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山顶的风寒冷刺骨,两具无头尸身直立行走,只叫人头皮发麻。但对于中泰法术大战那晚,见过蛊尸的人来说,这两具尸身实在不够看。五名降头师深知修为差距,都躲在两具尸身之后,徐天胤横刀便劈,一刀刺中了一具尸身。
后头一名降头师露出狞笑,这两具尸身虽然不能跟蛊尸相提并论,但血未干,毒虫进入,已成一身毒血。这一刀劈下来,别说劈开之后毒虫爬出伤人,就是毒血溅出,也能让人中降!修为再高也是肉身凡胎,有他受的!
但狞笑尚在嘴边,那降头师的眼神就变成了惊恐。尸身并未被劈开,只是一只手贯穿了尸身,黑血染了徐天胤半截手臂,手臂以可见的速度青黑发紫,若是蛊尸, 那手早该在一碰黑血时就烂掉,这手却握着匕首,反手一划!冲天煞气带着龙气横切而出,那嘴角扯着狞笑的降头师腰间只觉一冷,又一热,接着有什么东西喷出 来,他的整个身体就往后仰,在跌入万丈悬崖的时候,他看见自己的下半身刚刚倒下…
崖顶剩下的人震惊地看着徐天胤将手收回,他手臂上带 出几只毒蝎,龙气震出,毒蝎骨碌碌滚出去,翻了两下便死了。徐天胤半低着头,一口血喷出来,剩下四人一瞧,蜂拥而上!冲在最前头的那人,看见了这世上最冷 的眼,徐天胤抬起头来,眼里却没有映进谁,他的目光已经模糊,不知什么时候起早已看不清前路,也不知他身前都有些什么人,他只是凭感觉,感觉有人触上了他 的元气,他便本能地伸手抓住那人。
那降头师从来不知,世上有人自己都重伤到失去五感,竟还能如此凌厉冷血地杀人。面对这样空茫的眼神, 一生杀过不少人的他竟背后发凉。也就是这发凉的一瞬,他感觉自己的衣领被抓住,然后才知道徐天胤手上的元气有多强。他将所有聚来的龙气都汇聚到手上一般, 在抓住人的一瞬劲力震动,那降头师只觉心脉一崩,一口血从口中喷出来。这口血刚喷出来,一颗头颅便落了地。
剩下的三人动都不敢动了,若非亲身经历,他们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有人可以全凭感官杀人。三人惊骇归惊骇,却互递一个眼神,知道了徐天胤已然看不见,其实对他们有好处。只要他们不妄动,他应该就不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
三人身上还带着不少毒虫,尽管毒虫奈何不了他那身元气,但可以吸引他的注意力。反正他眼睛看不见,只要感觉有东西靠近,他都会去杀。到时候,他们三人可以一起上,杀了他!
徐天胤立在下山唯一的出路前,眼神空茫,他刚上山时还有视力,他记得这阵法要七人,也记得自己杀过的人数,还有三人。
还有,三人…
眉宇间青黑再次游走,他弯身,一口血吐出,崖顶的风里,却有东西射向他。
无数的东西,风里窸窸窣窣的,他不知道有多少,只知道还有三人。
三人…
徐天胤霍然直起身,目光依旧空茫,整个山间的龙气忽然激荡,卷上崖顶!三名准备动手的降头师步伐一停,惊恐地看着自己和同伴置身于大面积的龙气中,然后,他们看见徐天胤看了过来。那眼睛明明看不见,却让他们心头都冰冷了。
三道血线直冲天际,当三颗头颅一起掉落地上的时候,一个念头还从三人脑中闪过,他们从来都不知道,还有这种杀招…
但这种杀招的后果是徐天胤随即倒在血泊里,血一口一口地吐,他却在身上摸索,找出手机。她的电话号码被他设置了特殊的键,他按下去,等待。
当她的声音传来那一刻,他在山顶,凉风刺骨,空茫的双眼望着天空。
他有太多的话想对她说,却知道,只剩这几句了。
他有太多的事想陪她做,却最终,只嘱咐她回家。
回家,有师父,有师门,有无量子,他们不会让她孤身面对危险,他知道,她不会有事。
而他,他知道,他回不去了。
芍…
在他闭上眼的那一刻,他甚至没有发现,有人到了山顶。
…
无量子伸手去拉徐天胤,刚碰到他的手腕,坐在地上的人霍然睁眼!
这一睁眼,眼神依旧空茫,山顶龙气却有猛聚之势!
无量子手中拂尘飞甩一拂,龙气尽散,看着徐天胤叹道:“唉!都已无意识,真是痴儿…”
拂尘在空中甩出金光,依稀可见是一太极金卦,太极自徐天胤天灵罩下,徐天胤睁着眼,眉宇间的黑气尽数隐去,他头一低,彻底失去意识。无量子却愣了愣,随即再次叹息,这一次,叹得特别悠长。
再次上前,将人背起,这才下了山。
到了山下,正见一辆车冲进来,后头跟着的车也陆续进来。夏芍第一个冲下来,冲到一半,步子停住,目光直直落在无量子背上垂下来的那只手。
那手是青黑的,指尖尚有血渍。
张中先带着人从车里下来,他当年在渔村小岛是见过无量子的,只是那时不知他师门,未曾说过话。今天一见,却也没时间多招呼,看见他背后背着的人,也惊住。没有人比玄门弟子更清楚徐天胤的天赋和修为,他伤成这样,实在不可思议。
“师兄…”夏芍慢慢走了过去,目光怔得有些懵,“师兄?”
