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他要想办法对付夏景臣,”安锦绣小声道:“再说他身上也有伤,想争,也要等身子好了后再说吧?”

上官睿说:“夏景臣可信吗?”

上官睿看安锦绣点头,便不再多问了,夏景臣玩心计不可能玩得过他的这个大嫂。“那大嫂你再陪陪我大哥,我先出去了。”

听着自己的弟弟走出内室了,上官勇看着安锦绣又眨了一下眼睛,那意思是让安锦绣不要担心。

安锦绣看了上官勇一眼,神情有些不睦,端起了粥碗,送了一勺到上官勇的嘴里。

上官勇咀嚼了两下,试过这才发现,他这会儿没咬东西的劲,最后就想把这粥当水喝下去,只是他这会儿咽东西都费劲,这口粥上官勇含在嘴里含了半天,没能咽下去。

安锦绣说:“太多了?”

上官勇眨一下眼睛。

安锦绣拿帕子兜在了上官勇的嘴下,说:“吐出来吧。”

上官勇还想往下咽。

“快点,别惹我生气,”安锦绣噘了嘴,瞪起了眼睛。

安锦绣是想摆出一个生气的样子,只是她真正生气的样子绝不是这样,这样的假装,看在上官勇的眼里,反而让上官大将军觉得新奇,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安锦绣有过这种表情。反正情人眼里出西施,上官勇是看安锦绣什么样,都觉得自己的媳妇儿漂亮。

“快点啊,”安锦绣的手指在上官勇的嘴唇上轻轻揪了一下。

一口没嚼过的粥从上官勇的嘴里被吐了出来。

安锦绣看一眼帕子上的粥,心中还是难受,突然手上一动,低头看见是上官勇碰了碰自己的手。

上官勇勉强出声,跟安锦绣道:“我不饿。”

上官睿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让袁义送碗粥来?这人不知道多久没吃过东西了。安锦绣坐在床榻边上,跟自己较了一会儿劲,然后挖了一口粥到自己的嘴里,把这粥咀嚼之后,在上官勇的注视下,安锦绣附身将这口粥喂进了上官勇的嘴里。

上官勇被安锦绣弄得有些失神,感觉到安锦绣的唇触碰到自己的嘴唇之后,他就不由自主地张了嘴,一口温热的粥随后就进了他的嘴中。

安锦绣看着上官勇的喉节哽滑了两下,知道上官勇这口粥是咽下去了。

上官勇一口粥咽下之后,虽然比脸皮的厚度,上官大将军绝对不是安二小姐的对手,但这一回,上官勇自己就又张了嘴,一副等着安锦绣喂他的样子。

安锦绣轻轻揪一下上官勇看着没伤口的鼻子,发了一句狠:“以后再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我就不管你了,随你饿肚子去!”

上官勇身子动了动,然后就因为身上伤处的疼痛,脸上的表情扭曲了一下。

安锦绣只当自己弄疼了上官勇,忙就松了手,说:“疼了?”

上官勇眨两下眼睛。

安锦绣扒开上官勇穿着的内衫看看,见伤口上的纱布没有血迹,这才放了心。

上官勇这才发现,自己的媳妇其实也是有点傻的,明明揪的是他的鼻子,关他身上的伤什么事?想想上官平宁那小胖子做过的那些让人哭笑不得事,这是子肖母吗?反正上官大将军是不会承认这儿子的脑子像自己。

安锦绣没敢动上官勇了,老老实实地一口粥一口粥地喂上官勇。

一碗粥下肚后,上官勇看看空碗,心里还有些遗憾,这样的喝粥法,上官勇听过,只是没想到自己还有能享受到的一天,身上的那些伤在这时也不是那么的疼了。

安锦绣放下了空碗,替上官勇又把嘴和下巴擦了擦。

上官勇看着安锦绣一笑,笑容还是憨厚,这么多年也没变过。

安锦绣却把脸色一沉,坐在床榻上开始跟上官勇说话了。

跟安锦绣在一起的机会不多,所以一开始上官勇是很认真地在听安锦绣说话,在上官勇想来,安锦绣说什么他都爱听,只是随着安锦绣的话越说越多,道理还一套一套地往外搬,上官勇的脸渐渐苦了下来。

“再这样,我以后就不让你上沙场了!”安锦绣说着说着,现出女人的天性来了,从搬道理变成了数落加抱怨。

上官勇看着安锦绣的嘴唇一张一合,就在想,这就是女人的唠叨吗?

