的脸上,她有一种满林子的梅花盛开的错觉,好像身在梦境中一般。
“定国公府阳盛阴衰,你母亲出生的时候,我们不知道多高兴,她出生的时候,白白的,软软的,小小的,我们谁都不敢碰,就怕伤了她,她出生的时候就很漂亮,接生婆说,这是她接生的最漂亮的女娃,真的很漂亮,谁看都喜欢,谁看都想亲一口。小时候,我经常在家与你外祖母习武,我是看着她长大的,她越长越可爱,越长越漂亮,她整日都跟在我和绍伟的身后,叫我们哥哥,那声音,软软的,甜甜的,听了让我们心里都觉得舒服,做什么事情都有劲。”
程邵廷说到这里的时候,猛灌了口酒,苏心漓睁开眼睛,看了眼背靠着梅花树坐着的,他人还算清醒,目光是清明的,只是有些飘忽,刚毅冰冷的脸,嘴角带着温暖人心的笑,显然已经陷入了过去那些美好的回忆里。
“我与你二舅舅从小就很调皮,尤其是我,胆子大的很,你外祖父外祖母把你母亲当宝贝似的捧在手上,对我和你二舅舅却不是这样,他们都特别的严厉,尤其是有了你母亲以后,我性格和你外公很像,都正义感十足,再加上我身手也很不错,小的时候也不会克制脾气,一遇上不平的事情就爱插手,经常和人打架,你外祖父一回来就会狠狠的教训我,军棍十下二十下都有,我经常会觉得自己不是他儿子而是他的士兵手下,每每那个时候,立雪都会出来替我求情,父亲要打我,她就趴我身上,说什么都不让父亲动手,你外祖父哪里舍得对她动手,看到她的眼泪心都软了,不过有些时候他也会狠下心肠,但要是误伤了雪儿,你外祖母都会发飙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程邵廷似乎是想到了程鹏吃瘪和被训的画面,轻笑了一声,苏心漓也跟着笑了声,母亲在家中的那段时光,真的很美好,如果不是因为那段失利的感情,她深爱着的男人娶了别的女子,她一时冲动嫁给了苏博然,她这辈子都可以过的很幸福。
“不过有几回,雪儿还是来晚了,她到的时候,我的屁股已经被打的皮开肉绽了,血肉模糊,她就抱着我哭,然后用那双心疼又委屈的眼神盯着打板子的人和父亲瞅,到最后,杖责我的人每次对我行刑都拖拖拉拉的,雪儿十指不沾杨村水,但是因为我和你二哥却很会包扎伤口,她会给我们上药,给我们包扎伤口,在我们被罚跪祠堂的时候,她会偷偷摸摸的给我们送吃的,然后陪着我们一起。”
长兄如父,苏心漓能清晰的感觉到,大舅舅对她已经过世的母亲,真的有很深的感情。
“十五岁那年,南夏叛乱,我与父亲一起出征,出征前,雪儿酿了很多的梅花酒,我们一起埋在梅花树下,她对我说,等我回来,不管什么时候,就与我一起喝梅花酒,就算父亲母亲不同意,也陪我和二弟一起喝,但我没想到,我这一句,就驻扎在了那个地方,我还没回来呢,就收到了她要结婚的消息,我一直以为她会和她心里的那个人在一起的,没想到却是苏博然。”
程邵廷再提起苏博然的时候,满满的都是轻视和不屑,“她很伤心,也很决绝。”
程邵廷仰头,靠着身后的梅花树,连着灌了好几口酒,他抬头看着的明明是黑漆漆的夜,不知怎么的,浮现出的居然是程立雪的那张脸,“这梅花林,很早就有了,小时候,我与你二哥就在这里练武,你外祖母亲自指点,她就坐在那座凉亭,而雪儿则坐在秋千架下,冬天的时候,梅花盛开,地上铺雪,我与雪儿还有绍伟就在这里玩雪赏梅,我经常偷酒喝,你母亲好奇,也缠着想要喝一口,一口就醉了,你外祖母和外祖父为此狠狠的训斥了我和绍伟一顿,你和历仁还有子风子落他们,小时候也经常在这里玩捉迷藏,而你母亲埋在这树下的梅花酒,我们一直都没有机会喝,我再怎么想与她一起,都不可能了。”
