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这小白脸说的是不是真的?”

雷钧桀震惊又憋屈,长这么大,他也算是见多识广,这种诡异的事,他还真没听说过。

雷谨晫紧抿了唇,没说话,利落地包扎着伤口,只是从他那微微颤抖的手,能看出来,他心里,并不如表面上那么平静。

其实他是信的,她那诡异的身体,还有除夕夜那晚,那男人即使赶来,用自己的血救她,这一切的一切,都表明了,他们两人之间,有着别人无法理解的关联。

十一月二十三号下午两点,爱玛丽医院突然停电两个小时,引起了不小的骚动,据当地媒体报道,不少病人因医疗器械暂停工作,带来一系列影响,好在医院应对措施及时,并没有发生不可挽回的失误。

不过,不幸的是,一名正在做流产手术的美籍女子戴尔斯·温妮,因为这场停电,而在术中大出血,抢救不及时而导致身亡。

院方表示,医院一般都是双路电源,就算没有双路电源都无法供给,也有储备电源,然而,根据警方调查,所有应急电源都被恐怖分子破坏,这才导致了这场悲剧。

而恐怖分子借由这场混乱,而逃脱了警方的追捕。

“二叔,戴尔斯·温妮是不是…”

雷钧桀话没说完,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猛地站了起来,往外冲去。

雷钧桀心下一惊,“二叔,也许同名同姓而已,你知道的,她这个身份是假的!”

虽然这个借口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可是,他不能让他去送死,姓南的这次明显是将他们往死里整。

“放开!”

冷戾的声音像是从齿缝中蹦出来似的,此时的雷谨晫全身肌肉紧绷,隐忍多时的情绪几乎频临爆发的边缘。

“二叔,这也许是姓南的诡计,他骗你上当的,你知道,他不可能轻易让那女人死的,而且我们都离开了,又怎么会去破坏电源!”

雷谨晫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放开!”

他知道她没那么容易死,可是,她将孩子打了,这绝对不假,虽然痛心,可他更担心她现在的情况,昨晚看到的她,情况明显不好。

“二叔,现在是在别人的地盘上,他会弄死你的!”

说话间,一支注射器快速地扎进雷谨晫的体内,“我不能让你去送死!”

雷谨晫回头,挥起一拳,双眸凶狠而发红,“操,你对老子用药!”

雷钧桀结结实实吃了他一拳,身子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认真地看着眼前几欲发狂的男人,语气严肃地规劝:

“二叔,算了吧,你也看到了,你们两人不可能的,那女人心思莫测,她所犯下的事,若是上军事法庭,一百次都不够她死,你若执迷于她,你的军旅生涯也就到头了,而且,我们整个雷家,都会成为你这份感情的陪葬品。”

雷钧桀是在劝他,也是在说服自己,他一遍遍地告诉自己,那女人是祸害,是妖孽,不能爱,不能要,可是,理智归理智,心里的苦涩与酸水却是无边地蔓延。

想来他们雷家列祖列宗上辈子定是作孽太多,让他们两叔侄碰上那么一个女人。

雷谨晫泛红的眸子冷冷地看着他,“你知道什么?”

雷钧桀看着他那双嗜血冷残的眼睛,心里微震,“二叔你…”

咚!

重物倒地的声音,雷谨晫喘着粗气,狠狠地甩了甩头,想要甩去那股眩晕感,“将你知道的,统统给老子忘掉!”

这是雷谨晫在昏迷之前所说的话。

雷钧桀看了眼他腿上渗血的伤口,桃花眼复杂而涩然,他铁血刚正,严谨自律,从不为谁打破原则的二叔,居然为了那个女人,背叛了组织,背叛了党,背叛了军人的原则。

他一直以为他不知道,原来是他装作不知道,帮她扛着一切。

是啊,二叔他一向精明睿智,只要有心,又有什么能瞒过他的眼?他只是被某个女人迷了眼而已。

他呢?