“天胤这小子怎么了?”张中先也大步奔过来,“这…怎么伤成这样?”
无量子将人放下来,叹道:“他要是不去山上杀人,还不至于伤成这样。眼下…反正现在还没死。”
他笑了笑,自以为这是个好消息,却没人欣赏这份幽默。夏芍目光一直在徐天胤身上,此刻缓缓蹲下身来,将他瞧了个清楚,低头慢慢扶起来,让他倚在自己身 上。张中先带着玄门弟子们站在对面,都不敢动,不敢出声。他们都知道夏芍和徐天胤的感情,这时候受冲击最大的人肯定是她。
众人见夏芍低 着头,以为她需要时间去接受,却不想888888,她抱着徐天胤,周身的元气忽然爆开!两人周围三尺之内,地上飞沙走石,一道气劲自两人头顶悬空而上,后 方山林树叶飒飒作响,整座来龙峰都似在颤动,风在吼,山林自下而上,树叶冲天而起!看不见龙气的人,只看见树海狂龙自空中狂啸而下!
众人震惊中,无量子道:“没用的,天下龙脉龙气已弱,京城龙气多护卫皇城,这处山上的龙气要能救人,我早在山顶就施救了,何苦还背人下山?”
龙气丝毫不停,漫天树叶落下,两人坐在其中,夏芍的手抵在徐天胤心口,目光只落在他身上,只盼着他能好些。
“这世上能救他的人只有你,你确定你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话音刚落,龙气骤停。
夏芍抬起眸来,看向无量子。
衣妮这时才奔过来,看了看徐天胤,脸色一沉,“他还中了蛊毒!不过还好,这些蛊毒看起来不像是施法咒下的,而像是临时施下的,不算强,我能解!但是,要解蛊毒的东西这里没有,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夏芍这才站了起来,她亲自扶着徐天胤,不让任何人碰,扶着他走到车前,元泽奔了过来,“我开车!”
他边说边看向徐天胤,在他那身重伤上看了眼,然后伸手打开车门,伸手想帮夏芍把人扶进后座,夏芍却拿手一挡。徐天胤身上中有蛊毒,元泽并无修为,不宜 碰。但这动作看在元泽眼里,无异于她不想让任何人碰徐天胤,顿时眼神一黯,却并没说什么,见她自己小心翼翼把徐天胤扶进去,这才看了她一眼,去了驾驶座 上。
夏芍亲手给徐天胤系上安全带,她系得极慢,头低着,眸沉在暗处微微润亮。随即她上车,握过他的手,手心轻轻抚在他胸口,元气慢慢送入。
一路上,夏芍一句话也不说,她只是时不时摸摸徐天胤的脉门,时不时蹭蹭他的掌心,动作轻柔,眼神也柔,却叫人见了,心底莫名揪疼。
…
众人回了徐天胤的别墅里,元泽和柳仙仙都没走,连周铭旭和苗妍接到电话后也都来了,一群人聚在客厅里,都没心思说话,时不时往楼上房间望,看着那紧闭的门。
一回来,夏芍便扶着徐天胤去了卧房,谁都不知里面什么情况。其实夏芍的反应,大家都理解,尤其她身边的一众朋友,大多是看着两人从夏芍高中时便相恋至今的,年前两人刚订婚,过了年还去澳洲度假来着,谁能想到才过了没多久,徐天胤就出了这种事?
她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眼下进了房间,恐怕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正当众人如此想时,房间的门开了。
众人一愣,看着夏芍从楼上走下来,见她眼神已清明,且眼圈并未有浮肿的痕迹,显然在房间里并未哭过。
夏芍坐进沙发里,温烨走过来捧了杯茶给她,夏芍却没动,直直看向对面坐着的无量子,“道长,多谢你及时赶到,救了我师兄。上次一别,已有两年,方才见到并未与道长打招呼,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无量子笑了笑,笑容干净得似红尘之外的清溪暖阳,眼眸清亮,看起来很见谅。
张中先却皱了皱眉头,眼底满是平日里少有的担忧,“丫头,你要是担心,就哭一哭,没人笑你。”
柳仙仙也皱着眉头,苗妍在旁边直点头。刚才夏芍在屋里,他们很担心,但看见她这么快就出来,他们更担心。瞧她这样子,明显是强压着…
“我刚才在房间里查看师兄伤势,他那七煞锁魂咒中得有些奇怪。寻常这咒虽厉,但有七煞在周身,以我的修为并不难解。但我寻遍了他周身,却发现这煞在他身 体里,有道长的太极金卦封着,暂且无法夺人性命。可我想将其驱出,却驱不出来。这并非来自道长太极金卦的阻力,我怀疑这咒有引!此事不知道长怎么看?”夏 芍没有理会张中先的话,直接对无量子说道。
无量子眼神有些好笑,意味却有些深,“两年没见,你已快要步入炼虚合道的大乘境界,这件事情你就没有别的看法?”
