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宸皱着眉头,“看着我说话,你会死吗!白天当众训话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你真以为,我戚宸是给女人呼来喝去的?”
换了别人,早死不知多少回了!
这女人!
夏芍却是一笑,不领情,还是不看戚宸,“不想被人呼来喝去,你今晚可以不来的。”
她话里话外都是戚宸自找的意思,气得戚宸脸色一黑,死死瞪着退去墙边的女人。
走廊本就不宽敞,她离着他也不是很远,他一伸手臂,约莫就能够着。但少女却立在那里,眼睛望着楼下客厅,目光不在他身上,离他很远。
戚宸眯眼,气不打一处来,却好像明白她为什么对他这么冷淡。他转过身去,一拳砸在墙上,也不管这是罗家的墙,那墙壁轰一声落了几块墙皮,啪啦啪啦往下掉,戚宸的拳头上带血的伤口染着石灰,转头盯住夏芍,“对!我找人暗杀过你。我不解释,那就是我做的!你想报仇,找我!想要我戚宸的命,随时还!”
夏芍轻轻挑眉。这件事,师兄帮她报过仇了。戚宸没杀得了她,师兄杀他也让他躲过去了,算是两清了。不过,她确实是因为这件事对戚宸印象不太好。再者,她先认识的龚沐云,既然龚沐云是她的朋友,那对于戚宸,她从心理上自然就想离他远点。而且,三合会这些天,也确实惹了她。戚宸是三合会的老大,难不成她还得笑脸迎人?
但夏芍还是看向了戚宸,只是还没说什么,陈达和罗月娥的房门就打开了。
或许是听见了外面的动静,也或许是觉得夫妻俩的事,不好让夏芍在外头久等,因此房门一打开,罗月娥便笑了笑,“芍妹,你看…你来这里做客,我反倒招待不周。快进来吧,谈谈正事。”
陈达的目光在戚宸的手上落了落,一见戚宸的手受伤,赶紧叫了佣人拿医药箱来,戚宸却沉着脸说了句没事,便直接把手放进了裤袋里。
夏芍与罗月娥进了房间,罗月娥的眼还是红肿的,她哭花了妆,明显是补了补才出来的。但口红的颜色略显鲜艳些,且脸颊也有些微红。夏芍一见,便心中有数,垂眸一笑,并不多言。
罗月娥请夏芍去沙发上坐下,说道:“芍妹,我的事,不知道要怎么谢你才好…我知道,你们风水师,感情的事是不在你的工作范围内的。但是你还是帮了他,帮了我。我真不知该怎么感谢你…提钱有些伤感情,但我还是想说,我不会亏待你!只要你说个数,多少我都给!”
这时,陈达也转身回来,关上了房门。夏芍扫了一眼,见戚宸下了楼去,而陈达也坐在了罗月娥身旁,这才知道是说正事的时机了。
陈达道:“大师,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你非但帮我化解了这次官灾,还帮我看清了这些年我一直没看清的事。我真的觉得,这十七年的光阴,我错过了太多。这些都不是钱能弥补的,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好歹还有些人脉,只要大师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只要说一句,我绝不推辞!”
罗月娥在丈夫说自己没本事的时候,横了他一眼,但没说什么,也是看向夏芍。
夏芍这才笑了笑,看向了陈达,“陈署长,老实说,这次我还真是有事要请你帮个忙。”
陈达和罗月娥都是一愣,他们还真没想到,夏芍真有事要帮忙。虽然,刚才的话是出自真心,不带寒暄作假的。但夏芍可是唐宗伯的嫡传弟子!唐宗伯是香港老一辈的风水大师了,他结交的人,老实说连罗家都比不上!那可真是国内国外,五湖四海,三教九流!
夏芍遇到事,要请人帮忙,跟她师父说一声不就行?
居然需要陈达帮忙?
什么事?