不也是吗?

虽然他一直都拿她给他下的毒为借口,可是,他一个经过各种特训的特工,会真的怕死吗?

同一时间,这边的消息很快传回了京都,雷战看着手里刚传回来的密报,花白的眉毛挑了挑,“真死了?”

洛瀚坐在他对面,点了点头,“查探过了,确实死了!”

雷战闭唇不语,想到那个能力不输于何人男儿的女孩,他心里还是有些可惜的,只是,国家容不下一个生有异心,难以驾驭的军人,且还是冲锋前线的特种兵。

会议室其他几人皆是摇头叹息,一脸可惜悲痛的表情。

雷战站起身子,背过身去,“她在美国的事加密,终归是出任务的时候牺牲的,尸体我们是弄不回来了,她如今的家人也只有金家老四,通知他,在烈士陵园帮她立下衣冠冢,追加一等功,所有特战队员皆到场追悼!”

猫哭耗子,假慈悲!

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洛瀚嘴角扯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金玉叶死了,这件事在特战营炸开了锅,当初一起训练过的特战队员们皆一愣一愣的,刘威更是一脸的激动,“靠,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老子宁愿相信母猪会上树,也不相信那个女金刚会死!”

夏奕在食堂吃饭,听到旁边的人说起这个,他直接彪悍地将饭盆子叩到人家头上,一脸愤怒地骂了一句,“你全家死绝了,她都不会死!”

安锰亦是不信,不过,相较于夏奕和刘威的激动,他倒是淡定不少。

金成睿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指导一个健身员正确的扩胸姿势,听闻对方的话,手机给惊得掉到了地上,整个人呆呆地,不知作何反应。

不过,当他慌慌张张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输入秘密指令,接收到一条消息时,心这才放回了肚子。

金玉叶死了,衣冠冢就葬在他哥哥金世煊的旁边,丧礼当天,不止特战营前来追悼,京都那些有名的公子哥,二世祖们,皆一袭黑衣,严正出席。

夏奕眼眶红红的,他看着墓碑上那张精致明艳的俏脸,心像是撕扯一般疼痛。

突然,外围有些骚动,一袭军装的雷战在警卫员的陪同下,放下手里的白菊花,抬手敬了一个军礼,其他人,亦是纷纷抬手敬礼。

“你不配给她敬礼!”

一句话,石破天惊,众人脸色一变,皆都看着一袭军装,眉目星朗的,一脸悲愤的夏奕。

“夏奕,你犯什么混?”

夏铭紧张地呵斥。

夏奕看都不看他一眼,泛红的大眼睛直直盯着面无表情的雷战,眼底满是怒恨与疯狂,“你不配给她敬礼,你虚伪,你让她去送死,现在她死了,你心里是不是很舒坦?”

------题外话------

咳咳,夏奕这娃子,好勇敢啊!

闲言碎语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身份揭露

丧礼上的闹剧,最后以夏奕当场摘下军帽,脱掉军装收场。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责一军领导,就算他和雷战有那层亲戚关系,他不受处分,但他在部队里,也呆不下去了。

毕竟,窥视军部机密,这个罪名可不小。

不过,夏奕他在知道那些事后,也没有继续呆在那里的打算。

太平洋一处私人岛屿上,本是寒冬的天气,这里却是温暖如春,风景秀丽。

纵观全岛,整个岛屿呈一条弯曲的龙形,四面环海,纯天然的屏障保护,充裕温暖的阳光,共有三处细软的金色沙滩,充满异域风情的豪华建筑,郁郁葱葱的椰树林,偌大泳池,网球场,私人机场跑道,豪华游轮…

岛屿分为三个部分,岛上居民区域,对外开放的度假村区域,另外一处是岛主的私人领域。

岛上终年四季如春,物资丰厚,几乎可以自成一方小国,可谓是极致的奢华,极致的享受!

