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嬷嬷此时什么都不想了,只死死记住一条,那便是不能让人发现夹墙的秘密。想来那只是个小太监,他未必有胆子在堂堂王妃的卧房中放肆。只要撑到王爷赶来便能度过这个危机。

房中正乱的不可开交之时,门口忽然响起一声怒喝:“肃静!”

正惊惧叫囔的众人被吓的一激灵,本能的紧紧闭上嘴巴看向门口,只见脸色铁青的宁王怒冲冲的大步走进来,房中的丫鬟嬷嬷们都赶紧跪下请罪,床上的宁王妃此时也不尖叫了,只蜷缩在床上做出一副极为痛苦的样子。

此时房中除了宁王之外,另外一个站着的人便是宫里来的四位公公中的一位,他正在努力想把查嬷嬷从那微胖公公的身上拽起来。宁王一喝,他惊的手下一滑,查嬷嬷的手臂便滑了下去,查嬷嬷只双眼紧闭的死死的压住微胖公公,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从自己的身子底下爬出来。这里离夹墙实在是太近了,近到那微胖公公但凡伸出手臂便能敲到夹墙的墙壁。

宁王看清房中的情形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立刻喝道:“都乱什么乱,还不快服侍王妃先用些疏风散,把查嬷嬷拉起来,看看小公公伤着没有,送小公公到外间吃茶压惊。”

宁王一声令下,房中的下人们才有了主心骨,纷纷按着宁王的吩咐忙活起来。片刻之后查嬷嬷和微胖公公都被扶了起来,查嬷嬷有意识的坠着身子,成功的将自己塞到夹墙与那微胖公公之间,而且又有两个嬷嬷一左一右架着那微胖公公往外走,如此一来微胖公公不得不被迫离夹墙越来越远了。

能被陆柄看中的人自然不会是笨蛋,他脑子一转便知道此时情形对自己极为不利,若然宁王爷突然翻脸,硬给他和同伴扣个什么罪名,他说都说不清楚,虽然有陆大总管为他们撑腰,可是若宁王执意闹开去,皇上怎么也不会为了两个太监与宁王为难的。说不定还会把小命白白搭进去。倒不如以退为进,至少也要见到冯校尉再说。

有了这样的想法,这微胖公公便顺从的任人将自己半扶半拉带到外间,同时悄悄向同伴打了个眼色。那同伴轻轻点了一下头,也跟着快步走了出去。宁王见两个太监都走出卧房,心中微微松了口气,总算没有被那该死的太监揭破。方才卧房之中的动静这么大,想来邓恢一定会听到动静悄悄从暗门离开夹墙,虽然这会儿外头也不安全,可比总关在夹墙中被人抓个正着强多了。

夹墙之中的邓恢听到墙外叽哩哇啦吵闹的厉害,心中很不踏实,就在查嬷嬷将微胖公公压倒在地之时,他已经悄悄打开暗门准备离开,这时又听到宁王的怒喝之声,邓恢跑的就更快了。他在慌乱之中甚至都没有将暗门仔细的关好。卧房真正的北墙角有一道很明显的凸起,只要有人近前察看便能发现这个夹道。

邓恢离开夹道之后立刻往后花园快步走去,后花园里西北角有个很秘密的地窖,也可能暂时藏身。方才王妃只所以没有让他藏到地窖之中,是因为觉得那里不够安全,宁王妃觉得凭是什么人来搜府,也不能公明正道的去搜自己的卧房,所以才让弟弟藏到夹道之中,谁也没想到宁王妃聪明反被聪明误,才闹出那样一场闹剧。

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宁王妃身边的秀姐儿不知何时离开了王妃的卧房,悄悄绕到北墙根底下,邓恢急匆匆往后花园走去,秀姐儿便一路尾随着,直到她看着邓恢下了地窖,秀姐儿才悄悄的回到了王妃的院中。

秀姐儿当然知道那人是王妃唯一的亲弟弟邓恢,可她想不明白邓舅老爷为何突然在王妃卧房北墙外出现,又匆匆藏到后花园的地窖之中,难道今日突上门的四位公公是为邓舅老爷而来的?

秀姐儿进入上房,见外间只有那位微胖的公公坐着吃茶,他的脸色乌沉沉的尽是怒意。秀姐儿心念一动,立刻上前续了茶水,轻声说道:“公公,您可要用些茶点?”

