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宿看了好一会儿,说:“走吧。”

司机犹豫道,“小江先生,您上去坐一坐吧。”

“忙都忙死了,谁还有这种闲心。”江宿不耐烦道,“开车开车!”

司机往楼上看了一眼,无奈地把车子调头开出去。

张雾善这才放下窗帘,一头扎在沙发上,脑袋里一片混乱,再一次麻烦到江宿,她觉得很丢脸——江宿不管她,她是很不爽,可被他这样护着,让她觉得自己很没用。

确实,她很没用,人长得不算漂亮,学习一般还有点偏下,什么都不会,每天花那么多钱还是别人施舍的……乞丐都比她强吧,至少人家还懂得看人脸色乞讨。

谷良景下班后把她的东西帮她带回来,“班长说,以后你要是闲着无聊就去那边耍耍。”

张雾善沉默着接过。

“你没事吧?”江宿的表情很阴沉,谷良景有点担心。

“没事,谢了。”张雾善勉强地笑道。

谷良景不好追问,只是叮嘱她有什么事可以找他帮忙,远亲不如近邻嘛。

第二天,江宿的司机带了份资料给张雾善,是关于赵茜芸的资料。

张雾善这才明白,为什么张佑棠找的不是年轻漂亮的小三而是赵茜芸。在认识林月桐之前,他和赵茜芸是大学同学,更是一对恋人。那个时候张建平刚从某农场回到云城没几年,刚刚做起卖电视机的小店,家里一穷二白。赵茜芸是校文艺队的,属于校花级人物,杜春燕觉得赵茜芸眼高手低,不适合过日子,死活没同意。张佑棠为此还离家出走过几次,最终因为家庭反对及高官子弟叶甲志的插足而曲终人散。张佑棠被分配到一个偏远地区的小发电站,而赵茜芸则含恨嫁给叶甲志。后来,张建平与林家有了合作,林月桐嫁给张佑棠。再后来,叶甲志因为挪用公款东窗事发而锒铛入狱,叶家一夕之间发生剧变,张佑棠联系了赵茜芸,想提供帮助,赵茜芸便拜托张佑棠收养叶蓉卉,她本人则下海创业。

原来还是一对被拆散的鸳鸯鸟。

张雾善将资料随意丢到一旁,去了Mike那里。

Mike见怪不怪,只看了她一眼,便专心剪头发,快过年了,剪头发的人多了不少,他一个人有点忙不过来。张雾善脱了外套,洗了手,便帮忙打下手。

Mike见她闷闷不乐,问她:“怎么了你?”

“心里不爽。”张雾善直接说道。

Mike一听,赶紧说:“你还是呆着吧,心情不好来工作不是个好选择。”这是Mike的一贯原则,他坚持认为,人只有在身心愉悦的时候工作,才能做出好的作品来,当然,这也许就是他这家店开了很多年还是最初的规模的主要原因。

张雾善也没坐,就站在镜子前看她的头发,有点长了,都盖住眼睛了,她便拿起剪刀,随便剪了几刀,Mike背过身眼不见为净。剪好了,发现店门口有一个女孩子犹豫地看着她,她想了想,问:“你要剪头发吗?”

女生看看店门口,又看看她,迟疑地点头。

“那进来吧,我先帮你洗头。”张雾善把剪刀一丢,带着女生进内室洗头。

这不是张雾善第一帮人洗头,但还是第一次帮人洗头的时候被人这么看着,她不动声色地问:“水温没问题吧?”

女生轻轻摇头,说:“没问题。”

“那就好,”张雾善看着她,又说,“你也是云大的学生吧?放假了没回家过年吗?”

女生不自然地移开视线,说:“家里太远了,买不到票。”

张雾善没有再问,帮她吹干头发,让她坐一下,等Mike弄完另一个人再帮她。

女生乖巧地坐下,看着张雾善收拾好毛巾、梳子,对着镜子顺手抚了抚刚刚剪的刘海,便鼓足勇气说:“那个……师姐,你帮我剪吧。”

张雾善惊愕地回头,然后与Mike面面相觑,然后问她:“你认识我吗?”