躺椅上,一名女子面朝大海,斜躺在那里安然浅眠。

金色的长发,五官相较于东方人要深刻一点,却也不似西方人棱角分明,她是属于精致型的,一眉一眼,都像是艺术家精雕细琢一般,完美到无可挑剔。

毫无疑问,这张脸是属于金玉叶的,在众多人心中,已经壮烈牺牲掉的人。

只是,她被盖在薄毯下的小腹,却微微地有些隆起。

此时她躺在那里,嘴角漾着一丝安然的笑意,金色的阳光打在她身上,像是为她渡了一层金光,整个人孕育在圣洁的美好中,无忧无愁,更无世俗中的纷纷扰扰。

流骁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进来,见她还在睡觉,眉宇间隐隐藏着一抹担忧与心疼,他上前,小心地将她的手送至薄毯里面,不料,却吵醒了浅眠的女人。

幽幽睁开眼,看到他,金玉叶唇角漾起一丝浅谈柔和的笑意,“怎么没和我哥一起出海?”

“我正在研究一味药,刚摸索到感觉!”

金玉叶笑了笑,没揭穿他的谎言,“陪我出去走走吧!”

这两个月来,她的身边,从不离开人,他们三个就像是看守国宝一般,看守着她,生怕出什么意外,虽然现在她除了不正常的睡眠以外,基本没什么大碍,但他们依旧小心翼翼地守着她。

不错,最终,她还是选择留下了这个孩子,尽管这个孩子有可能会要了她的命。

她从不怀疑自己狠心的程度,可是,对于这个孩子,她却狠不下心了。

当她躺在手术台上,看着医生摆弄着那些医疗器具,就感觉到午夜梦回那一声声软软糯糯的“妈妈”和那刺目的猩红。

她知道那是自己的心理问题,可就是过不了那一关,所以,在最后一刻,她不顾他们几人的反对,毅然决然地选择留下,在南壡景的安排下,来到这个环境舒适宜人,远离尘嚣的私人岛屿安养。

前面一段时间确实很辛苦,不过有流骁和几位妇产科专家无微不至的调养,另外在加上南壡景血液对蛊毒的安抚,如今除了身子易乏,爱困之外,倒是没出什么大问题。

就是不知后期会如何!

“叶子,姓南的今天要回来了吧!”

金玉叶将腮边的发丝撩到耳后,唇角露出一丝愉悦的笑容,“希望他能不负所望!”

南壡景前天离开了岛屿,因为黎梓月传消息过来,她的妈妈找到了。

也就是说,今天她就能看到她妈妈了。

记得最后一次见她,距离现在,已经四年了,那时候,她还是一名高中生,刚和雷钧桀订婚,没想到,眨眼之间,已经过了四年。

“呵呵,你的事,他基本都会全力以赴!”

想到那个占有欲强到变态地步男人,流骁心里就忍不住唏嘘,他为了叶子,真真是改变了不少,若是以前,他又怎么容得下她怀别个男人的孩子?

两人沿着沙滩,边走边聊,沿路也会遇到一些朴实的岛上居民,看到他们,都热情地打着招呼。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了码头,一艘小游艇刚好停靠下来,金世煊从上面跃了下来,“小叶,哥今晚给你做金枪鱼吃!”

说话间,后面跟他一起出海的几人将鱼筐抬了下来,里面一条足有十来公斤的黄鳍金枪鱼特别醒目。

“哥,今天收获不错哦!”

金世煊露齿一笑,洁白的牙齿特别晃眼,“嘿,哥可是觊觎它良久,听说这家伙的肉特补,特别是对孕妇!”

“走,赶紧回去,叶子出来有一会儿了,身子累!”

流骁话刚落,金玉叶身子突然腾空,金世煊已然将她打横抱起。

“哥!”

“不是累吗?哥抱你走!”

说着,他也不等人反应,便大步流星地往那处私人领域走去。

独留流骁一人站在身后,怔愣懊悔。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抚了抚额,流骁加快步伐,追赶上他们的脚步,一边走还一边提醒,“金大哥,你别太颠了!”