微胖公公心中正在气恼,只赶苍蝇般的挥挥手道:“不要,一边去。”

秀姐儿咬了咬嘴唇,低下头掩去眼中的恨意,什么都没说就站到了一旁。原本她想试探试探这位公公,若是这公公能达成她的心愿,她便将那邓舅老爷之事都悄悄告诉他。可这位微胖公公完全不给她好脸色,秀姐儿知道不会有好处,干脆什么都不说了。秀姐儿没有注意到刚才出来的明明是两位公公,可此时在外间却只有这一位微胖的公公,另一位已经不知道去了何处。

卧房之中,宁王总是要问一问宁王妃到底是怎么个情况。虽然他知道宁王妃有极大的可能是在装病,可他们是结发的夫妻,又是共过患难的,所以宁王到底不放心。

“王妃,本王已经命人去请何太医了,你现在感觉如何?”宁王爷坐在床边低声问了起来。

宁王妃听说是去请何太医,不由松了口气,那何太医是宁王的人,他来诊脉自然不会揭破装病这个事实。抬手抓住宁王的手,宁王妃轻 了一下,宁王便知道妻子真的是装病,心中踏实了许多。便故意说道:“王妃,你必是这阵子累着了,才犯了头疼旧疾。”

宁王妃配合的低声说道:“妾身真是没用的紧,只略忙累些便会犯旧疾,真真对不住王爷。”

宁王夫妻的对话传到外间微胖公公的耳中,他不由在心中冷笑,说什么犯了旧疾,真真是胡扯,依他说分明是宁王妃心中有鬼才对。

“启禀王爷,石院判和陆大总管来了。”门外传来通报之声,让正在做戏的宁王夫妻都惊的心跳加速,背上泛起一阵寒意。

“王爷…”宁王妃颤声叫了一句。

宁王强做镇定的拍了拍宁王妃的手,低声道:“你先歇着,本王去去便回。”

宁王爷走出卧房,他的心思全在马上就要到来的陆柄与石院判身上,也没有注意到外间少了一位公公。那微胖公公一听说陆大总管来了,脸上立刻浮现出笑意,今儿这宁王府之事可有热闹可瞧了。

微胖公公跟在宁王身后出了上房,此时石院判已经在陆柄的陪伴之下走进院门,宁王忙快步迎上前去,很是客气的说道:“陆大总管和石大人光临鄙府,本王不胜荣幸。”

论品级陆柄尚在石院判之上,因此他一挥拂尘躬身淡笑道:“王爷太客气了,皇上听说王妃娘娘突然患病,便命咱家陪石院判过来给王妃娘娘诊脉。皇上还说了,必是底下的人粗笨冲撞了王妃,特命咱家给王爷王妃陪个不是,回头再叫他们给王妃娘娘磕头陪罪。”

陆柄一席话说的宁王心惊肉跳,若说只是那冯陈与禁军虎卫还有那四位公公,宁王还算有把握应付。可陆柄一来便不一样了。宁王知道陆柄看上去一副笑咪咪温和无害的样子,可他却是绝顶的高手,便是他手下武功最了得之人只怕都不是陆柄的对手,何况还有一个极有可能是当年魔医谷唯一传人的石院判。若然这石院判真是魔医谷的后人,那他能在举手投足之间让整个宁王府再没一个能喘气的,宁王如何能不怕。

“皇上实在太客气了,拙荆只是犯了旧疾,如何敢劳动石院判大驾。”宁王极为客气的说道,他的语气中有一丝掩饰不住的惊恐。

石院判淡笑道:“王爷言重了,下官身为太医院院判,治病救人乃是份内之事,何况皇下还颁了口谕。王爷,不如先让下官给王妃诊脉,其他的回头再说?”

宁王心中发苦,却不好硬拦,毕竟石院判是皇上亲自派来的,在没有公开翻脸之前,宁王不得不听从隆兴帝的旨意安排。他只得勉强笑道:“那便辛苦石院判了。”

说罢宁王亲自引石院判入房,陆柄略退半步走在后面,微胖公公赶紧凑到陆柄身边,他还没有说话,陆柄便对他做了个不易觉察的手势,那微胖公公便知道陆大总管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少时石院判给宁王妃诊过脉,便对宁王说道:“王妃倒也没有大碍,就是刚刚受了些惊吓,服些珍珠散定惊便可。”

宁王又惊惧又佩服,果然这石院判诊脉极准,王妃可不就是受了惊,只是若追问起王妃因何受惊,这话便不太好说了。总不能说王妃是被那四位公公惊吓了吧,那岂不是不打自招,若王妃心中没鬼又何至于被四个太监吓着。

让宁王暗暗松口气的是陆柄与石院判都没有追究宁王妃到底如何受了惊吓,陆柄只对宁王笑道:“王妃没有大碍再好不过了。咱家听说王爷的花园里有几株好牡丹,今儿难得出宫,不知咱家可有眼福去欣赏欣赏?”

石院判也假做惊喜之状,笑着问道:“王爷,府上果然有好牡丹么?下官素喜牡丹,若是王爷不介意,下官也想一饱眼福。”

宁王心中发苦,却又不能说不行,只得笑着说道:“石院判和陆大总管抬爱了,小王园中确有几株牡丹正在花期,若两位不嫌弃,便随小王前往观赏。”

宁王妃躺在床上已经急出了一身汗,王府之中除了她卧房里的夹道能藏人之外,再就是后花园的地窖了。虽然那地窖位置很隐蔽,可若陆柄等人有心去找还是能找到的。这可怎么办?

