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听无忌的声音挺轻松的,心里才踏实一些,赶紧点了点头,然后便听到无忌走下去的脚步声。
庄煜还没有上马,他识趣的在凤辇外站着,无忌走到他的面前,压低声音说了一句:“我把姐姐交给你了,你要是对她有一丝一毫的不好,我立刻把姐姐带走,让你永远都找不到。”
庄煜知道无忌与无忧自来相依为命,猛然间分开心里必然不好受,便好脾气的受着无忌的话,并且诚恳的说道:“我知道,无忌你放心,我会加倍对你姐姐好,绝对不会让你后悔你今天将无忧送上我的花轿。”
无忌点点头,只说了一句:“起轿吧!”
庄煜面露喜意,大手一挥高声喊道:“起轿…”
庄煜翻身上马,引着迎亲凤辇缓缓前行,无忌也上了含光牵过来的闪电,带着季维扬做为送亲舅爷跟在凤辇之后,得将无忧送入睿郡王府,吃罢送亲酒之后无忌才能带着堂弟回府。
因为两家王府隔的实在是太近,所以凤辇要绕内城一周才进入睿郡王府。在路上围观的人看不到新娘子,只能对新郎倌儿评头论足。
庄煜头戴束发紫金冠,身着正红绣金织锦团龙喜服,腰束绣金云纹锦带,足蹬玄色挖金厚底快靴,显的格外英伟俊朗,今日是他的大喜之日,多年的心愿终于在今日得偿,所以庄煜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一刻的停歇,估计到了晚上庄煜得笑的腮帮子都酸了。
庄煜骑术极好,他完全不用手去控制马缰,只向两旁街边的路人抱拳道谢,这会儿谁不得说上一句恭喜睿郡王大喜之类的吉利话儿呢。
在路旁,有个身穿玄色衣裳,头戴黑纱帷帽之人正慢慢向街道内侧挤,试图尽可能近的接近迎亲队伍,可是围观的人实在太多,那着玄色衣裳之人又因为怕打草惊蛇而不敢施展手段,只能耐着性子慢慢往里挤,她总算挤到了内圈,眼看着凤辇被抬了过来。
二月初二的天气还是很冷,所以凤辇用了厚重五彩缂丝锦缎做轿衣,内里还衬着厚实的羊毡,这两样都是极紧致密实的料子,风儿尚且吹不透,其他的什么东西自然也没法子钻进去。而且抬凤辇的是十六个人,在轿夫的外侧,还跟着好许步行的王府下人,想要突破重围接近轿中的新娘根本不可能。而且那玄衣之人还看到跟在凤辇之后的一头通体油黑身形矫健轻灵的豹子。
那玄衣之人之心一惊,本能的往后退了两步,她双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最后重重哼了一声,便转头向外挤去。这一举动立刻惹起旁边围观之人的不满,好几个人都嘟囔了几句,那玄衣之人仿佛是没有听见依旧往外挤,只是她的手悄悄的弹了两下,几点黑星便落到了那几个抱怨之人露在外面的皮肤之人。黑星一触到皮肤便很快钻了进去。许是那黑星太小,所以并没有人感觉到什么。
迎亲队伍绕内城一圈,平平安安的进入睿郡王府,没有人知道在刚才的路上曾经有人想对无忧不利。只有与季维扬寸步不离的黑子有过片刻的不安,却因为季维扬的安抚和玄衣之人的离开而重新安静下来。
凤辇停在睿郡王府大门之前,庄煜飞身下马快步来到轿前,抢在喜娘前头扶无忧下轿,他还轻声说道:“无忧,要跨火盆,你别怕,我会陪着你。”
喜娘刚想开口说这不合规矩,却被旁边的人拽了一下,喜娘回头一看,见是睿郡王的奶嬷嬷刘嬷嬷。刘嬷嬷低声道:“别坏了王爷的好兴致。”喜娘这才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只见庄煜紧紧握着无忧的手,引着她慢慢的跨过马鞍来到熊熊燃烧的火盆之前,庄煜见火盆中的火势很旺,生怕无忧跨不过去,立刻打横将无忧抱在胸前,不等无忧惊呼出声,庄煜便已经大步跨过火盆将无忧放了下来。
观礼之人见众都笑了起来,抱新媳妇过火盆的也不是没有,比如当年大驸马迎娶大公主之时就这么干过。这是人家小两口儿情投意合,外人可说不着什么。
庄煜牵着无忧的手,两人缓步走入喜堂。在喜堂之上,隆兴帝与皇后已经坐定了,看着一对新人走来,皇后激动的对隆兴帝笑道:“皇上,您看他们多般配啊!”
隆兴帝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捋着胡须直点头道:“般配,再般配不过的!”
