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时候不早了,属下还要去探望五殿下,就先告退了。”

苏后轻叹了一声,点点头,“彩蝶,你回头再去玄清宫一趟,一定要亲眼看到荣华,我才放心。”

“是,娘娘。”

待李倾月出了承乾宫没一会儿,彩蝶也出来了。

“岳总管还不曾离开?”

“彩蝶姑娘,皇后娘娘为何一直不肯自称本宫?这宫里头的规矩,您可是知道的。人人都是捧高踩低的主儿,若是娘娘自己个儿不拿自己当回事儿,只怕后宫的那些主子?”

“总管放心,娘娘平时几乎是不出承乾宫的。”

李倾月不赞同地摇摇头,“话是这样说,可是娘娘不同于以往了。现在她是一国之母,许多事情,都是要由她亲自出面的。皇上不可能护着她一辈子。若是再得刘贵妃等人的联手压制,你以为,娘娘能讨到什么好处?”

彩蝶怔了一下,面上也闪过了一抹忧色。

对于皇后的情形,她不是没有担心过。

可是娘娘就是这样的性子,怎么劝也不听。

不仅对皇上时而冷淡,时而又有些温柔的,就是对于宫中的诸事,亦是没有什么兴趣。

这次如果不是因为要赏东西给五殿下,只怕她根本就想不起来,这宫里头还有内侍省这么一处地儿呢。

“姑娘放心,本座这里,自然是唯皇上和娘娘之命是从,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呀。”

彩蝶的眸光一闪,“总管的意思是说,这昨晚之事,只是一个开始?”

李倾月笑着摇摇头,“这个,本座也说不好,总之还是要小心为上。这后宫的主子们多,争斗,自然也就多了。将来能问鼎大位的究竟是哪位主子,咱们现在也看不透,总是哪个也不能得罪的。”

彩蝶淡淡地笑了,又福身道:“多谢岳总管提醒了。”

李倾月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

彩蝶看着她的背影,眸中闪过了一抹复杂,看来,有些事情,还是要提醒一下皇上的。

无论如何,今日岳总管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将来若是皇上先殡天了,那么这位娘娘主子要如何自处?

对于六宫之事,不闻不问,甚至是连基本的常识都弄不清楚,将来的日子,怕是就不会好过了。

彩蝶微微沉吟了一下,转身就往玄清宫的方向去了。

她走后,不远处的转角处,走出来一道人影,正是刚刚先一步离开的李倾月。

她知道皇上宠溺苏后,自然也就知道,但凡是在苏后身边伺候的,定然都是皇上的人。

特别是跟在了苏后身边的,只怕都是皇室的暗卫。

虽然从彩蝶的步伐上看不出什么,可是李倾月肯定,这个姑娘不简单,其身手,定然也是不差的。

刚刚之所以在她跟前说那些,自然也是为了能迂回地试探一下皇上的心思,指不定,就能有什么收获呢。

眼下不能确定皇上所属意的人选,那她就只能是在各处都布好了眼线,早一步探出来,对她是最最有利的。

至于李行那里,贤妃听说皇后竟然命人送来了这么多的补品,心中嫉妒之余,还是有些欣喜的。

“行儿,如今皇后娘娘能派人来送了补品,便说明你是入了娘娘的眼,如此,皇上那里,相信很快也就会对你宠信有加了。”

靠坐在了床上的李行,脸色仍然有些苍白,眼下的青色,显然也与他昨晚的腹痛脱不了干系。

“母妃,昨晚之事,实在是侥幸。岳倾是个心思深沉机敏之人,儿臣只怕他那一关,不好过呢。”

贤妃冷哼一声,“有什么可担心的?你放心,本宫都命人打探过了,奶娘已死,其它人亦是不明真相,而那些有毒的东西,都被销毁干净。再加上昨晚你的那番痛楚,谁会想到,咱们是自己给自己下毒?”