宁王妃能想到的宁王爷自然也能想到,只不过他在答应陆柄与石院判去后花园赏花之时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因此才会这样干脆的答应下来。

宁王陪着石院判与陆柄一起去后花园赏牡丹,虽然他心里清楚这是隆兴帝对自己起疑才派心腹前来刺探,不过宁王自认心计过人,他有把握瞒天过海,所以便只假作不知,一路之上还向陆柄与石院判介绍王府的景致。

只是刚走进后花园,宁王身边一个小太监便悄悄走开了,陆柄看在眼中,却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将抱在臂弯里的拂尘微微往下压了三下。跟在陆柄身侧的小太监看在眼中,立刻明白了陆大总管的用意。他放慢脚步渐渐落到队伍后面,然后一溜烟儿的便坠着那悄悄走开的小太监的身后,看他到底做什么去了。

宁王陪着陆柄石院判刚进后花园没有多久,王府院墙之外便响起一阵 ,只见一个身着浅灰衣裳之人的身影忽然从墙外对面的屋顶上一闪而过,正好让宁王与陆柄石院判看了个正着。

宁王立刻大叫道:“有刺客!”

不等宁王话音落地,只听一阵响箭之声,然后便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只见那灰衣人被不知从何处 的弩箭正射中大腿,他惨叫着从对面的屋顶上摔了下去。

宁王大惊,这回的吃惊可是货真价实的吃惊,他忙叫道:“来人,速去将那刺客擒来见本王。”

这时就听墙外传来一声高叫道:“王爷放心,末将已经将此贼生擒了。”这声音正是禁军虎卫校尉冯陈的,不知道他何时到了王府之外,还这么巧用劲弩将那“刺客”给 下来。

宁王心中一沉略过一丝心疼,那个灰衣人是宁王刚才命小太监传信给他的谋士杜陵,由杜陵安排的转移陆柄等人视线的死士,他若能逃走也就罢了,若是被擒便会立刻服毒自尽。培养一个死士是极困难的,不只是费用极高,还要花费相当多的时间与精力。宁王笼共也就几十名死士手下,死一个便少一个,这些人都是宁王的老本,折了他当然会心疼。

陆柄并不说什么,只是淡笑的看着宁王,宁王只能压下心疼对陆柄笑道:“陆大总管,你是继续去赏花还是…?”

以宁王想来,陆柄应该立刻去看那被擒的刺客才对,可是陆柄的回答却出乎宁王的预料,只听陆柄笑道:“反正刺客也被擒住了,等一忽儿也不打紧,咱们已经到了园子里,自然要先赏花的。”

宁王恨的直咬后槽牙,却还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强撑着笑道:“说的也是,陆大总管请。”

宁王引着陆柄等人往花园的东南方向走,陆柄却突然说腹中疼痛要更衣,后花园中的方便之处正在西北角上,离那地窖只有十数步的距离。宁王心中急的不行却又没有办法阻拦陆柄,他总不能不许陆柄方便吧。

陆柄走向西北角的方便之处,他路过地窖之时垂目看了一眼,邓恢藏入地窖之时十分匆忙,所以并没有来的及去掩盖行迹,地窖盖板上有一层浮灰,上头清晰的显示着两只手印。陆柄暗暗一笑,运起内力往地窖盖板上遥遥压下去,只见那地窖盖板啪的一声断为两截摔入地窖之中。

断开的盖板好巧不巧正弹在邓恢的身上,这盖板受了陆柄的暗力,因此这一下打的可不轻,邓恢吃痛不过,腾的从地窖中跳了出来。他想逃,可陆柄却不会由着他逃走,早就蓄势待发的陆柄一甩拂尘,无数条银丝如灵蛇一般冲向邓恢的前胸,只取他云门膻中等胸前大穴。

邓恢跳出地窖已经是无处可退,他只能徒手去抓陆柄的拂尘。陆柄见状内力一送,那些银丝诡异突然调转方向,将邓恢的右臂死死缠住,邓恢还来不及震开银丝便已经被一股极大的力量拽到了陆柄的面前。

陆柄正要去点邓恢的穴道,不想那邓恢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陡然伸出,将一柄约一尺五寸长的雪亮短剑往前一送,正刺向陆柄的咽喉之处,这一剑若是让他刺着了,陆柄必得命丧当场。

然而陆柄却是临危不乱,只身子往后一仰,以一招倒跌铁板桥闪过邓恢的短剑,同时以右手执着拂 轻轻巧巧的在邓恢左手上一缠一绕,便将邓恢的左手死死缠住,邓恢的左手再不能往前伸出一丝一毫。

就在用拂尘缠住邓恢左手的同时,陆柄的右手指微屈若兰花指一般,在邓恢胸前连拂了数下,只见那满脸煞气的邓恢就立刻变成了活雕像,保持着冲向陆柄的姿势再也动弹不得。陆柄不免淡笑一声,心道这刺客的武功不过如此,也不怎么样。

宁王看到这一幕惊的魂飞天外,邓恢暴露了便等于他暴露了,可是他现在根本就没有做好造反的准备,人手物资等等绝大多数都在宁化,他该怎么办?