内府的司礼官上前唱礼,庄煜和无忧先拜天地再拜高堂,隆兴帝笑的合不拢嘴,皇后喜的眼睛都湿了,无忧终于成为她的儿媳妇,她对已经过世的妹妹妹夫总算能有一半的交代了,剩下那一半,得等无忌大婚之后才能交代。
夫妻对拜之后,庄煜无忧便被簇拥着送入洞房。不只是前来观礼的亲朋好友们,就是庄煜自己也极为盼望着掀盖头的这一刻,虽然说已经与无忧拜了堂,可庄煜心里还是不踏实,总觉得还没把无忧彻底变成自己的人。他想要的是和无忧之间没有丝毫距离的亲密。
“掀盖头掀盖头掀盖头…”在洞房里围观的人都拍着手叫了起来。她们都知道萱华郡主素日里都挺漂亮的,今儿做新娘子,必定会更加的漂亮,都急着要看呢。
而对千军万马都不会有稍微胆怯的庄煜此时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他的脑子里突然冒出许多古怪的念头,诸如盖头底下的到底是不是无忧之类的。一时之间,庄煜拿着镂刻如意云纹的喜称倒不敢上前挑盖头了。急得洞房中的其他人又大呼小叫起来。
终于,庄煜鼓足勇气上前,微颤着将伸到无忧盖头的一角,他深深吸了口气,紧紧握住喜称往上一挑,旁边的四个喜娘便如释重负的齐声唱了起来:“恭祝王爷王妃从此称心如意…”
也不知道庄煜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在挑喜帕之时大半个身子都挡在无忧的面前,基本上挡住了所有围观之人的视线。他低头看着无忧,眼光再也移不开了,只定定的看着无忧,他一直知道无忧漂亮,却从来没有看过盛装打扮的无忧。素日里淡妆的无忧如清荷白茶那般清新灵秀,而盛装的无忧又别有一番气度,真如花王牡丹一般雍容高贵,美的让庄煜只恨自己读书太少,都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形容词来赞美无忧。
对于睿郡王的“吃独食”行为,众位夫人们可是极为不满的,她们都是老道之人,立刻向喜娘们使了个眼色,示意喜娘上前服侍一对新人饮合卺酒,用宽心面吃子孙饽饽。她们就不相信睿郡王庄煜还能一直挡着不让她们瞧新娘子。要不是还没有坐床,她们早就开始赶庄煜出门了,这会子大天白日的,新郎可不做兴赖在洞房里不出去。
喜娘们也不敢硬说,只屈膝行礼齐声唱道:“请一对新人共饮合卺酒,一生和和美美。”
庄煜仿佛没有听到一般,无忧轻轻推了他一声,庄煜这才反应过来,方转身去拿合卺酒,他这一转身,便将无忧闪了出来。洞房之中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的投射到无忧的身上,先前还闹哄哄的洞房突然变的极为安静,静的连无忧因为紧张而显得急促的呼吸声都能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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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说啥也得洞房,力争万更
第一百八十四章洞房花烛
萱华郡主生的很美是在洞房中闹喜的夫人们都知道的,只是她们想不到盛装打扮的萱华郡主会美到这种程度,便是天仙下凡也不过如此。
所有人的视线都紧紧盯着无忧,这让无忧心里有些发虚,她有些不安的看向庄煜,用眼神无声的询问着。
不等庄煜有所反应,众位震惊于无忧那绝世姿容的夫人们都回过神来,一时之间各种称赞之声不绝于耳,无忧听得脸上直发烧,自己虽说的确是生的不错,可也没有这些夫人们夸赞的那么离谱吧。
喜娘也是惊的半天才回过神来,她们都职业做喜娘的,见过的新娘没有少说也有几百个,却没见过任何一位新娘能比这睿郡王妃更美的,单只是容貌,这睿郡王妃已经是无人能及,更不要说那雍容高贵的气度,便是当初的太子妃比起这萱华郡主都要略逊一筹。
“请王爷王妃进合卺酒。”四个喜娘总算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便齐声唱了起来。庄煜立刻上前与无忧共饮合卺酒。无忧量浅,只半盏合卺酒入腹,无忧脸上便晕起了淡淡的桃花晕,看的庄煜一颗心狂跳不止,他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叫嚣着,想立刻将无忧拥入怀中好好怜爱。