“在图书馆见过几次。”女生低声说道,“我觉得师姐你的发型很好看,也想剪。”

“你叫什么名字?”张雾善问道,双手在剪刀上摸了摸。

“我叫陈颖。”女生回答。

“我叫张雾善,雾气的雾,善恶的善。”张雾善往Mike那里看了一眼,说,“你可以叫我Emma。”然后,她拿起围布,用力一抖,围在女生的脖子上,对着镜子中的女生说,“陈颖,我很高兴认识你。”

接到张韫楷的电话时,张雾善还拿着Mike的数码相机看着陈颖的新发型,尽管后来Mike帮她修补了不少,但这一次,真真正正算是她帮人剪头发的头一遭,幸好只是单剪,不用染不用烫,不然她还真不敢上,也幸好遇到了一个这么卖面子的师妹……

可张韫楷的来电彻底破坏了这份好心情,她挂了电话,立刻回住处打开电脑,用张韫楷的账号登陆了裕美的内部论坛,看到了那个帖子,还有后面那些将她批评得不堪入目的跟帖。

嫉妒你妹啊!张雾善顿时炸毛,她文身怎么了!她贫乳怎么了!她休息时间抽烟怎么了!又没烧到他们家……她本来是很愤怒的,想立刻回帖,可转念一想,这样的攻击重生前可没有,说明她的重生已经让原来的轨道发生了变化,既然这样,那她为什么还要按照以前的思维来行事呢?况且她刚被江宿批评,如果还不知道反省,傻傻地跳出来对骂,那岂不是更合了别人的意,更让江宿看轻她?

张雾善便让张韫楷帮她注册了一个账号,以张雾善的名义。

“你可不能冲动。”张韫楷反复叮嘱,要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他还不想让张雾善知道,可又怕以后她从其他地方知道时会更加生气。

“我不冲动又能好到哪里去?”张雾善不以为然,登了账号,打开那个帖子,直接回复:“就这不值得一提的事,也值得你嫉妒?我只能很遗憾地说,你眼皮子太浅了,要求那么低,以后不会有什么出息,好好培养一下眼光吧。”

然后另外开了一个帖子,标题为“嫉妒贴”,内容是:“我张雾善嫉妒一个人不会等人离开了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说,绝对直接跟对方说,我嫉妒她。市场部项目经理elin的能力让市场部的男人都汗颜,我很嫉妒;下午五点半在四号电梯经常遇到的艾丽小姐笑起来有两颗虎牙,很可爱,我很嫉妒;财务的王精算师总是板着脸,每次乘电梯都不会挤,我也很嫉妒。我这个人心眼小,很记仇,以德报怨这样的事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可是,就算是看不惯一个人,我也都是光明正大地来。”

作者有话要说:悲剧的一天,今天调休,本来是想多码一点的,但是楼上在钻地板补漏!!!很吵啊!想自杀的心都有了……加更会有点晚

20

20、20叶甲志...

回复完帖子,张雾善也差不多冷静下来了,打电话给张韫楷问:“知道是谁做的了吧?”

张韫楷支支吾吾,没有明确回答。她便说:“总该有怀疑的对象吧?难道裕美的网络精英们都是吃软饭的?”

“现在只是怀疑,没有证实,等证据确凿了我再告诉你。”张韫楷还是不想告诉她对方是谁。

“让我猜猜。”张雾善打断他,“发这个帖子的电脑肯定不在总经理办公室,也不在总经理助理办公室,因为目标太明显。这么晚,就是加班,加班的人要么是任务重的部门,要么就是工作慢的人,后者不一定加班,所以我猜是前者。任务重的部门加班人员都有固定轮值表,所以当天晚上不是固定加班人员,又曾经去过别的部门的人……是我们的小卉姐姐,对吧。”

张韫楷沉默了一下,说:“小卉当天晚上是加班了,也去了开发部,可是……”

“可是没有证据是吗?别跟我说你一点怀疑也没有。”张雾善再一次打断他。

“我不会无缘无故去怀疑别人的。”张韫楷强调,“善善,这件事我保证会查清楚的,爷爷也知道,等查清楚了,我们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我这个人,不相信事实,只相信直觉。”张雾善挂了电话,然后立刻拨打江宿的电话,“赵茜芸的丈夫叶甲志现在在哪儿?”

江宿反问她:“你想干嘛?”

“就他那点事,早该出来了,怎么可能还在里面?我很好奇,究竟是拜赵茜芸所赐,还是我爸。”

江宿沉默了好一会儿,说:“我让人去办。”

“你不明白,如果这些事不给我去做,就算达到我想要的结果,我也不会痛快的。”张雾善坚持道,又马上保证,“我只是去跟他谈一下而已,大不了我找人跟我一起过去就是了。”

“那你坐飞机去,明天出发,后天回来,那边我找人接你。”江宿跟其他人说了几句话之后,又对她说,“明天下午四点的飞机,到Y市。”

“Y市?”张雾善立刻想起陈颖也是Y市的,赶紧说,“多买一张飞机票,有个师妹买不到火车票……”

“你什么时候有个师妹了?”

