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吧。”秦枫顿了顿,迎上他带着希冀的目光,无可奈何地一摊手,“可王爷和秦家却没什么交情,这不是…本官也被赶出来了吗?”
“可看在摄政王妃的面上…”上官远不死心地道。
“舍妹的话在王爷那儿是好使,可本官不是舍妹啊。”秦枫道。
上官远哑口无言。
“老将军,还请您想想办法,救救嘉宁上下吧。”秦嘉赔笑道。
横竖逍遥郡王虽然和秦家没交情,可看在摄政王妃面上,也不会拿秦枫怎么样。但他们不一样啊,郡王在牢里呆了一个多月,这火气总得有个发泄的地方吧。宿州军的锅,不能让嘉宁上下官员来扛着,而宿州军却一个人都不出面吧!
“秦将军,我父亲如今的身体,连下床都难,还能有什么办法?”上官远恼怒道。
秦嘉擦了把汗,又去看秦枫。
“倒也不敢劳动老将军,只是…好歹请将军拿个主意。”秦枫淡淡地道,“这事呢,王爷指名了要宿州军出面——想必将军也听说过逍遥郡王的名声,他性格乖戾,从来不讲道理的,若是等得不耐烦了,谁知道他会不会拆了嘉宁大牢。”
“…”秦枫身后的霍平霍安一脸抽搐地看着自家大人不遗余力地抹黑唐少陵无言以对。
秦枫眼角的余光往后扫了一眼,一声嗤笑。
这也算抹黑?唐少陵要是知道了怕还洋洋自得吧。
“父亲,不如让习将军…”上官远建议道。
“不妥不妥。”上官仪制止了他的话头,连连摇头,“一个小小的偏将,太失礼了,这必须老朽亲自去一趟。”
“可父亲您…”上官远急了。
“就算抬也得抬过去!”上官仪目光一瞪,虽然虚弱,但这一眼却有了几分虎将的风采。
“…是。”上官远只得应了一声。
“本官对逍遥郡王虽然不熟,但还是有几分了解的,所以…”秦枫沉吟了一下才道,“老将军孤身前往,不要带上护卫为好。”
“为什么?”上官远惊讶道。
“因为,除非是在擂台上,否则王爷从不会对没有反抗力的人动武。”秦枫诚恳道,“不带护卫,更安全。”
“…”上官家父子面面相觑。你这话真不是嘲讽吗?
“告辞。”秦枫起身。
上官远赶紧压下心头的想法去送行。
知道离开很远,又打发了秦嘉,霍平这才问道:“大人,上官仪会听您的吗?”
“当然不会。”秦枫无所谓地一耸肩,“只怕我那么一说,他更得带人了。”
“那您还说。”霍平哭笑不得。
“有人喜欢凑上去找抽,关我们什么事,横竖唐公子又不抽咱们。”秦枫拢着双手,心情不错地走了。
兄弟俩互相看看,都有种很难言的滋味。
这位虽然从前一直名声不显,可到底也是王妃的哥哥啊,一样的黑!
每天早上好了,傍晚又开始低烧也真是醉了…
☆、第十二章 请神容易送神难
不出秦枫所料,上官仪是坐着软轿抬进嘉宁大牢的,除了上官远,抬轿子的四个都是上官家的心腹侍卫。
一进大牢,就能闻到淡淡的檀香味里掺杂着一缕药味。
外面的犯人基本已经被转移了出去,这两天秦枫的公务就是在处置原本嘉宁大牢里的人犯,其中多有被艾辉以各种理由抓进来的,能查清楚的,立刻就放了回去,需要查证的,关押在一处,剩下一些确实是死罪的,丢回死牢。
“上官将军,就是这里。”带着上官仪进来的是嘉宁郡丞马万年,至于郡守阮大人…还在床上躺着呢。
软轿放在边上,上官远抚着上官仪慢慢地下来。
“柴胡、赤白芍、甘草…”上官仪动了动鼻子,嘀咕道。
“父亲说什么?”上官远不解。
“久病成医啊,这药…治头疼的?”上官仪问道。
“好像是吧。”马万年苦笑道,“王爷把大夫扔出去了,秦大人没办法,只能口述了病症,让大夫直接煎了药来。”
“这简直胡闹!”上官仪忍不住又咳起来,好一会儿才压低了声音道,“秦大人又不是大夫,药岂能乱吃,万一错了伤了王爷的身体怎么办?”
“可…”马万年只觉得两面为难。本来以为王爷会连药也扔出去,可没想到他看都没看,端起来就喝了啊,这要是用错药,也喝两碗了,能怎么办!