只是现在是大白天,洞房中又有那么多双眼睛“虎视眈眈”的盯着,庄煜不想因自己的一时情急而让无忧难堪,只能硬生生忍住心中的渴望,与无忧肩并肩的坐在喜床上。他得和无忧一起完成撒帐的仪式。
众人见一对新在喜床上坐好,四个喜娘分列两旁开始准备喝撒帐歌。诸位夫人们便将早就准备好的同心结和红枣板栗桂圆花生等干果向庄煜和无忧抛散起来。
只听喜娘用婉转悦耳的声音唱道:“撒帐东,帘幕深闺烛影红。佳气郁葱长不散,画堂日日是春风。
撒帐西,锦带流苏四角垂。揭开便见姮娥面,输却仙郎捉带枝。
撒帐南,好合情怀乐且耽。凉月好风庭户爽,双双绣带佩宜男。
撒帐北,津津一点眉间色。芙蓉帐暖度春宵,月娥苦邀蟾宫客。
撒帐上, 鸳鸯成两两。从今好梦什维熊,行见玭珠来入掌。
撒帐中,一双月里玉芙蓉。恍若今宵遇神女,红云簇拥下巫峰。
撒帐下,见说黄金光照社。今宵吉便梦相随,来岁生男定声价。
撒帐前,沉沉非雾亦非烟。香里金虬相隐映,文箫金遇彩莺仙。
撒帐后,夫妇和谐长保守。从来夫唱妇相随,莫作河东狮子吼。”
诸位夫人随着喜娘的唱辞向各个方向抛撒,喜娘唱罢,只见整架沉香雕花千工床从上到下从里到外,被撒了厚厚的一层干果。在庄煜与无忧的身边干果和同心结更多,端坐着的庄煜与无忧几乎是坐在干果与同心结堆里的。好在这些夫人们手下留情,抛撒干果之时都注意避开无忧与庄煜的头面,而现在天冷,两人身上的衣服都很厚实,这才没被干果打疼。便是如此,无忧也不由自主的往庄煜身后躲了躲,虽不太疼,可是被这么多干果和同心结打过来,那阵仗也挺吓人的。
而且无忧知道撒帐用的所有干果都是特别挑选的,个个都有虫子眼儿,图的就是“重子”好兆头。一想到自己被无数虫子围着,无忧森森然打了个寒颤,不由又往庄煜身边挤了挤,仿佛这样可能更安心一些。
庄煜可不知道无忧脑子里在想这等稀奇古怪的事情,只道是无忧有些冷,忙紧张的说道:“无忧,是不是房中不够暖和,我让人送火盆子进来。”
众位夫人一听庄煜之言,都以一种了然的眼神看向无忧,笑容也越发的别有意味。无忧的脸更红了。
还是喜娘善解人意,忙上前笑道:“请王爷王妃用子孙饽饽,祝王爷王妃子孙绵绵。”
庄煜急忙说道:“快拿上来。”他是知道无忧今儿一早便没有吃什么东西,折腾了大半日,这会必定饿极了。无忧知道庄煜是担心自己腹中饥饿,想让自己吃子孙饽饽充饥,想来他并不知道那子孙饽饽是生的,哪里就能真的吃下去了,不过和那些个个带虫眼儿的干果一般,图好个意头罢了。
喜娘送上子孙饽饽,庄煜见那子孙饽饽还冒着热气,便一把抓过来递于无忧道:“无忧,你快吃啊。”
诸们夫人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用帕子掩口笑了起来。睿郡王这会儿看上去憨憨的,真是有趣的紧。
无忧知道这了孙饽饽必得咬上一口,还得在众人的起哄之下大声说出“生”这个字,她接过碗搛起一个饽饽送入口中,硬着头皮一口咬下去,面皮自然是生的,可里头包着的却不是一般的肉馅儿,而是红糖面儿拌花生仁儿松子芝麻核桃末,一口咬下去脆沙沙的很是香甜,不过那些果仁都没有炒制过,自然也是生的。
看到萱华郡主一口咬下去,围观的夫人们立刻大声问道:“郡主,生不生?”
无忧 羞红,却又不能声音太小,只张口说了一句:“生…”
众位夫人明明已经听到了,却嫌声音不够大,便又囔了起来:“生不生…”
无忧抬头含羞看着众人,只能应景的大声说道:“生…”众位夫人们这才笑闹起来。只有庄煜这个不知道就里的人还呆愣愣的问道:“无忧,饽饽是生的?生的怎么能吃呢,下面的人也太用心了,我…”
庄煜还没有说完,众位夫人已经笑的前仰后合了,今儿她们可是来着了,若没来可瞧不到睿郡王这副憨样子,真真是难得一见啊。
无忧忙悄悄拽了拽庄煜的衣裳,示意他别再说话,庄煜也发觉自己好象是说错了什么,便不敢再往下说了,怕越说越露怯。他头一回成亲,可不知道这里头有那么多曲里拐弯的事情。
新人坐床的所有程序都走完了,庄煜便没了再留在新房中的理由,那些夫人们开始起哄撵他出去,新郎倌儿不出去,她们可没法子与新娘子进行更密切的接触。
庄煜用眼神在众位夫人中搜寻,果然看到了他的大姐姐庄灵,庄灵向庄煜点了点头,给了他一个“你放心,我会照顾无忧”的眼神。庄煜素来相信庄灵,这才对低头对无忧轻声说道:“无忧,你先歇着,我去去就回。”