“艾达地产。”
夏芍直截了当地说出这四个字,却叫陈达和罗月娥又是一愣。
“艾达地产?”罗月娥是没有听说过这家公司的,她不由转头看向丈夫,因为他是地政总署的署长,地产公司自然是跟他们这个部门有联系的。
陈达也没有印象。老实说,他这几天因为官灾的事,根本无心工作。而且,每天要来地政总署的地产人员很多,多是一些申请一类的批复,这些自有底下的科员去做,用不着事事都要他这个署长过问。
夏 芍也明白,当即笑道:“艾达地产是半个月前才在香港注册的新地产公司。它的总部在内地,是内地的一家地产公司,在地产行业里算不上大公司,但资产也有十多 亿。前些日子看上了永嘉小区,已经拿到了小区居民的意愿合同,补偿等事宜已经谈妥,只差地政方面的审查批复。但是在批复上出了些问题,地政方面以永嘉小区 地段繁华,恐内地公司无法胜任开发为由,拒绝了批复。我认为这个拒绝理由很荒唐,不知陈署长怎么看?”
“内地公司?”陈达显得有 些惊讶,说起公事,他与在妻子面前时的气度很不一样,顿时便令人感觉到了权威,“大师既然问我,我也就不跟你说官面上的话。以无法胜任的理由拒绝批复的申 请,在地政总署每天都有。同样的地标,我们当然是希望有能力的公司来承担。有的公司,同一时期会进行几个项目的开发,而公司能力根本就负担不了,资产运作 一旦不足,很容易出现资金断层。即便是向银行借贷,也还是有破产的例子。一旦地产公司破产,项目必然烂尾,便需要政府重新招标,交给新的地产公司去做。这 样不仅费时费力,而且对政府形象也不好。所以,我们地政方面,大公司的审查容易些,而小公司和新公司的审查严一些,都是有原因的。毕竟涉及到香港的城市面 貌,别说商业旺区有烂尾工程了,即便是居民住宅,或是城郊地段,一旦有市民不满,我们地政总署都是要受到投诉的。投诉多了,政府形象便会有损了。”
投诉多了,说明市民满意度低,也就牵扯到政绩问题。这些事,基本上是不会对外明言的,陈达这么说,也算是跟夏芍说了实话了。
夏 芍不是第一天进入地产行业了,这些事怎会不懂?她笑了笑,“陈署长,艾达地产在内地有两年的运营经验了,虽然还是年轻的公司,但流程方面都是懂的。为了打 消地政方面的顾虑,一切资料都是准备齐全的。包括如今在内地正在开发的项目,资金分流情况,以往开发项目的运营情况,以及能在永嘉小区投入的资金证明,所 有的资料都已提交。但回复还是如此,我们认为地政方面有敷衍的嫌疑。”
夏芍这话是说得不客气的,因为她知道定然是世纪地产从中作梗。他们是大公司,运营十年,怎么也是有些人脉的,既然这种理由经常被用来拒绝申请,那么弄一张批复给艾达地产,根本就是很容易的事。身为艾达地产的幕后东家,在这件事上,夏芍自然要端稳了立场。
“我们?”罗月娥倒是从中听出了些话外音来。
陈达也听出来了,“大师,你对艾达地产的事很熟啊。方便告诉我,为什么要帮艾达地产么?”
夏芍一笑,“因为艾达地产的当家人,是我。”
为了以后好办事,这件事,夏芍就不隐瞒陈达了。
但这话还是叫陈达和罗月娥脸上露出惊异神色!夫妻二人都是怔愣在了沙发上。
“芍妹,这资产十多亿的公司,是你的?”罗月娥看着夏芍。
“夏大师,你没开玩笑吧?”陈达也问。这可是十多亿啊!她刚才说是小公司,但那是放在地产行业里,实际上单独把这资产拿出来说,谁敢说小?
罗家这么有钱,这十多亿也不敢说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普通人?
“艾达地产是我的公司,只是很少有人知道我才是幕后老板。这家地产公司是两年前,在内地青省那边做市区工程时注册的,很欣慰这两年它涨势很好。”夏芍笑道。
夏芍这么说,自然不是骗人的了。
陈达却张着嘴,他知道风水师人脉很惊人,而且凡是有名望的大师,资产都很殷实。但没想到,竟然这么有钱?
这即便是不当风水师,只是经商也称得上富商了啊!