夏芍眉头一皱,“可我不知道这引哪里来的,而且这引有点奇怪…”
对风水师来说,平时对自己的东西都很注意,平时住酒店,夏芍每次使用浴室,连掉落的头发都收拾得干干净净,这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风水师身上的东西,并 不容易被人得到。但世上的事,谁也不能说百分之百,有疏漏也难免,若再遇上有心人,东西被别人得去也难免。可让夏芍觉得奇怪的是刚才她在房间里试着驱煞, 那煞给她的感觉很奇怪!
看师兄中咒的情况,此咒必有引,可若有引,这七煞应深缠师兄体内,不易被逼出。可在她刚刚驱煞之时,那七煞一遇 上自己的气机,竟很凶猛地缠来!她当时就觉得古怪,但并未多想,反而想借此机会将这七煞引出,震他个魂飞魄散。可那煞的凶猛只是一瞬,下一刻好像有些犹 疑,接着师兄身体里便有股莫生的力量拉扯,那煞便回了他身体里,再动不得。
不仅如此,她还发现师兄有内伤!那不是新伤,不是今天受伤所致,像是旧伤…他哪来的旧伤?
她觉得古怪,这才下来,今日见无量子,观其修为深不可测,恐已在炼虚合道的大乘境界。有些事,她如今看不透的,想来他已能看透了。
“你是不是发现这引想接近你,但最终被一股力量拉扯回去?”无量子的话让夏芍目光一变,随即点头。
“没错!”无量子果然知道其中原因!
“那应该就是天机的力量了。”无量子道。
“天机?”一旁听着的张中先愣了。
夏芍也愣住,却不插话,等着无量子说明白。
无量子却反问:“两个月前,我不知道你在哪里,但以你的修为,难道没发现京城方向天机有变?”
“两个月前…”夏芍沉吟,目光微变,“有!那时我在日本。”
那天,正好是华夏集团两名去日本考察的经理出事,她和师兄正在澳洲小镇的酒庄度假,听闻消息,她直接飞到了日本。当时驱散两人身体里的煞气用了一夜,将 要完事时有感觉到某个方向天机似有震荡,但离得太远,她起身的时候那震动便散了,当时眼下还有要事,便先顾眼前事了。后来事情一桩接着一桩,这件事就被抛 到了脑后。
无量子一叹,“看来,又是天意…”
他就知道夏芍当时不在京城,如果她在,徐天胤不可能瞒得过她,做下这么大的事。
“这跟天机有什么关系?”张中先是个急性子,那天在日本的人还有他和掌门师兄,自然要问个清楚。
夏芍却好像已从无量子的话里发现了什么,她整个人震住,像不敢相信,直直盯着无量子。
“这天机应该是徐将军动的,动机应该是在你身上。”无量子叹了口气,看向夏芍,“我在他身上下太极金卦的时候就发现了,那引有问题。听你这么说,我应该能确定了。这咒本该是中在你身上的,只是他动了天机,将你的气机引在他自己身上。”
“…什么?!”张中先倒吸一口气,不可思议地站起身,玄门弟子们更是个个睁大眼。动天机?师叔祖疯了?!他是怎么成功的?他就不怕一旦不成,被天机反噬?
柳仙仙等人却跟听天书似的,一个也没听懂,但是大体意思能猜出来——也就是说,今天受伤的人应该是小芍?
元泽也震了震,看向夏芍,见她坐在沙发里,一动不动。
是那晚…
那晚,她到东京,他回京城。他说,军区有事…
军区有事是假,他有事避开她是真。他是在那晚,瞒着她动了天机…可是,他做那事,要引。引在哪儿?他拿了自己身上什么东西?那之前,他们一星期都待在澳洲,她随身带的东西就那么几件,贴身衣物若少了,她定会察觉,他拿了什么?什么时候拿的?
那一星期,他们四天在海边别墅,三天在酒庄,他少见地浪漫,带她出海、教她海钓、沙滩上烤鱼、酒庄外逛农场…常常一天,他们都在外头,唯独晚上回到房间,会早早休息。那一周,她确实每晚都比他早睡,被他给累的。
他若想拿她贴身东西,确实只有晚上她睡着了的时候。可她实在记不起来,只记得每晚他都抱她去浴室,洗完澡后抱她去客厅沙发上躺着,给她吹头发…
夏芍一动不动地坐着,忽然身子一震!客厅的人全都盯着她,却只见她莫名抬手,摸向自己的头发,眼泪刷一下流了下来。
师兄…师兄!