第二百零一章灭门

“啊…王府何时竟潜进这般恶人,万幸陆大总管机警,陆大总管,小王多谢了。来人,速速将此贼捆了押下去等候本王发落。”宁王的反应也算是不慢了,他一见邓恢被擒立刻飞步上前大叫起来。

陆柄淡淡一笑道:“王爷此言差矣,皇上刚颁了全城缉捕刺客的口谕,您府上便出现了这般可疑之人,此贼怎么也得交到刑部或是大理寺才对。若是由王爷自行处置,咱家怕王爷说不清楚。”

宁王当然知道自己说不清楚,若邓恢不是王妃唯一的亲弟弟便也罢了,他不过多损失一个死士。虽然宁王会心疼,可是相对于宁王自己的平安来说,牺牲个把死士还是他能够承受的。但这邓恢却不一样。

宁王妃与邓恢幼年失母,父亲很快又娶了继室,有了后娘便有后爹,所以宁王妃与邓恢姐弟二人相依为命好不容易才熬到长大成人。直到邓氏被选为宁王妃之后,邓恢的日子才好过了些。却又因为继母的陷害而失去了继承权,邓恢愤而离家投奔姐姐宁王妃,这些年他一直在宁王府里为宁王做了许多见不得人之事,所以宁王无论怎么样也不能让邓恢落到隆兴帝的手中。

“这,陆大总管,还是让本王将其锁拿面圣请罪吧。”宁王放软身段用请求的语气说了起来。

陆柄面色微沉,不快的说道:“王爷这样做不合适吧?”

宁王见陆柄不买自己的帐,暗暗横下一条心,亦沉着脸说道:“既然陆大总管不愿成全本王,本王也不强求。回头便进宫请罪,是杀是剐悉听皇上圣裁。”

陆柄淡淡道:“既然王爷有意进宫请罪,那咱家便与王爷一起吧,到了御前王爷也好分说。石大人,您也一起吧,好与王爷做个见证。”

宁王咬牙看着陆柄,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好,本王这便与陆大总管一起进宫。”

陆柄微微笑道:“王爷请。”

宁王怒哼一声,转过身子便愤愤的向外走去。陆柄则命跟着的小太监用绳子将邓恢紧紧捆起来,然后才解开他腿上的穴道,好让邓恢能自己走路。

邓恢当然不甘心束手就擒,腿上穴道一被解开他便纵身蹿起,只是蹿起来还没有一尺高,便被陆柄一脚踢断了小腿径骨,邓恢重重的摔倒在地上,疼的直冒冷汗却因为哑穴被点而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痛苦的在地上扭动挣扎。

陆柄向墙外高呼一:“冯校尉,咱家这里擒住一个贼人,你速速带人进来锁拿。”

宁王闻言猛的转过头来,瞪着陆柄喝道:“阉奴,你当本王这里是什么地方!”

陆柄面色一冷,沉沉道:“这里是咱家擒住刺客的地方。”

“你…放肆!本王定要参你不分尊卑羞辱宗室之罪!”宁王面色赤红的大叫起来。

陆柄冷道:“悉听遵便,不过王爷在参咱家之前,是不是先想想怎么向皇上交待府上藏着刺客之事!”

宁王喝道:“谁说他是刺客?”

陆柄立刻追问道:“依王爷之意此人不是刺客,那王爷必是认识此人了,还请王爷示下此人到底是何人,咱家也好有根有据的向皇上回禀。”

宁王心念急转,一瞬间也不知道变了几回主意,最后他冷着脸说道:“本王也不怕告诉你,他是本王的妻弟,因为犯了错被本王责罚,这才进地窖面壁思过。”

陆柄差点儿没忍住笑意当场笑出声来,这宁王可也真能编,刚才还说这人是贼人,现在又成了妻弟了。而且就算是普通百姓家责罚不听话的子侄,也没有把人罚到地窖去面壁思过的。堂堂宁王府难道还没有几间不住人的小黑屋子,何至于非要罚人进既不通风又不透气,呆久了都能憋死人的地窖呢,这哪里是惩罚,分明是想要闹出人命呢。宁王这前言不搭后语的,简直是不打自招。

“不论此人是何身份,他都行迹可疑,咱家既然已经擒住他了,便得带回去查个清楚,若此人真的不是刺客,咱家自会向王爷请罪。”陆柄干脆利落的撂下一句话,便让匆匆赶过来的冯陈将断了腿的邓恢用重枷锁起押了出去。