无忧轻轻点头,满心想说几句关心庄煜的话,却因为围观之人太多而不好意思,只能低低嗯了一声,又在众人看不见之处轻轻拉了拉庄煜的手。只是拉了拉手,庄煜便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都酥了,无忧那柔软嫩滑的小手触感实在太好,好的让庄煜想一辈子抓住不放。
诸们夫人们又催了起来,庄煜这才依依不舍一步一回头的走出新房。在门外等的心焦不耐烦的亲贵子弟们立刻一拥而上,簇拥着庄煜去前面了。新郎倌儿不到,喜宴不能开席的。
庄煜走后,众位夫人便上前与无忧说起话来。其实这些夫人们无忧大多数都是认识的,因此她也不 ,只大大方方与众人相互厮见。虽然无忧的辈份低,可是她的身份高,只与众人以平礼相见便可。
这些夫人们有些自是有小心思的,不过在看到无忧如此的品貌之后,她们便将自己的小心思越发藏的深了。世上的男人没有不爱好颜色的,这萱华郡主如此出众,与睿郡王又是新婚,任谁也不会没眼力劲儿到在此时往他们中间插个人。需得等到萱华郡主有了身孕之后才有机会。
因着那点子不可告人的小心思,众位夫人对无忧便格外的客气讨好,不论是谁家的小姐,若没有正牌睿郡王妃的点头便进不了睿郡王府,毕竟帝后对睿郡王妃的宠爱是有目共睹的。
无忧天不亮就起床了,直到现在已经四个多时辰了,她硬是没正经吃过能饱腹的东西,这会早就饿的前心贴后心,甚至都想把那面皮虽然生,可里头的馅儿能直接吃的子孙饽饽都给吃了。
庄灵是过来人,自然知道无忧的处境,便率先站起来笑道:“各位夫人,这时候也不早了,该出去用宴了,大家请吧。”
众夫人见大公主发了话,谁敢不遵从,忙都站起来向无忧告辞,无忧是新娘子,自然不能出门,因此只将众人送到新房门口便止住了脚步。
庄灵有意落在最后头,等众位夫人走的差不多了方对无忧笑道:“无忧,我已经命人给你做了金丝枣糊,回头就送来,你吃过好好歇一会儿,外头且有的闹,煜儿大概得天黑了才能回来。”
无忧轻声笑道:“多谢灵儿姐姐。”
庄灵眼睛一竖佯怒道:“还叫灵儿姐姐?”
无忧面上一红,忙改口道:“多谢大姐姐。”
庄灵方笑了起来,眼儿微眯的说道:“嗯,这才乖!”她轻轻拍了拍无忧的面颊,笑着走开了。
将新房的门关了起来,房中之人全都是跟着无忧陪嫁过来的人,赵嬷嬷与崔嬷嬷还有四春丫鬟都在,无忧在她们面前不必掩饰什么,只长出一口气道:“可算是能松快松快了。嬷嬷,这些个果子能收起来了吧?”
赵嬷嬷与崔嬷嬷齐声笑着说道:“当然可以了,王妃您先坐着歇会儿,奴婢们这就收拾。”
无忧轻轻点头,在东窗底下的紫檀木玫瑰椅上坐了下来,轻轻吁了一口气,刚才应付那些夫人们着实有点儿小累。无忧心思清明,自然知道这些人与自己百般套近乎的用意。
崔赵两位嬷嬷带着四春丫鬟飞快的将床铺上和散落在地面上的同心结和干果都收拢起来,至于帐子顶上与床底下的东西,要过了新婚之夜才可以收拾。
众人刚刚收拾完,四春丫鬟正准备服侍无忧换 上厚实的喜服,毕竟新房地下是铺了地龙的,屋子里很是暖和,只穿夹棉的衣裳便已经足够了,完全穿不住厚厚的貂裘。自进新房到现在,众人都觉得身上在微微的出汗。
“王妃娘娘,奴婢服侍您更衣吧?”春竹春晓上前问道。
无忧点点头,轻道:“身上有些粘腻,要洗一洗才好。”无忧素 洁,最受不得身上有那种粘腻腻不舒服的感觉,她是只是略略出了汗便一定要从头到脚都洗一遍的性子。
春竹春晓脆生生的应了,立刻出去安排。自从定下婚期之后,无忧不方便再到睿郡王府里来,可她们这些个丫鬟却没有什么顾忌,四春丫鬟一早带着定下来的陪嫁丫鬟们轮翻到睿郡王府熟悉环境了。在无忧没有嫁过来之前,睿郡王府连一个二等以上的丫鬟都没有。所以这院中诸事四春丫鬟能做一大半的主。
春竹春晓刚走出新房,便遇到带着个两个宫女缓步向新房走来的顺宁公主,其中一个宫女手中还端着一只朱红雕漆托盘,上面有一只粉青釉海棠高足盖碗。春竹和春晓飞快的对视一眼,只能上前请安。
只听顺宁公主软软和和的说道:“去向王妃通报一声。”
春晓立刻回房禀报,无忧听说顺宁公主来了,先是皱了皱眉头,然后才展开眉头浅笑道:“快请。”
小丫鬟打帘,庄嫣进门后立刻向无忧屈膝行万福礼,口称:“顺宁拜见五王嫂。”
无忧不等庄嫣拜倒便上前扶起她,浅笑道:“公主快快请起。”
庄嫣含笑站起来,对无忧说道:“听说五王嫂也没吃什么东西,我特意为五王嫂准备了一些血燕羹,五王嫂请用。”
无忧心中暗暗觉得为难,不吃,便是不给小姑子庄嫣的面子,这样显然不好。可若真的吃了,万一这血燕羹里有什么问题,她岂不是要白白受害。当初恭嫔之事与无忧怎么说也有些个关系,倘若庄嫣要拼个鱼死网破也要为恭嫔报仇可怎么办?