“还记得两年前我说的话吗?”无量子问。
夏芍的目光这才动了动,“这劫,本是我的。”
“是你的,也是他的,注定的。你不来,他也要应劫,十之八九过不去。你来了,他兴许有救。”
夏芍眼中这才亮了光彩,她起身,朝无量子敬重一礼,“请道长教我!”
无量子一笑,“用不着这样。我今天可不是来施恩的,我是还因果来的。当年我受你一语之因,受益匪浅,今天便还你一语之果,但能不能受益,就看你了。”
夏芍直起身来,看向无量子,却没再坐下。
“他当日隐瞒天机,自愿帮你受劫。今天天机在他身上不去,我也没有办法。我虽然已在大乘境界,但也不能逆天机而行。但兴许你可以。”无量子还是那副笑,在这时候,任何人笑都会让人觉得不快,唯独他,笑意干净,不带私欲杂念,反而叫人看了心神清明。
夏芍不语,她早就怀疑,她什么来头,这家伙早就看出来了。连师父都看不出来,这人恐怕天赋奇高之外,另有些奇才。
“你本来就是逆天机而来,你来的时候,天机就已经有变了。既然你是那个能改变天机的人,或许这次也可以试试。”无量子的话,夏芍听得懂,张中先等人却都听不明白,只在两人身上看来看去。
“怎么试?”
“你的修为还没到大乘,这自然不行。除非你入了大乘之境,才能看见天机真貌,理解世间天机真意。”
“好!”夏芍一点头,已经懂了。言下之意就是,她救师兄的前提是修为入大乘。然后,剩下的就是她和天机的事了,到时候自然就懂怎么做了,现在问也没用。
无量子眼神亮了亮,却道:“不过,从窥见大乘之境到真正进入,不是一步之遥。我当初领悟,在鬼谷山上闭关两年,出关前来这里之前才进境。你的天赋不在我之下,但你没有两年的时间,你只有两个月。”
“两个月?”这下子连温烨都出声了,小眉头一皱,“喂!怪道…无量道长,我师父虽然天赋高,但炼虚合道又不是儿戏,哪是两个月就能成的?”
温烨就差没翻白眼,但大概是想到今天对方是来帮忙的,算是恩人,不能态度恶劣,否则会挨骂,这才忍住没翻,称呼也半途改了改。
无量子显然不在意,笑容和煦,春风拂面,“可是,这位小大师,你师伯他坚持不了那么久。我在这里,替他护持,也顶多能保他两个月。”
“好!就两个月!”夏芍点头,别说两个月,就是两天,有机会她就会试!
张中先却没那么乐观,他嘶了一声,转头,“京城这里龙气已稀薄,那香港呢?我掌门师兄在半山有座宅子,正面大海,若引海龙气来呢?”
无量子一愣,笑着点头,竖起三根手指,“那倒有用,说不定可以撑三个月!”
只是多了一个月…
没有人因为多出的这一个月而乐观,唯独夏芍再次躬身,“道长,大恩不言谢!”
“有时间谢我,不如早点动身吧。”无量子一指外头,“你在这里,想短时间内进入大乘之境是不行的。你只有,往昆仑去!”
第五卷 国士无双 第三十九章 此去昆仑
昆仑山脉乃万山之祖、龙脉之源,在龙脉龙气耗尽的今天,唯独昆仑山尚灵气洁净。夏芍想三个月内突破大乘境界,昆仑灵气对她来说会是莫大助力。
但即便此去昆仑,也未必能如期进境。
炼虚合道乃无上大乘之境,莫说现代,即便在传承完整的先古时期,能入大乘境界的人都没有几个!各门各派传承记载里,恐怕最鼎盛时期,也未必有掌门祖师能 破碎虚空境界,步入大乘。玄门传承千年,只出过一位旷世高人。就连鬼谷派,听说当初也只有鬼谷先师一人大乘而去,无量子这样年纪轻轻就进入大乘境界的,鬼 谷先师活过来,恐怕也要赞一句奇才!
同样是天赋奇高,无量子年长夏芍六七岁,且他都用了两年,夏芍如何能在三月之期内进境?
玄门弟子忧心忡忡,对无量子的话却没有反驳的。如今传承缺失,灵气稀薄,修炼进境比古时难得多,身在炼虚合道境界的高人恐怕当世只有无量子一人。如此高人,他说的话,不会有错。若不去昆仑,三个月更不可能!
“我也是这么想的,今天就出发。”夏芍垂眸,在无量子告诉她要提升修为时,她就想到了昆仑。她恨不得立刻飞去昆仑,但出发前,有些事她必须要交待下去。
夏芍给京城大学打了电话,请了长假。她称自己要出国考察,京城大学方面对她的请假要求自然是一口就允了,别说她现在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徐家孙媳,就算不 是,华夏集团那些资产,她不读这大学都是可以的。对学校来说,如今夏芍在校读书,已经招牌意义大于其本身读大学的意义了。
校方应允后,夏芍又给陈满贯、孙长德和在香港的艾米丽、刘板旺这几员大将打了电话,她不在的这三个月,料定京城会有变。既能料定有变,自然要提早安排。
但就在夏芍给四人打电话时,得到了孙长德的消息,“董事长,日方大和会社那边,收购的材料都已经准备好了,您可以准备去日本了。”
夏芍闻言一顿,道:“拖着。”
“拖着?”孙长德愣了,前段时间她还说她要亲自去和宫藤家的人聊聊,他们几个元老还在笑,说这回宫藤家的人要倒霉了。材料也是她让准备的,怎么现在又让拖着?是出什么事了?