程邵廷长长的叹了口气,这座梅园,承载了他太多美好的回忆,但是现在,当那些记忆扑面而来的时候,他所能感觉到的,就只有物是人非的悲伤还有后悔懊恼。
“不是还有我吗?”苏心漓调整坐姿,面对面与程邵廷坐着,拿着自己的酒与他撞了撞,她扯了扯嘴角,漂亮的媚眼儿清澈又透明,满是鼓励和亲近。
“母亲不在了,我代替她陪您喝。”
苏心漓说着,又喝了一口,酒壶很重,里面的酒水也不轻,满是疲倦的苏心漓双手举着的时候,微微的有些晃,再加上酒壶的口有些大,她喝酒的时候,除了一部分酒水流进了她的嘴巴,还有一部分落在了她的身上,打湿了衣裳,还有她整齐的发丝,连着灌了好几口,她才停止,直接用手背擦了擦嘴巴,动作相当豪爽。
程邵廷盯着苏心漓,她与立雪真的长的很像,小的时候,两人的性子也是一样,温婉又善良,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漓儿变了,她依旧善良聪慧,但是性子却越来越刚烈,而且要强,在面对敌人的时候,她就是一柄不会弯的刀,从来不会服软,当初雪儿变了是因为没能得到心中所爱,那漓儿呢?程邵廷觉得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四年前的那场事故,造成立雪和历仁离开这个世界的事故,她在相府,一定受了很多很大的委屈吧,所以才能像现在这样坚强。
“漓儿,做舅舅的真的很对不起你。”
程邵廷抚着苏心漓的脸,一下就红了眼眶。苏博然唯利是图,他对漓儿的态度,利用起来的时候就是父亲,要没什么事情,对她根本就不闻不问,因着她的身份,她在相府,和处处遭受排挤的孤女一般。
“如果不是因为舅舅,你母亲就不会死,你哥哥也不会死,那在相府的话,你就不会孤立无助,被人欺负,如果当初舅舅不娶慕容雨的话,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雪儿,害死了历仁,也害苦了你。”
程邵廷心中的后悔懊恼发酵,将他整个胸腔都填满了,他不停不停的喝酒,就是想要麻痹自己的神经,但是他的酒量实在是太好了,也可能是因为自己罪孽深重,他觉得自己胸口那一块闷疼的厉害,仿佛都快要炸开了一般,头也疼的厉害,他紧皱着眉头,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责任。
程邵廷盯着苏心漓,红红的眼眶湿润,他紧抿着唇,唇角的弧度锐利,因为极力的克制,他额头的青筋都爆出来了,他觉得自己就是个罪孽深重的人,如果可以,恨不得以死谢罪。
程邵廷将喝光了的酒壶随手往地上一扔,双手撑着额头,那样子极为痛苦,“为什么?漓儿,你说这是为什么?我不够好吗?我对她不够好吗?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这样对待我至亲的家人?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程邵廷的声音几乎是哽咽的,在知道这件事情真想的时候,他的心里浮现出了千万个为什么,今晚的事情过后,他是绝望了,但是心里依旧有千万个为什么,太多太多,没有一个,他能够找出答案,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加的难受。
他爱上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他为什么会爱上这样的女人?当初,他是瞎眼了吗?