“远儿,快!扶我过去。”上官仪急道。
“是。”上官远和马万年一人一边搀着他,好不容易把人扶到玄字间门口,马万年很有眼色地去搬了把椅子过来。
“末将宿州军统领上官仪,拜见逍遥郡王。”上官仪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后面的上官远、马万年以及侍卫赶紧跟着一起跪了下去。
玄字间和前几日已经完全变了个模样,虽然说不上豪华,但桌椅床榻、连茶具火炉都一应俱全,不是马万年不想再送点东西,但再多了就被那位主儿全扔出去了,只能作罢。
床上,盘膝而坐的唐少陵运功周天,慢慢地睁开眼睛,看见铁栏外跪了一地的人,不由得一声嗤笑,漫不经心地道:“本公子算是知道了艾辉哪儿来那么大的胆子了。”
“末将久病缠身,导致宿州军大权旁落,以致于艾辉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尤未所觉,实在愧对皇恩。”上官仪一脸的愧悔交加。
“罢了,起来坐吧,免得你回去怎么了还是本公子的错。”唐少陵挥挥手。
“…”上官仪一滞,这话虽是好意,怎么听着就这么刺耳呢?
上官远眼中闪过一丝怒色,低着头扶起父亲,让他坐下。
“上官将军来得正好,我这儿有一桩军情要上报啊。”唐少陵道。
“王爷请说。”上官仪精神一振。
“本公子进入宿州的时候,杀了一批马匪,大约百余人,将军知道吧?”唐少陵开口道。
“知道,王爷武功高强,末将佩服。”上官仪这句话倒是真心实意。
就算是匪徒,可干掉百余人若无其事,至少整个宿州都没有人能做到。
“可本公子怀疑,那些不是马匪。”唐少陵道。
“不是马匪…那是什么人?”上官仪一怔。
“当然是…宿州军。”唐少陵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凉薄的笑。
“不、不可能!”上官仪眼前一黑,差点从椅子上栽下来。
“父亲!您保重身体!”上官远急忙扶住他,又转头道,“王爷,这话可是要有证据的!”
“匪徒用的是宿州军的制式兵器,其他证据,就有劳上官将军自己找吧,最不济,艾辉总不能把那些尸体都烧了?就算烧了,也能对着宿州军花名册去找,不用本公子教吧?”唐少陵道。
“这、这…末将一定会查明此事,请王爷移驾刺史府等候消息。”上官仪保证道。
“本公子知道,空口白牙说马匪是宿州军所扮恐怕令老将军为难,所以就把自己抵押在大牢里好了。”唐少陵随口道。
“…”上官仪抽了抽嘴角,于是这是什么时候查清楚什么时候出去的意思?可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赖在牢里会更为难啊混蛋!
一片沉默中,一个侍卫端着热腾腾的药碗走过来,直接拉开没锁的牢门进去,马万年还认得,这是秦枫身边的人。
“王爷,这是最后一剂药了。”侍卫恭敬地道。
“王爷,这药…”
没等上官仪说完,唐少陵皱了皱眉,拿起碗一饮而尽,这才加了一句:“无妨,秦枫毒不死我。”
上官仪无言以对。您只关心毒不毒得死的问题吗?想了想,他还是劝道:“王爷若是身体有恙,就算不愿意出去休养,至少请大夫看看。”
“啰嗦,滚!”唐少陵一抬头,冷声道。
上官远被他看得心悸了一下,马万年更是双腿发软,差点儿又跪下去。
“末将一定会尽快查明真相。”上官仪无奈道。
上官远定了定神,吩咐侍卫将人扶上软轿,只是出去的时候,一个侍卫似乎脚下一滑,软轿差点侧翻,幸好上官远在旁边扶了一把才虚惊一场。
“呵。”唐少陵一声冷笑,示意那侍卫把空碗拿走,又沉思了一会儿才轻声道,“奇怪。”
“哪里奇怪了?”秦枫带着霍平霍安从隔壁牢房走出来——马万年给这四面透风的玄字间四壁用屏风隔断了,正好也让隔壁成为了藏身之所。
“你先说,看出什么了?”唐少陵道。
秦枫钻进玄字间,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淡淡地道:“他的反应不对。听到马匪是宿州军的时候,他确实惊讶,也有愤怒,但却少了一种感情。”
“嗯?”唐少陵一挑眉。
“悲哀。”秦枫直接道,“作为一个在宿州渡过了十几二十年的老将,一手带起的军队居然假扮马匪,除了震惊,他应该是悲愤的,甚至,一个感情充沛些的老人,悲哀应该更多。”
“你说是就是吧。”唐少陵耸了耸肩。反正他是完全看不出来这些见鬼的东西的。
“上官仪虽然未必参与了艾辉的勾当,可他也不是如他表现出来的那样一无所知。他在宿州二十年,不可能毫无根基,就让艾辉不到五年时间就将他架空。”秦枫道。
“你说他未必参与?”唐少陵一声冷笑道。
“你有不同意见?”秦枫奇道。
“来人。”唐少陵喊了一声。
黑鹰默默现出身形。
“嗯…”唐少陵摸着下巴仿佛是在思考,忽的点点头,随后抬起头,盯着黑鹰。
秦枫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明明唐少陵一个字也没说,甚至没动一下,可自己却有一种宛若芒刺在背的焦躁。
“铮!”却见黑鹰猛地爆退三丈,满头大汗,连腰间的软剑都拔出来了,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对嘛,这才该是正常反应。”唐少陵满意道。
“你…干了什么?”秦枫好奇道。
“气机锁定而已。”唐少陵困惑道,“上官仪身为将领,早年也算杀人无数,不可能对我刻意对他锁定释放的恶意和杀念毫无反应啊,以他那个动一动喘三下的身体来看,就算他直接吐血或是暴毙都不奇怪。”
“…”秦枫黑线,于是你在实施那个什么锁定之前就没考虑一下万一上官仪真的暴毙了怎么办吗!