罗月娥却是笑了起来,眼神发亮,目光赞赏,“好啊!看不出芍妹还有这一手!咱们果真是一见如故的姐妹!我如今手上的服装公司也是我不靠家里,自己一手经营起来的。可我那时候都二十三岁了,你才多大?敢情,强中自有强中手,你可比我强!”
夏芍笑了,“娥姐,你可别埋汰我了。你那是上市公司,艾达地产如今还没上市呢。”
华夏集团倒是上市两年了,势头很好。只是这件事,夏芍没说。
“心不小嘛!还想着上市了?”罗月娥一笑,风韵迷人,“别说我倚老卖老,我建议还是发展发展再说。但有这心总是好的!”
她 说完了夏芍,便拍了一把陈达,表情还有些别扭,但眉梢眼角倒有些笑意,“听见没?这是我妹子的公司!我不管你有什么政绩上的考量,不就是怕内地公司做不 好,拍屁股走人不管了吗?告诉你,我给我妹子担保!她要是资金周转不灵,从我这里出!就是银行贷款,我们罗家也有的是人脉。你明天就重新批复去!把永嘉小 区给我妹子!要是你不去,我就亲自找发展局的高局长去。等发展局那边亲自下了批示,你们地政总署可就脸上无光了。”
罗月娥一副她说了就算的模样,但边说边去用眼瞥陈达。
陈达只是笑了笑,转头看妻子,“明天周六,我上哪儿批复去?”
他 这么一说,就说明同意了。夏芍点头一笑,罗月娥却是怔愣住。这话要是以前她说,丈夫准得跟她吵起来,定要说她对他的公务指手画脚。但其实,她只是说说,并 不会真的付诸行动。她自己也明白有的时候,她是口头上太压人了,刚才她意识到说这话不妥,但故意说出来试试他的。
没想到,他没跟她吵。
罗月娥垂眸,嘴角牵起,笑容感慨。
她等这互相理解谦让的一天,等了多久了?
“陈署长放心,艾达地产绝不会让地政方面难做的。”夏芍笑着保证。
陈 达点头。其实,不必刚才妻子说,他也是打算答应的。这无关人情的问题,就说以唐老的人脉,艾达地产要真是资金周转出了问题,不知多少人会帮忙填补,压根就 不用担心。而且,与夏芍虽然只见过三次面,但陈达对她的印象很深刻。明明十八岁的年纪,还在上学,为人处事却是沉稳,一点儿也不像这年纪的女孩子。以她的 气度,她说这家地产公司是她的,他自然是信的。
但见陈达同意了,夏芍却反倒笑得别有深意了,“陈署长,可别怪我精打细算。一码事归一码事,这次帮你化解官灾的酬劳我还是要收的。日后艾达地产与地政方面自然是按照程序走。”
夏芍这么做,也是在安陈达的心。表示她不会以这次帮他化解官灾的事为人情,让他一直在公务上给她便利。从政的人,最忌讳有换不清的人情,更忌讳自己有把柄捏在对方手中。酬劳一清,人情也两清。日后做事按照流程走,只不过是多个人脉而已。
陈达和罗月娥听了,两人都是一愣。接着陈达便也露出深意的微笑来,他已不是当年大学刚毕业的小伙子了,这些年也是历练得老道了,自然一听就明白。而罗月娥更是赞赏地看向夏芍。
夏芍则笑着要来纸笔,写下一个账户号码,道:“两百万。”
两百万对于罗家来说,真的不算什么。尤其夏芍还调和好了夫妻两人的关系,这真的是很超值了。
罗月娥当即就说夏芍收少了,夏芍却不愿意看人要价。她觉得差不多就可以了。
艾达地产和酬劳的事都谈妥了,夏芍今夜此行的目的也就达成了。她对这收获还是很满意的,看了看时间,已快夜里十点,夏芍这便起身提出告辞了。
陈达和罗月娥起身相送,罗月娥更是拉着夏芍的手,边下楼边对她说道:“芍妹还在念书?周末有空就来坐坐。我父母哥哥还有大伯二叔,下回都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她这也是投桃报李,要知道罗家这些人脉,对夏芍的公司是很有帮助的。
夏芍笑着点头,到了客厅才发现戚宸不在,管家说他已经走了。
戚宸这人向来我行我素,罗月娥也不意外,只笑骂一声,便将夏芍送到了门口。
夏芍到了门口才给徐天胤打了电话,然后走出罗家别墅的前花园,打算在外头等等。没想到,刚一出别墅大门,便有车灯打来。
夏芍一回身,见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开了过来。车子停在她身边,戚宸把车门打开,坐在里看夏芍,“上车。”
夏芍挑眉,不动。
戚宸在车里皱眉,语气烦躁,“送你回去!又不吃了你!”