“对,拖着。商业上的手段,不用我教吧?”
孙长德听出夏芍语气严肃,似是心情不佳,她少有这样的时候,顿时笑了笑,“那倒不用董事长教,我要连这点事情都不会,哪还有脸在这个位置上呆着。不过,不知道董事长想拖多久?”
“三个月。”
孙长德显然愣了半晌,“董事长,现在不仅是日方企业,也有其他国家的拍卖集团在接触大和会社,三个星期还能拖,三个月…恐怕不是我们能控制的,大和会社也未必能拖得了那么久。”
“你尽管拖着,我自然有办法让大和会社不松口。”
“好吧。”孙长德只能应下,自集团成立,董事长做的事从未错过。既然她这么说,他只能信她。但…“董事长,是出什么事了吗?”
“公司没事,是我私人的事。”夏芍从来没为私人的事耽误过集团的发展,身为集团的掌舵者,她一直是负责任的。半年前她连订婚的事都推迟了,这次说因为私事,孙长德还真愣了愣。他知道,不是万不得已的大事,夏芍不会这么说。
但当得知是什么事,他还是震惊了!
“什么?徐、徐将军…没事吧?很严重?”
夏芍并未提及斗法的事,只道徐天胤遭了对方风水师的暗算,危在旦夕,“我不会让他有事。我此去昆仑,三月为期,集团或许会受到一些阻力,但该安排的,我会提前安排。这或许是集团成立以来最艰难的一段日子,我不在,就交给你们了!”
“您放心!我在,集团在!要是公司出事,您回来,我也没脸见您了!”孙长德语气沉重。
夏芍点了点头,这些老将都是她一手带出来的,如果连他们都信不过,她就没有人可以相信了,“放心,风水方面的问题你们不必担心,我不在,师门还在。有事 尽管找我师父,我会拜托他老人家。你们要提防的是商业上的对手和政界的人!我走之后,不出所料,京城会有大变,集团的运作可能会遇到麻烦。”
话说开到这个份儿上,孙长德反而没有先前不知情况时那么忧心了,“您放心吧,这些多年,您的人脉、我们集团在国内的民望,也不是由着他们想捏咱们就捏的。再说了,不还有徐老爷子在么?”
“嗯,总之这三个月就交给你们,切不可大意轻敌。”夏芍没有说,政坛上的事,万一有变,老爷子年纪大了,未必镇得住,而且许多事,也不是他老人家一人说 了就能算的。至于商业上那些人脉,大多是锦上添花的,雪中送炭者到时未必有。但她确实有几位至交好友可以托付,但她不打算让他们介入。
因为,好久没有设局了,她这一走,就留个局在京城吧。
放了电话,夏芍接着便拨通了日本的电话。
电话是打给土御门家主的,在这个时候,她想影响宫藤家的决定,必须要找一个有影响力的人,土御门老家主无疑是个很好的选择。不过,上回她让土御门家抹除 华夏集团在日本的声誉影响,双方算两清了。日方使节团来访的时候,她又坑了土御门善吉和秀和一把,想必两人回国后,那愿意跟政坛官员走得近的善吉要受些影 响,土御门家的声誉可能也会有些损伤,这回的电话,这位老家主恐怕不会轻易应下。
但夏芍没给对方拒绝的机会,“老家主,上回的事虽然对土御门家的声誉有些影响,但不愿与政界之人来往也是您老的愿望。我虽有过,但也不算全然对不住您老。这次的事,若您肯帮我,我便欠您一个人情。来日您若有求,或者土御门家族有需要,我必应!”
土御门家的继承问题一直是老家主头疼的,夏芍相信,卖她的人情,对这位重视家族的老人来说,还是有吸引力的。
果然,那边沉默了许久,才传来了苍老的声音,“好吧!希望夏大师记住你888888的承诺。”
夏芍道了谢,挂了电话,那边,老人拿着电话许久才放下。
门口,传来敲门声,“爷爷,您找我?”
老人一愣,回头,见门打开,土御门秀和站在门口,笑容如常,便道:“嗯,你进来。我有话对你说。”
“是。”土御门秀和依言进门,仿佛没看见祖父手里放下的电话,垂着的眼里,却有光芒一闪。
…
夏芍站在走廊上,沉默了很久,才找出师父唐宗伯的电话。师兄出事,对师父来说是个打击,他老人家一直把师兄当儿子般,她一直不知该怎么跟他说。可是无量子要去香港护持师兄,师父需要一起回去。
但这电话还没拨过去,夏芍的手机屏幕便亮了起来,低头一瞧,电话正是唐宗伯打来的。
老人的声音听起来很沉,“小芍子,你师兄电话打不通,他出事了?”