“这不没死呢。”唐少陵道。
“所以,结论呢?”秦枫叹了口气,决定放弃跟他讲道理。
反正做都做了,就算他磨破嘴皮子,下次碰到同样的情况,多半还是同样的结果。
“结论就是,上官仪的身体没有看起来这么糟。”唐少陵道。
“他装病?”秦枫震惊地站了起来。
“怎么验证是你的事。”唐少陵无所谓道。
秦枫紧锁着眉头,慢慢地坐回去,拿起茶杯,细细地抿了一口,许久没有说话。
“公子,要不要属下去试探一下?”黑鹰开口道。
秦枫闻言,也看向唐少陵,他只当黑鹰所谓的试探,多半就是假装去行刺,若是上官仪装病,总不至于刺客的刀都架到脖子上了还不动。
“不妥。”唐少陵摇头。
“为什么?”黑鹰不服道,“属下自问不会暴露身份。”
“你是暗卫,确实就算被抓住也没人能确定你的身份。”唐少陵淡然道。
黑鹰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惊讶道:“公子说,上官府有能擒住属下的高手?”
“上官远喽。”唐少陵一耸肩。
“谁?”黑鹰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上官远?那个书生会武功?”霍安年纪最小,忍不住一声惊呼。
“你连他会不会武功都没看出来,可见差距有多少。”唐少陵嗤笑。
“这…”霍安哑口无言,又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上官远的脚步确实有武功底子,可是…有这么强?”黑鹰忍不住问道。
尤其这看起来就是一个孝道至上的古板儒生,就算因为将门之子习武的关系,也实在让人无法想象这样一个人会是一流高手。
“除了本公子亲自出手,能稳胜的,大概只有沈醉疏。”唐少陵道。
“比喻公子还厉害?”黑鹰变了脸色。
“那倒不是。”唐少陵想了想才道,“喻明秋那个人,十分力一向只用七八分,除非需要他拼命,否则自保有余,克敌不足。”
黑鹰闻言,顿时有了底,估计用喻明秋的实力来衡量就差不多了。可是,这样的高手,竟然没有出现在高手榜上?
“圣山高手榜排的是出世的高手,像是上官远这种谁知道他。”唐少陵不以为然道,“要是本公子现在去跟他打一架,明年他大概就会上榜了。”
“我去想想办法。”秦枫起身道。
“本来就该你想办法。”唐少陵没好气道。
秦风点头,随即拿起茶杯,用力往地上一砸,接着又连茶壶和其他茶杯一起砸了,砸完拍拍衣袖,轻描淡写地跨过一地狼藉:“走了。”
霍平霍安目瞪口呆了好一会儿才如梦初醒地跟了上去。
“一会儿叫暗卫去散播一下,逍遥郡王桀骜不驯,刺史大人在牢里气得砸了东西,不欢而散。”唐少陵道。
“哦。”黑鹰汗颜。要说你俩明明看起来就关系不好的样子,这时候倒是真有默契啊!