夏芍这才摇头,“不用了,谢谢。师兄来接我。”
“那他人呢?”戚宸坐在车里问,语气不是很好。
“一会儿就到。”夏芍站去罗家大宅门边上,望向车会开来的方向。
戚宸却冷笑一声,“一会儿到?这么冷的天,让你穿成这样在外面吹冷风?上车!”
夏芍不理他。
“上车!”戚宸又重复一遍。
夏芍还是不理。
戚宸明显烦躁地在车里喘粗气,“上车!上车里来等,行了吧?不比你在外面吹冷风强?”
夏芍这才看向戚宸,眼神明显不信他。上车去等?等徐天胤来?这明显不是戚宸的作风。她倒是觉得,她只要一上车,他就会命令司机开车。
正当夏芍这么想时,便听“咣”地一声大力甩上车门的声音。夏芍抬眼一看,关上的不是她这一侧的车门,而是戚宸从另一侧车门下来,下来时,西装外套已在手上。
他甩上车门的时候,手上的外套已经丢了过来。
夏芍下意识接住,入手还带着戚宸的体温,她愣了愣,但见戚宸大步走过来,便立刻把外套递还了回去,“谢谢,我不冷。”
“不冷!不冷!穿这么少怎么会不冷?”戚宸瞪着夏芍递过来的外套,就是不接,皱眉看她,“你一定要这么拒人千里之外吗?”
夏芍伸着手,坚持,但不说话。
戚宸烦躁地转身,走了几步,又走回来,看向夏芍,“我也可以对女人很好的!做我的女人,不吃亏!”
夏芍:“…”
她怔愣地看向戚宸,好半天没反应过来。她不知道刚刚不是在讨论上车和外套的问题吗?怎么一下子变成这句了?
而且,戚宸这是在跟她表白?她没记错的话,他们之间没见过几次,似乎还每次都不太愉快,关系并不太好。
这人…
夏芍有点郁闷,又有点好笑。她真不觉得戚宸是喜欢自己,他是不是从来没在别的女人手上吃瘪过,所以有些分不清好奇跟喜欢的区别?
夏芍笑了笑,摇了摇头,“对不起,华夏集团没有招赘的打算。”
戚宸活了二十五年,从来没跟女人说过这种恶心巴拉的话,他今晚这是第一次,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张口就说出来了。反正,他是想说就说了。但说完马上厌弃地皱眉头,觉得这话真不像自己说的。因而,他没看夏芍,而是看向她身后,却没想到,听见这么一句。
他顿时扫过一眼来,目光钉在夏芍脸上,“招赘?”
这俩字几乎是从牙缝儿里挤出来的,说出来之后戚宸便笑了,很无语,“你可真敢说!堂堂三合会的当家,招赘进华夏集团?你胃口真不小!”
夏芍翻着白眼一笑,懒得接这话。华夏集团现在是跟三合集团没法比,但它会有那一天的。夏芍见戚宸就是不接他的外套,便干脆提着他的外套走到车门前,想把衣服给他丢进去。
戚宸却在后面问道:“那徐天胤呢?你也敢说招赘?他可是徐家嫡孙。”
夏芍砰一声关上车门,回身,“你是不是弄错什么事了?”