“给我点反应,”安锦绣瞪着上官勇的眼睛看。

上官勇忙眨了一下眼睛,还冲安锦绣咧嘴笑了一下,希望安锦绣就此放过他。

安锦绣这会儿却没有跟上官勇心灵相通,看上官勇眨了眼睛后,接着说,从自己的担心,说到了上官平宁。

药喝过了,粥也吃过了,伤口不是那么让人难以忍受的疼了,上官勇这会儿就觉得头昏,被安锦绣念叨地想睡觉了。

“以后别再这样了,”安锦绣一通抱怨之后,又放柔了声音跟上官勇道:“我们说好了啊。”

上官勇张了张嘴,感觉自己能出声了,马上就跟安锦绣道:“我有错,你也有错,扯,扯平了,好不好?”

安锦绣听上官勇能说出话来了,先是一喜,然后就又沉了脸,看着上官勇说:“我有什么错?”

上官勇又歇了一会儿,才道:“你怎么能上沙场呢?”

“我上沙场,那是为了…”

听着自己的女人又开始唠叨了,上官勇不但是苦了脸,还皱了眉头,又后悔自己方才说过的话了。

安锦绣这会儿想起上官勇见面时凶自己的事来了,声带了哭音跟上官勇道:“你还骂我!”

上官勇说:“没有啊,什么时候?”

“刚见面的时候。”

上官勇觉得人是有可能被冤死,他那是骂吗?

“我不来,苍狼王就未必会到永康城来,”安锦绣义正严辞地看着上官勇道:“这仗还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将军,你这是瞧不上女人吗?”

上官勇心说,这哪跟哪啊?

1026媳妇是巾帼

“反正你以后得听话了,”安锦绣冲上官勇瞪了眼后,伸手摸一下上官勇的脸,小声道:“脸上的肉都瘦干净了。”

上官勇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瘦了,他现在就后悔自己不应该当着安锦绣的面晕过去的,自己说完话,回营后再晕可能比较好。想想看,打仗的人哪有不受伤的呢?自己躺在床上养伤,让安锦绣跟着白承泽在永康城这里同生共死?上官勇想想都不能接受啊。

安锦绣没注意到上官大将军这会儿纠结的神情,不管是什么心性的女人,只要打开了话匣子,那都一样,打开就不可能再盖上了。安锦绣自己都没意识到,她这会儿已经说了一箩筐的话了,并且说的还都是关心里加着数落上官勇的话。

上官勇叹口气,想起上官平宁那张吧嗒吧嗒说起话就停不下来的小嘴巴,上官勇到了今天算是知道儿子的这种本事是从哪里来的了。所幸安锦绣说话的声音很好听,上官勇从头晕到最后的习惯,这过程没用上多少时间,不时被安锦绣问听见了没有?听到了没有?你答应吗?上官勇还能眨一下眼睛,至于安锦绣到底说了些什么,跟所有身处媳妇念叨之下的男人一样,上官大将军是一句也不记得。

安锦绣说着话,也没忘了照顾上官勇,看上官勇的嘴唇好像又干了,拿了茶杯,一点一点地喂上官勇喝了小半杯水。

喝了水后,上官勇又有些力气了,跟安锦绣说:“你不该上沙场来。”

上官大将军是个在正事上较真的人,也没有人教过他,在这种情况下,身为男人一定不要试图跟自己的女人讲道理,哪怕自己的女人平日里是个再明理又睿智的人,这会儿也一定不可能跟你讲道理。

安锦绣一听上官勇开口就又跟自己说这话,原本还笑得很温柔的人,两道好看的柳眉一竖,直接就变了脸。

上官勇就觉得自己只说了一句话,就这一句话的工夫自己的媳妇就又变了脸,面对千军万马,沙场风云瞬息万变都能沉着面对的上官大将军,在这时被惊着了,他实话实说而已,没说什么啊。

安锦绣就觉得自己方才的那些话是白说了,合着这人还想着自己到永康城来的事呢!