程邵廷这样想的时候,忽然想起程立雪当初坚持要嫁给苏博然,他坚决反对,他当时说的一句话,你是眼睛瞎了吗?嫁给那样的男人!时至今日,他才发觉,立雪的眼睛没瞎掉,她只是那个时候被某样东西糊住了,毕竟她从来就没对苏博然动过心,他才是瞎了,不但眼瞎,心也是一样,他发觉,不论是他,还是立雪,亦或是二弟,在婚姻选择时,都错了,而他,更是错的离谱。
苏心漓将自己手中的酒壶放下,从地上站了起来,向着程邵廷挪了几步,然后在距离他只有咫尺之遥的时候,在他的跟前蹲着,她的手慢慢的伸向了程邵廷抱着的脑袋,一下下的抚摸着。
苏心漓觉得心里酸酸的,鼻子也酸酸的,紧抿着唇,也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程邵廷的心情,她完全能够明白,她知道,她是将事情的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了,一如当初自己知道定国公府被抄家的时候,痛不欲生四个字,也不足以形容她当时的形容,她当时觉得自己的存在就是多余的,应该说就是累赘扫把星,尤其第对定国公府的亲人,就是灾星,她真的想杀了颜司明,她没能成功,但却是恨之入骨,就算是重生,再世为人,对那样刻骨铭心的痛,依旧难以忘怀,她想,大舅舅应该也是一样的,对他来说,慕容雨那个人,会是他心里一道永远都无法磨平的疤痕,甚至于一个名字,都足以牵动神经。
“大舅舅,这世间,有些事,有些人,是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去评判的,你没有错,不论是母亲哥哥还是云姨,还是定国公府最近经历的一切,都与你无关,慕容雨是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外婆不知道,你也不知道不是吗?这些你也不想的,所以不要将事情的责任都往自己的身上揽,我们都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不然的话,母亲就算不嫁也不会嫁给苏博然,苏博然做了那么多伤害外公外婆对定国公府的事情,而我之前也一直都在助纣为虐,过去的事情,就都让他过去吧,不要耿耿于怀,最重要的是,外公外婆现在都健健康康的,几个哥哥平平安安,定国公府安然无恙,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你这个样子,不论是外公外婆,还是我还有其他几个哥哥看到,都会担心的。”
“你和你母亲和我怎么一样?定国公府数百年的基业差点就毁在了我手上!”程邵廷依旧垂着脑袋,他根本就没脸看苏心漓,不敢,没那个勇气。
苏心漓用双手托住程邵廷的下巴,让程邵廷的目光与她相对,“舅舅,你听着,我没有怪你,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不管未来发生什么事,您在我心里,记忆里,都是那个疼我,爱我,护我的舅舅,我知道也肯定,母亲和哥哥也不会怪您,如果您想对我们说对不起,那我可以告诉你,没有关系,我原谅你。”
程邵廷盯着苏心漓那双发亮的眼睛,在漆黑的夜里,比月光还亮,比这夜色还要柔媚,穿透他的身,一下照到了他黑漆漆冷冰冰的心,程邵廷含着热泪的眼眶一下就有眼泪流了出来,他想对苏心漓感激的说一声谢谢,但是此刻,他的喉咙根本就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来,他松开自己抱住脑袋的手,握住了苏心漓两边的肩膀。
苏心漓见他已经与自己对视了,抽回了手,替程邵廷按他涨的生疼的脑袋,她的手凉凉的,却很软,程邵廷一下就想起了自己已经过世的妹妹,他一下握住了苏心漓的手,靠在了她的肩膀,像个孩子似的哭出了声,但是那哭声却是压抑的。
当程邵廷哭出声的那一刻,苏心漓愣了一下,因为从小到大,程邵廷从来就没有落泪过,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程邵廷就是这样的典型,她从来没想过程邵廷会有哭出声的一天,意外的同时,她更多的是心疼,苏心漓伸手,轻轻的拍了拍程邵廷的肩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所有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那个人不值得你这个样子,如果实在忘不了,也不想忘,那就恨吧,但是一定不能因为仇恨迷失了自己,不要因为那个人让自己更加不幸,你还有哥哥,还有侄子,还有外公外婆,也还有我,舅舅,那些真正爱你关心你的亲人都还在,你还是可以重新开始的,你还可以过的幸福。”
