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一看到公子从里头出来,而且瞧着这方向是要直接去见驾。

“公子,您这是?”

“荣华公主的膳食有误,以致中毒再深,如今已是处于昏睡状态,连赵青明也救不了。”

福一呆了呆,直到看见主子上了软轿,这才反应过来,敢情主子是给小姐想辙,至少不必用荣华公主这个身分来面对他们了。

“主子还真是用心良苦呀。”

隐在暗处的顾七则是摇摇头,主子岂止是用心良苦呀?小姐为了证明自己,也因为这血海深仇,说什么也不愿意让主子插手,主子硬是回回都在小小姐身后看着,生怕小姐再有个什么闪失,也不知道小姐的这种心结,什么时候才能打开。

御书房内,皇上看着一脸淡然的顾白,再看看刚刚传召进来的赵清明。

“你刚刚可仔细请过脉了?的确是暂时无法苏醒?”

“回皇上,微臣已经请过脉,公主的脉象怪异,先前已是有大好的趋势,甚至能直身走几步了。想不?”

赵清明说着,亦是一脸的为难。

“顾卿,公主在你的玄清宫,竟然还能中了毒?”

“皇上,照顾公主的,都是公主的宫人,而且,公主的膳食,也都是从御膳房送过去的。微臣担心公主身躯娇贵,饮不得微臣的粗茶淡饭,所以,一直都是与公主划清了界限的。”

皇上额上的青筋似有爆起之势,砰地一声,龙案上的东西跟着震了震,赵清明吓得额上都有了冷汗。

“简直是岂有此理!人在宫里头,竟然还会被人下毒暗害,简直就是不将朕放在眼里!”

“皇上,公主中毒,此事非同小可。上次是李敏,只是不知道这一次?”

皇上的龙目微闪,深吸了一口气,将何公公叫过来,仔细吩咐了几句。

顾白看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也没有再继续留下来的必要,正要告退,就听皇上问道:“听说岳倾今日在你的宫里闹腾了?”

顾白的眼神不变,“回皇上,因为一名护卫出言不敬,才会导致了岳总管发火,不过好在并无人员伤亡,一切稳妥。”

皇上倒是笑了笑,“难得你竟然不与他计较,难得!”

“岳总管原无错,是微臣的护卫不允其入内,这才导致了争执的发生,错本就在玄清宫,怪不得岳总管。”

“嗯,他那个人,性子许是傲了些,有的时候又仗着身上有几分功夫,难免会狂妄一些。今日你们交手了?”

“回皇上,只是简单地过了几招。”

“如何?”

“岳总管被誉为大内第一高手,实不夸张。”

皇上再度笑着摆摆手,“你太抬举他了。朕知道,他不如你。只是你的性子太过寡淡,这世上能让你放在心上的事情,也没有几件。罢了。这段时日,荣华在你的宫中养病,也累着你了。现在荣华这样子,怕是仍然不能离了玄清宫,能在你的玄清宫动手,可见这人的本事不小!”

皇上这样说,无非也就是想要表达一个观点,玄清宫向来都是插不进人去的!

可是如今,荣华公主还能中毒,只怕,此人是大有来头了。

“皇上,微臣定会全力照顾好公主。”

“国师的话,朕自然信。你且去吧,有什么需要的,直接问赵清明要就是了。”

“是,皇上。”

一刻钟后,何公公回来了。

“如何?”

“回皇上,御膳房那边儿奴才已经去看过了,应该是没有问题,不过为了不将事情闹大,奴才也只是走了一遍过场。微臣只怕,有些问题,是出在了食材,或者是传膳的路上。”

“回头,荣华公主的一应饮食,就在玄清宫解决就是,膳房只负责将食材送过去即可,其它的,不必理会。”

“是,皇上。那这次公主中毒?”

“朕只以为她是老实了,没想到,竟然还敢兴风作浪!”

“皇上,您是怀疑?”

皇上愤而起身,“哼!除了她还能有谁?这世上如此嫉恨着她的女儿的,也就只有这个该死的女人了!”

何公公已大概猜到了皇上所指为何人,可是这话也不敢接呀。

“皇上,荣华公主毕竟是云英未嫁,总是居于玄清宫,只怕也不好呢。”

“这有什么?将荣华与国师赐婚也就是了。”

说话间,苏后竟然在几人的簇拥中进来,一脸纯真的表情,实在不像是一名宫中的女人。

“给娘娘请安。”

“何公公免礼。”苏后看了他一眼,转头对着皇上的眼睛道:“你若是觉得于荣华的名声有碍,为他们赐下一桩婚事也就罢了。而且我瞧着国师人也不错,你说呢?”

敢对皇上这样说话的,也就只有苏后一人了。

皇上微微拧眉,似乎是有些犹豫,“国师之强,非你所见。月儿,朕不是担心顾卿配不上荣华,是担心荣华驾驭不了顾卿给的这份情意呀。”

苏后拧眉,显然是没听明白。

皇上知道她看起来很正常,其实于许多方面,还是有些不通的,拉着她的手在龙椅上坐了,小声问道:“如今荣华就是你的女儿了,你开不开心?”