贤妃的声音压的极低,偌大的一座宫殿里,也就只有他们娘儿俩在说着悄悄话。

李行微拧了一下眉,仍然有些不太放心。

“母妃,这苦肉计虽然好用,可也只能用这一次。只盼着,父皇能多看儿臣两眼,如此,我们母子在宫里的地位,也能抬高一些。”

贤妃轻叹一声,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出身太低,娘家人又都不在京中,她又何必让儿子受这份儿罪?

昨晚上看到儿子疼的死去活来,她又岂会不跟着心疼?

可是没办法,富贵险中求!

现在他们若是不用苦肉计,只怕哪一日,人家的魔爪就真的伸到了他们跟前,到时候,只怕是再想自保,可就难了。

“行儿放心,这皇后娘娘独宠后宫,宫里头的人们也都长着眼睛呢。眼下内侍省让人送了这么多的补品过来,还挑明了这是皇后的意思,这一阵子,宫中诸人,都是不敢轻易得罪咱们的。”

“是,母妃。儿臣也不能因着生病便落下了功课,万一父皇哪日想起来召儿臣说话,总不能让他失望。”

贤妃一看儿子如此争气,自然是欣慰不已。

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儿子那有些憔悴的脸,“行儿,都是母妃没用。让你受了这般多的苦楚。你放心,只要咱们母子齐心,定然很快就会有好日子过的。”

“是,母妃。”

长生殿内,李倾月有些慵懒地躺靠在了榻上,听完了阿布的禀报,连连冷笑!

“这个贤妃还真是狠呢!为了能让儿子上位,竟然连这种计策都想得出来!只怕现在,皇上的心,已经往李行这里偏了偏。”

“主子说的是,那位五殿下外表最似皇上,再加上了昨晚上他们的一出戏,皇上对这位五殿下,已经是印象深刻了。”

“继续找人盯着,或许,咱们可以从五殿下这里下手,找出贤妃的幕后靠山呢。”

“是,主子。”

李倾月虽然大概猜到了是什么人在背后扶持着贤妃,可是她又总得有些不安。

许是多年的宫中生涯,让她明白,人不能太自负了,总要亲自验证了,或者是拿到确切的证据,才能相信自己的猜测。

毕竟,这等大事,是容不得半点的疏忽的。

沉思间,红叶低头进来了。

“回主子,五殿下那里无事,贤妃娘娘命奴婢等回来了。”

李倾月点点头,“内侍省派人过去了?”

“回主子,都安排好了。奴婢回来的时候,听说皇上又差人送了些赏赐过去,这下子,后宫整个儿都要闹翻了!”

李倾月的头猛地往外一转,也有些愣了!

皇上有多久不曾赏赐过他的子女们了?

除了之前赏赐给她的公主府和一些东西,再就是李乐出嫁时的嫁妆了。

就连安王和靖王,都是许久不曾得到皇上的恩赏,想不到,现在皇上竟然还亲自下了旨意。

“何人送过去的?”

“回主子,听说是何公公。皇上不曾动用库房里头的东西,只是将他平时在御书房里用的一些东西给拿了过去,有文房四宝,还有几幅字画。”

李倾月的脸色慢慢地凝重了起来,苏后的补品,皇上的文房四宝,这是要抬举李行的节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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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稿见底了…。

第十章 风雨将至!

几乎就是一夜之间,贤妃母子在宫中的地位,便出奇地高贵了起来。

宫人们见风使舵的本事,最是惊人。

一下子,各类的用度,都是挑着最上等的,如流水一般,都涌进了五皇子和贤妃的宫殿。

就连刘贵妃,也不得不暗自咬牙,没办法,谁让皇上竟然还亲自下旨,让人送来了赏赐?不仅如此,皇上甚至还命赵院使,每日给五殿下请两次的平安脉,照着这个架势,这是要抬举五殿下了。

五皇子李行的突然受宠,除了迎来了大批宫人们的谄媚外,更是引得了刘贵妃和宋淑妃的不满。

一个是靖王的母妃,一个是三皇子的母妃,眼看着一直不起眼儿的李行受宠,那不嫉妒才怪了。

“娘娘,这五皇子一直不声不响的,这一次,倒也是因祸得福了。”

刘贵妃眼皮连抬也不抬,只是专心地低头调着她的香料,好一会儿,才问道:“五皇子中毒的事情查地如何了?”