苏心漓觉得,定国公府众人的命运到现在为止已经被自己改写了,她觉得庆幸,没有让舅舅在所有的悲剧发生后才知道真相,没有让舅舅经历和她一样的无法挽回的痛,至少现在,他还有选择的机会。
苏心漓的话,让程邵廷有一种被救赎的感觉。之前,当他一个人坐在这里喝酒的时候,想着过去的那些事情,他真的有一死了之的冲动,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定国公府的其他人,他觉得自己就是罪孽深重的恶人,定国公府所有的灾难都是因他而起,他想用死赎罪,但是现在,听了苏心漓说的那些话,他心里多少好受一些,他也明白,一旦自己像个胆小鬼似的结束自己,只会让那些关心他的人伤心难受,而且为了那样一个女人,程邵廷自己心里都觉得太过不值得了。
“大哥应该就快回来了,慕容雨的事情还没真正结束,舅舅,我们大家都需要你。”
既然觉得亏欠,那就好好的弥补吧,重生的那一刻,她抱着的就是这样的信念,比起报仇,她更想做的是保护自己的亲人,弥补上辈子自己对他们的亏欠,她想,舅舅也应该是如此的。
程邵廷哭了许久,负面的情绪宣泄出来,他舒服了许多,听到苏心漓说的最后一句话,重重的恩了一声。两个人就这样在梅花树下拥抱着,夜里的凉风吹在身上,但因为有亲人的支持和拥抱,都不觉得冷。
苏心漓回到院子的时候,已经是丑时了,虽说是夏天,但是这时辰,有风,水汽湿气也很重,是最冷的时候,路上苏心漓就觉得有些冷,到屋子的时候,身上都湿了,兰翊舒没有睡,一看到她回来,见她身上湿漉漉的,就要给她换衣裳,苏心漓则命令下人准备热水,然后披了件衣裳。
“你累了一整日了,这么晚了,早点休息吧。”兰翊舒看着娇小瘦弱的苏心漓,心疼的厉害,尤其她的脸色也不好看,有些苍白,兰翊舒觉得一阵风都能把她吹走了。
苏心漓摇了摇头,“我还不困,你先休息,不然去床上等我。”
这天已经热了,她今儿四处走,身上出了不少汗,这个样子,上床睡觉,她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兰翊舒恩了一声,“那我在床上等你。”
苏心漓身上的酒味很浓,兰翊舒自然是闻到了,她的神色虽然清明,但是漂亮的媚眼儿却有一层朦胧,应该喝了不少,她现在说要去泡澡,他肯定是劝不了的,所以兰翊舒也就不浪费那个时间了。
等苏心漓洗好澡从浴室里面出去的时候,月光已经沉下去了,暗黑的天,有了一层灰蒙蒙的亮色,再过不了一个时辰,天就该天亮了。
苏心漓回到房间的时候,就只有兰翊舒一个人在床上,他斜靠着,手中拿着本书,看到她回来了,放下了手中的书,拍了拍床里面的位置,示意她睡里面,屋子里点着灯,是那种橘黄的光亮,映在兰翊舒原本就柔和温柔的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温馨,配上这安静的环境,苏心漓觉得自己的心一下都变的宁静了。
她看着兰翊舒,只觉得他这动作,还有这场景都是说不出的熟悉,包括那颗安静的心涌出的浓烈幸福感和满足感,她笑了笑,将绾住发丝的发簪取下,乌黑的发丝如瀑垂下,披在她的肩上,屋内的烛火轻轻摇曳,让还没长开的她有一种女人的妖娆。
苏心漓走到床边,站着将鞋子蹬掉,她才蹬掉鞋子,兰翊舒突然倾过身子,一把将她抱了起来,然后轻放在床上的内侧,苏心漓正准备进被窝躺好呢,兰翊舒突然低下了身子,两人的目光相对,空气中,忽然有火光迸射出了暧昧的气息,苏心漓有些茫然的眨了眨自己漂亮的媚眼儿,正准备开口告诉兰翊舒,定国公府暂时已经安全了,她可以帮着他一起做他想做的事情了,兰翊舒的唇突然贴住了她的唇,吻,顺势而下。
兰翊舒吻,开始很轻,承载着他对苏心漓的浓浓怜惜和心疼,他那样的小心,就好像那是易碎的稀世珍宝。苏心漓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和兰翊舒这样亲密了,而且兰翊舒的吻对她来说也有些猝不及防,当兰翊舒吻上她的那一刻,苏心漓觉得自己的嘴唇酥麻,浑身都在发颤,她下意识的想要抗拒,可看到兰翊舒那温柔又疲倦的眉眼,不知怎的,她推拒的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迎合着吻了起来。