冯陈从进来到将邓恢锁拿押解出去,都没和宁王打一声招呼,宁王脸色铁青一言不发,藏在袖中的双拳已经紧攥的指节泛白,他在心中暗自起誓,今日之辱他必要百般还之。

邓恢被擒的消息早就由守在后花园门口的小丫鬟飞跑去向宁王妃禀报了。宁王妃一听弟弟被抓,急的连病也不装了,立刻带人赶往后花园,想尽最后的努力把弟弟救下来。

王妃刚走到半路就遇到押着邓恢出来的冯陈等人,一看到弟弟的左腿裤管已经渗出鲜血,王妃便如疯了一般扑向邓恢,大叫一声:“我苦命的弟弟…”便号淘大哭起来。

宁王妃边哭边去撕掳两边架着邓恢的禁军虎卫,想把邓恢抢下来。这可让架着邓恢的虎卫们犯了难。宁王妃是女人,这男女有别,他们但凡碰一碰宁王妃的衣裳角儿,便得落个 宗室贵妇的罪名。可邓恢是重犯,他们也不能就此松手。

冯陈紧紧绷着脸,冷声喝道:“王妃请自重,休要干扰末将锁拿人犯。”

宁王妃救弟弟的心胜过一切,她非但不理会冯陈的警告,反而忽然调头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撞向冯陈,冯陈只觉得颈上传来刺痛之感,然后便听宁王妃厉喝道:“放开我弟弟,否则要你小命!”

原来宁王妃紧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抵住冯陈的脖颈,冯陈只要呼吸略重半分便能让那匕首刺破他颈上的大动脉。

众虎卫一见冯陈被宁王妃胁持,都极为惊愕,能在禁军虎卫中做校尉,这冯陈的身手自然差不了,可是这才一招面的功夫他便被宁王妃制住,难道这宁王妃竟是个不世出的绝顶高手不成。

冯陈虽然被宁王妃用匕首抵住脖颈,可他并不慌乱,向手下做了一个不许放人的手势,众虎卫立刻打消了刚刚产生的犹豫,甚至一个虎卫还呛啷一声拨出佩刀压在邓恢的颈上,厉喝道:“放开冯校尉!”

宁王妃却也是个狠角色,她非但不放开冯陈,还将匕首往里刺了一分,只见殷红的血珠子顺着匕首滴滴嗒嗒的滴了下来。

众虎卫与冯陈交情极好,一见冯陈受伤,他们眼睛都红了,特别是那个用刀架在邓恢颈上的虎卫,更是手下用力,亦割破了邓恢的颈部皮肤,似乎他用力比宁王妃还大些,自邓恢颈上滴下的血珠子明显比冯陈的要大一些。

宁王妃一见弟弟流血便乱了心神,本能的尖叫道:“不要动手!”

众虎卫立刻齐声喝道:“放了我们冯校尉,我等便不伤此人性命。”

就在宁王妃将要撤开匕首之时,宁王与陆柄石院判等人也走到此处,宁王见此情形立刻快走几步喝道:“王妃休要胡来。”

宁王妃本来要撤去匕首的,听宁王如此一喝,便立刻将匕首又向冯陈脖颈刺了一分,她的力道掌握的极为精确,既让冯陈感觉到疼痛又不至于立刻要了冯陈的性命,可见这宁王妃也是个玩刀的高手。

宁王三两步便走到王妃的身边,只见他忽然仰头打了一声极响的唿哨,便有几十上百名精壮汉子不知道从何处冒了出来,人人手持利器,不由分说便向陆柄石院判众虎卫以及小太监便动起手来。

陆柄挥动手中的拂尘击退几名攻上来的宁王死士,然后抬手向天上 一枚火箭,宁王府上空响起五声巨响,早就率兵埋伏在宁王府附近的季光慎终于等到信号,立刻率兵杀入宁王府中,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就已经控制住宁王府的形势,除了宁王和被格杀的人之外,其他人全都束手就擒。

宁王看到杀气腾腾的季光慎,心知大势已去再难有回天之力,他恨恨的看着依旧被虎卫控制住的邓恢,眼中尽是怨毒之意,若不是邓恢沉不住气行刺隆兴帝,他绝不会有今日之败。

宁王妃与宁王夫妻多年,自是知道宁王的心思,她惨然叫道:“弟弟,你害死我们了…”说罢,反手将匕首扎进自己的心口,然后猛的将匕首拔出,一股血花 而出,宁王妃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宁王,低低叫了一声:“王爷,妾身对不起您…”便头一歪气绝身亡。

宁王虽然极为怨恨邓恢毁了他的大业,可他与宁王妃之间的感情却也极深,见到爱妻自尽,宁王大叫一声扑到宁王妃的身边,将她紧紧的抱入怀中,两串泪水从他的眼中滚落。

宁王心里非常清楚,王妃的自尽并不是仅仅为了以死谢罪,而是要给被他们夫妻秘密留在宁化的儿子李炅争得一线生机。刚才被季光慎的手下擒住的宁王世子庄炅其实是个西贝货,这个秘密只有宁王一家三口与杜陵知道,就连那假庄炅自己都不知道。