“还有事?”唐少陵看了他一眼。
“不,属下是想问,喻公子…”黑鹰迟疑了一下才道。
“他挺好的。”唐少陵道。
黑鹰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才对。作为把王妃视为掌上明珠的兄长,妹妹的侍卫这样偷工减料你没意见?总觉得如果唐少陵若是早就看出了喻明秋的问题,在京城的时候就该多揍他几顿才对。
“行了,滚!”唐少陵却不耐烦解释了。
“是。”黑鹰只好咽下心底的疑问退了出去。
☆、第十三章 表妹
虽然说是要让顾星霜混入圣火教,但也不能看着太主动了。
秦绾干脆就让顾星霜带着两个仆妇上街购买各种生活用品,再让喻明秋暗中跟着保护。
顾星霜活泼漂亮,出手大方,没两天工夫,城里不少商家都认得了这个刚刚搬来的姑娘。
第三天,就在顾星霜刚刚挑完春衫的布料,正在给她量尺寸的布庄老板娘终于笑眯眯地问道:“姑娘,看你一个人买这么多东西,家里人呢?”
“我父兄都从军,我是跟着师兄师姐出来的,大男人会买什么东西。”顾星霜活泼地道。
“那你师姐呢?”老板娘问道。
“师姐心情不好,愁着呢。”顾星霜按照指示抬手抬脚,又仿佛是按捺不住天性,抖出来不少话,“我们大概要在景宁城住好一阵子,老板娘,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没有?”
“有是有。不过…”老板娘迟疑了一下才道,“你师姐不是愁着吗?有心情玩?”
“带她散散心呀,又急不来。”顾星霜摊了摊手。
“有什么为难的事,不妨跟大娘说说?大娘见过的人多了,你们年轻姑娘家能愁什么。”老板娘笑道。
“哎…还不是这边那个什么…嗯,圣火教?”顾星霜歪了歪头,眼角的余光果然看见两个在另一边看布料的女子动作停顿了一下。
“圣火教呀,怎么,你们是想来入教的?”老板娘说着,眼底却闪过一丝警惕。
“哪儿能呢。”顾星霜却撇撇嘴,抱怨道,“我师姐有个表哥,前些日子入了这个教,可他是个读书人呀,还是当官的,怎么能搅和进江湖帮派里呢。他娘子劝不得,又担心,病急乱投医,央人捎信到我师姐那里了。师姐说,虽然关系有些远了,可她表哥也就她这一门亲戚了,说不得只能来劝一劝,为这个还和姐夫吵了一架呢。我和师兄就偷偷陪她来了。”
“是这么回事啊。”老板娘有些意外,脸上又重新带起了笑容,慢慢地道,“姑娘有所不知,圣火教可不是什么江湖上打打杀杀的门派,读书人也是不妨事的。”
“真的吗?”顾星霜怀疑道。
“姑娘在景宁多住些日子,打听打听就知道了。”老板娘“咯咯”笑着,仿佛不经意道,“听说前些日子教中进了不少新人,那位公子贵姓啊?”
“姓宋。”顾星霜答道。
“好像是有一位宋公子,还是刺史府的官员?”老板娘想了想才道。
“大概是吧,我不太清楚,回头告诉师姐。”顾星霜从绣凳上蹦下来,又去翻店里的成衣画册挑选样式。
老板娘拿纸笔记下量好的尺寸,和之前顾星霜写的几张慕容流雪等人的尺寸放在一起,转头朝对面的女子打了个眼色,又笑容满面地凑上去帮着顾星霜挑选。
而那两个女子轻巧地放下手里的料子,退了出去。
顾星霜也当没看到,兴致勃勃地挑好衣衫样子,又缠着老板娘将景宁附近好玩的地方都写下来,这才心满意足地走了,活脱脱一个没心没肺的小姑娘。
老板娘看了她的背影一会儿,掀帘子走进了内室。
“玉娘,如何?”等候在内的是一个蒙着面纱的黄衣少女。
“小姐,听起来似乎不假,那个小姑娘一副没心机的模样,不过…”玉娘沉吟道。
“直言不妨。”黄衣少女淡淡地说了一句,气质是一种仿佛久居高位而形成的大气华贵,浑然天成。
“是。”玉娘垂下眼眸,诚惶诚恐道,“只是那姑娘武功不弱,还有师门同伴,似乎并不容易控制。”
“用蛮力控制终究是下下策。”黄衣少女不在意地道,顿了顿,又开口,“去问问敏丫头,她是不是有个习武的表姐,其他不要多话。”
“是。”玉娘佩服道。
宋雅颇有几分城府,虽然归附,却不知忠心,不过他妹妹宋敏那个丫头就直白多了,心事从来写在脸上,从她嘴里套实话容易多了。
而此刻,布置一新的小院里,秦绾和慕容流雪正在院子里下棋。
棋盘上虽然黑白子纵横交错,但却不带杀气。
