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宿州那里,唐少陵说要陆臻去一趟,你看行吗?”秦绾又问道。
“陆臻现在是兵部侍郎,本来是没理由去的,不过…宿州军假扮马匪,这事一出,并不派人过去查看一二也是常理。”李暄答道,“另外,阮明升确实当不了嘉宁郡守,把人调回来吧,阮太傅文坛魁首,这都年逾古稀了,总不能让阮家绝后。”
“离绝后还早…”秦绾汗颜。
阮家另外两个孙子好像只是瞎了眼睛,不影响传宗接代,听说前年上官绮还生了个儿子。
“没差,把人还回去得了。”李暄道,“至于嘉宁郡守,我觉得这次跟你去三国盛会的几个年轻人还不错,我挑一个吧,从这件事里挺过来的话,也算是历练出来了,可以大用。”
“你看着办。”秦绾想了想,又道,“其实,比起那几个书生,我倒是觉得另一个人选更好。”
“谢离?”李暄想了想,迟疑道。
“嗯,被龚岚和谢离整顿后的奉天府,常溪元应该能驾驭得了了吧?”秦绾笑道,“宿州的形势确实危险,派几个没有后台的文弱书生去,还要派人保护,毕竟他们可不是哥哥,有个让人不敢杀的身份。谢离虽然年纪小些,但也是正经考出来的进士,做个郡守不为难,而且他武功好,身后还是南宫廉,刺客也得悠着点儿。”
就像有墨临渊和唐少陵在就没人敢动秦绾一样,谢离的身份一亮,就算能,可谁敢杀南宫廉的继承人?不怕被南宫廉一怒之下先砍你脑袋么。
“也好,明天就送信给楚相。”李暄表示同意,顿了顿才道,“正事说完了,你…不回去了吧?”
“大概没人给留门。”秦绾微笑。
“那就早点歇着吧,毕竟…”李暄认真道,“你是来偷香窃玉的,天亮之前必须逃走嘛。”
“快滚!”秦绾一声笑骂。
肺炎复发,挂了9天水…潇湘的单章不能删除,所以一直没法公告,而这次评论里也不能说,因为我家人偶尔会刷评论看,只是不会充值。于是,大家知道原因就好了,评论求别提。上周我妈骨折了,打着石膏呢,家里已经够折腾了,我对家里说的都是感冒,因为不敢住院。所以重复一遍,求别提起别提起别提起!谢谢。
☆、第十七章 姓李的都去死!
宿州的矿脉自从枯竭之后,矿井就完全荒废了,因为这些矿道遍布山腹地底,千年以来,即便还保存完好的,也难保风化得只能保持一个轮廓,所以从山下开始就有铁链锁上禁止百姓入内,以免引起塌方。早些年山口还有驻军,不过近年已经被慢慢撤除了,毕竟这附近原本就没什么人家,就是偶尔有经过的路人,也不会特地抛进里面去找死。毕竟这荒山野岭的,草木不生,就算是打猎都没什么猎物。
不过,几根锈迹斑斑的铁链显然是不可能拦住唐少陵的。
唐公子拿着贺竟给的一卷矿道图,带上了几天的干粮食水和急用之物,一揣鱼肠剑就一个人风尘仆仆地来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这座无名山,正是贺竟那卷矿道图里标识的唯一入口。
唐少陵认地图的能力显然是相当好,和沈醉疏正是两个极端,即便拿着的是千年前的古地图,一部分线条字迹都模糊不清了,还是仅用了大半天工夫就找到了那个被落石掩埋了大半的入口。
仔细确认了身上的东西,唐少陵轻轻搬开一部分石块,只露出一个能容一人侧身而过的洞口,一闪身就钻了进去。
走了几步,洞口透过来的微弱光线就已经没有作用了,不过唐少陵也无所谓,他在绝对黑暗的唐家演武堂里呆了整整三年,刚出来的时候眼睛因为受不了外界的光线还不得不当了几天瞎子,不过好处是,他在黑暗中视物的能力比起三年前更胜一筹,矿道图已经深深地印进了脑子里,仅仅是走路的话,他根本不需要照明。