宁王抬头仔细看了看周围被抓住宁王府众人,果然没有杜陵的身影,宁王嘴角勾起一丝极为诡异的笑意,然后抓住王妃那紧紧攥着匕首的手,将匕首狠狠刺入自己的心口。他甚至因为怕自己死的太慢而将匕首在心口转了半圈才拔出来。鲜血 而出,宁王突然凄厉的大喝一声:“隆兴,本王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然后便与王妃倒在一处气绝身亡。

宁王夫妻相继自尽,这让所有的人都始料未及。石院判快步走上前探了探宁王夫妻的脉相,对陆柄点点头道:“确实都死了。”

陆柄想了想对季光慎说道:“季将军,还请您在此镇守,咱家这便回宫向皇上禀报。”

季光慎点点头道:“好,还请大总管快去快回。”陆柄应了一声,立刻飞马回宫禀报。缉捕刺客引来宁王夫妻畏罪自尽,这事可是闹大了。

隆兴帝听完陆柄的回禀,好半天都没有说话。宁王一向行事低调,老实的比根木头强不了多少,他对宁王也算不错了,虽然在登基之初打发宁王去宁化守皇陵,却也没有亏待过他。更在上次圣寿节之后将宁王留在京城之中,赐宅子,扩大封邑,封宁王嫡长子庄炅为世子,还允诺自宁王以下三代之内不降等袭爵。在隆兴帝看来,这已经是相等的优待了。

隆兴帝一直将大部分注意力放在蜀中的吴王身上,想不到真正有谋反行为的却是宁王。这对隆兴帝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让隆兴帝开始对自己的判断力产生怀疑。连平素老实的不能再老实的宁王都在谋反,那其他宗室呢?

陆柄见隆兴帝半天不说话,便大着胆子轻声说道:“启禀皇上,季将军还在宁王府候旨。”

隆兴帝长长吐了口气,沉沉说了一句:“斩草除根。”

陆柄会意,他知道这是隆兴帝要季光慎在宁王府中便将宁王一脉斩尽杀绝,那怕是宁王那个刚出生不到六个月的庶女也不可放过。

陆柄自进宫后便被分到还是年少皇子的隆兴帝身边,陪着隆兴帝闯过一次又一次的血雨腥风,才得到今日的一切,所以他绝对不会有任何的心软,那怕是一个连话都不会讲的小女婴陆柄也不会同情,曾经的惨痛经历告诉陆柄只有斩草除根才能永绝后患。

“是,老奴这便去传旨。”陆柄应了一声立刻离开了御书房。隆兴帝这才松了双肩,低沉的叹息了一声。做出那样的决定,其实他的心里也不好过。

陆柄来到宁王府中,悄悄告诉季光慎隆兴帝的决定。季光慎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之色,大人有罪稚子何辜,连不会说话的婴儿都要杀死,季光慎觉得自己有些下不了手。

陆柄低低喝道:“季将军,谋逆本就是株九族的不赦之罪。”

季光慎忙低声说道:“我明白,只是…”

陆柄明白季光慎的意思,他低低说道:“季将军,此乃圣意,圣意不可违。”

季光慎低叹一声,艰难的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只能痛快些,别让他们受零罪。”

陆柄点点头,在可允许的范围内行些便宜之事,这点子权利他还是有的。季光慎与陆柄走到石院判的身边,对石院判说了几句,石院判双眉紧皱,好一会儿才勉强松开,他低低道:“两位略等片刻,我这便去配些药。”

莫约小半个时辰之后,石院判回来,将一些药末放于水中化开,让自假庄炅以下宁王的每一点血脉都喝了一口,不过眨眼的工夫,假庄炅和宁王的一个庶子两个庶女全都沉沉睡去,于睡梦中毫无痛苦的离开了尘世。

主子们处理完之后,季光慎问陆柄道:“陆总管,王府中的下人如何处置?”

按着旧日的规矩,犯下谋逆大罪人家的奴仆,二等以上全部处死,三等及没有等级的奴仆重新发卖。若是按着人规矩行事,那些由内府配给宁王府的一二等奴仆可就倒霉透了,他们原是被派到宁王府掺砂子的,谁能想到却要受宁王牵连葬送了性命。

往宁王府里掺砂子之事陆柄自然是知道了,他想了一会才说道:“将所有的人都送到刑部大牢关起来等候圣裁吧。”

季光慎点点头,命手下的将士们将宁王府里所有的下人都锁拿起来押送去刑部。是生是死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季光慎与陆柄石院判看着宁王府中的下人们被绑成一串,挨个儿的从他们面前经过。忽然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鬟在经过季光慎面前之时猛的抬头看向季光慎,她因为口中被塞了麻核桃而不能说话,可一双眼睛中却闪动着异样的光。