“你,”上官勇到了这个时候还试图挽回局面,跟安锦绣说:“你不会武啊。”

“不会武怎么了?”安锦绣的声音大了起来,瞪着上官勇道:“我现在不是好好地坐在你面前?受伤的人是你吧?”

“我担心你啊,”安锦绣突然就很委屈,觉得自己这一路担惊受怕地太傻了,“我把承意一个人留在了京城,祈顺的这座江山重要,你也重要,我不来,你让我怎么办?”安锦绣是越说越委屈,最后看着像要抹泪的样子看着上官勇说:“你这人不讲道理。”

这是谁不讲道理?上官勇这下子没招了,能说话也不敢说话了。

安锦绣絮絮叨叨地,连口水都不喝地,跟上官勇又说了半天,这一回完全就不给上官勇插话的余地了。

听到最后,上官勇想睡觉了,但又怕自己要是就这么睡着了,看安锦绣的架式估计更是要跟他没完没了,上官勇躺着想了半天,对付女人他是一点经验没有。

“我上沙场有什么问题?”安锦绣问上官勇说。

上官勇现在什么也不敢说,再不会跟媳妇打交道,上官大将军也知道这时候他是多说多错,最好什么也不说,于是上官勇还是闭着嘴。

安锦绣伸手指戳了一下上官勇的腮帮子。

上官勇不怕安锦绣碰他,只是安锦绣的这个动作,上官勇估摸着是催着他说话的意思。自己现在能说什么?自己应该躺在军营里养伤?这不是混蛋话吗?再厚的脸皮上官勇也说不出这话来,更何况他的脸皮也不厚。说安锦绣没错?这话更不能说,这女人这次就已经快要了他的命,再来上一回,自己的这条命还能有了吗?

看上官勇迟迟不说话,安锦绣的脸色看着更是阴沉了,说:“你还在怪我?”

看安锦绣盯着自己的眼睛看,上官勇连眼睛都不敢眨了,眨一下表示同意,不知道安锦绣能做出什么事来啊,眨两下吧,上官勇过不了自己这关。

“你怎么就不懂我的心呢?”安锦绣这会儿痛心疾首了。

上官勇听着这话别扭,怎么想这话都应该是他跟安锦绣说的话吧?

“是不是还在怪我让承意成皇的事儿?”安锦绣又问上官勇道。

话到了这里,就到了翻旧帐的时候了。

上官勇舍不得动安锦绣,但他这会儿想去把自己军里的那个军医揍一顿,下什么陪他说说话的医嘱呢?安锦绣坐在他身边,他就高兴了,说话什么的,真的没必要啊!眼瞅着安锦绣要抹眼泪,说到平安的死了,上官勇的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开口就跟安锦绣说了一个字:“疼,”

只这一个疼字,把安锦绣的话匣子关上了,“伤口又疼了?”安锦绣是忙就问上官勇道。

上官勇长出了一口气。

安锦绣看看上官勇的脸色,起身就要走,说:“我去找大夫。”

“等,等一下,”上官勇忙又说了一句。

安锦绣身子还没站起来,听了上官勇的话后,又坐下了,看着上官勇的神情有些慌乱,说:“怎么了?”

骗安锦绣,这让上官勇的心里没底,虽然不太懂女人的心思,但上官勇明白,自己的这个媳妇不是个好糊弄的。

“到底怎么了?”安锦绣看上官勇又不吱声了,急了,大声问上官勇道:“说话啊!”

