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老们对着安锦绣千恩万谢。就算苍狼王这一次带兵攻下了永康城,永康城最多失些青壮,损失些财物,但不至于被苍狼王屠城,可是谁愿意看着城中的青壮被杀,自己家中辛苦积攒的财物被人抢去呢?更何况他们都是祈顺人,两族交战之时,永康城的人只会期望祈顺胜,没有谁会丧心病狂地希望自己的国家输掉战争的。

等族老们跟着两个军中的将官走了后,白登才被袁章领到了安锦绣的面前。

安锦绣看见白登后,就问道:“王爷怎么样了?哀家派了大夫去看他,这个大夫到现在也没有来回我的话。”

白登躬身跟安锦绣道:“奴才回太后娘娘的话,王爷受了皮外伤,大夫们正在给王爷疗伤。”

“哦?”安锦绣说:“这么长时间了还在疗伤,王爷的伤真的只是皮外伤吗?”

一般人看见安锦绣,特别是安锦绣脸带笑容的时候,就算笑意不达眼底,安锦绣也让人感觉她是个温婉易亲近的人,只是白登不敢这么想安锦绣。看自家的主子在这个女人的手上都占不到便宜,白登就知道这个太后娘娘的厉害了,听了安锦绣的这句问后,白登一下子想不出来自己得用什么话来回安锦绣。

安锦绣看着白登笑道:“怎么,王爷的伤情不能让哀家知道?”

“奴才不敢,”白登一下子又给安锦绣跪下了,说:“太后娘娘,是奴才方才说错话了,奴才该死。”

“说错话了?”安锦绣说:“你说错什么话了?”

白登给了自己一记耳光,跟安锦绣说:“太后娘娘,奴才在这里时间长了一些,大夫们这会儿应该已经给王爷看完伤了。”

“对不住了白管家,”安锦绣说:“哀家让你久等了。”

白登一听安锦绣这话,忙就给安锦绣磕头,说:“奴才该死,太后娘娘,奴才这嘴太笨,不会说话,奴才该死。”

安锦绣看着白登给自己磕头,一时间没说话。

白登心里发慌,这会儿安锦绣一声命下,命人把他拖出去砍了,自家主子一定是没办法救自己一命的。

就在白登担心自己小命不保的时候,安锦绣说道:“起来吧,哀家没有要怪你的意思,不要多想。”

白登跪在地上不敢起来。

安锦绣又看白登一眼,说:“白管家不愿起来?”

白登从地上爬了起来,不听话,他还是会被安锦绣砍了脑袋。

“王爷真的只是皮肉伤?”安锦绣在白登起身后,又问了白登一遍这个问题。

白登脸上的笑容很难看,跟安锦绣说:“太后娘娘,王爷真的只是受了皮肉伤,奴才,奴才不敢跟太后娘娘说假话啊,”说完这话后,白登心惊胆颤地看着安锦绣。

“你对他倒是忠心,”安锦绣把头点了一下。

白登忙道:“奴才对太后娘娘也忠心。”

“哀家不会要了你的命,”安锦绣笑道:“你的主子就难说了。”

白登点头哈腰,不敢说话。

“王爷还有什么话要你说的?”安锦绣又问。

白登狠了狠心,才壮着胆子跟安锦绣道:“太后娘娘,王爷说他会来见太后娘娘,还命奴才给卫国侯爷请安。”

“给卫国侯请安?”安锦绣有些奇怪地道:“你给卫国侯请安,要问哀家吗?”

白登又说不出话来了。

安锦绣看着白登道:“去问问卫**中的人吧。”

白登知道上官勇就在大宅里,可这会儿打死他,白大管家也不敢说这样的话。

“还有事吗?”安锦绣问。

白登跪下跟安锦绣说:“奴才告退。”

安锦绣冲白登挥了一下手。

白登跟安锦绣就说了这么几句话,出了一身的汗,比他昨天看人杀人还要紧张。

袁义看着白登走了,跟安锦绣小声道:“这个奴才还留着他做什么?”

安锦绣说:“还不是翻脸的时候。”

给上官勇治伤的军医,这时被一个太监领了来。

“侯爷怎么样了?”不等这军医给自己行礼,安锦绣就问道。

军医恭声跟安锦绣道:“侯爷还在昏迷中,他身上的伤已经重新包扎过了。”

袁义说:“侯爷没事了?”