“我还有好几个师弟呢。”张雾善嗔道,“等我回来,我们谈一谈吧,”

回答她的是许久的安静,然后是江宿低低地说:“好。”

接到张雾善的电话,说有一张半折的飞机票,问她要不要,陈颖简直是喜从天降,赶紧把身份证号码报给她。

“你也不怕我卖了你。”张雾善取笑道,本来把票送给陈颖的,可又担心她不收,便留个心眼没有直说。

第二天张雾善和陈颖直接飞往Y市。陈颖看到送张雾善的车和司机,又一次觉得很奇怪,忍不住问张雾善:“师姐,为什么你要到理发店去上班啊?”

“干嘛这么问?”张雾善觉得奇怪。

“因为……”陈颖斟酌着词语,“之前在图书馆,很多人都在议论你的鞋子还有衣服,都说是大牌子的,而且刚刚也有车子来送你,所以我在想你是不是家里很有钱。”

“家里有钱就不能去理发店上班?”张雾善反问道。

陈颖别扭道:“也不是,就是觉得有点怪怪的,一般有钱人不会这样做吧。”

张雾善笑了笑,说:“剪头发没什么不好吧,我觉得我剪得挺不错的。”看着陈颖刚出炉的中短发,她依旧很得意。

陈颖摸摸自己的头发,也跟着嘿嘿直笑。

下了飞机,果然有人来接机,张雾善先送了陈颖回Y市附近的镇上才折回Y市住酒店,第二天才去Y市附近县的监狱。

叶甲志消瘦得厉害,既憔悴又苍老,两鬓的发根夹杂着花白的颜色,耷拉的眼皮下露出一双浑浊的小眼睛,跟资料上的意气风发判若二人,张雾善忽然有些不忍。

叶甲志没有坐下,而是看着张雾善好一会儿,问:“你是张佑棠的女儿?你来找我能有什么事?”

据说女儿肖父有福气,张雾善脸廓随林月桐,可五官却有五分像张佑棠,有时候她照镜子的时候都会觉得很好笑。张雾善从口袋里翻出烟,自己点了一支抽上,然后将打火机和烟扔过去。

“叶蓉卉帮我尽孝道,我不过来帮她尽尽孝道就太说不过去了。”

叶蓉卉三个字让叶甲志身躯一僵,他盯着张雾善好一会儿,才在她对面坐下来,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取烟出来抽,点了好几次火才点上。

“无事不登三宝殿,更何况是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张雾善开门见山地说:“我想了解当年你们的事,所有的细节。”

“那是我们这一辈人的事,跟你没关系。”叶甲志回绝了她的要求。

张雾善也不气恼,从包里拿出几张张佑棠和赵茜芸在博斯沃见面的照片摔到他面前,“现在就不止是你们这一辈人的事了,父母做什么事,小辈也是有权利干涉的。”

叶甲志拿起照片,手指攥得紧紧地,却面无表情道:“那跟我没有关系。”

“赵茜芸跟你没关系,叶蓉卉也跟你没关系吗?”张雾善追问。

叶甲志猛地抬头瞪着她,“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让我妈受伤,不管什么手段都可以,张佑棠绝对不能和赵茜芸在一起,这就是我的目的。”张雾善一手拍在桌子上,紧盯着叶甲志,“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把赵茜芸的事都跟我说清楚,我来找她的把柄;二,不开口,在这个地方再待十五年。”

“你威胁我?”

“没错,我就是威胁你。”张雾善直言不讳,“我耐性不好,麻烦你快点做决定。”

“你的选择,我一点实质好处都没有。”叶甲志也是老奸巨猾一个了,自然不肯白白给张雾善帮忙。

来之前,张雾善早就想清楚了,叶甲志提什么要求她都可以答应,可涉及到出狱的事她绝对不能松口,他一出去,谁知道会出什么乱子?于是她说,“我也不是非要你的帮忙不可,我妈换个丈夫对她也许更好,至于你,等到赵茜芸嫁到张家那天,我会记得给你寄喜帖的。”没有人比叶甲志更不愿意看到那两个人结合,他只会比她更焦急,她没必要跟他谈条件。

半晌,叶甲志终于说道:“我帮你,你可不可以对小卉高抬贵手?”