上官勇说:“方才疼了一下。”

安锦绣说:“那现在呢?”

“好多了。”

安锦绣看着自己的男人,脸上现出狐疑的神情来了。

“刀伤就这样,”上官勇忙就跟安锦绣解释了一句。

安锦绣这会儿后悔自己没学过医了,看着上官勇这样,她完全是什么也做不了。

“我不动就没事,”上官勇又补了一句。

安锦绣扒开上官勇的内衫前襟,又看了看上官勇身前的伤口。

上官勇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紧张,生怕安锦绣看出些什么来。

纱布上没有血迹,看看上官勇的脸色也不像是在忍疼的样子,再摸摸上官勇的额头,这人也没发热。

看着安锦绣若有所思的样子,上官勇更紧张了。

“还是让大夫来看看吧,”安锦绣想了想,还是觉得让大夫再来看看上官勇保险。

上官勇提了一口气,勉强跟安锦绣道:“军里这会儿受伤的人多。”

安锦绣心忧之下,倒是还能听明白上官勇的话,军里那么多人受伤,他怎么能占着军医看伤?一军主帅,这会儿让军里所有的大夫过来都行,只是,安锦绣叹口气,上官勇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上官勇看安锦绣这会儿坐着不动了,反正脑子里就是哪根筋没搭对,开口跟安锦绣道:“伤口痒。”

安锦绣的脑子没跟上,压根就没想到上官勇的伤口还豁着大口子,肉都没开始长,这人的伤口怎么可能会痒?“那要怎么办?”安锦绣问上官勇。

上官勇本来想说替他抓一下的,话到了嘴边了,反应过来这么说,自己完全是找挨骂的,舌头打了一个弯,上官勇跟安锦绣说:“你替我吹一下吧。”

安锦绣看着上官勇发愣,吹一下?

上官勇这话说出口后,脸上发热,幸亏他皮肤黑,脸红了旁人也看不出来。

这事怎么想都不对劲,不过安锦绣看看上官勇一本正经的样子,又觉得自己的男人不可能骗自己,兴许吹一下有用呢?安锦绣心里想着。

“算,算了,”上官勇这时又跟安锦绣道。因为力气又有些不足了,上官勇这话说得很小声,要是卫**中的那帮子将官听到上官勇这话,一定会惊讶,原来他们威风凛凛的大哥也有说话像蚊子哼的时候。

安锦绣附身,鼓着腮帮子吹了吹上官勇的伤口。

小风透过纱布吹到上官勇的伤口上,让上官勇有些麻痒,这滋味是既甜蜜又折磨,上官勇觉得这还不如让他疼一下算了。

“闭上眼睡觉,”安锦绣跟上官勇说:“你不累?”

上官勇看媳妇儿真就信了自己的话,也不好再让安锦绣停下来,不往自己的伤口上吹风了,闭上了眼睛,上官勇只当自己这会儿还躺在大漠里,日落之后肆虐大漠的大风,可比安锦绣吹出来的风有威力多了。

“睡吧,”安锦绣跟上官勇小声道:“快点养好伤,我不想看到你受伤的样子。”

我也不想再看到你站在腥风血雨里的样子了,上官勇在心里暗道,加上福王逼宫的那次,永康城是他第二次看到安锦绣站在乱军阵中的样子了,别的女子看见血都害怕,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媳妇怎么就这么巾帼的。不过,这种话上官勇不敢再说出口了,怕安锦绣再跟他说一箩筐不讲理的话。

时间没过去多久,上官勇打起了呼噜。

安锦绣替上官勇盖好了被子,吹一下什么的,吹了几口气之后,安锦绣就反应过来了,只是没戳破上官勇,这会儿看上官勇睡着了,才狠狠瞪了上官勇一眼。

等安锦绣想站起身,把碗筷拾进食盒的时候,刚动了一下身子,上官勇就闷哼了一声。安锦绣这才发现,上官勇还抓着自己的一只手呢,试着推了这只大手几下,发现推不开上官勇的手后,安锦绣只得坐着不动了。