军医看了安锦绣一眼。

安锦绣说:“先生有话但说无妨。”

军医想想上官睿叮嘱自己的话,跟安锦绣说:“太后娘娘放心,将军没有性命之忧,只是需要好好休养一阵子,不能再劳心就是。”

“他真的没有性命之忧?”想想上官勇的那道伤口,安锦绣又问了军医一句。

“是,”军医说:“小人不敢在太后娘娘面前妄言。”

军医退下之后,袁义跟安锦绣说:“没有性命之忧就好,主子不要太担心了,将军会好起来的。”

安锦绣只能是点了点头。

到了这天的下午,白承泽慢吞吞地走进了大宅,一路走进了安锦绣坐着的前厅里。

这会儿的前厅里,坐无虚席,只要不是必须卧床养伤的,军中的主要将领们都在。

“王爷,”众将看白承泽走进了前厅里,纷纷起身给白承泽行礼。

白承泽笑着冲众将摆了摆手,他这会儿说话气力不足,但笑起来的样子还是让人有春风抚面之感,白承泽跟众将道:“看到各位无事,本王就放心了。”

安锦绣这会儿坐在一张屏风后面,这屏风由细纱制成,上绣百兽图,透过这层纱,外面的人能看见安锦绣的身形,安锦绣也能隔着屏风,看见屏风外诸将的举动。听了白承泽的话后,安锦绣也笑道:“哀家看到王爷无事,哀家也放心了。”

白承泽要给安锦绣行礼。

安锦绣摆了一下手,说:“王爷身上有伤,免礼吧,坐。”

白承泽在离屏风最近的一张椅子上坐下了,看了看厅中的众将,说:“这一仗大家都辛苦了。”

众将这会儿还都站着呢,听了白承泽的话后,又都跟白承泽说谦词。

“大家都是功劳不小,”白承泽笑道:“回京之后,圣上一定会论功行赏的。”

安元志听了白承泽的话后,笑了一声,看着屏风说:“太后娘娘,王爷这话是真的吗?”

安锦绣说:“诸位将军为国征战,这份功劳圣上和哀家都不会忘记的。”

有点心眼的人,听了这三人的这几句对话之后,就知道这气氛不对了。

白承泽问安锦绣道:“太后娘娘,我们什么时候回白玉关去?”

安锦绣说:“这要问诸位将军的意思。”

白承泽就看向了夏景臣,说:“景臣,你觉得呢?”

夏景臣被白承泽点了名了,起身说道:“末将觉得还是再等几日,苍狼王这个人生性狡诈,末将怕他带兵杀我们一个回马枪。”

“云将军也是这个意思?”白承泽又问云苏。

云苏起身道:“末将也以为对苍狼王这个人不能不防。”

一个席家军中的将官这时道:“北蛮人军中的粮草都被烧了,他们还怎么回来找我们的麻烦?”

“苍狼王就是一个打起仗来不要命的疯子,”一个玉关铁骑的将官道:“难保他不回头,追在我们的后面打。”

前厅里响起了争论声。

诸将争论大军是留是走。

安锦绣和白承泽没在意诸将具体说了些什么,他们只是看重这时诸将是站在哪一边说话,是敌是友,在这个时候,太后和王爷都想做到心中有数。

杨君威几次想开口,都被杨君成死死地按住了。安锦绣和白承泽都不是好相与的人,自己的这个大哥向来口无遮拦,万一要是说错了话,那事情就难办了。

“杨大公子,”在诸将争论最热烈的时候,白承泽看向了杨君威,说:“你怎么看?”

杨君威不知道自己这会儿能不能说话,直接就扭头看杨君成。

安元志这时也看杨氏兄弟,说:“杨大哥,你们久在白玉关这里了,依你之见,苍狼王会回来吗?”

杨君成开口道:“苍狼王这个人狂傲,不会轻易认输的。”

“他们没有了粮草,”白承泽说:“苍狼王还会再杀回来?”

杨君成说:“他们还有战马可杀,王爷,若是不急着回京的话,末将认为还是在这里多留几日的好。”

白承泽点了点头,又扫了一眼卫**的众将官,说:“卫国侯爷怎么没来?”

一个卫**中的将官起身道:“回王爷的话,侯爷这会儿正在卧床休养。”

白承泽说:“不是说他只是受了皮肉伤吗?”

安元志笑道:“皮肉伤也有轻有重啊,五哥,我也想卧床歇两天才好。”

白承泽说:“看来我得去看望卫国侯爷一下了。”

安元志说:“他睡觉,五哥你站床边看我姐夫一眼吗?还是等我姐夫睡醒了后,你再去看他吧。”

都是大男人,在人睡觉的时候去床边上站着,这人又不是快死了,这事是不太好。

安锦绣在这时道:“那王爷你看,大军是不是在永康城这里再留几日?”

白承泽说:“留几日?”