戚宸见夏芍把他的外套丢进车里,原本眉宇一沉,带起怒气,但听夏芍这么说,不免又一挑眉。
却只见夏芍笑了起来,她望向远方车子会开来的方向,尽管那里并没有车来,但月色里,她的眉眼都是柔的,融了月色,化了春江般的柔美韵致。
许久,才听她笑。
“师兄,我的嫁。”
第三卷 香港斗法 第六十四章 打架
少女望向远处,转过身,夜风轻轻带起她的裙尾,月色将裙尾染成一色,在夜晚的车边飞扬成一条银亮的河。她在璀璨的河里微笑,美妙如梦境。
戚宸原本脸色沉下来,却怔愣了。
这时,街角拐弯的地方亮起车灯,光线照亮了街角,一辆车转过街角开了过来。
夏芍见到那辆车的一瞬,顿时展露笑颜,朝那辆车走了过去。她步子向来悠闲优雅,今晚却有些急切,几乎是小跑上前。
戚宸目光一变,下意识伸手!但入手却只有一截银纱,那纱从他指缝里滑出去,夜风带起那截轻纱,月色映亮少女玲珑曼妙的美背,宝珠般的色泽,像是融化在夜色里,飘向很远的地方。
远处车子停下,徐天胤开车下来,手里提着件外套,静静立在车门外。
夏芍奔过来,男人手上一件黑色厚实的外套,伸手给她披了上。她笑了笑,乖巧。抬头望着他,侧脸笑意盈人。
戚宸眯起眼来,死死盯着前方,徐天胤也抬起眸望来。两人的目光触上,危险的气息碰撞在一起,让夏芍敏锐地抬起头来。
徐天胤开车过来的时候,必然是看见夏芍站在戚宸车边的。这点夏芍倒不怕徐天胤误会,两人之间,这点信任还是有的。她只怕这两人以前动过手,戚宸又是出了名的记仇,徐天胤和他今晚要在罗家门前打起来就不好了。因此,夏芍赶紧说道:“师兄,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徐天胤却没动,还是盯着戚宸。
戚宸森然一笑,抬脚便大步走了过来。他在徐天胤身前三步处站定,眉宇黑沉,笑道:“徐司令,下回接女人还可以再晚点。我的外套可以借她多披会儿。”
夏芍一愣,轻轻蹙眉。
这人,唯恐天下不乱!
她根本就没披他的外套,戚宸这意思,明显是在指责徐天胤来晚了,让她吹了冷风。这不怪徐天胤,是她让他先回去的。而且,她没提前打电话让他来接,是她出了罗家大门的时候,才给他打的电话。
从师父的宅院到罗家,有些路程,他来得其实已经很快了。
夏芍垂眸,露出点疑惑的神色。她其实跟戚宸在门口没等多久,从罗家出来到现在,约莫也就十分钟吧。
他怎么来这么快?
而且…
夏芍的目光落在肩头披着的黑色外套上,轻轻蹙眉。这外套上,没有属于他的气息,她也不曾见过。
新买的?
“师兄?”夏芍看向徐天胤,询问的目光。
徐天胤却盯着戚宸,在夏芍说话的时候,忽然间出了手!
夏芍一惊,赶紧伸手阻止!她心底有些懊恼,刚才分了神,竟有一瞬忘了这两个男人有仇。徐天胤修为跟她一样,都在炼神还虚的境界,内家功夫已入化境,戚宸的拳法刚烈,但还在明劲上,完全不是徐天胤的对手。
徐天胤对戚宸动手,决不可能手下留情!
而戚宸是戚老爷子的独孙,戚老跟师父是拜把子的交情。就冲这一点,戚宸若是在徐天胤手上有个什么事,师父可不好交代。
但夏芍伸出手去的时候,却发现徐天胤手上并没有使上劲力,他用的是完完全全的明劲。
夏芍一愣,赶紧收手,就怕劲力伤了徐天胤,而徐天胤已一拳向戚宸打去!
他这一拳,虽说用的是明劲,但却出拳带着刚猛的风,一拳扫向戚宸!戚宸早就料到了,哼了一声伸手就接!
徐天胤也不变拳路,两人硬碰硬砸出去一拳,砰地一声,听得人心里都是一闷!戚宸出拳的手在罗家砸了墙壁的时候已经受了伤,但他却不管不顾,一拳跟徐天胤碰上,伤口裂开,顿时血如泉涌。
戚宸脸色不变,眼神却发狠,他拳头抵着徐天胤的扫出去,抬脚便往他膝盖上踹去!这一脚也是力道刚猛,猛如疯虎,一脚下去若真落在徐天胤的膝上,这条腿都得废了!