庄嫣似是看透了无忧的心思,便伸手端下那只粉青釉海棠高足盖碗,揭开盖子后拿起一旁的银制小勺轻轻搅动两下,然后拿出来对无忧笑道:“五王嫂趁热用吧。”
那雪白闪亮的小银勺从血燕羹中拿出来之后没有丝毫的变色,依旧那么光洁明亮,显然是这是庄嫣在向无忧表示这里头没有下毒。
无忧浅浅一笑,上前亲自接下庄嫣手中的血燕羹,转手便放在桌上,然后对庄嫣笑道:“公主请坐,春兰快为公主上茶。”
庄嫣顺从的在桌旁坐下,她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无忧,心中极为羡慕。若她也能得偿心愿,必也有如此风光的一日。只是想如愿以偿谈何容易,现在萱华郡主已经成为她的五王嫂,她想嫁做忠勇郡王妃就更加不可能了。庄嫣很快就要满十四岁了,可她的亲事却还没有着落,这让庄嫣无法不暗暗着急。
片刻之后春兰沏好茶送过来,庄嫣并没有什么心思去注意春兰,春兰便在春草春晓等人的掩护之下悄悄将庄嫣送来的那碗血燕羹调了包。
得亏盛那血燕羹的盖碗是睿郡王府惯常用的,所以春兰在仓促之间还是找到了一模一样的碗,并且飞快的调了一碗藕粉羹,还特特用红豆沙调了颜色,看上去与血燕羹有八成以上的相似度,只要庄嫣不会特别注意便不会发现血燕羹被调了包。
奉茶之时,春兰悄悄碰了无忧一下,无忧会意,便伸手拿起那只海棠高足盖碗,用一并被调包了的小银勺一勺一勺的吃了起来。
庄嫣见无忧不加防备的吃下血燕羹,不免有些惊讶,同时又有些窃喜,她没有想到无忧会如此痛快的吃下血燕羹。她来新房的目的就是要让无忧吃下这碗非同一般的血燕羹,如今任务达成,她便可以全身而退了。
庄嫣走后,无忧立刻说道:“将那血燕羹封起来,回头悄悄交于石院判查验。”庄嫣怎么可能突然对自己这么体贴周到,无忧对她可是一点儿都不相信。小心驶得万年床,自上一世被小妾下毒落得一尸两命之后,无忧对这些入口之物的警惕性可不是一般的高,她不会让自己在同一个地方摔两次。
“是,王妃您放心吧,婢子回头就悄悄把东西给石院判。”春草应了一声,她因负责日常巡查铺子之事,所以经常在外面走动,由她将东西送到石院判府上并不会显的很突兀。
无忧点点头,事情交待下去就行了,等办好了春草自然会来回禀,她并不用说的太多。
少时庄灵又遣身边最得力的丫鬟送来了一盏金丝枣糊,接了赏便很快退下。并没有象庄嫣那样,非得要盯着无忧把东西吃完才肯离开。
春兰等人不敢大意,就算这是大公主遣人送来的吃食,她们也得一一验过才敢给无忧吃。好在大公主送来的东西很是干净,没有任何的问题,无忧饿了大半天,刚才只吃了一小盏藕粉糊,根本填不饱肚子,便将一大盏金丝枣糊吃了个精光。然后才满意的说道:“总算不饿了。水可备下了?”
春竹忙回禀道:“回王妃娘娘,净房已经备妥。”
无忧点点头,站起来让众人服侍自己脱下喜服,入净房沐浴去了。
就在无忧沐浴之时,庄煜在外头正被人敬酒。庄煜是个实心眼儿,并不会耍滑头,他是来一杯喝一杯来两杯喝一双,纵然他天生酒量大,可好虎还架不住一群狼,一坛酒下肚之后,庄煜的身子就开始有些个摇晃了。
众人见状完不惊奇,素来喜宴之上新郎倌的酒里是要羼水的,这是约定俗成的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要不然凭是哪个新郎倌儿都别想当夜与新娘子洞房,早就被灌的烂醉如泥了。所以看到睿郡王只喝了一坛酒便有醉意,众人便觉得非常奇怪,这不应该啊,要知道以睿郡王的酒量,喝那种羼水的酒,少说也能喝上个五六坛才对。
“睿王爷,睿王爷当心…”
庄煜站起来想说什么,谁知道脚下一个踉跄险些儿摔倒了,吓的众人都惊呼起来,敬酒是没有问题,可若是真把睿郡王给灌醉了,后儿的大朝会皇上铁定饶不了他们。
庄煜摆摆手,憨憨的笑道:“没…没事…本王大婚了…本王高兴…喝!”
众人一听庄煜这舌头大的连说话都说不清楚了,可见是醉的狠了,便忙笑着说道:“王爷大喜当真可喜可贺,王爷,您刚才吃的急了,要不要回房歇会儿?”