安锦绣说:“这个还是看诸位将军的意思吧。”

白承泽说:“总要定个具体的日子才好。”

安元志这会儿故作不耐烦地道:“五哥,刚打完了仗,那么多人还躺床上呢,你急着走做什么呢?总要让人喘口气吧?”

1024不复当初

安元志的话玩笑一般,只是这会儿前厅里的将军们都笑不出来。

安锦绣在屏风后面道:“诸位将军都累了,还是去休息吧,至于要留几天,我们过两日再议吧。”

过两日再议?这是不商量就得留在永康城这里两天啊。不少将官看着白承泽,等着白承泽的示下。

夏景臣是起身冲安锦绣行了一礼后,拔腿就走。

夏景臣这一走,不是白承泽这一派的将官,纷纷起身走人。

白承泽抬手挥了一下。

“元志,你也退下,”安锦绣跟安元志说道。

安元志看了白承泽一眼后,走出了前厅。

等前厅里众将走得只剩白承泽一人后,安锦绣才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白承泽坐在椅子上看着安锦绣。

安锦绣在离白承泽有十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说:“伤怎么样了?”

“死不了,”白承泽笑着小声道。

“西城楼上的事,谢谢你了,”安锦绣冲白承泽躬身行了一礼。

白承泽说:“我以为你愿意跟我走黄泉路的。”

“那时我的确愿意,”安锦绣说道。

“那现在呢?”白承泽问安锦绣道。

“我们过了这个生死关了,”安锦绣语调平淡地道:“王爷心里清楚,不是吗?”

“哈,”白承泽似笑似叹息地哈了一声,慢慢地起身道:“是啊,生死关已过,我们得想着日后的事了。”

白承泽也是一笑。

江山无忧之后,那谁主这江山,只这一个问题,就把这两个一天前还生死与共的人,推到了原点,也是他们彼此应该站着的地方。安锦绣不可能看着白承泽成皇,而白承泽也不可能放弃自己从幼时起就梦寐以求的东西。

白承泽往前厅外走去,步子走得很慢,身上的伤口很疼,心也生疼。跨过厅门的门槛时,白承泽回头看了安锦绣一眼,换了一身浅绿夏裙的安锦绣早已不是当年,他在东宫花园初见的那个女孩了,细想一下,他又何尝还是那时的白承泽?物是人非,白承泽在心里想着。

安锦绣看着白承泽走出前厅,低头时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袁义走到了安锦绣的身边,小声道:“主子?”

“在永康城这里,他不会动手的,”安锦绣说道:“他手上的兵人数不够。”

袁义说:“那席家军呢?”

“让夏景臣去做这事,”安锦绣道:“我们什么也不要做。”

袁义说:“我们不用帮他?他能对付得了白承泽?”

“这事只有夏景臣自己去做,”安锦绣小声跟袁义道:“这样一来,那些跟着白承泽走的将官,就不会借口是在我这个女人逼迫之下才离开席家军的了。军中之人讲究忠,他们叛了席家,除非将来白承泽得势,否则他们这些人走到哪里,都不可能再更进一步了。”

袁义说:“我就怕夏景臣没这个本事。”

“没有本事,他还带什么兵?”安锦绣往前厅外走去,跟袁义道:“我们先看看吧。”

等在门外的安元志看见安锦绣和袁义出来了,迎上前,一脸喜色地跟安锦绣耳语道:“姐夫醒了。”

庭院里还站着不少人,当着众人的面,安锦绣的脸上还是挂着风清云淡的笑容,跟安元志道:“你去玉关铁骑那里一趟吧。”

安元志脸上的笑容马上就消失不见了,说:“他们还没来见你?”

“看今天杨二公子的意思,我知道他们杨家还是站在圣上这边的,”安锦绣说道。

安元志说“那他们怎么不来见你?”

“你去跟杨家兄弟说,杨大公子做下的事,照着军法办,”安锦绣小声道。

安元志和袁义都是一愣,安元志说:“不是,你要宰了杨君威啊?”

安锦绣看着安元志就是叹口气,说:“我又不是军中人,军法我说了不算啊。”

安元志这下子反应过了,这就是不管的意思了。

“将军没治他的罪,”袁义这时道:“军法还不是将军说了算?”