幸好这里的矿道并不是全封闭的,虽说空气混浊,但至少不会有窒息的危险,唐少陵摸出一粒苏青崖的清毒丹吞下去就不管了。
矿道的地势渐渐往下倾斜,走了一盏茶后,差不多已经在两三丈深的地底下了。
唐少陵再一次摸了摸墙壁,入手是干燥的土墙,“沙啦啦”掉下来一层土灰,让他的心情更放松了些。
宿州没有大的河流经过,地下水也少,所以这里的矿道历经千年还基本完好——若是这千年有地下河改道从下面流过,怕是矿道早就受潮坍塌了。
一路都没发现有活人的痕迹,不过唐少陵也不气馁,整个宿州的矿道太过庞大,贺竟的地图不过九牛一毛,他进来也不过是探探底罢了,真要彻底搜查这些矿道,大概要拉上整个宿州军才够用。
加上在山上寻找入口的时间,这会儿已经是日落时分了。
唐少陵摸摸肚子,打算到前面一个比较空旷的地方解决一下晚饭,顺便找个适合过夜的地。
“叮!”猛然间,前面传来一声脆响,在这万籁俱寂的地底,一丁点儿声音都被扩大了数倍。
唐少陵一挑眉,整个人像是一抹幽灵一般,贴着墙壁闪了过去。
转过一个弯,前方就是原本被他看好的休息地,那本是一个供下井的矿工吃饭休息的地方,足够容纳几十人的,而此刻,那边隐隐透出一点火折子的微光来。
唐少陵耳朵一动,就判断过里面只有一个人,而且武功很平常。当然,能在这种环境下瞒过他的耳目,就连南宫廉都未必能做到,若是这地底会出现这样的高手,他也就认栽了。
“啪!”一个一身黑衣的年轻人被掌风直接扫翻,火折子咕噜噜地滚远了,闪了闪,直接熄灭。
“谁!”明显是牙关打战的声音…该不会有鬼啊!
“这是本公子的问题,你是谁。”唐少陵一脚踩住了年轻人的右臂。
“停停停!大侠住手、不,住脚啊!”感受到哪只脚稍稍一用力就能把自己的手臂整个儿踩碎,年轻人惊恐地叫起来。
“闭嘴!”唐少陵不耐烦地多用了几分力道,“说,你是什么人!”
“我、我叫李钦。”年轻人结结巴巴地道。
因为突如其来的黑暗,饶是他瞪大了眼睛也没看清楚眼前的是什么人,不过至少是个人…吧?
“姓李?”唐少陵舔了舔嘴唇,慢条斯理道。
“是、我…我是庆王世子。”李钦咽了口口水。
“呵呵。”唐少陵一脚把他踢飞,“本公子最讨厌姓李的!”
李钦“呯”的一下撞到墙上,只觉得鼻梁骨都快撞断了,泪流满面:天下姓李的何止千万,到底哪个姓李的得罪了这位祖宗连累了他啊!
“别装死,起来。”唐少陵冷冷地道。
“大、大侠…”李钦捂着鼻子忙不迭地爬起来,虽然全身都痛,但这边的墙都是土墙,唐少陵也没用内力,真还撞不死人。
“姓李的都去死吧。”唐少陵道。
“不不不!”听到耳边一声兵刃出鞘的清鸣,李钦连声道,“大侠!我不姓李啊!我姓张、姓张、叫张玮!”
“姓张?那你刚刚…是骗我?”唐少陵的尾音微微上扬,听着眼前的人更加心惊胆战。
“不是不是,我以前叫张玮,后来、后来…”李钦说着,忽的眼睛一闭,大声道,“算了,你杀了我吧!”
唐少陵倒是有了几分兴趣,庆王世子?以前姓张?什么乱七八糟的!尤其让他好奇的是,这人明明很怕死,突然又这般视死如归了,转变也太突然了吧。
“杀了?本公子虽然最好弄死所有姓李的,不过敢骗我的嘛…不死不活懂不懂?”唐少陵恐吓道。
“说了我才会不死不活啊,会被虫子吃掉的。”李钦欲哭无泪。
唐少陵一愣,被虫子吃掉?想了想,他眼神一凛,冷声道:“你是北燕人?”