“回房歇会儿?”庄煜抬手压在说话之人的肩膀上,笑嘻嘻的问了起来。
那人忙说道:“是是,王爷很应该回房歇着了。”
庄煜干脆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那人的身上,看着桌上其他人问道:“本王…回去…歇着?”
众人忙都站起来躬身称是,他们是想闹喜,可也不会为了闹喜而被隆兴帝打麻烦,当今皇上有多么护着睿郡王庄煜,朝中有眼睛的文武大臣新老亲贵可都是心知肚明的。
“睿王爷,您快回去歇着吧。”众人几乎是众口一辞的说道。
庄煜忽然笑了起来,迷迷糊糊的抱拳道:“好…我庄睿…承大家的…呃…情…先告辞了…”
众人一听这话便知庄煜果然是醉的狠了,这里可是睿郡王府,要告辞也是他们告辞,那有主人家告辞的。于是乎庄煜便在贵喜贵福两人的搀扶下迤逦歪斜的走了。
庄煜刚被扶着走入二门,贵喜便从怀中拿出一颗腊丸捏破,将里面的丸药 庄煜的口中,庄煜本能的嚼了几下后才将药丸咽下。贵喜贵福便立刻搀起庄煜继续往前走,从二门到新房差不多要走上一刻钟,这段时间足够庄煜刚才吃下去的解酒醒神丸发挥效用了。
庄煜进入新房之时,无忧刚刚沐浴完换上衣裳,她的头发甚至还没有被完全擦干,在温暖的新房之中还散发着氤氲的 气。
“王爷…请王爷安。”一众下人见庄煜突然走进来,忙都跪下请安。庄煜挥手笑道:“大家都辛苦了,每人赏一个荷包,去管家处领,都退下吧。”
四春丫鬟有些为难,姑爷的话自然不可不听,可是郡主的头发还湿着呢,若不赶紧擦干了郡主会着凉的。还是赵嬷嬷崔嬷嬷两个明白,立刻带头福身道谢,一人拉着两个丫鬟退了下去。并在外面将门关了起来。
无忧没想到庄煜会这么早回来,呆呆的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意思。服下解酒醒神丸的庄煜此时已经清醒了许多,他见无忧长发披拂在背上,身上那件大红绣榴开百子的窄裉夹袄的后背颜色发暗,明显是受了潮气有些湿。庄煜赶紧快步走到无忧的身边,抄起一方极大的帕子将无忧的头发包起来,无忧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便被庄煜包了起来,无忧身上顿时如同被点了一把火似的,烧的她都不知所措了。
庄煜抱着无忧,却没有将她放到喜床上,更没有象无忧想象中那样直接扯衣服。庄煜只是将无忧放到青铜镂雕祥云纹的大薰笼旁的美人靠上,他自己则坐在无忧的身后,用帕子细细的擦拭无忧那一头散发着湿意的长发。
庄煜的手自然不会象丫鬟们那么轻柔,尽管他努力不用力气,可还是扯的无忧有些疼痛,不过无忧一个字都没有说,她只是轻轻靠入庄煜的怀中,感受着庄煜那透过几重衣裳的热度。被庄煜这般呵护着,无忧感觉好极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家礼
“儿臣叩见父皇母后,请父皇母后用茶。”庄煜与无忧并排跪在帝后面前,端端正正的磕了三个头,接过身边宫婢手中的小茶盘高举过头,齐声说了起来。
隆兴帝满眼笑意,皇后更是高兴的合不拢嘴,夫妻二人伸手接过茶,象征性饮了一口,然后将早就准备好的见面礼放到二人托着的小茶盘上,然后一叠声笑道:“好孩子,都快起来吧。”
庄煜和无忧却没有立刻起来,无忧又向帝后二人敬献了一双鞋袜后方才起来。新媳妇过门前要给婆家的长辈亲手做鞋袜,这是老礼,无忧早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今儿敬献。
帝后二人见两双鞋袜做的极为精致,针脚很是细密,知道这必是无忧亲手所做,自是欢喜的紧,一个劲儿的夸好。更是亲手将跪在地上的庄煜无忧拉了起来。庄煜和无忧这才拿了两份小册子走了下来。
众人注意到帝后二人给的并不是两样物件儿,而是两本薄薄的小册子,想来应该是记录赏赐之物的礼单。看到那两份小册子,别的人犹自罢了,如今还只是敬国公的六皇子庄烃却心生暗恨。