徐天胤也不避让,抬腿便跟戚宸撞上,又是砰地一声,戚宸一眯眼,徐天胤反手一拳扫向他右脸!
戚宸腿脚刚落地,分神之时,结结实实挨了徐天胤一拳!他下盘功夫也算稳当,竟是硬撑着不肯摔倒,但嘴角却淌下血丝来,右脸顷刻间肿了!
“大哥!”戚宸车里除了司机只带了两个人,两个人打开车门冲出来,手里已经拔了枪,抬手就指向徐天胤!
夏芍目光一寒,指尖轻轻一动,那两人顿时目露惊骇神色,夏芍一把拉住徐天胤,看着那两人举起的枪口,把他往身后一挡,抬眼看向戚宸,“今天这一架可是你自找的!这件事,你周末的时候一起解释吧!”
说完,她便打开车门,让徐天胤上车,自己也坐进车里之后,才松了那两人身上的阴煞,让徐天胤开车离去。
“大哥!”那两人还很惊异,但看戚宸脸肿得不成样子,便赶紧上前查看。
戚宸一摆手,目光盯住徐天胤的车子开远的方向,直到看不见,才转头吐出一口血。转身一瘸一拐走回去,坐进车里。那两人跟着回来,却不敢说话,只见戚宸抬眼望着前方,手上淌着的血全然不管,眉宇沉在车里昏暗的光线里,更加沉暗。
“开车。”
…
“停车。”
戚宸的车子发动的时候,徐天胤的车已开下了山坡,往繁华路段驶去。
夏芍坐在车里,转头看向望着前方认真开车的男人,说了一句。
徐天胤只看她一眼,见夏芍沉着脸蛋儿,便把车停在了路边,然后转头看向她。夏芍把身上披着的外套拿下来,见上面还带着标签,便看向了徐天胤。
“师兄,老实交代。今晚让你先回去,你是不是根本就没回去?”
徐天胤的目光落在夏芍手上的外套上,伸过手来给她又重新披上。车里开着空调,其实很暖和,但他还是坚持让她披着。
他不说话,就等于是默认了。夏芍顿时蹙起眉来,“那吃饭了没有?”
罗家离师父的宅邸有些路程,但夏芍让徐天胤先回去,也是为了让他回去吃晚饭。但眼下看来,他肯定没有。
他开车去买外套了…
这月份,天气其实也不是特别冷,但晚上还是很凉的。徐天胤向来穿衣服少,他如今也只是穿件薄毛衣,外套能不穿就不穿。出来的时候没带,夏芍逛商场买礼服的时候又试来试去,他没时间买外套,于是就等她去了罗家,开车又出来买了。
他压根就没回去,所以才能那么快地到罗家。而这样的结果就是,这男人一晚上就在做这件事,他根本就没吃晚饭。
夏芍蹙着眉头,眼神却是心疼。其实,这外套有没有都无所谓,她自幼习武,这点夜风对她来说真不碍事。而且,外套也只是披那么一会儿,到了车上就用不着了。但是只是这么一会儿,他也不愿意她受凉。这个男人,总是什么事都为她着想。
“饿了没?”夏芍边问边把徐天胤的手拉过来,见他拳上还有血迹,便拿出纸巾来帮他擦了擦。
徐天胤摇摇头,见夏芍眼神依旧有些怨怪,便伸手把她拥在怀里拍了拍。
夏芍苦笑,“行了,去超市吧。买点菜回去,我给你做宵夜吃。”
徐天胤拍打她的动作一顿,接着便“嗯”了一声,手臂微微紧了紧,抱住。
夏芍笑了笑,“行了,别再这儿磨蹭了,买了菜早些回去。太晚了,师父要担心了。”
“嗯。”
两人找了一家超市,买了些新鲜的菜回去,这才返回了唐宗伯位于浅水湾半山腰的宅邸。
夏芍一回去便先往师父屋里,她回来了,总要跟师父打声招呼。而且,今天傍晚跟三合会的冲突也要与师父说一说,算是报备一下,免得周末来人,他会闹不清楚状况。
林冠身上的符煞是夏芍所下,只要她催动,哪怕是在任何一个地方施法,都能不声不响就能要了林冠的性命!但夏芍当时因愤怒动了杀心,因此她不仅下了符煞,那一掌打得也不轻。林冠本就是重伤了的,那一掌夏芍震了他的五脏六腑,以他的虚弱,绝对再无法撑得住符煞的侵蚀。
或许此时从外表还看不出什么,但林冠绝活不过三天。
夏芍说他最多只有三天的命,并非出言恐吓。
他的命能不能保住,取决于林冠日后是不是会保证绝对不会给她惹麻烦!事实上,夏芍对见林别翰没什么兴趣,如果林冠是惹恼了她,或许她不会这么大费周章,非得要人家的父亲上门道歉。但问题是,他们不该招惹徐天胤!