苏后愣了一下,眨眨眼,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朕再给你过继一个皇子过来,可好?”

第十五章 神虎营借兵!

“我什么一定要有一位皇子?”话落,又歪头想了想,“我喜欢荣华,你将她给我做女儿,我也没有什么不开心的。只是,荣华愿意吗?”

皇上一怔,真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句。

“你喜欢就好。荣华是个懂事的孩子,她不是也挺喜欢你的?而且多年来,她无父无母,以后有了你这个母后,你不是也能多照顾她一些?”

苏后的眼睛亮了亮,“我可以吗?”

“当然!你现在是皇后了,若是你喜欢,也可以多出去走动,若是不喜欢,就待在这里,也没有人敢来打扰你。等荣华的身体好些了,你也可以偶尔在她的公主府上去吃吃茶,下下棋,岂不是挺好?”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在公主府住着?”

何公公的笑容一僵,头微微低了,皇后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皇上的脸一沉,“不行!你是皇后,岂能单独宿在宫外?”

“不是单独!不是还有荣华吗?”

皇上被她这么一抢白,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清清喉咙,表情有些不太自然道:“总之就是不成!你也别想了,这一点朕是不会答应的。再说了,不就是一座公主府吗?有什么?能有咱们这里好吗?若是承乾宫你住腻了,咱们便搬去宫中任何的一座宫殿,可好?”

苏后白了他一眼,哼了哼,起身就朝内殿走去。

皇上一扶额头,怎么好好的就又生气了?

“皇上,娘娘现在无法体会您的良苦用心,您且得慢慢教呢。”

皇上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轻叹一声,“其实你也看出来了,皇后的心智并非是如常人一般。朕是真的担心呐。早知如此,当初也就不会…”

何公公似乎是明白皇上的苦楚,“皇上,您想要为娘娘寻好后半辈子的依靠,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如今宁家并没有什么特别拔尖儿的人材,这势力上就更别说了。五皇子能倚仗的,只有娘娘。”

皇上似是而非地应了一声,“岳倾呢?”

“哦,应该是在长生殿吧?”

“这次公主中毒之事,就交由你来密查,岳倾那里,让他这些日子去神策营住几天。”

何公公的眼神一闪,明白皇上这是有意将他支开,点点头,“是皇上,奴才这就去传旨。”

皇上一直重用岳倾,何公公也知道他在皇上心中的分量,可是这一次公主中毒,这样的大事,皇上竟然不许他来插手,到底是为何呢?

这些疑问,何公公也就是敢在心里想一想,嘴头上哪里敢问?

再说了,就算是问了,皇上不仅不会为他解惑,只怕还会斥责他多事!

这皇上的事儿,岂是他能管得了的?

何公公到了长生殿,被告知总管有事外出,至今未归,何公公等了会子,又担心皇上那里有差事,便将旨意口述给了红叶,要她定然将口谕传到,否则,便是他的失职了。

李倾月在玄清宫睡的正香,顾白回头瞧了她一眼,见她的眼睛红肿,连鼻尖儿也是红红的,摇摇头,眸底的宠溺再也不作掩饰,宛若是化做了层层的暖意,将她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卿卿,起来吧。再睡下去,你今天晚上就会睡不着了。”

李倾月这些日子压力不小,不知道有多少日子不曾像现在这般地肆意,睡得这般轻松舒畅了。

如今听得顾白唤她,还是不甘愿地睁了眼睛,“我好困。”

“好了,再困也得起来。还有正事与你说呢。”

李倾月被他从床上挖了起来,待梳洗完毕之后,牵着她的手一出来,李倾月都吓傻了!

“太阳已经落山了?”

“是呀。你也知道太阳落山了?你都睡了多久了?”

李倾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看着自己身上穿的是是他的宽大的衣衫,不由得笑了起来,“以前不觉得我太过瘦小,现在一穿上你的衣服,才发现是真的太瘦小了。”

顾白也顺着她的眼睛看过去,笑道:“是呀,以前单在人前看你的时候,身形倒是与其它的内侍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怎么今日这样一看,分明就是一名女子。”

李倾月白他一眼,“我以前一直觉得你瘦瘦的,不好看,干巴巴的,没有几两肉,现在一套上你的衣服,才发觉其实你也是有料的哦。”

说着,还极其不怀好意地往他的胸前瞟了瞟。

顾白一挑眉,“你说的对,其实我一直都很有料,要不,你试试?”

李倾月脸一红,扭头骂道:“不正经!”

顾白的心情却是大好,连笑了数声之后,拉着她的手在最近的一处亭子里坐了,开始哄着她一起用膳。

“皇上有意要将五皇子过继到苏后的名下,可若是只过继一名皇子,未必太过突兀,而你又是一个无父无母的身分,所以,先将你过继到苏后名下,给五皇子铺好路,如此,五皇子后头,才会顺顺当当了。”

李倾月冷哼一声,负气而立,“他想的倒是美!我偏不让他如愿!”

顾白慢悠悠地起身,在她身侧站了,“不!恰恰相反,你要同意。你要让他如愿。否则,这朝堂的纷争,便永无宁日。只要五皇子的根基稳了,你才有机会杀了他。而且,五皇子的根基要稳,最大的对手,会是哪一个?”