秦绾也无奈,这也是她有别的选择的时候最不喜欢挑慕容流雪和喻明秋下棋的原因,太没杀意了,可惜这次跟她出门的除了顾星霜这个臭棋篓子就只有这两位。
“也别太担心了,顾姑娘只是看着一派天真烂漫,她在江湖上行走数年,这几年又跟你看了不少朝堂上的勾心斗角,比江湖女子眼界开阔得多,看她好算计的人多半是要被她算计的。”慕容流雪一声轻笑。
“我知道,我只是担心,我们的说辞九真一假,几近完美,唯独有一处破绽。”秦绾叹了口气。
“若是不成,也不是多大的损失,也好让顾姑娘死了心。”慕容流雪不在意道。
秦绾一耸肩,这次的计划没有太多准备时间,比较仓促,虽然他们这边没有问题,一切身份都有据可查,可唯一的欠缺就是,暂时无法避人耳目地和宋雅取得联系,成不成就要看那个青年的应变能力了。
想起初次见到宋雅,一晃已经过去了五年,当年的稚嫩少年已经成长为了独当一面的男人。这几年来,秦建云因为恼恨张氏,对于宋家也没有丝毫帮扶,如今宋忠外放云州布政使,艰难地站稳脚跟,宋雅从宁州一个偏远小城的县令做到宁州通判,一路挣扎浮沉,都是靠的自己的本事。虽然他娶的宁州刺史嫡女这桩婚事也是帮了不少忙的,可宁州刺史何尝不是看到他的优点才愿意将嫡女许配以做投资呢。
秦绾对宋雅最满意,也是让她对其张氏表亲改观的一点就是,宋雅在宁州为官四年,无一人知晓他和安国候的关系。当然,张氏被贬做侧室后,妾的亲戚已经不算是侯府的正经亲戚了。可不管怎么说,这是个有志气也有担当的男人,即便当年性格软弱了些,在官场历练四年后也该有所长进。
“我回来了。”喻明秋软糯的声音从墙头响起,白影飘然落地,手里还拿着一串糖葫芦啃,很有破罐子破摔的气性。
不就是糖葫芦么,反正自己喜欢吃,王妃喜欢看自己吃,那就…吃呗。
“如何。”秦绾笑问。
“不出王妃所料,那边果然去见过了宋大人。”喻明秋咽下嘴里的山楂,笑眯眯地道,“他们问宋大人,表妹叫什么名字。”
“这问题真刁钻。”慕容流雪忍不住说了一句。
他们肯定用的都不是真名,这要是对不上号…
“宋雅怎么说?”秦绾也好奇地道。
“宋大人说,表妹名为…江慧。”喻明秋道。
秦绾一愣,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大门——此刻挂在门上的新牌匾上写的确实是…江宅!
“怪不得敢混进圣火教。”慕容流雪赞了一句。
江辙对外是说,唐少陵和欧阳慧都没有入江家族谱。所以,江家族谱上这一代只有一个人就是秦绾,而秦绾录入的名字,正是江慧,这件事当年在江辙认义女的时候京城传得沸沸扬扬,只要是官场上的人想知道都不难。
而宋雅在被问到“表妹名讳”的一瞬间,首先能想到是秦绾来了,其次能想到秦绾会用的化名是江慧,最后还敢毫不犹豫地赌上去,可见确实和五年前不能同日而语。
“不过,那个布庄老板娘居然还去套了宋敏的话。”喻明秋又好笑道,“也算错有错着,才问一句,那丫头就不耐烦地回答,别跟她提那个讨厌的表姐。噗…”
秦绾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好吧,这位的智商…大概全长到哥哥身上去了吧。
然而,不管怎么说,第一步是过关了。
“通知星霜,可以开始了。”秦绾微笑着抹乱了棋局。
☆、第十四章 矿道图
翠色的小鸟飞过小院的高墙,落在秦绾指尖。
“这小家伙是不是瘦了一圈?”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捉着翠鸟的翅膀左看右看。
“能不瘦吗?”秦绾没好气地从翠鸟腿上系的铜管里取出信件,果然不出所料,又是满满三大张纸。
“辛苦你了。”喻明秋拍拍鸟儿的小脑袋,拿了糕点碎屑喂它。
这小身板儿,扛着这么重的信在宿州和宁州两地之间来往,也实在太难为鸟了!
秦绾很熟练地从一堆废话里挑出有用的信息,微微沉下了脸色。
“不是好消息?”喻明秋好奇道。
“唐少陵问我能不能让陆臻去一趟宿州。”秦绾道,“还有,最好派个信得过的大夫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