“才不是!我是东华人!和北燕才没有关系!”李钦吓了一跳。
“不是北燕,你身上中了蛊,难道是…摄政王妃的人?”唐少陵道。
“我…这是你猜到的,不是我说的,别吃我啊!”李钦颤声道。
“别闹,蛊虫又不是妖怪,没到时限、没有主人驱使,或者遇见特定的药物,是不会随便发作的。”唐少陵没好气道。
“这样啊…”李钦浑身一松,大汗淋漓地坐倒在地。
唐少陵从怀里摸出一个布包,从中取出一颗拇指大小的明珠来,虽然个头不算大,但白莹莹的柔光散发开来,也照亮了周围约莫三丈方圆。
“大侠…”李钦扶着腰站起来,隐约有种感觉,眼前的人似乎已经对他没有杀意了。
“好了,绾绾要你做什么,说来听听。”唐少陵道。
“你、你是?”李钦小心翼翼地道。
“唐少陵。”唐少陵一声冷哼。
“见过逍遥郡王。”李钦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一来确实应该跪拜,二来…生死攸关,大喜大悲之下,他…腿软了。
“说吧。”唐少陵找了块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一努嘴。
李钦舒了口气,知道了眼前的人是谁后,一颗心也算是落回肚子里了,虽说是被种了蛊,可自己怎么说也算是王妃的人了吧?王妃也说过事成之后会帮他把蛊虫取出来的。定定神,他竹筒倒豆子似的把庆王让他假扮世子被秦绾发现,然后秦绾弄死了真世子又让他顶替回去的事说了一遍。
“这么麻烦。”唐少陵抽了抽嘴角。什么真的假的,假的又变成真的,要是那什么庆王有问题,直接弄死不就得了!
“当然不能弄死啊。”李钦无奈道,“就说这矿脉里,就养了不少杀手呢。”
“杀手?多厉害?”唐少陵精神一振。
“不知道,不过那个首领我见过一次,虽然听声音像是个老头了,但应该很厉害,光是被他看了一眼我就觉得快要死了。”李钦心有余悸道。
唐少陵微微皱了皱眉,李钦的武功不高,可但凭眼神能让人生出致命的错觉,有点像是他对上官仪用的气机锁定,而且这一招并不是所有高手都能用的,就像南宫廉肯定不行。意念杀人只是个笑话,真正让人错觉以为会死的那种恐惧,来源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那种血腥杀气!
那个老头,如果不是本身练的什么邪功,就是杀人无数。
“王爷,我们要怎么办?”不得不说,李钦其实很会做人,立马就打蛇随棍上,变成“我们”了。
“那些杀手,就是在里面训练的?”唐少陵若有所思。
“是,就在这下面,有个藏兵洞,足有百丈方圆。”李钦说道。
“那些杀手有什么标记吗?”唐少陵道。
“这个…”李钦想了一会儿才道,“都是黑衣蒙面一般打扮,用来确认身份的只有自己的木牌,上面刻着自己的编号。至于其他有没有互相辨认的办法,我就不清楚了。”
“说起来,你既然是庆王世子了,在这儿做什么?”唐少陵忽然问道。
“我是庆王派来和这个组织联络的啊。”李钦说道,“不过,那个首领对我仿佛挺不客气的样子,不太像是庆王的下属,倒像是…”
“合作者。”唐少陵点点头。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李钦点头。
“很好。”唐少陵理所当然道,“你去给我引一个杀手出来。”
“啊?”李钦傻眼。
“听不懂,还是做不到?”唐少陵皱眉。
“王爷,您是想…”李钦惊骇地看着他。
“混进去看看。”唐少陵一脸淡定。
“这、这太危险了!万一他们还有别的确认方式呢?”李钦满头大汗。
若是害死了逍遥郡王,就算迁怒,摄政王妃也要弄死他吧!他完全不想体会一下被虫子吃光自己的内脏是什么滋味啊,想想就毛骨悚然了!