季光慎眉头微微皱起,这个小丫鬟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季光慎知道在今日之前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宁王府的丫鬟。他因为这种眼熟之感而不免有些惊诧。

那小丫鬟不是别人,正是季重慎的长女季绣云,要叫季光慎一声三叔。季绣云现在眉眼张开了许多,与她的生母柳氏有七八分相似,一双眼睛又极象季重慎,所以季光慎才会有种眼熟之感。

季绣云很快被拉走了,季光慎便也没有再多想,命人将宁王一家的尸首全都收殓起来,按照隆兴帝的吩咐将他们全都送到化人场尽数化了。

一个时辰之后,宁王夫妻连同假世子庄炅和庶子庶女们全都被化成灰烟冲入沟渠之中,在这个世上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宁王府也就此被封锁起来,成了一座废宅。

没有人知道,在季光慎率兵离开宁王府之时,一个身形匀称的中年男子已经换上士卒的服装混在队伍中堂而皇之的离开了宁王府,并在最短时间内混出京城,从此不知所踪。此人再度出现之时,又将掀起一场惊天巨浪!

第二百零二章婚事

前刺客出自宁王府,宁王夫妻及所其所有子嗣全都畏罪自尽,这个消息在陆柄有意的推动之下传遍了整个皇城。所有的亲贵无不极为震惊,要知道宁王夫妻素日表现的实在太过老实无害,隆兴帝对宁王夫妻也算很是优待,若说吴国公心怀怨愤阴谋造反还好理解一些,毕竟吴国公的亲生儿子被隆兴帝贬为罪奴,如今还在御净轩中当差。没想到吴国公没有任何动静,谋逆的却是宁王。

在府中养伤的庄煜也得了消息,他同无忧感慨了一回便也丢下了,毕竟这只是他们生活之中的一个小插曲而非主旋律。整好此时丫鬟来报说是大公主到访,庄煜和无忧便赶紧迎了出去。

“大姐姐。”庄煜无忧齐声叫了起来,庄灵见弟弟脸上有了些血色,精气神儿也不错,便携了无忧的手笑着说道:“看来煜儿的伤养的不错,无忧,你受累了。”

无忧笑道:“大姐姐快别这么说,我没做什么,是五哥身体底子好,大姐姐快屋里请。”

三人进了屋子,庄灵开门见山的说道:“无忧,还有几日便到上巳节,这是你嫁给煜儿后的头一个上巳节,不知道你有什么打算没有?”

无忧明白庄灵的意思,做为睿郡王妃,她需要举办一次正式的宴会向所有的亲贵夫人们证明自己完全有能力担当睿郡王妃这一职位。而在刚刚发生了宁王谋逆事件之后,亲贵圈子里也需要一件盛事来冲淡宁王谋逆给大家蒙上的那层阴霾。有什么能比新任睿郡王妃的宴会更能转移话题的呢。

“大姐姐,我想在上巳节那日在王府设宴相请亲贵夫人小姐,不知大姐姐觉得可否合适?”无忧浅笑问道。

“怎么不去曲江苑?”庄灵不解的问了起来。

上巳节春游曲江苑是京城贵族女子最热衷的活动之一,这一日是未订亲的小姐们出门见到未婚男子的唯一机会。有好些小夫妻便是于上巳节在曲江苑看对了眼,再回家请长辈做主的。

无忧浅笑道:“大姐姐,有资格接到王府帖子的夫人小姐毕竟是少数,若然那日在曲江苑设宴,必然要封苑清院,那便会让没有收到帖子的小姐们和所有的亲贵子弟都不能游曲江了,这样到底不好。”

庄灵点点头笑道:“嗯,还是你想的周到。说起来你这里的院子可不比曲江苑差什么,风景亦是极好的。”

庄煜脸上有些不高兴的神色,只闷闷的坐在一旁,庄灵见了奇道:“煜儿,你是怎么了?”

庄煜闷闷的说道:“大姐姐,我不想让那些不相干的人到我家里来。”

庄灵真是哭笑不得,只瞪了庄煜一眼道:“不许胡说八道,什么叫不相干的人,你难道想和无忧关起府门一辈子不与人往来么?再要胡说就不许你在这里待着了,真是的,我们女人说话,你一个男爷们儿坐在一旁算怎么一档子事。”

庄灵自小便管着庄煜,已经形成了积威,是以她一瞪眼,庄煜便本能的一缩脖子,果然不敢再说话了。

庄灵见弟弟那副怪模样儿,不由又笑了起来,她伸手接过心腹丫鬟抱着的一只乌木包银小匣,将之推到庄煜无忧的面前,无忧不解的问道:“大姐姐,这是什么?”