“回娘娘,司礼监那边儿扣押了几个人,不过,再没有旁的消息传出来。五皇子的奶娘自尽了,至于岳总管那里问出了什么,怕是只有皇上和皇后才知道了。”

刘贵妃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眉,那有些轻细的一字眉,此刻看上去,倒是少了一分呆板,反倒是有了一些严肃。

“五皇子的饮食起居,一直以来都是由那位奶娘打理的。如今她自尽了,怕是许多线索也都断了。不过,咱们的人今儿一早送来消息,说是被扣押的几个人里头,有一个是大前年宋淑妃掌权时,送入五殿下的宫里的。”

刘贵妃一直很严肃的脸上,这才露出了一点点的笑意。

“这么说来,是宋淑妃动手的可能性较高了?”

“回娘娘,只怕如此。许是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现在人还只是关着,听着从里面出来的人说,都是用了刑的。”

刘贵妃冷笑一声,“那司礼监是什么地方?能活着出来就是奇迹了。岳倾这次没有直接锁定了什么人为怀疑对象,只怕也是有些忌惮的。”

“娘娘,可要派人去长生殿走一遭?”

刘贵妃伸手制止,“不必。岳总管跟咱们是一条船上的。若是有对咱们不利的,自然是会早早地派人来告知。既然没有动静,那便是说明了此事与我们没有干系。就算是旁人构陷,他也有法子帮我们化解了。若是与他走动地太勤了,只怕会引起旁人的注意,万一再有人在皇上跟前嚼舌头,对我们可就不利了。”

“是,娘娘。”

“找人盯着五皇子和贤妃那里。记住,只是盯着,其它的什么也不要做。再派人给宫外送个消息,就说本宫最近的身子总是有些疲累,请娘家帮忙寻几味药材。”

“是,娘娘。”心腹自然明白主子的意思,这是有意要召刘家人进宫说话,怕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安排了。

后宫之中,人们对于这位五皇子那很是客气恭敬。

可是对于朝臣们来说,这位五皇子仍然是没有什么可比性的。

第一,这位五殿下年纪小,一直不曾上朝,且根基又较浅,几乎是等于没有,所以在外头的重臣们看来,他于皇位是没有什么缘分的。

第二,皇上之所以让人去慰问,还赏了不少的东西,也不过就是看在他中毒的份儿上,到底是亲儿子,哪能不闻不问?

第三嘛,在那些官员的眼中,五殿下迄今为止,文无好的清名,武没有什么真正的本事,就他这样儿的,仅仅是靠着一张太过肖父的脸,就能成为太子?

这样的理由,未免也太可笑了些!

而且,当今圣上虽然是专宠苏后,可是并不昏馈,行事一直是果决狠辣,怎么可能会看上了这么一个不中用的皇子?