黄昏将至,夕阳正好,火红的光色将几人的影子拉得老长,画面和谐而温馨。

远远地,南壡景双手插在裤兜里,斜靠在门口,看着这一副画面,湛蓝的眸子沉了沉,他阔步走近,二话不说就要从金世煊手里接过某个女人,可被他避开。

“这不是到了吗?”

南壡景嘴角勾起一抹邪笑,眼神却是阴冷至极,“搞清楚,这是爷老婆!”

话落,金玉叶便已经从这个怀抱转到另一个泛着冷香的怀抱,只是下一秒,她一个翻转,便稳稳地站在了地上,“我还没残!”

南壡景笑的危险,语气阴恻恻地道:“再这么冒失,信不信爷将你弄残?”

金玉叶对他的威胁完全不惧,笑靥如花,抬手拍了拍他的脸颊,“我这不是体贴你舟车劳顿,走,见我妈去!”

南壡景眸色微闪,然而,还没等他说什么,金玉叶已经快步越过了他,进了别墅。

进了客厅,金玉叶没看到她温柔慈爱的妈妈,倒是多了一个两鬓斑白,面容严肃的老头。

他坐在轮椅上,七十出头的年纪,头发花白,身上穿着一套墨色的唐装,脸上如大多数老人一样,起了褶皱,那双如鹰般的眼睛,是岁月沉淀下来的悠远锐利,波澜不惊,身上透着一股久居上位的压迫之气。

一老一少,两厢对视,一个是不露痕迹的打量,一个是激动得几乎难以自抑。

“我妈呢?”

金玉叶淡淡地移开眸子,看向随后进来的南壡景问。

“什么妈,那个女人害得你家破人亡,她是你仇人!”

南壡景还没开口,坐在轮椅上的老者却突兀地出声,声音苍老,却无端的带着一股阴冷的煞气,掷地有声。

金玉叶碧眸一眯,眼底划过一丝冷光,“你是谁?”

她这一问,老者倒是显得有些局促了,“我…是你爷爷!”

此话一出,除了知情的南壡景,其余两人皆是一愣,不约而同地看向金玉叶。

“孩子,我是爷爷,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面对金玉叶,老者倒是不自觉的放下那一身威严与煞气,如一个普通的老人一般。

金玉叶眼睛看向南壡景,用眼神询问,“你丫的从哪里弄来的?”

南壡景耸了耸肩,出声:“同盟会的会长,爷的义父龙隽,他说他是你爷爷!”

靠,这是什么回答?

他说是就是?

“孩子,你…”

“停!”

金玉叶抚了抚额,打断他的话。

“老先生,我不管你是谁,我只知道,我妈妈辛辛苦苦将我拉扯大,疼我,宠我,教育我,她为我付出的,是你不能想象的,所以,就算有什么事,我也不想去计较,如果,你真是我爷爷,我也不介意当你孙女儿,不过,前提是,你必须将我妈完好无损地还给我。”

尽管有些狗血,可是,对于他的话,她还是隐约有些相信的,他眼底的激动不似作假,而她确实不是她妈妈的亲生女儿。

只是,没想到啊!

同盟会?

她居然是同盟会会长的孙女儿,而姓南的,居然是他的养子。

操,这身份,真是有够乱的。

听她一提到妈妈,龙隽就沉了脸,“不管她对你有多好,那都是她的罪,如果不是她引狼入室,你的母亲又怎么会被死?你父亲又怎么会被那些混蛋囚禁多年!”

金玉叶没兴趣听这些,她蹙着眉,看向南壡景,“我妈现在在哪儿?”

“在同盟会总部,她自己也不乐意跟爷过来!”

龙隽心里对她妈,那是日积月累积留下来的恨意,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在找她,如今,又怎么会轻易放人?

而她的妈妈,心里也是愧疚难当,心甘情愿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