在感觉到苏心漓的配合后,兰翊舒心头一震,加深了这个吻,而且变的霸道起来,没有像他这样深爱过一个人,站在他这个位置体验的人,是永远都不会明白他这段时日的煎熬的,如果不是住在苏府,他甚至会觉得自己和苏心漓之间,还有他们之前经历的种种都是假的,不真实的,他有些时候又会觉得自己可能会失去她,总之,那样的念头,就算只是在恼火闪过,都会让他觉得捉狂,像现在这样的亲吻,拥抱,让他觉得温暖又真实。
兰翊舒对苏心漓的唇似乎情有独钟,怎么都舍不得松开,一直到苏心漓浑身瘫软,快不能透气了,他才松开她。他很想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但是现在这个时候拥有她,太过自私了,而且他也不确定,苏心漓刚刚的主动是心甘情愿,还是酒精作用下的一时冲动。
“睡吧。”
兰翊舒揉了揉苏心漓嫩滑的仿佛要滴出水来的脸,掀开被子,抱着她躺了进去,苏心漓睁大着眼睛,一双眼睛依旧是笑意盈盈的,对于兰翊舒关键时刻刹车,她已经习以为常了,兰翊舒也笑,目光微敛,在之前的位置躺下,他伸手,苏心漓极为默契的抬起了头,枕在了他的手臂上,然后侧过身,面对着兰翊舒,兰翊舒也是一样,两人面对面,脸几乎贴在一起,相视而笑,苏心漓忽然爬了起来,吻上了兰翊舒的唇,只是蜻蜓点水的吻,然后很快离开,重新躺下,在兰翊舒的怀中躺着。
兰翊舒用另外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轻笑了一声,靠在他怀中的苏心漓直接就红了脸,用手捉住他的衣裳,“兰翊舒,我睡觉了,你也睡吧。”
说着,苏心漓就闭上了眼睛。
兰翊舒,我知道,我们两个在一起,目前还有很大的困难,但是我相信,只要我们坚信,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的,就像她誓死保护定国公府的信念一样,对阻碍她和兰翊舒在一起的秋慈,她会像对待威胁定国公府的方家父子一样,绝不留情。
两个人,谁都没有去提及这段时间的事情,兰翊舒也没有去问今日在御书房,苏心漓和文帝说了什么,就好像这段时间他们一直都在一起。
苏心漓已经很久没睡好觉了,再加上今日尤其的累,靠在兰翊舒怀中的她很快就睡了过去,兰翊舒听着安静的房间,怀中苏心漓恬静的呼吸,眉眼舒展,笑了笑,将苏心漓更紧的带入了怀中,也睡了过去。
他也已经很久没睡一个好觉了。
第二天早上,兰翊舒醒来后就离开了定国公府,苏心漓这一觉却睡得很沉,她日夜担心了一个多月的事件到现在也算是尘埃落定,她觉得心安又轻松,也因此睡的很踏实,一直到晌午,苏心漓才醒过来,见兰翊舒不在,一问,知道他早上就离开了也没有说什么。
苏心漓昨晚上离开慕容雨的院子时,交代了水儿通知高怡婷来府里见她,水儿早上的时候就去通知了,高怡婷接到消息,安排了手头的事情,立马就过来了,苏博然手受伤到现在都还躺在床上呢,陈氏身子原就不怎么好,遭此变故后,大受打击,根本就无法像以前那样对她指手画脚了,相府现在,完全是她做主,她出门,也不需要向谁报备。
高怡婷原本是想带着苏存善一起过来的,可一想到苏心漓在定国公府,再想想定国公府和苏博然那堪称剑拔弩张的关系,还是作罢了。她到的时候,苏心漓还在睡觉,流朱听说是苏心漓让高怡婷过来的,原本是想去通知苏心漓的,但是高怡婷不想打扰苏心漓休息,就一直在外面等着。
虽说她现在已经是相府夫人了,自从她从冷院放出来后,苏博然对她一直都很好,没有再纳小妾,其他姨娘那里,包括七姨娘柳飘飘那里他都很少去,她几乎成了独宠,但是她对苏博然却再无法生出当初的爱慕,反而觉得这个人虚伪又恶心,他变成今日这个样子,高怡婷一丁点都不心疼同情,甚至觉得他是罪有应得。
天理昭彰,报应不爽,他仰仗着夫人小姐,还有定国公府风光了着许多年,现在,她预感,似乎已经到尽头了。
“小姐,三姨娘已经在外面等许久了。”
流朱见苏心漓醒了,立马上前为她更衣,然后又吩咐其他下人伺候她洗漱。当着高怡婷的面,流朱一直叫高怡婷夫人,但是在苏心漓面前,她依旧称呼她为三姨娘,在她心里,相府夫人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已经过世的程立雪。
“她还没用午膳吧?”