李倾月的眸光一闪,“梅家?”

“不止!还有刘家。只要这两家一倒,你的大仇,也算是报了一半儿。到时候,就算是皇上突然崩逝,朝堂不会乱,宫中不会乱,苍溟就不会乱。”

李倾月凝眉不语,她今日大哭一场,将自己心底的委屈也渲泄得差不多了。再听到了这些论调,心情已是较为平静。

“那我就只能唤苏后一声母后了?”

“嗯。圣上的旨意已下,你已经是苏后的女儿了。不过,我帮你做了个遮掩,所以,你大概可以有几个月的功夫去帮助五皇子来打压梅、刘两家。再长,怕是就有些困难了。”

李倾月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你做了什么?”

“也没有什么,不过就是说你又中了毒。反正最近宫里头也太平静了,只死了一个贤妃,根本就不够。”

李倾月垂下眼帘,大概明白了他的用意,轻笑一声,“如此也好,宫里头的这几位,哪一个也不简单。我倒是要看看,她们还有几分的手段?”

用过晚膳,顾白又用帕子帮李倾月敷过了眼睛,然后再小心地按照之前岳倾的样子化好了妆,不敢有丝毫的遗落,穿好衣衫,从从容容地离开了玄清宫。

回到长生殿,红叶将何公公来过的事情说了一遍,又说皇上命她在神策营待上几天,言词间,似乎是有对神策营不满的意思。

李倾月来来回回地想了几遍,也没有想出神策营有什么出格的事儿,次日一早,便直接打马去了军营。

宋子夜如今也是神虎营的人了。

他们与神策营的驻地相隔不远,李倾月前脚到了神策营,后脚宋子夜那里就得到了消息。

“哼,不过就是一介阉人,哪里就还会领兵打仗了?分明就是仗着皇上的宠信,在外头为所欲为罢了!”

“小点儿声,就算是实话,也不能这样儿说。那神策营的五万人马可不是吃素的。听说前些日子,岳总管给他们派了几个任务,只是出动了几千人,便完成地相当好呢。”

宋子夜听着他们的议论声,不免有些皱眉,皇上用什么人,岂是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可以置喙的?

“怎么回事?”

“宋大人。”

“你们不好好练兵,又在这里瞎嘀咕,小心一会儿被将军看到,到时候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是,宋大人。我们也没有乱说。您是见过这位岳总管的,您觉得他真有那么大的本事?”

宋子夜倒是乐了,双臂环胸,“怎么?你以为他不该有?”

那人挠挠头,“倒也不是。只是我总觉得,身为内侍,就要有内侍的自觉。他只要在宫里头当好差也就是了。怎么还搅到了军营里头来?”

“这又与你何干呢?人家那是神策营,不是你的神虎营。你跟着瞎起什么劲?”

如今宋子夜是神虎营的副统领,底下的一些具体练兵的细节,都是由他来负责的。这阵子,他做的也十分卖力,一方面是想着好好表现自己,毕竟是快要成亲的人了。再者,他也不想让妹妹等的太着急了。

神虎营这边练的正热火朝天呢,外头守营的小兵就跑过来了。

“启禀宋副统领,有神策营的人过来了,看样子,距离咱们这儿已不足一里地,而且似乎是还能看到了岳总管的身影。”

岳倾?

宋子夜微微一愣,这个岳倾今日去神策营就已经让他们很意外了,怎么还跑到他们这神虎营来了?

“来人,打开营门,恭迎岳总管。”

“是,大人。”

宋子夜话落,连忙进了营帐,去请示白统领了。

白统领正在里头看兵书呢,听说岳倾来了,唇角扬起一抹不屑,一个小小的阉人,还敢在他的军营里头撒野不成?

岳倾的人过营门而不下马,直接长驱直入,一直到了练武场,这才缓了下来。

他们的动静可着实不小,宋子夜一出来,大概看了一眼,岳倾大概是带了四五百人的神策营将士。

“不知岳总管今日来此?”

“错了!本座今日是以神策营统领的身分来的,宋副统领的称呼错了。”

宋子夜微微一笑,“不知岳统领今日前来,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只是想来问一问白统领,这神虎营,是不是非天子管辖了?”

宋子夜一惊,再看岳倾那似笑非笑,漫不经心的样子,一下子就有点儿懵。

身后的布帘声响动,宋子夜身子微微一侧,白统领已经到了帐前。

“岳总管这是何意?怎么?你的司礼监,还管到本将军的神虎营了?哈哈!怎么着?你是想着就凭你这几百号人,就将我神虎营给拿下了?”

这话说的也太不着边际了!

宋子夜也觉得他的这位顶头上司,实在是有些不太靠谱。

李倾月也不恼,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仍然是坐在了马上,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白统领,自然是为了故意让他不舒服的。

“白统领好大的官威呀!本座的神策营的确不及你神虎营人多。可是那又如何?我神策营直属皇上管辖,而本座可任意调派,出使任务,亦不必请示圣上。难不成,白统领以为,你也有这样的权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