“怕什么,本公子只是想试试能不能看看那老头是什么鬼。”唐少陵不以为然道,“若是被认出来了,大不了全杀了。”
“…”李钦无言以对。
大不了全杀了——多霸气啊!可是这让他怎么回答!
好半晌,他才小声道:“王爷,那是一整个杀手组织啊。”
“不就是杀手么,能有个几十人就顶天了。”唐少陵不屑道。
他又不傻,要是下面是几万军队,他也不想去冒险,毕竟他能以一敌百,敌千也勉强能逃跑,可上万军队…简直不能更虐了!而杀手组织就好办多了,摘星楼、忘情谷所有人手加在一块儿都不足百,还是矿道这样黑暗的环境里,怕什么。
“王爷武功盖世,可…”李钦还是不安。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骗也给我骗一个杀手上来,否则本公子现在就弄死你这个累赘!”唐少陵给了他一个白眼。
“是…”李钦苦着脸,只能答应下来。
骗一个杀手出来,好像…不太难吧…至于王爷,那可是天下第一高手,想必没有危险的。
宿州和宁州是双线一起走的,直到合流~
☆、第十八章 圣女祭
宁州刺史方玉谦,还是五年前云州大灾时,先帝根据秦建云的折子,调动了东华十三州上百名官员,才调任宁州的,这些年来,吏部的考评一直是中等,既没有哪里太糟糕,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政绩,所以一直没有再升迁。
这是李暄见过的有关方玉谦的官方记录。
然而,当李暄到达宁州后,就立刻察觉到,吏部的考评纯粹扯淡!
这样的官员,先不说人品立场,就说能力,定然是能员。只可惜,未必是真心向着朝廷。
方玉谦准备的接风宴也没有大张旗鼓,就是在刺史府中,不过请了景宁城最有名的酒楼飘香楼的大厨到府里做菜。
赴宴的只有李暄和顾宁两人,侍卫也只带了莫问。龚岚是以私人身份来的,李暄不保证方玉谦知不知道,但既然没说破,就不需要让人出现在明面上。
“王爷、顾将军,请入席。”方玉谦年约三十,面容英俊,下颚留着短须,眉目含笑,看起来就是个很能给人亲切感的人。
“有劳方大人。”李暄淡淡地点了点头。
方玉谦把人让到首位,其他人这才告了罪,一一落座。
方玉谦吩咐了上菜,又笑容可掬地一个个介绍过去。
够资格来陪客的官员不多,宁州通判宋雅在看到李暄的时候目光没有任何波动,就像是不认得一样,景宁郡守夏恂倒是更年轻,才刚二十出头,是上届恩科的进士出身,年初才刚刚调任。还有两位武将,一个四十来岁的魁梧汉子是宁州军统领齐建安,另一个却瘦成了竹竿,是景宁城防营统领刘益。
要说宁州是李暄的封地,按理宁州军是应该受他节制的,不过李暄常年呆在京城,未免先帝猜忌,更是从不插手兵权,所以这个齐建安自然也不是他的人。
一会儿功夫,热腾腾的酒菜上桌。
虽然没有丝竹舞乐,但上菜的侍女也是千挑万选出来的,不但容貌秀美,难得的是目光端正,举手投足无一不规矩严谨。
“刺史府的这些丫头规矩真不错。”李暄也赞了一句。
“哪里哪里,都是拙荆闲来无事教导的,能入王爷的眼也是她们的福分。”方玉谦笑道。
“本王初到宁州,倒也不知这些年宁州的变化,有劳方大人说说。”李暄道。
“这…是不是饭后到书房详谈?”方玉谦怔了怔。
“无妨,并非公事奏对,就当是酒后谈资,诸位随意。”李暄一声哂笑。
“宁州最近的大事,大概就是圣火教刚刚选出了新的圣女吧?”夏恂说道。
“原来的圣女怎么了?”顾宁插了一句。
“听说是泄露天机太多,被火神召唤了。”齐建安不屑地道,“江湖术士装神弄鬼的,方大人也纵着他们。”
“哪里是下官愿意放纵。”方玉谦苦笑道,“圣火教在宁州扎根已深,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没有合适的理由贸然取缔,只怕那些百姓都要暴动。”