“这就不是你和我可以决定的事了。”张雾善神色复杂,“还要看叶蓉卉肯不肯高抬她的贵手了。”

从监狱出来,张雾善偷偷地给了送她出来的狱警一些钱,让他照顾着点叶甲志,不时给他捎点烟。

“你放心。”狱警答应道。

回到云城,张雾善先回张家找林月桐。林月桐见到她,自然很高兴,跟平常没什么不同,看起来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张雾善松了一口气。

杜春燕看到张雾善,问她什么时候回家住,“学校都放假了吧,快过年了,再不回来就不太像话了。”

林月桐这个时候才想起这个问题,问张雾善:“你同学都回家了吧?宿舍只有你一个人?那怎么行?赶快回来。”

张雾善不能说她不住宿舍的事,只能编了个借口:“我现在不是学美发嘛,就在学校附近,住宿舍方便,而且也有同学没回家过年。”后面这句是实话,祝其芳真的没回家,因为她今年要到云城的男朋友家过年。

“你爷爷八十岁生日快到了,你可别在这个时候惹他不高兴。”杜春燕提醒她。

“要送礼物吗?”张雾善不知道该送什么,以前掏空了心思挑的礼物都没有入他老人家的眼。

“你只要乖乖听话,你爷爷就高兴得不得了了。”杜春燕若有所指道。

张雾善暗笑,原来老两口还没有放弃吕泽尧啊?不把她打包送到吕家就不死心是吗?“有些事,要看机缘。不是你觉得好,我觉得好,就好了,还要看其他人愿不愿意。”

杜春燕想到刘明玉对张雾善的态度,不说话了。

虽然没抱什么希望,可张建平八十大寿的礼物还是要准备的,张雾善想了一个下午还是没什么头绪,重生前为什么不多打听打听?记得叶蓉卉送的是颜真卿多宝塔碑的拓本,很得老爷子的欢心,还感慨地回忆他下农场锻炼晚上休息的时候曾偷偷地躲在仓库里拿旧报纸和木匠用的墨汁练习书法,报纸都可以订成好厚几个练习本,拿来当枕头垫了。

叶蓉卉送了颜真卿,张雾善可不想抄袭她,她想了好一会儿,忽然有了一个主意,便打电话给林月桐让她帮忙查点东西。

“事情没办妥?”Mike打量着她的神色,小心翼翼道。

“办妥了,很顺利。”张雾善懒洋洋地回答。

Mike就奇怪了,“那你干嘛还这么不高兴?”

张雾善看看镜子,“我没不高兴啊。”

Mike就不说话了,张雾善又看看镜子中的自己,暗暗叹气,她果然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

她给江宿打电话,可通话却自动转到他的办公室,他的助理告诉她江宿又出差了,去了国外。他总在忙,她想正式跟他谈谈的时间都没有。如果非要用一个成语来形容她和江宿的之间关系,她会选择“始乱终弃”这四个字。她无所事事,正处在人生最彷徨的路口;而他即将失去父亲,仓促地从一个纨绔子弟变成家族的顶梁柱,两个急需慰藉的灵魂相遇,迅速擦出孽缘的火花。她本来想,他离开就离开吧,她总会习惯的,可经过博斯沃的事后,她算明白她其实就是一株菟丝花,紧紧地攀附在他身上,离开他就一无是处……可她不想再做菟丝花了,就算变不成参天大树,至少也要变成大树底下的灌丛,再不能着依着他才能汲取阳光。

作者有话要说:呼呼,终于更了,好歹善善也发了一点点小威吧……期待她的更大威力吧!

21

21、21林徵桐...

在理发店忙碌了几天,张雾善终于从张韫楷那边得知张建平八十大寿的安排,跟以前一样,腊月26下午三点,寿宴暨裕美第二十七年年会一起举行。

在这次酒会上,叶蓉卉大出风头,让所有裕美人都认识了她,是她正式踏入裕美内部的第一步。

张雾善可没想跟叶蓉卉争宠,可裕美她还不想让出去。她登录了裕美论坛,进入那个匿名帖子,最后一个回复还是她的那个,再看她发的那个帖子,意外连连。

几乎是她刚发出帖子,Elin就回了她的帖子,“张小姐,我更嫉妒你,要是我每天都能穿着不同的LouisVuitton鞋子,再加我两倍的薪水我都不稀罕来上班!我只能说,你吃饱了没事干。”还发了一张她靠在办公桌斜着身子接电话的照片,鞋子是LouisVuitton的最新款。

第二个回帖的是王精算师,“张小姐,“睁眼说瞎话”这句话形容你再合适不过了,我们财务总监宁愿等另一部还在一楼的电梯也不敢跟你同一部上楼,你嫉妒我个鬼啊。”

艾丽的回帖尾随其后,“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应该就是经常下班时在电梯里看我的那个女生吧?你嫉妒我什么啊?我才嫉妒你吧,你人那么瘦,那套制服怎么还能合身,我偷偷摸过了,好像不是公司发的,难道是自己订做的?”