这两章是在预演将军以后痛且快乐着的生活

1027杀狼

屋里的气氛安静而祥合。

上官勇握着安锦绣的手,似是心终于安了,安安稳稳地睡着了。

上官睿进屋时,看见安锦绣正替他大哥洗脚呢。从大漠那头日夜兼程地赶到永康城,风吹日晒的,又是夏天,上官勇的身上得脏成什么样,上官睿心中有数。“大嫂,还是我来吧,”上官睿跟安锦绣小声道。

安锦绣跟上官勇真正在一起的日子,满打满算也就一个花烛夜加一个清晨,上官勇是认安锦绣是自己的媳妇,上官睿却觉得尴尬,虽然嘴上一口一个大嫂的喊着,但上官睿就是觉得安锦绣不是他们上官家的人。

安锦绣看着上官睿一笑,说:“他小叔,有我在了,就不麻烦你了。”

上官睿的手都碰到水盆了,又讪讪地收了回来。

安锦绣小声道:“戚武子回来了吗?”

上官睿说:“没有。”

“让卫**中的那个将官去迎他,”安锦绣说:“让他暂缓回永康城。”

“你大哥这样,我们短时间内不可能启程回京了,”安锦绣换了一块干毛巾,把上官勇双脚上的水,仔仔细细地擦干净了。

“那也不能老让戚武子待在沙漠里啊,”上官睿说。

“白承泽会派人去催他们回来的,”安锦绣道:“你的动作要快。”

上官睿说:“戚武子不会听白承泽的话的。”

安锦绣抬头看了上官睿一眼,说:“如果是将令的话,戚武子能不听吗?”

上官睿冲安锦绣点了一下头,转身就快步往外走,突然又停下来问安锦绣道:“白承泽会不会派人半路拦截我们派出去的人?”

“不会,”安锦绣说:“他不会想跟我们在这里再内斗一场的,让那将官小心一些就是。”

上官睿快步出去了。

“他小叔心里对我还有怨气,”上官睿出去之后,安锦绣跟睡梦中的上官勇小声道:“怎么办?”

上官勇打着呼噜,他这一睡就是三天。

到了第三日,永康城的城墙虽然还是看着破破烂烂的,但遍布了永康城内外的尸体被收拾干净,埋入了城外的黄沙中。

白承泽在床榻上躺了三日,然后就催着安锦绣回京。

“死了这么多的将士,”安锦绣坐在白承泽的床榻前,小声说道:“我们还是等过了他们头七再走吧。再说,戚武子他们还没有回来,我们这会儿不知道苍狼王的情况,怎么走?”

白承泽道:“戚武子为什么还没回来?”

“不知道啊,”安锦绣说:“也许他们那队人马遇上了什么事。”

“三日了,”白承泽说:“除非他们追上苍狼王打了一场,否则他们不可能到了现在还不回来。”

“等戚武子回来后,我们问他就是,”安锦绣不在意道:“反正行军打仗的事,我也不懂,王爷问我,我又能问谁去?”

现在再听安锦绣说我不懂打仗的话,白承泽就堵心,身上的伤口好像都又疼了起来。

“你的伤怎么样了?”安锦绣看白承泽变了脸色,像是在忍疼的样子,便问白承泽道。

“难得你还关心我,”白承泽忍着疼道。

“王爷好好休息吧,”安锦绣站起身道:“先养好身体,有什么事,我们以后再说吧。”

“上官勇重伤的事,你瞒不了多久,”白承泽跟安锦绣道:“我们尽快回白玉关,可以让向远清给他看伤,他的医术远高于军中的军医,这一点你也清楚。”

安锦绣挑一下眉头,又坐下了。

“你还怕我在卫**中能掀起什么风浪?”白承泽说:“你也太看得起我了。锦绣,卫**中的主要将官都是上官勇的兄弟,他们不可能叛了上官勇,你太过小心了。”

“是王爷想多了,”安锦绣说道:“王爷身受重伤,现在也不是只对外说,受得只是皮肉伤吗?”