如今庄烃最恨的就是看到有人举行婚礼,因为那会让他想起他的大婚是何等的寒酸冷清,更在大婚之后的第二日,原本是新娘子拜父母入家谱的大日子,却因为他母妃的突然死去而让这一切都落了空。到现在也没有人提出来要敬国公夫人胡氏补上这个礼,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胡氏这个敬国公夫人并没有得到宗族的认可,她的身份其实相当的尴尬。
拜过帝后,庄煜无忧相携来到太子和太子妃的面前见礼,只跪下敬茶就行,倒也不用磕头。太子和太子妃笑呵呵的接过茶盏吃了一口,也送了见面礼。无忧也奉于太子太子妃一人一副新鞋袜。太子笑着说了一句:“弟妹辛苦了。”
无忧脸上有些发烧,她还没有彻底适应太子这一声“弟妹”的称呼,从前太子和太子妃都只叫她无忧妹妹的。
三皇子今天也来了,他还是那么的瘦弱苍白,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看上去都有些吓人。庄煜与无忧上前见礼,只见三皇子气喘吁吁的摆了摆手,竟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服侍三皇子的贴身女官忙接过茶杯送到三皇子唇边,三皇子勉强沾了沾唇便算是喝过了。然后向女官动了动手指头,女官忙取出一只小匣子跪呈于庄煜无忧的面前,利落的说道:“这是三殿下为睿王爷和王妃准备的贺礼。”
庄煜无忧赶紧道谢,无忧将给三皇子做的鞋袜送上,她知道三皇子身子极弱很少下床,所以做的并是不靴子,而是在床上也能穿着的软底暖鞋,看到这双做工极为精致的软底暖鞋,三皇子抬眼看向无忧,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挤出一句:“谢谢…五弟妹…”他的话音刚落,便剧烈咳嗽起来。看他如此的痛苦,庄煜和无忧心里都不是个滋味。若非当年那场意外,三皇子又何至于虚弱至此。
下来便轮到敬国公庄烃了,论年纪,他比庄煜小一个月,论身份,庄煜是郡王而庄烃只是国公。所以庄煜和无忧便可以入座等庄烃夫妻来见礼便可。
庄烃不管心中情不情愿,他都得老老实实的与妻子胡氏一起来到庄煜无忧的面前,躬身行礼说道:“六弟庄烃(妾身胡氏)拜见五王兄五王嫂。”
庄煜淡笑抬手道:“六弟不必多礼。”无忧则端起茶盘对庄烃夫妻浅笑道:“六弟六弟妹吃茶。”
庄烃与胡氏再次躬身拜谢:“谢五王嫂赐茶。”然后接过茶吃上一口,无忧又将两只荷包放到茶盘上,微笑道:“些许小东西,六弟六弟妹拿着赏玩吧。”
因东西装在荷包之中,庄烃也看不到是什么,只能躬身道谢后退回自己的位子。他是做弟弟的,自然不用送什么见面礼。
接下来便顺宁公主庄嫣,再然后就是十皇子庄炽。隆兴帝跟前的儿女便算是见全了。接下来便是宫中的妃嫔们。除过给僖贵妃见了礼之外,其他的低级妃嫔们都得上前给庄煜和无忧见礼,还得送上她们的贺礼。总之这一趟进宫,庄煜和无忧的收获可是不菲。这些都将成为睿郡王府的老底子一代一代的传承下去。
顺顺利利的与婆家之人见了礼,隆兴帝也当场颁下玉册金印,正式册封无忧为睿郡王妃。至此,庄煜与无忧的婚礼才算真正完成。在三朝回门之后,无忧便正式成为睿郡王府的女主人。
见礼之后时间还早,隆兴帝知道自己在场儿女们都不自在,便借故离开了。太子自是紧紧追随父皇的,也跟着离开。这父子二人一走,庄煜庄烃庄炽便也不好再留在懿坤宫。其实庄煜和庄炽留下来倒也没什么,庄煜是从小在懿坤宫里长大的,而庄炽每天都来懿坤宫请安,上下也都是极熟的。
只有庄烃很是尴尬,从前他便不怎么来懿坤宫请安,后来出宫开府之后来的就更加少了,他往旁边一坐,却让庄煜和庄炽有话也不好说了,于这他们兄弟三人脆也告退离开懿坤宫,宫中是他们生长的地方,去哪里都能消磨时间,等到快传膳之时再回懿坤宫还便宜些。
见男人们都走了,皇后便笑道:“这里也没有外人,都不用拘束着,只管象在自己府里那般自在就行,若是觉着本宫碍事儿,你们小妯娌大可以去偏殿说私房话儿。”
太子妃笑道:“瞧母后说的,我们妯娌只怕母后嫌我们吵闹呢。”
无忧虽然是新媳妇儿,可凭她和皇后的关系,说话便是再随便都没有关系的,因此也只笑道:“母后,您不是真嫌儿媳们吧?”