接下来还有很多人帖子,都是些她不认识的人回的,有人说“电梯满人的时候,这位小姐经常主动站出去,明明她是第一个进去的”,有人说“上班的时候带袖套当然怕衣服弄脏啦,这位小姐竟然反问,那袖套还不是一样会脏……天啦,竟然有人不知道袖套是干嘛用的,她是真的不知道”有人说“文身也是一门艺术嘛,不过她手上的文身我倒真没见过”等等。

棕南店的店长也来凑热闹,他回复:“之前张小姐在我店里来帮忙,发生了一点事,我现在也不能确定谁对谁错,可我觉得,一个女孩子,看起来娇生惯养,肯穿着这么高的鞋子帮忙搬了一整天的东西,没有抱怨一句,就算她做错了,也值得原谅……当天帮忙的时候鞋子刮花了,张小姐丢了,买了一双一百块都不到的换上,我那时候不知道发什么神经,拿了回来想给她修一修,可到现在我都还没找到敢修的鞋匠……看到Elin说的,我才去查了查,怪不得没人敢收呢。”

张雾善依稀想起确实有一双鞋子确实因为磨了面才丢了……

一个帖子再没人回答,一个帖子却热火朝天,说明什么?张雾善还是那个走后门进来,做做报表,接接电话就下班的张雾善,可是舆论的重点已经转移到“明明张雾善这么有钱,为什么还要来上班?为什么还要做这么低这么容易受委屈的职位?”有人开始猜测她的身份,因为她也姓张,都猜测她是张家的亲戚,可怎么猜都没有人猜她是“皇太女”——怎么说张建平求全责备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没人敢想象他会有这样的孙女。

这样更好,才会更有意外。

张雾善打电话给舅舅林徵桐,把张佑棠和赵茜芸的事跟他说了。林月桐上面有一兄一姐,林徵桐和林文桐,两个人都很宠溺着林月桐。林文桐性格干脆泼辣,不适合处理这件事,而林徵桐平和稳重,是最佳的人选,张雾善没有隐瞒,说了自己的想法。

“只要他悬崖勒马,我就当做不知道这件事,他怎么处理那对母女我都没意见。但是如果他……我不想再瞒着了,现在知道总比以后人都带到家里来了才知道的好。可我担心我妈她……承受不住。”

林徵桐沉吟许久,说:“你尽管去做,大不了就是离婚,我们林家的女儿没得这么委曲求全的。”

“谢谢舅舅。”有了林徵桐的保证,张雾善彻底放下心了。

“雾善,你也该早点为你计划计划了,”林徵桐提醒她,“有些东西该是你的,可不能随便让给别人。”

张雾善垂下眼帘,“舅舅,你放心,这个我心里有数。”从前是她笨,花尽了心思去奢望不属于她的东西,白白将原本属于她的拱手让给了别人,她可没有笨到要重蹈覆辙,她可是张佑棠法律上就算再不想承认也抹灭不了的亲生女儿,谁也不能改变这件事,只要她记住这件事,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林徵桐很重视这件事,没两天就过来找她。

“舅舅。”张雾善笑着打招呼,跟Mike说了一声,然后洗了手,穿了外套出去。

林徵桐皱着眉头看着理发店,不认同道:“你怎么到这种地方来?”既小又偏僻,害得司机跑下来问了多少次才问到这个地方,“你妈知道这件事吗?”

“她知道我在学剪发,”张雾善老实回答,“但是她不知道我在这里,店长是我们学院往届的一个师兄,人很好,技术也可以,平常客人也不多,没什么问题的。”

林徵桐看了看周围,说:“有些事,那个师兄只怕不好告诉你。”

“什么事?”张雾善不解地问道。

林徵桐看着张雾善有点倔强更多的是稚嫩的脸庞,不自觉地想到林月桐的单纯烂漫,便转移了话题:“你注意点就是了。你拜托我找的东西已经找到了,费了不少功夫。”

张雾善接过他递过来的东西,惊喜道:“才两天就找到了?舅舅,你太厉害了!”

“找到一个当地人,当年跟你爷爷住同一个棚子的。”林徵桐好奇道,“这样的东西送过生日礼物,你也拿得出手?”

“鲜花送美人,宝剑赠英雄,老爷子喜欢就好了。”张雾善把握十足地说道,“我也没那么傻,就这么直接送出去,我会找人精修好的,指不定以后就是我们家的传家宝了。”

林徵桐被逗笑了,他很久没跟张雾善聊天了,一转眼她就长这么大了,可以心平气和地对待父母感情分歧的问题了,他有些感慨,他还记得不久前,林月桐还是个整天躲在他身后的小姑娘呢。

“雾善,你已经下定决心了吗?他可是你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