庄灵笑道:“这是从前煜儿分府之时让我帮他打理的产业,如今你嫁过来了,自然要交还给你的,无忧你素有管家之能,必会比我打理的更好。”

无忧确也知道此事,庄煜向来是什么事情都不瞒着无忧的,他早就说要把那些银子拿回来交给无忧管着,是无忧不让他开口这才罢了。谁料想庄灵今儿主动送回来了。

“大姐姐,这…”无忧迟疑了一下,她知道庄灵必是将这些银子投入到她的产业中运营,突然把二十多万两银子 来,多多少少都会对庄灵的产业有些影响的,何况如今无忧根本就不差钱,这二十几万两银子继续放在庄灵那里对她根本不会有任何影响。

庄灵动作很快,已经将小木匣推到庄煜的面前,笑着说道:“煜儿,银票和帐册都在里头,这是你的家底子,你自己交给无忧,大姐姐以后就不用为你费这个心思了。”

庄煜哦了一声,立刻将小木匣放到无忧的手上,开玩笑的说道:“无忧,这些都给你,以后你养我好了。”

庄灵不禁白了庄煜一眼,啐道:“呸,你敢不敢再没出息一些。”

庄煜嘿嘿笑道:“大姐姐,我把什么都给无忧了,可不是得靠她来养着我。”

无忧被这姐弟二人的话臊的满脸通红,开口说话不是,不开口也不是,一时间囧的很。

庄煜疼媳妇,立刻转了话题说道:“大姐姐,姐夫和虎头呢?”

庄灵笑道:“你姐夫被父皇叫到宫中去了,虎头去国子监了。”

“啊…”庄煜和无忧都大吃一惊,虎头去国子监,怎么事前一点儿风声都没有听到呢。以虎头皇上外孙世袭国公的身份,他完全不需要进国子监去争那一席之地的,进了国子监便意味着虎头要从科举晋身,这条路可不是一般的难走。

庄灵无奈的说道:“你们都知道虎头一见书本子就什么都忘记了,偏你们姐夫见虎头如今身子骨好了许多,非逼着他习武,虎头被逼的不行,竟然跑去求父皇母后,说什么都要进国子监去读书,父皇被他缠的不行便准了,你们姐夫被虎头气的不行,整天价没个好脸色,现在虎头一大早便出门去国子监,天不黑不进家门,唉,他们父子真真是前世的冤家!”想到丈夫和儿子的各种斗法,庄灵不禁长长叹了口气。

无忧忙宽慰庄灵道:“大姐姐,都说外甥象舅舅呢,十皇弟不就是嗜书如命的性子?其实只要虎头高兴就好,虎头读书有天份,没准儿就给大姐姐大姐夫考个状元回来呢。”

庄煜笑道:“无忧说的极是,等虎头凭自己的本事考上状元,大姐夫还能有什么不高兴的。”

庄灵笑笑道:“承你们吉言,若虎头真能考上状元,你们大姐夫便也没话好说了。虎头的事不说了,煜儿无忧,给无忌相看王妃人选之事可得赶紧了。如今到我这里打探风声的夫人可是不少,咱们无忌抢手的很呢。”

庄煜惊愕的“啊…”了一声,愣了片刻之后才说道:“无忌都要相看媳妇啦!我总觉得他还小呢。”

庄灵笑道:“无忌虚岁十三,现在就慢慢相看起来,才能选个四角俱全的好媳妇。若是再等上一两年,这挑选余地就小了。”

无忧道:“大姐姐说的极是。”

庄煜见庄灵大有与无忧细细分说各府闺秀的意思,便站起来笑道:“无忧,你陪大姐姐慢慢聊,我到园子里走一走。”

庄灵挥手笑道:“去吧去吧。”

无忧忙起身说道:“你可仔细些,伤没还好利索,可不能使劲儿。”

庄煜笑道:“知道了,我心里有数,大姐姐,回头就在我们这里用饭吧,我叫人到宫外候着大姐夫。”

庄灵也不与庄煜客气,只笑着应了一声“好”,便拿出一本小册子递给无忧,庄煜一见赶紧走开了。

庄灵递给无忧的小册子是她收集整理的所有亲贵之家与无忌虎头年龄相当的女孩儿们的资料。无忧见那本册子可是不薄,便笑着说道:“大姐姐可真是费尽心思呢。”

庄灵笑道:“谁说不是呢,这册子大姐姐已经整理了近一年,虽然还是不全,不过也差不多了。无忧,咱们一起看看。”

庄灵与无忧两人头靠头的研究起那份大燕闺秀名录,这一研究时候且小不了,总要给无忌和虎头挑选到最合适的人选才行。

庄煜并没有去花园散步,他是去找无忌了。既然是给无忌相看王妃,总也得听听无忌的意思不是。就算不能明着说,庄煜总能旁敲侧击的打听打听,若是选出一个四角俱全的小姐,偏偏不是无忌喜欢的类型,这便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庄煜边想边向无忌的院子走去,他都没有发现自己自从成亲以后整个人都变的细致多了。若在成亲之前他是绝对想不到这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