“本王来之前也听说了这个圣火教,倒是不知道什么来头,竟然让堂堂刺史也奈何不得?”李暄抿了一口酒,淡淡地道。
“启禀王爷,这个圣火教在宁州已经存在七八年了,不过真正发展起来,还是当年火神感化洞仙湖水寇一事。”方玉谦叹了口气道,“百姓愚昧,他们把那个圣女当成菩萨一样膜拜,下官曾经派遣衙役迁去驱散参加圣女祭的百姓,却被愤怒的百姓砸了一身的烂菜叶,真是…一言难尽啊。”
“圣女祭是什么?”顾宁好奇道。
“哦,是景宁一年一度的庆典,那一日圣女会出现给百姓祈福。”夏恂一脸的不信任。
“说起来,今年的圣女祭也就是这几天了。”方玉谦道。
“哦?本王倒是…也想看看热闹。”李暄目光一闪,慢条斯理道。
“圣女祭?”秦绾也是一脸的好奇。
“是,顾小姐传话说,今年的圣女祭就在三天后,王妃要去看热闹的吧?”喻明秋道。
顾星霜顺利成为新的圣女后,自由却是被困住了,幸好喻明秋和慕容流雪都是高手,传个话还不算为难。
“星霜没说他们要她在圣女祭上做什么?”秦绾道。
“说是…让她聆听火神的旨意。”喻明秋有些哭笑不得地道。
“…”秦绾也不禁抽了抽嘴角。
“王妃有什么话要交代顾小姐的吗?”喻明秋又道。
“告诉星霜,不要做多余的事,现阶段只需要做一个乖巧的傀儡。”秦绾笑笑道,“另外,注意安全,尤其是饮食和熏香,清毒丹要是不够,再拿一瓶给她。”
“是。”喻明秋答应一声,看看已经黑下来的天色,决定趁机再去探一探圣火教。
“你也是,别乱来。”秦绾补充了一句。
“王妃。”慕容流雪正好走进来,与他错身而过。
“结束了?”秦绾一挑眉。
“王爷已经回府。”慕容流雪说着,拿出一张纸条交给她,“这是莫问侍卫塞给我的。”
秦绾展开一看,却见上面很潦草地写着几个字:试夏恂。
的确是李暄的笔迹,用的是炭笔,而且很是仓促。
“夏恂?景宁郡守?”秦绾楞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想起夏恂的资料,不过也没想到一顿接风宴,这个年纪轻轻刚刚调任的郡守哪儿招惹李暄了。
“怎么试?”慕容流雪问道。
“这个么…”秦绾摸了摸下巴,合掌道,“回头叫明秋给套个麻袋吧。”
慕容流雪哭笑不得,让喻明秋这样的高手去偷袭一个文弱书生,也实在是太大材小用。
“暗卫下手太重,万一把夏大人打死了就不好了。”秦绾一摊手遗憾道。
慕容流雪挑眉,深以为然。
“分寸”两个字对喻明秋来说,还真就是天生就掌握的技能。
“就是胸无大志。”秦绾无奈。
“我倒是不这么看。”慕容流雪坐下来,替她整理书桌上的各种书册奏报,一边道,“之前在折剑岭的时候,唐兄对明秋有一句评价,王妃大约不知道。”
“那家伙说的你也信。”秦绾扶额。
“唐兄说,他是天生当侍卫的料。”慕容流雪一脸淡定,“我觉得,其实挺有道理的。”
“为什么?”秦绾怔了怔,有些不解。在她看来,喻明秋坐她的侍卫其实很屈才,也幸亏,她的侍卫不是只用来保护自身安全的。
“因为他无时无刻不留有余地。”慕容流雪微笑道,“若是武功相差不大,要论保护人,唐兄不如明秋。唐兄太激烈,他是刺客,而明秋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让自己陷入有心无力的状况。”
“道家心法本就气息绵长,无穷无尽,倒是合乎他的性格,难怪掌教如此喜爱这个关门弟子。”秦绾道。
喻明秋并不是不会拼命,而是他懂得有些事并不是拼命就能做到的,能忍,比能舍生忘死更难。
所以秦绾只用一句吩咐就能放心喻明秋自己去办任何差事,因为这个青年最懂得何为分寸,何为取舍,他有执剑的玲珑心思和圆滑手段,却有远超执剑的武功。