当初在余家大宅的后院,徐天胤因为跟戚宸动手的事,师父事后还去戚家亲自解释过。这次,三合会惹了徐天胤,夏芍决计不会就这么算了。怎么也要叫戚宸这个当家人也亲自过来解释解释!
徐天胤将车开去后院,夏芍下了车后便打算回屋换件衣服,去师父屋里打声招呼,在去厨房给师父和师兄准备点宵夜。
但夏芍一进屋里,刚把外套脱了,回身想跟徐天胤说声让他先去师父屋里说一声,告知一下他们回来了,然后等自己换了衣服就过去。却没想到,一转身便见徐天胤的目光落在她的背上,走过来将她抱起,往床上走去。
第三卷 香港斗法 第六十五章 上门道歉
“师兄?”夏芍被惊到,仰起头看向徐天胤,“我们回来了,要去师父屋里说一声。”
“我去。”徐天胤话是这么说,却抱着夏芍往床的方向走。他来到床边坐下,让她侧坐在他腿上,手臂一揽,也不嫌她礼服上镶嵌着的水晶硌人,将她紧紧禁锢在自己的控制下,然后凑过来在她颈窝胸前深嗅,像是在寻找她的香气,聊以慰藉,以压制想吞掉她的欲望。
夏芍不敢动,感觉着男人烫热的鼻息,听着他在自己颈间喘息,热浪喷在肌肤上,又烫又痒,叫人颤栗。
夏芍轻轻颤栗,但却不敢有大动作。她唇边挂着苦笑,今晚试衣服的时候,她就知道某人又动了心思了,跟当初穿学校制服的时候一样,他是见她很少穿礼服,定是想尝鲜了。但既然他说了要去师父那里,她便只好等着了。等他平息下来,她再换了衣服去前院。
但这回夏芍等了许久,男人的气息非但没平复下来,反而越来越沉。渐渐的,流连变成了舔吻,男人从她的脖颈来到她的香肩,呼吸粗重。而他的大掌更是撩开她背后的银纱,在她珠玉般光洁的背上摩挲。
徐天胤的指尖有点凉,吻却是烫人,这一凉一热,让夏芍仿佛被冰火夹在中间,难以言说的感受。她忍着男人在她身上撩拨的难耐,说道:“师兄,还要去师父屋里。”
“嗯。”徐天胤含糊应一声,索取却不停。
“嗯什么?快去!”夏芍咬着唇,感觉锁骨轻轻一痛,整个身体都是一个颤栗。
“嗯。”徐天胤还是这么一句。
夏芍在他胸口捶一拳,只觉他胸口烫极,心跳深沉如鼓,而她的拳落在上面力道绵软,更叫男人闷哼一声,索性抓住她的手按在了胸口。
夏芍想抽手抽不回来,脸颊染上薄粉,双眸怒瞪一眼徐天胤,“你刚才说你去的!什么时候去?可别晚了。”
“一会儿。”徐天胤声音低沉沙哑,黑暗的屋子里危险的猎食者的气息。
“…”鬼才信他的一会儿!
夏芍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更兼男人在她身上煽风点火,她气息已有些乱,却还要强忍着,当真是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不行,现在就…啊!”夏芍刚想说现在就去,她的身子便忽然仰倒!