夏芍沉默,唐宗伯一听她没回答,声音便更沉几分,带着焦急,“有话你就说吧,为师今早起来就觉得不安,排盘起卦,你师兄卦象奇乱,我已经打电话提醒过他了。但我隐约感觉他身上带着的玉葫芦有元气震动,出事了?”
“嗯。师父,是我不好…”夏芍垂眸,声音低落,把事情经过一说。
唐宗伯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声音有些颤,但还是安慰道:“别自责,你师兄命里有这一劫,不是为了你,他也躲不过。师父这就回京城!”
“我等不到傍晚就要走,师父,您老来了,我只有一件事求您。爷爷那边…劳烦您老了。”夏芍垂着眸,老爷子那边,她理应去说一声的。但老人家年纪大了, 若被他知道,他定要来看师兄,师兄那样子他若见了,未必受得住。夏芍实在不想师兄未好,老爷子再病倒,到时她怕她走得更不安心。好在师父与他相识几十年, 有师父在,此事可以托付。
夏芍从小就在唐宗伯膝下长大,她什么念头,唐宗伯还能听不出来?换成以往,定要唬她一唬,专把这难缠的事交给 他老人家。但眼下这事,谁也没有心情玩笑,得知夏芍要去昆仑,师徒两人今天恐怕见不着了,唐宗伯只好在电话里嘱咐,“此去昆仑,行李要带足,你身子从小就 好,如今修为也不惧山上严寒,但不可大意。修为进境,首论心静,心若不静,莫说三月之期不可能有所领悟,恐怕还会害了自己。你张师叔在,让他陪你一起去, 师父放心些。记着…别想着三月之期,能不能进境,你都记着回来…师父,一定保着你师兄,咱们师徒三人,有什么坎儿,一起过!”
说到 最终,老人的声音已有些哽咽。他一生膝下无子,视这一对孩子为己出。一个冷面冷语,心比谁都重情,一个成日里打小算盘,山上时三天两头气得他吹胡子瞪眼。 这两个孩子,从他们在山上过年那年起,他就看出天胤的情劫会应在小芍子身上。只是想着,这两个孩子天赋都高,到时一身修为,许能避过。没想到,这天还是来 了…
这劫,是这两个孩子的劫,有何尝不是他的劫?他已经活了大半辈子了,不惧死,就是拼上这条老命,他也好保下弟子。只不过,这话他不能说,说了这丫头更担心…
“你爸妈的安危你也别担心,我带着他们一起去香港,就说带他们去旅游,这些事就交给师父了。你只管放心地去,不要记挂任何人,照顾好你自己!”
“嗯。”夏芍应下,挂了电话时眼里已红。她没有告诉师父,她不打算带张老去,她不带任何人。这个时候,任何人留在师兄身边,都可以成为护持他的助力,她一个也不要带走。
但却有人想跟她一起去。
夏芍打完电话回到楼下的时候,楼下一群人已经商量完毕。
张中先、海若和温烨三人打算陪着夏芍去昆仑,连衣妮都要跟去。
夏芍摇头,“我自己就好,跟我去的人,未必帮得到我。但留下来,对师兄有助益,尤其是张老。”
她这一走,玄门除了唐宗伯,就张中先修为最高了,她绝不会带他去昆仑。
“不行!这事儿你别逞强!到了那儿,会出什么事,谁也料不到。你命格奇,起卦都算不出吉凶,不带几个人去,你让我们怎么放心?你怎么知道这些人帮不到你?这可说不准。总之,这事儿不能由着你!”张中先一摆手,不肯让步。
温烨也不肯让,少年站去夏芍身前,抬着头,眼神让人心口发疼,声音低得像在吼,“上一回,我师父说他自己去,不让人陪,结果他再也没回来!”
客厅里一时沉默,没人说话,人人都在看着夏芍。衣妮站了出来,“你怎么知道我们去帮不了你?就算帮不了你,昆仑那地方,对我们的修为也有好处。你不让我们去,我就跟温烨作伴去好了,不当你的累赘!”
“师叔,他们两个到底年纪不大,我虽修为不算高,好歹年纪在这里,路上你要有什么生活起居,我也能照顾照顾你。”海若温言温语地劝。
夏芍将这四人看过,沉默了一阵,这才道:“好,小烨子和衣妮陪我去。要么他两人,要么我一个都不带。”
夏芍平时虽性情随和,但她决定的事,向来难改。她这么说,就是最终决定了。张中先和海若着急,夏芍道:“我是去修炼的,又不是去旅游,不必带照顾生活起 居的人。他们两个足够了,我带着龙鳞和大黄,还有无量子道长相赠的金玉玲珑塔在,以我这修为,若还能出事,再多的人跟来也无用。”
夏芍 决定带温烨是觉得这孩子一片诚心,不忍叫他再受当年等待之苦。而且衣妮说的对,昆仑灵气对他们的修为也有助益,此去一趟,他们若跟着她潜心修炼,定然受益 匪浅。至于衣妮,夏芍原想将她留在京城,她这一去,万一京城有变,要她照应她的朋友们。但是想想,要真有什么事,衣妮也不是肖奕那些人的对手,她视肖奕为 仇,平时行事又冲动,恐不成事反倒害了自己,不如将她带在身边。
事情就这么决定了,夏芍立刻安排助理去订下午的机票,让温烨和衣妮去收拾行李,自己则上楼,再次进了房间。
第五卷 国士无双 第四十章 怀孕?