“梅家主这辈子仅有的贡献,大概就是生了喻明秋和梅夕影了。”秦绾感叹道。
“可惜,明秋也不会继承梅家。”慕容流雪道。
“梅家。”秦绾想起昨天京城的陆烟才传来的消息,不禁摇了摇头。
梅家嫡长子梅楠攸和庶弟梅恒攸的妾室叶氏在书房通奸,被梅家主抓了个正着,差点没把梅家主给气死。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手段,要是动真格的,梅家嫡庶四个儿子加起来也玩不过梅夕影。看起来,那姑娘是真的下定决心了啊。
☆、第十九章 上上签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圣女祭举行的时间是酉时三刻,明月初升之际。
一大清早,喻明秋带着一身晨露走进院子,正好赶上早餐。
“过来。”秦绾笑眯眯地指指桌上热腾腾的小米粥。
喻明秋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端起碗咕噜咕噜喝了几大口暖了暖,从怀里摸出一个精美的小盒子扔在桌上。
“这是什么?”慕容流雪打开了盒子,好奇道,“胭脂?”
“顾小姐给的。”喻明秋点头。
“我看看。”秦绾拿过那盒看起来并没有被使用过的胭脂,凑到鼻端闻了闻,不禁微微皱眉。
就算不检查,只看体内躁动的轮回蛊就知道,不但有毒,而且是非常毒!轮回蛊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美餐一顿了。
“真有毒?”喻明秋问道。
“星霜还算是谨慎。”秦绾满意地点点头。
她提醒了吃食和熏香,倒是忘了胭脂水粉,孟寒的血吸蛊就是做成胭脂模样的,手里这一盒倒有异曲同工之妙。
秦绾已经吃完了,干脆直接动工,把有毒的胭脂拆出来,彻底清洗干净后,从妆奁里挑了一个同色的胭脂填回去,交给喻明秋:“晚点送回去给星霜吧。”
“可是,不知道毒性,怎么假装中毒呢?”喻明秋楞了一下才道。
“景宁还缺了该死的人?去找一个试试。”秦绾随手将处置妥当的毒胭脂也交给他,又叮嘱了一句,“小心点,别用手直接触碰。”
“知道了。”喻明秋点头。能用在胭脂里的毒,定然是接触皮肤就会起效的,谁会傻得直接用手去碰。
“圣女祭是在晚上,一会儿你先去睡一觉,我和慕容去圣女庙逛逛。”秦绾道。
“没事,我不困。”喻明秋道。
秦绾耸肩,不困也不行,她和慕容流雪两个人就罢了,两男一女的组合实在有点招人注意。
喻明秋也不在意,填饱了肚子,拿上紫渊剑和两盒胭脂就出去了。
“你说他去干什么?”秦绾笑问。
“不是王妃吩咐的,套麻袋吗?”慕容流雪一耸肩。
“说起来,他该不会是想直接用夏恂试毒吧?”秦绾突然道。
“也没什么不好。”慕容流雪想了想道,“既然是圣火教的毒,用在夏恂身上很快就能试出他的立场。反正用在圣女身上的肯定不是烈性毒,延缓发作的就不打紧。就算他是无辜的,苏神医的清毒丹也能吊着命回京城求救,死不了的。”
“也是。”秦绾也就不管了。
他们很默契地略过了一个问题,既然是李暄觉得夏恂有问题,那…没问题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两人换了一身普通江湖侠客的打扮,稍稍在脸上修饰了一下,压一压太过惊艳的容貌,就一起上了街。
圣女庙位于城南,听说是因为正南朱雀位属火的缘故。平时庙中香火就旺盛,今天的日子更是人潮如织,不过大多是女子,也有不少是小夫妻,偶尔也能看见秦绾他们那样看热闹的少年侠客。
随着人流走进庙里,秦绾也从善如流地拿了三柱清香,却没点着,趁人不注意直接丢进了大香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