“锦绣,”白承泽看着安锦绣道:“我们久留在永康城,这城难守易攻,如果苍狼王得知我们还在永康城的消息,他再带兵杀回来,怎么办?”

“你听我把话说完,”白承泽冲安锦绣摆一下手,道:“上官勇是把苍狼王军中的粮草烧了,可你也不要忘了,他们北蛮人是在大漠里游牧的人,他们撤退的地方一定储着粮草。”

“现在永康城有卫**,有玉关铁骑,”安锦绣说道:“还有我们带来的大军,我还巴望着苍狼王回来,在这永康城前的大漠里,跟他再战一回。”

“你想干什么?”白承泽问道。

“这种人活着对我祈顺就是个威胁,”安锦绣说道:“杀了不是最好吗?”

“你想杀了苍狼王?”白承泽说话的声音突然就是一大。

“能杀我为什么不杀?”

白承泽这下子是真愣住了,在白承泽想来,打败苍狼王他们的目地就达到了,谁知道安锦绣还想着要苍狼王的命呢?

“我就怕他不来,”安锦绣看白承泽发愣,又看似悠闲地说了一句。

“你,”白承泽过了一会儿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说:“如果苍狼王不来呢?”

“那这次就算他命大,”安锦绣说:“不过我们也不能就这么看着他在漠北王庭一家独大。”

“我看像苍狼王这样的人,等他缓过这口气来后,他还是会想尽办法来找我们报仇的,”安锦绣说道:“这样的人让他太舒服的活着,白玉关就一天难安。”

白承泽说:“你对这个苍狼王知道多少?”

安锦绣说:“从他弃了将将军他们一网打尽的机会,带着兵到永康城来,就能看出这个人有野心,他要的不止是白玉关,而是我们祈顺的整座江山。”

白承泽点点头。

安锦绣又道:“苍狼王一定是自信我们守不了永康城几日,在将军他们赶到之前,他的大军可以攻下永康城,这样的人很狂妄,有仇怎会不报?”

白承泽说:“你要怎么做?派剌客去杀了他?”

“把希望放在剌客的身上?”安锦绣笑了一下,道:“是不是太渺茫了一点?”

“那你要怎么做?”白承泽这会儿好奇了,他一时间还想不出要怎么置苍狼王于死地来,面前的这个女人已经想好了。

“北蛮的俘虏已经开始审了,”安锦绣压低了声音道:“有一个俘虏说他也是漠北王庭的王室。”

白承泽马上就道:“苍狼王是个亲手杀死自己父亲的人,你觉得他会为了一个兄弟回来永康城?”

“漠北王庭里能威胁到苍狼王的王室,都被苍狼王解决掉了,”安锦绣说道:“这个人叫都郁,你听说过吗?”

白承泽摇头,“没有,能在苍狼王手里活下来的王室,一定是些名不见经传的小王,你能确定他是北蛮王室的一员?”

“他的身边有侍卫和随从,”安锦绣说:“我看他们的话不像有假。”

白承泽皱了眉,说:“你跑去见俘虏了?”

“隔着窗户看了一下,”安锦绣说:“审是上官睿他们审的。”

“你就没想过他们为了活命,窜通好了,说假话骗你?”

“苍狼王根本不会在乎这个人的生死,这个北蛮小王为何要骗我?”安锦绣反问白承泽道。

白承泽说:“也许他会觉得自己这么说,我们就不会杀他。”

“他身上的穿戴跟一般的北蛮人不同。”

“也许他只是个部落首领呢?”

安锦绣看着白承泽的目光有点冷了,说:“你以为我分辨不出北蛮王室和部落首领的区别?”

白承泽说:“我这是以防万一。”

“没有万一,”安锦绣说:“他就是假的也没关系,一样可以帮我办事。”

话说到这里,安锦绣没说出自己的底牌,但白承泽已经大概能知道安锦绣想做什么了。“你想让这个人去搅浑漠北王庭的水?”