男人把她按去床上,夏芍顿时趴倒,而她的腿还搭在他的腿上,姿势怪异。
但这只是夏芍觉得,此刻在徐天胤眼里,少女趴在床上,月色从窗前洒落,洒满她珠玉般的脊背,银色曳地的长裙裹着她圆润的臀和纤长的美腿,看起来就像一条刚出水的美人鱼。
他大掌一撩,拨开她柔软的发丝,霎时恍惚满眼珠润玉色,染亮了一室黑暗,却染红了男人的眼。他俯身吻下去,狠狠掠夺!
她脊背很美,肌肤紧实,炼神还虚之后,更如婴孩。他的大掌按压在她的腰身上,看着她因他的掠夺肌肤微微绽出粉红,眼神渐渐变得更加血腥。
她在不住地轻颤中呼吸已乱,眼眸都已迷离,却还是转着头,试着跟他说话,“师兄…现在就去…”
“晚了…师父就睡了…”
“我们买了菜回来,宵夜还没…”
“…师兄,宵夜。”
少女声音柔软,平时很少见的迷离声线,异常地动听。但男人却在她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低吼一声,身子往前一探,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唇,狠狠惩罚,直到把她的抗议和嘤咛全数吞没…
夏芍觉得,她的菜是白买了,这男人根本就不需要她下厨填饱肚子,她才是他的腹中餐。
事实证明,徐天胤口中的一会儿,在她这里势必会演变成好长一段时间的颠来倒去,直到她体力不支,软趴趴地昏昏欲睡。
但在昏昏欲睡的时候,夏芍迷迷糊糊看见徐天胤起身,衣服穿好出了屋子。
那个时候,夏芍正当睡去前意识模糊的最后,她只记得她最后的念头是深深的后悔。
都已经这么晚了,师父肯定睡了!去了还不如不去!
去了说什么?师父知道师兄是从后院过来的,而她没到,怎会想不到发生了什么?
早知道,她刚才就不一直坚持让他去跟师父说一声他们回来了!这简直就是…自作自受。
丢人丢到家了…
夏芍在无尽的悔恨中入睡,睡梦里都是这丢脸的事,因此睡得并不是很安稳。但睡梦里,她只要动一动,身后的男人便会把她往怀里抱抱紧,然后检查检查被子,再安静下来。
早晨起来的时候,夏芍睡在徐天胤的臂腕里。他躺在她身后,手臂揽着她的腰身,下巴搁在她肩头,她轻轻一动,他便醒来了。
徐天胤在军区一个人的时候是不是乖乖睡床的,夏芍不知道。但跟她在一起,他便会乖乖在床上睡,而且记得她说穿衣服睡不舒服的话,每晚都会脱了衣服。但他不喜欢穿睡衣睡,大抵是觉得太沉重了。
夏芍醒来的时候,身子轻轻挪动,脊背撞上男人胸膛暖烫的温度,她尚在将醒未醒间,觉得舒服,便本能地往男人怀里又靠了靠。但随即她便感觉到被子里自己靠上了一处坚硬。
夏芍愣了愣,缓慢地反应过来,霎时转醒!
但已经晚了,身后的徐天胤看她醒来,翻身便把她压在了身下!
夏芍发出一声似嘤咛似呜咽的声音,一大早醒来便被当做了早餐…
待一切事毕,夏芍软趴趴地窝在被子里瞪人,而被瞪的人眼眸黑漆漆,表情不解,不明白为什么被瞪。
唔,刚才他做得不够好?
如果夏芍知道徐天胤在想什么,她一定会吐血。好在她先开了口,问:“昨晚,去前头师父那儿了?”
夏芍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她还带着侥幸心理,希望师父睡着了,然后徐天胤就回来了。
“嗯。”徐天胤一贯地简洁。
“师父睡了吧?”夏芍试探问。
“嗯。”徐天胤答。
夏芍松了口气,但随即又紧张起来,继续试探着问:“所以,师兄就回来了吧?”
这回徐天胤没立刻就答,夏芍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他才望着她点头,“嗯。”
夏芍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反应过来之后,她才稍稍松了口气。虽然是昨晚回来没跟师父打招呼有些不对,但总比丢这人强。今早再去跟师父说说三合会的事吧。
然而,正当夏芍这样想着,却听徐天胤的声音在耳旁传来。
“去跟师父说了声,就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