“话别明说,”安锦绣教安元志道:“要给自己留条路。”

安元志点点头,这可不是什么生路,这是杨君威的一个把柄,日后杨家若是生事,那这个把柄就是能置杨君威死地,秋后算帐的东西了。

“快去啊,”安锦绣小声催安元志道。

安元志哎了一声,往庭院外大步走了。

安锦绣带着袁义往大宅的后宅走去,直到快走到上官勇休息的房间门前时,安锦绣才加快了脚步,显出了心急的样子。

袁义站在了门外,没跟安锦绣进去,只是跟安锦绣道:“别再跟将军哭了,你一哭,他又要心急。”

安锦绣答应了袁义一声,推门就进了屋。

上官睿听到外屋门响,从内室走了出来,差点跟急着要进内室的安锦绣撞上。

“他小叔,”安锦绣喊了上官睿一声。

“大嫂,”上官睿也喊安锦绣一声,小声道:“我哥醒了,你去看看他吧,桌上有药已经凉得刚刚好了,大嫂喂我大哥一下吧,我,我先出去。”

安锦绣冲上官睿点了一下头后,就往内室里走了,脚步都有些踉跄。

上官睿看着安锦绣跌跌撞撞的样子,小声叹了一声,走出这间屋子后,上官睿看看庭院里站着的宫人太监,跟袁义道:“一会儿有军中的人来伺候我大哥,让他们都退下吧。”

袁义跟身后的袁章道:“你们退下吧。”

袁章不敢说什么,带着宫人太监们快步退出了这个庭院。

上官睿跟袁义也是多时没见了,见宫人太监们都退下去了,忙就开口问袁义的伤势。

“我没事,”袁义跟上官睿说:“二公子,将军他怎么样了?”

“他反正不怕死,”上官睿突然就一脸怨气地跟袁义说道:“这会儿这样,是他活该。”

袁义感觉到尴尬了,当弟弟的能这样骂兄弟吗?

上官睿抱怨的话说出口了,看到袁义的表情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扭头看了看别处,跟袁义说:“弄些什么粥来给大哥吃吧,这会儿有粥吗?”

“我去厨房看看,”袁义忙就道:“二公子你守在这里小心一些。”

上官睿说:“这里都是大嫂的手下,不会有白承泽的人混进来吧?”

袁义想想也是,转身往庭院外跑了。

内室里,安锦绣看着上官勇的样子后就想掉眼泪。

上官勇的脸色腊黄,看着就是整个人虚脱之后的样子,看着安锦绣想说话,张嘴费力不说,喉咙也发不出声来。

“我们先不说话,”安锦绣掩一下面,硬把眼泪逼回去,跟上官勇说:“先喝药,喝完药,我们再说。”

上官勇想说声好,只是还是出不了声。

安锦绣说:“你眨一下眼睛,我就知道你答应了,不答应的话,你就…”

安锦绣的话还没说完,上官勇就眨了一下眼睛。

安锦绣在上官勇的嘴唇上亲了一下,拿起药碗后,发现这药还是很烫,盛了一勺后,安锦绣把这勺汤药吹得凉了些,才送到了上官勇的嘴边。

一碗汤药,上官勇喝得很艰难,撑着一口气见到安锦绣之后,好像心事已了一般,身体一下子就垮了下来,这会儿连吞咽的力气好像都没有了。

安锦绣很耐心,一勺汤药喂不进去,就半勺半勺的喂,生怕这药冷了,安锦绣还把药碗抱在了怀里捂着。

上官勇一个吞咽不及,药水顺着嘴角就流了出来。

安锦绣用手帕把药水擦去了,小声跟上官勇说:“别急,这药冷了,我再熬一碗来。”

上官勇看着药碗,安锦绣拿着药碗的手已经被烫红了。上官勇这会儿恨不得直接坐起身,拿起这药碗一口气灌进嘴里就完了,可这一回跟他作对的是自己的身体,上官大将军心里再急,也无可奈何了。

安锦绣顺着上官勇的目光看看自己的手,然后假装不明白上官勇的意思,还是盛了半勺汤药,小心翼翼地送到了上官勇的嘴边。

等半个时辰后,袁义拎着一个食盒进屋,安锦绣刚刚用热巾替上官勇擦了沾着药汁的嘴和下巴。

袁义看一眼上官勇的脸色,皱了眉。一个能上阵杀敌,自己走进这间大宅的人,竟然一下子就成了这样。“将军,”袁义喊了上官勇一声。

上官勇还是眨一下眼睛。

“话都不能说了?”袁义问安锦绣道。

安锦绣从袁义的手里接过了食盒,小声道:“他这会儿出不了声。”

“你手又怎么了?”袁义这会儿瞅见安锦绣发红的手了,忙就问安锦绣道。

安锦绣把袖子往下放了放,说:“没事,沾了点药水。”

“我去让大夫再过来一趟,”袁义说着话又往外走。

上官勇听到袁义又要去找大夫,顿时就头大。

安锦绣却跟袁义“嗯”了一声,抬手就打开了食盒的盖子,食盒里的热粥一看就是刚熬出来的,白粥里加了红枣桂圆,还有几片看着像药材的东西,安锦绣用筷子翻看了一下,发现是黄芪。

上官勇这时在床上,总算用积了这半天的力气,喊了安锦绣一声:“锦绣。”

安锦绣忙就回头,看着上官勇喜道:“觉得舒服一些了?”