“只要他听话,”安锦绣说道:“我给他钱,给他人手,苍狼王暴虐,不顾臣民的性命,小部落在他的眼里不值一提,我想这样的人,在漠北不可能是个得人心的人。”

白承泽说:“他也有忠随啊。”

“经此一役,他的忠随死了不少,”安锦绣说:“被他当棋子弃了的小部落也不少,我想现在应该有更多的人恨他才对。”

白承泽躺着想了一会儿,然后跟安锦绣道:“如果他是个假的,这个人就搅不出什么风浪来。”

“你忘了?”安锦绣说:“苍狼王把漠北王庭里的王室血洗了一遍,他可以是任何一个大王的遗孤,苍狼王赶尽杀绝,现在谁能证明这个都郁的身份有假?”

“你决定要这么做了?”白承泽问安锦绣道。

“你如果伤好一点了,你去见见这个都郁吧,”安锦绣说:“我不好出面见他,你这个祈顺的亲王去见他,他会更有底气一些。”

“你能给他多少钱?”白承泽又道:“你这是在让他拉起一支军队来。”

“这个你跟他商议,”安锦绣说道。

白承泽半坐起了身子,道:“我什么时候去见他?”

“先看苍狼王会不会回来,”安锦绣说:“他不来,我们再做这个打算。”

“等过了头七?”

“好吧,”白承泽答应安锦绣道,对祈顺有好处的事,他拒绝不了。

安锦绣见白承泽答应了,起身就要走。

白承泽却道:“锦绣,我渴了,你给我倒杯水来吧。”

安锦绣看了白承泽一眼,白登这些伺候这人的人就在门外候着,只要喊上一声,上赶着伺候白承泽的人会有很多。

白承泽看安锦绣看向了门口,心中有些失望。

五月份的时候,梅果会恢复正常更新的。

1028厚脸皮的小舅子

安锦绣看着门口,突然又改了主意,走到桌前给白承泽倒了一杯茶水,送到了白承泽的手里。

白承泽喝了一口,茶不是什么好茶,只胜在茶水温热,对养伤中的人来说,还是这样的温水喝着舒服。

“头七那日,城中人要出城去祭奠战死的将士们,”安锦绣又问白承泽道:“你那日会出城吗?”

白承泽手端着茶杯,点一下头,说:“去,我又不是不能下床行走。”

“好好休息吧,”安锦绣跟白承泽说完这话后,往屋外走去。

“你就不怕我与那个都郁勾结?”白承泽突然就开口问安锦绣道。

安锦绣脚步一停,背对着白承泽道:“我们这已经是在与虎谋皮了,你还要与他勾搭?有些险我劝你不要再冒了。”

“你既然知道这是在与虎谋皮,你还要这么做吗?”白承泽说:“锦绣,我方才想过了,我们没有可以制住这个都郁的东西,我们凭什么信他会听话?”

“让他明白,离了我们祈顺,他就一定会死,”安锦绣说道:“不能战死疆场,被俘招供只求活命,这个人是个怕死之人,他若不怕死,我也不会用他。”

白承泽说:“我去见他之后,若还是觉得不行呢?”

安锦绣扭头又看白承泽一眼,道:“这是后话,你先去见过这个都郁再说吧。”

安锦绣离开之后,白承泽看着只有他一个人待着的屋中,吹了一口气,将遮住了眼睛的碎发吹开。想着安锦绣,白承泽就问自己,自己如何从这女人的手里夺过江山,还不伤这女人的性命?无解的难题。

上官勇在第四天的早晨睡醒了,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守在自己床边的人是军医,上官勇心下莫名就是一阵失望。

军医看到了上官勇神情的变化,却没多想,只当卫国侯爷这是久睡之后的乍醒犯迷糊,轻声喊了上官勇一声:“侯爷?”

上官勇把眼睛又眯了眯,开口说话的声音发涩,“我睡了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