所以,后宫之中,几位主子将那个五皇子视为了眼中钉,可是在宫外,却并没有人将这个当回事儿的。

毕竟,五皇子的出身,太低了。

再说梅焕昭这里,因为宠爱那个叫浣娘的小妾,对于她的家人,也都还算是不错。

每个月给这边儿送来的月银也不少,还时不时地将一些个首饰玉器赏给了这个浣娘,她在这京城的日子,自然是越来越好过了。

浣娘也是个知道分寸的,这会儿梅焕昭也不过就是图她个新鲜,因为跟着他的时日还不长,所以不曾厌倦。

可她也知道自己是以色侍人,若是哪天这位二公子对她厌烦了,她真是连哭的地儿都没有。

这思来想去,想要保住这荣华地位,自然还是得凭了子嗣才成的。

哪怕是生个女儿,也好过现在这般只有她一张脸来讨好他。

浣娘想的倒是有道理,也很正常。

可问题是,她跟了梅焕昭之初,担心自己太快有孕,反倒是容易让他将自己抛在一旁,所以一直都是有用着避子汤的。

如今她自认为自己在梅焕昭心中的地位稳固了一些,这才敢想着孩子的事儿了。

浣娘将自己的想法与母亲一说,这夫人一听也觉得有理。

若是能为二公子生下个一男半女的,将来就算是不及现在富贵,至少也是吃穿不愁。

若是进了府抬做姨娘,好歹身边儿也有个倚仗,不至于太过势单力薄了。

“浣娘呀,就依你所想吧。这避子汤先停了,另外呀,娘再去乡下给你寻几个偏方,听说有的特别灵验,一旦服了,铁定是就能怀上男胎的。”

“就依娘的,梅二公子在府上也是有了子女的人,虽说子嗣上并不差我这儿这一个,可若是能一举得男,也是我们母子的造化。也不求将来他能有多大的出息,只要是能在京城立足,也算是不枉我们一家人辛苦一场了。”

浣娘的娘一听这话,顿时两眼放精光呀!

眼前似乎是就出现了浣娘生下男胎,再被风风光光的迎进府的景象。

将来这孩子再凭着浣娘的宠爱,在梅二公子那里得了宠,说不定将来的家业,都得是她的外孙子的。

这外孙子在哪儿都还不知道呢,竟然就打起了梅家产业的主意了。

还真是小门小户,不知所谓!

这边儿浣娘母女俩想的热闹,似乎就看到了未来她们一起受人尊崇的景象,二人是笑得合不拢嘴。

而另一头,浣娘的哥哥大宝,也的确是在这铺子上面用了心思,不过短短一个月,就将铺子的盈利给提上去了两成。

借着梅焕昭过来找浣娘亲热的功夫,大宝早早地候在了门房,一看他来了,立马就将帐薄奉上,这是想着邀功了。

当然,也可以证明他的妹妹没有看错人,这铺子交到自己的手上,可是没有用错了人。

梅焕昭哪里有闲心思管这个?

只是粗略地看了一眼,便将帐册甩到了大宝的手上。

“好好干!以后爷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是,二公子,多谢二公子了。”

梅焕昭平日里哪里会看这些东西?

所以只是听着大宝简单地说了几句,便对他比较放心了。

对于一间铺子能提多少的盈利上来,他并不关心,不就一间铺子吗?能多赚多少银子?

那大头儿,自然还是得指着底下人的孝敬。

所以,这茬儿在大宝和浣娘的眼里头是个事儿,可是在人家梅焕昭这里,压根儿就是不值一提的。

大宝一看这梅二公子对这茬根本就不重视,当下又多了个心眼儿,笑得十分谄媚地将人送过了二门。

一转眼,已是到了七月,这会儿晌午的日头虽然是毒的厉害,可是一早一晚,多少还是能让人感觉到一点儿松懈的。不再似六月时,那般的暑气逼人。

皇上带着苏后离宫避暑,已有月余,整个儿后宫的事儿就都交给了德妃来打理。

明面儿上是交给她,实际上,真正掌权的,却是岳倾!

李倾月看着底下人送来的这些卷宗,时不时地还冷笑两声,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案子。

“启禀主子,听说今儿白天宋淑妃带人闹到了德妃那里,说是派过去的冰实在太少,根本就不足用的。”

李倾月轻轻地抬了一下眼皮,眼神中透着几分的鄙夷,“那德妃是如何说的?”

“回主子,德妃说今年宫里冰窖的冰库存本就不多,再过些日子皇上和娘娘回宫,怕是正午的时候,还是要用的。所以,不敢给各宫分的太多了。”

苏后惧热,这是宫里人人皆知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