上官勇试着抬了一下手。

安锦绣握住了上官勇的这只手,“粥太烫了,过一会儿我再喂你,是不是饿了?”

上官勇也就是新婚夜后出征的那天,被安锦绣这么伺候过,心里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有些疼又有些欢悦。

安锦绣摸一下上官勇的额头,喃喃自语了一句:“没发热,这应该是好事。”

上官勇看着安锦绣,眼带笑意。

1025喂粥

安锦绣把手拿开后,突然就又跟上官勇道:“你嘴里苦不苦?我拿糖给你吃?”

这种哄小孩的语气是要闹哪样儿?上官勇的嘴角抽了抽。

安锦绣从袖子里拿了一个小铁盒出来,跟上官勇道:“这是我换衣的时候,跟宫人拿的,我就想着你这次得喝不少的苦药了,这盒糖都是给你的。”

看着安锦绣拿着一小块糖要往自己的嘴里送,上官勇想说自己不爱吃这东西,只是他刚张了嘴,安锦绣就把这小块糖塞上官勇的嘴里了。

泛着苦味的嘴里顿时就是一甜,上官勇含着这块糖,看着安锦绣又拿了篦子来,把他的发髻打开,细细地替自己篦起头发来,上官勇咧嘴一笑。

“伤口还疼吗?”安锦绣问上官勇。

上官勇眨了两下眼睛,一下是点头,那两下就应该是摇头了。

“别哄我了,”安锦绣说:“那么大的口子,你怎么可能不疼?”说着话,方才脸上还带着笑容的人,这会儿眼里又泛上泪光了。

上官勇手指动动,没能把手抬起来。

这时,袁义带着先前那个卫**中的军医走了进来。

军医看见安锦绣在场,脚步顿时就是一停,神情一下子就愕然起来。

上官睿跟在军医的后面,说道:“太后娘娘这是心焦我大哥的伤,现在这种时候,讲究不了那么多。”

军医这才又往前走,尽量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正常一些。

安锦绣看着这军医到了床榻前,开口问这军医道:“先生,侯爷为何还不能说话?”

军医刚站下来,没还及给安锦绣行礼呢,听见安锦绣问他话,忙就躬着身,跟安锦绣把上官勇的伤情一一说明。

安锦绣认真听完了军医的话后,看着上官勇的样子,让原本觉得自己只要歇息几天就行的上官大将军觉着,自己可能到临终快死的时候了。

军医把上官勇的伤情交待完了,半天等不到安锦绣的反应,大着胆子抬头看了安锦绣一眼。

“咳,”上官睿咳了一声。

“那,那你再看看他的伤,”安锦绣开口就是这么一句。

军医说:“太后娘娘,侯爷的伤现在还不到换药的时候。”

“你退下吧,”上官睿跟这军医道。

“有劳了,”安锦绣冲这军医挥一下手。

军医看是袁义要送自己出去,就又跟上官睿道:“二公子,若是侯爷这会儿不想睡觉,那就陪侯爷说说话,让侯爷不要老想着自己的伤比较好。”

上官睿冲军医点了点头。

袁义送军医出去了。

安锦绣摸一下食盒里的粥,还是有点烫。

上官睿这时道:“大嫂,本来戚大哥,就是戚武子他们这些将官说,他们可以带兵到永康城来,可是我大哥不肯,一定要自己带兵过来。”

安锦绣说:“是谁伤了他?”

上官睿看着自己的大哥道:“他没说,当时两军混战,大哥回营之后,我们才知道他受了伤。大夫说他不能起床,不过就在那天晚上,杨家派去的人到了军中,把大嫂和白承泽到了永康城的事,跟我们说了。”

“现在大嫂没事了,”上官睿跟上官勇道:“你能安心养病了吗?”

上官勇这会儿不看上官睿。

上官睿看上官勇这会儿不搭理自己,上官睿也没什么脾气了,看向了安锦绣道:“大嫂,我们要永康城这里待多久?”

安锦绣说:“看大夫怎么说吧,等将军的身子好一点我们再说。”

上官睿说:“只怕白承泽不愿在这里久留,今天他就急着要走了。”

“苍狼王不会回来了,”安锦绣说道:“想要夺江山,最好是回朝之后动手。”

上官睿说:“他不会在路上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