门关上,隔绝了楼下人声。房间里,风拂着窗帘,更添静谧。
徐天胤躺在床上,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
还记得当年,他从不在床上睡,即便有她陪着,夜里她动一动,他就醒。现在他那么安静地躺着,连她进了房门,坐来床边,他都没有醒来。
她喜欢瞧他的睡颜,他睡着的时候,孤冷凌厉全然不见,她喜欢看他安心的模样,甚至想要他安心的时间多一些,再多一些。可是现在,他睡得那么沉,她却连他脸上安心的模样都瞧不见。他的脸全是青黑,她要伸手去摸摸,才能摸得见他立体的五官。
夏芍坐在床边,低头抚上徐天胤的脸颊,声音轻得似窗台拂进来的风,“他们都觉得,我该哭一哭。我不哭,不吉利。”
没有人回应,房间里还是静得只有风声。夏芍抚上徐天胤的唇,感觉他鼻下微弱的呼吸,“我要走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有很多话要跟你说?我有,但我不想现在说,我要等回来再跟你说。”
夏芍俯下身,在男人额头上落下一吻,许久才起身,把他的手掌翻过来,和她做一个约定的姿势,“所以你要记着,我还有话没对你说,所以你不许走,一定要等到我回来!你说你不骗我,可你已经食言过一次了,你不会再食言的,对不对?”
听不到回答,她让那个约定的姿势再紧些,锲而不舍地问:“对不对?”
掌心下的温度有些凉,她握了握他的手,重新将被子为他盖好。随即,隔着被子枕上他胸口,轻轻唤,“师兄…”
他心跳不像往时那般有力,她细细听,才能听见虚弱鼓动。她把身子的重量都撑双手上,生怕压着他,叫他气喘更费力。但她的脸颊却在他胸口感觉到一样突起。
夏芍起身,轻轻打开被子查看,在徐天胤薄薄的毛衣胸口一只口袋里,发现了只玉葫芦。这玉葫芦本是一对儿,师父当年发现的一块好玉,带去风水宝穴中蕴养多 年,收徒时便分别给了师兄和她。正是这玉葫芦,让师兄在师父失踪的那些年里凭气息找寻,却不知另一只葫芦已在她身上,他找的人竟然是她…
说起来,还是这玉葫芦,成就了他们的姻缘。
她的那只葫芦自拜师起就戴在脖子上,鲜少拿下,而师兄则习惯贴近胸口放着。他穿着V领的薄毛衣,肤色青紫,唯独放着葫芦的心口处青色浅上许多。夏芍见 了,立刻从自己身上提出那只玉葫芦来,凑成一对,一起放进了徐天胤胸前的毛衣口袋,他胸口的肤色以可见的速度又淡了淡,明显是这对玉葫芦护住了他的心脉。
将被子重新盖好,夏芍留恋地贴了贴徐天胤的胸口,“我把它留下来陪你,就当是我在陪你。你一定要坚持住,等到我回来!”
她深深嗅了嗅,嗅他身上她熟悉的味道,随后似是怕再待下去,她会不放心离去,索性起身,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门。
夏芍并未带多少行李,她只带了几件厚衣服和洗漱用具,其余的登山工具到了当地再买不迟。温烨和衣妮回来之前,夏芍在楼下跟朋友们告别。
事情是那么突然,中午几人还在火锅店里吃得热火朝天,结果下午夏芍就要往昆仑而去。柳仙仙甚至在楼下和元泽等人商量,要不要一起请长假,陪着夏芍一起去。哪怕他们不登山,只在山下驻扎,有什么事也能帮上忙。
夏芍瞧了她一眼,道:“你消停些吧,我知道你们都担心我,但相信我,没有人比我更在乎自己的安危。我若回不来,他也活不成了…所以,你们要信我,我一定会回来。”
柳仙仙不说话,平时就属她口快,最爱跟人争辩抬杠,这时却一句也不说了。
夏芍最担心的便是她,“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跟家里人一定不要硬来。记住我的话,忍一时义气,等我回来。”
“他们现在自顾不暇了,还有工夫惹老娘不快?”柳仙仙哼了一声,本因担心夏芍,脸色有些沉,一听夏芍提起她父亲,脸色更沉得难看。但一抬眼,见夏芍瞧着她不说话,不像是随意嘱咐她,这才扭头应了,“知道了!”