唯有敬国公夫人胡氏畏畏缩缩的坐在一旁,都不敢用正眼瞧人,活脱脱象只蔫头搭脑的小病鸡。看上去好不可怜。
皇后和太子妃还有无忧都有些惊讶,这胡氏虽然是胆子小,可偶尔进宫请安之时也没有这么的瑟缩胆怯,她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老六媳妇,你可是不舒服?”皇后缓声问了起来。算起来庄烃出孝也有些日子,这胡氏莫不是有了身孕?皇后暗自思忖起来。
“没,没…儿媳很好!”胡氏象只受惊过度的小兔子一般跳了起来,不想动作太大扯动昨夜受伤之处,疼的胡氏不由自主的“嘶…”了一声。
皇后双眉微皱,想了想便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淡淡道:“本宫看老六媳妇精神不太好,去西配殿歇一会儿。”
胡氏哪里敢在懿坤宫中休息,慌忙跪下道:“谢母后恩典,儿媳不累,不用休息。”
皇后也没有坚持,只淡淡道:“那便罢了,老六媳妇不用动辄下跪,都是自家娘儿们,不用这么外道。”
胡氏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赶紧谢恩后方才站了起来。因刚才动作大而扯动伤处,胡氏再起身之时便加了小心。皇后与太子妃还有无忧看到胡氏步子很小,仿佛是 有伤一般,不由都犯了猜疑。皇后与太子妃为人妻多年,无忧又是重生而来的,故而看到胡氏的情形,她们心中的猜测几乎都是一样的,那便是胡氏在床第之间被虐待了。只是这种事是极为隐密之事,就算是皇后也不好怎么过问。
皇后太子妃与无忧猜的一点儿都没有错。昨日庄烃去睿郡王府吃喜酒,他在睿郡王府并没有吃醉,可回府之后又喝了一通,喝的酩酊大醉之后不知怎么的便闯进了胡氏的住处。
这是庄烃与胡氏成亲三年以来第二次进入胡氏的房间,第一次自然是成亲那一夜。胡氏一见庄烃来了,不喜反惊,吓的直往嬷嬷身后躲,新婚之夜的遭遇让胡氏对庄烃充满了恐惧,她巴不得庄烃一辈子都不再来找她。至于说什么生儿子管家之类的,胡氏也统统不要了,她只求庄烃不来打扰她,让她安安静静的过日子。
庄烃平日的确也不会去找胡氏,两人同居一府,一年却也见不了几面。可是今日不同,庄烃在睿郡王府之时被庄煜的幸福深深刺激了,他心中愤懑难平,又吃醉了酒,便闯到胡氏住处,也不管下人们还在场,便揪住胡氏撕扯她的衣裳…
胡氏的嬷嬷丫鬟们哪里敢拦着庄烃,只能退到门外守着。庄烃如同一只受伤的野兽,有着最疯狂的攻击力,胡氏遍体鳞伤昏死在床上,庄烃发泄完抬腿走人,下人们才敢进屋服侍胡氏,胡氏被救醒后就象个活死人一般不动不说话,她的贴身丫鬟和嬷嬷折腾了大半夜,好歹才让胡氏缓过劲来。
胡氏因为怕极了庄烃,所以不敢违背庄烃的任何一句话,故而她身上再难受也得强撑着进宫。这才有了在懿坤宫中的那一幕。胡氏也的确命苦,外人只道她高攀了,却不知道她情愿这只是一场恶梦,宁可被选为六皇子妃的是她的大堂姐胡碧莹。
第一百八十六章和谐
无忧与庄灵和太子妃都是极相熟的,在一起自是有话可说,但她与胡氏不熟,或者说是胡氏与大公主太子妃和她不熟,因此有好些话都不便说了。
胡氏也知道自己在这里尴尬,只是她也没有地方可去,只能低眉垂眸的坐在角落里,看上去越发显的可怜。庄灵见胡氏神情委顿,同太子妃对视一眼,然后低低吩咐身边的侍婢一声,那侍婢出去没过多一会儿便回来了,她将一只梅子青高足盏放到胡氏的身边,屈膝轻声说道:“公主命婢子给您备些参茶,夫人请用。”
胡氏愕然看向大公主,庄灵笑道:“弟妹精神不太好,喝点参茶提提神吧,这里也没有外人,很不必如此拘谨。”
胡氏感激的眼圈儿都红了,自嫁给庄烃之后,她便守了二十七个月的孝,出孝之后也极少与太子妃和大公主走动,这还是她头一次感受到来自婆家人的关怀。
“谢谢大姐。”胡氏勉强站起来向庄灵行礼,庄灵命侍婢扶住胡氏,笑着说道:“都是自家娘儿们,六弟妹真不必如此拘谨。你早就出了孝,合该出来走动走动,没得只一个人闷在府中。”
胡氏心中苦涩的紧,口中却只能应道:“是,妾身谨遵大姐的嘱咐。”
庄灵微微皱眉,她不喜欢胡氏这样的谨小慎微,处处都象极了受气小媳妇。不过转念一想,胡氏可不就是受气小媳妇,若是她在敬国公府中的日子好过,也不会委顿成这样子。想到这一层,庄灵便不再说什么了。
胡氏倒不象是有防备之心的,庄灵命人给她送上参汤,胡氏便就喝了,一盏参汤下肚,胡氏的脸色果然见好了许多。庄灵和太子妃还有无忧见了心中便又明白了几分。
无忧知道常用参汤的人再喝参汤见效便不会这么快,胡氏喝完参汤脸色便开始好转,这说明她在敬国公府里竟是连口参汤都喝不着的,可见她的境况真是让人叹惜。只是那到底是敬国公府的家务府,她们这些做大姑姐做嫂子的也不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