流朱点头,恩了一声,高怡婷巳时就过来了,中午的时候,苏心漓还没醒,她本来是想让下人给她准备午饭的,但是高怡婷拒绝了,说要是苏心漓那时候醒过来,她在吃饭的话不好。虽然高怡婷现在已经是相府夫人了,但对苏心漓的态度还是一如以往的恭敬,流朱对她的印象还算不错。
“那等会就让她和我一起用午膳吧。”
第两百九十二章:高怡婷来见
第两百九十二章:
苏心漓休息的时候,流朱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醒过来,昨个苏心漓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早上兰翊舒离开的时候,苏心漓还没醒,兰翊舒就让她给苏心漓准备吃的东西,她一直让人看着用温火热着,只等苏心漓起来。
苏心漓收拾好,流朱出去吩咐下人将午膳端上来的时候就让在偏厅等了近一个时辰的高怡婷叫了进来。
高怡婷进来的时候,苏心漓正坐在桌旁喝着茶,她今天穿了身淡粉色的衣裳,是那种材质极为飘逸的纱衣,很薄,但是却一点都不会透,她腰间系着海蓝色的腰带,透着说不出的清凉,让人看着眼前一亮,就连心情感觉都明朗了几分,衬得苏心漓那精致的眉眼越发的清新动人,那双漂亮的媚眼儿也有一种说不出的轻灵灵动,阳光的阳光从敞开的门窗射了进去,落在苏心漓的身上,就像是误坠凡尘的仙子。
高怡婷已经有许久没见到苏心漓了,那一瞬,她当真有一种如置仙境之感,觉得不怎么真实,苏心漓的美,是可以让人觉得惊心动魄的。
高怡婷愣了片刻,苏心漓缓缓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看着门口站着的高怡婷,微微一笑,“你来了。”
虽然她并不怎么待见苏博然,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回去,再选择一次的话,她希望母亲当初不要选择苏博然,但是这些已经发生的事情已然改变不了了,她和流朱一样,不管现在的相府夫人是谁,在她心中,已经过世的程立雪就是唯一。
高怡婷回过神来,脸上也有了恭敬的笑容,她进了屋,走到苏心漓身前,福了福身,“小姐。”
在苏心漓的心目当中,丞相夫人就只有程立雪一人,高怡婷心中虽然不是这样想的,但是对苏心漓,她心中始终存着一份敬意和感激,要不是苏心漓,就没有她高怡婷今天的好日子,苏心漓就是她的恩人,就算她现在已经是相府夫人了,这样的事实,还是不会改变。当然,她心中也清楚,苏心漓可以将她推上丞相夫人的位置,同样的,她也可以将她从那个位置拽下来,她有本事将她推高,就有那个能力让她跌入万劫不复之地。
苏心漓点了点头,指了指旁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下,高怡婷道了谢,在苏心漓指定的位置坐下。
以前,她不敢也不会得罪苏心漓,现在,与了存善,她更要和苏心漓拉好关系。
苏心漓又取了个杯子,高怡婷见她似乎是要给自己倒水,受宠若惊,坚持接过水壶,给自己倒了茶水,也给苏心漓满上了。
两人才喝了茶,都没说上话呢,流朱就领着一群下人,将苏心漓的午膳送上来了,那些下人放下饭菜后就下去了,就只有流朱一个人在屋子里伺候着。
“我听流朱说你一早就过来了,到现在都还没用午呢,刚好我也没吃,一起吧。”
其实,就高怡婷现在的身份,和苏心漓在一起吃饭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高怡婷被关了这么多年,内心已经有了奴性,她对苏心漓这样的态度一方面是出于感激,另外的话也是害怕过以前那样的生活,这些年的生活已经磨掉了她的傲性,变的小心起来,就算是对府里的其他姨娘,想要刁难的话,她明面上都不会太过分,更不要说苏心漓了。
“谢小姐。”
两人面对面的坐着,苏心漓没有说话,高怡婷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两人就只是吃饭,虽说食不言寝不语,但是这样的沉默,却让高怡婷内心不安的很,这样紧绷着的情绪让她的神经也是紧绷着的。
刚刚苏心漓睡觉,她在等的时候,流朱让下人准备了茶水和点心的,她吃了几块糕点,现在并不是很饿,她吃了几口,放下了筷子,擦了擦嘴巴,“昨日相爷从皇宫里回来的时候,身上都是血,太医已经看过了,他的右手因为伤到了筋脉,今后恐怕是要废了。”
高怡婷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平静,没有波澜,也不感伤,自从有了苏存善后,她几乎将自己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他身上了,包括她人生所有的希望,至于其他,都不重要,尤其是苏博然这个曾经伤害她至深的虚伪男人,她可惜,也只是可惜今后苏存善的人生少了一个动力,她担心,也是因为担心将来有人会在背后议论,说苏存善的父亲是个废人。
“丞相知道这件事情后,大发雷霆,气晕了,昨晚半夜才醒来,这次的事情对他的打击很大,醒来后,他的精神气色一直就不好,早上他听说妾身来定国公府见您,让我告诉您一声回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