夏芍这才点点头,看向元泽,“对你我就没什么话要嘱咐了,你一向有轻重。”
元泽苦笑,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凡事有轻重是个缺点,她竟没什么可对自己说的。但随即,他又庆幸,庆幸在她这么难的时候,他没成为她的牵挂。
“至于你们两个,”夏芍又瞧向周铭旭和苗妍,“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们两个别再这么别扭了。”
两人一愣,相互瞧一眼,各自红了脸,有些别扭。
元泽扯出个还算安慰人的笑来,“你放心吧,他们几个,我帮你看着。有什么事,我会提醒他们。”
“有你在,我确实放心些。”夏芍也笑了笑。
几人顿时叹了口气,都这时候了,难为她还能笑得出来,一一嘱咐,一一安排。换个人,早就乱了心乱了主意了。
温烨和衣妮回来的时候,华夏集团的车已经在别墅外头等了。众人送出来,无量子、张中先等人要在别墅里照看徐天胤,不能一起到机场,元泽四人则开了车跟着一起去了机场。
心里有万千嘱咐,临别时却只剩“保重”二字。
飞机起飞前,夏芍看了眼外头,只见天边晚霞烧来,静谧浓烈,如血。
…
四个小时的行程,飞机上,温烨和衣妮见夏芍闭着眼,便都不打扰她,让她多休息一会儿。哪知夏芍根本就睡不着,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外头已经天黑了。
一下飞机,冷意袭来,天空飘着小雪,气温果然比京城冷得多。
来往的人都裹紧了大衣,形色匆匆,夏芍三人有修为在身,元气护体,倒不觉得多冷。
来接机的是华夏集团在这座城市的公司经理,这位经理只有在年终和集团高管会议上才能见到夏芍,因此显得十分兴奋,亲自开车将夏芍三人送往入住的酒店。
酒店早就订好了,房间里登山要用的帐篷等一应工具也都已准备齐全,这经理办事倒是很有效率。
晚饭自然也早就订了厅房,备了宴席,厅里已坐满了人,男男女女,西装礼裙。经吴经理介绍,都是华夏集团在此地公司的高管和家属。夏芍今天来得突然,但也 有些本地商界的人听说了,今晚找了吴经理,想求个入席的机会。吴经理也不知自己这么安排,夏芍高不高兴,想着她刚下航班就要被一些人缠着寒暄,怕她会觉得 太累,认为自己不够体贴。所以便回绝了那些人,只带着公司内部的高管前来。夏芍对公司员工向来和善,想来自己人来见见她,她不会有意见。
夏芍再有心事,面对自己的员工,该有的温和也该有,当下一番握手寒暄,带着温烨和衣妮一起坐下。
吴经理四十出头,身旁坐着妻子女儿,脸上陪着笑。他一年能见夏芍的机会只有三四次,除了报告工作和开会时提出一些建议,平时说话的机会并不多。虽然听说 夏芍来此是有私事,让准备的都是爬山的工具,像是要登山旅游,但她既然来了,公司的事恐怕也是要过问的,他当然要好好表现。
“董事长,您不常来,今晚准备的都是当地特色菜肴,全羊宴,名厨掌勺。您一路辛苦,尝尝看?”吴经理颇为殷勤,一旁的女儿瞧了父亲一眼。
父亲在当地也是有名气的人,华夏集团在国内有多大的名气888888,父亲在当地商圈里就有多少面子,她向来是看着别人对自己家人殷勤,还是第一次看见父亲对别人这么殷勤的。
当然,这人也不是别人,是华夏集团真正的当家人,那个满身传奇的女孩子。
吴经理的女儿好奇地瞧着夏芍,他们今晚都盛装前来,夏芍倒穿得平常,一身白色羊尼大衣,跟在商业杂志和电视上看起来的样子不太一样。不是丑了,而是让人 惊叹。惊叹一个人不施脂粉,寻常打扮,竟眉眼如此吸引人,肌肤更是玉瓷一般,灯光下珠润生辉。而且,她年纪与自己一般大,气度却比她母亲都沉稳,含笑坐 着,宁静淡雅,温温和和的一个人,所有人却都陪着小心。
吴经理的女儿在本地也是有名的千金名媛,与圈子里同龄的女孩子向来说得上话,见席间气氛紧张,便想给父母长长脸,笑道:“夏董,您来这里玩儿,徐将军怎么没来?”
这话一问,衣妮和温烨当即就皱了皱眉。
吴家千金见了一愣,顿时心里咯噔一声。她是听说两人感情很好,所以才问的,而且两人刚刚订婚,应该还在甜蜜期,这话题…不该有错啊。
“你这孩子!”吴经理斥了女儿一眼,“徐将军在军区,哪能是说请假就请假的?”说完又对夏芍赔笑,“董事长,您别介意。小女跟您年纪差不多,还在读大学,平时娇生惯养的,连勤工俭学都不去。她哪里知道工作不易?”
夏芍从头到尾含笑,笑意就没变过,看起来并不介意。
吴经理一瞧,这才稍松口气,道:“净顾着说话了,您尝尝这道菜,保准和在京城吃的味儿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