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妃看安锦绣盯着这三只木箱看,便命身后的宫人道:“把这三只箱子打开。”

571布老虎

三只木箱被打开之后,安锦绣绕着三只木箱走了一圈,箱子里装着的都是寻常之物,没什么特别,要说能让安锦绣多看两眼的,就是第三只木箱里放着的,做了一半的布老虎了。

齐妃也注意到了这只布老虎,只是齐妃嫌死人的东西晦气,没伸手去拿,跟安锦绣说:“敬太妃还有这种心思,做这些小孩的玩意儿,她做给谁啊?”

自然是做给那个喊她婆姨的小孩了,安锦绣望着箱中的布老虎一笑,道:“这个小老虎做的倒是别致,看来敬太妃的手很巧。”

齐妃看了这只布老虎半天,也没能看出来这布老虎有什么别致的地方,给小孩子玩得布老虎不都做成这样?

安锦绣弯腰把这只布老虎拿在了手里,跟齐妃说:“你闻闻还有香片的味道呢。”

齐妃把头一侧躲了过去,说:“你还真是什么都不忌讳。”

安锦绣把这布老虎拿在手里掂了掂,这布老虎做的不大,虎肚子里还塞着香片,看来这不算是个玩具,而是一个挂件。

齐妃一把夺过了布老虎往箱子里一摔,说:“死人的东西,你捧着看什么?一只布老虎,回头我给九殿下做一只。”

一个在天岁殿伺候的管事嬷嬷这时走了进来,往安锦绣和齐妃的面前一跪,说:“安妃娘娘,齐妃娘娘,内廷司来人了。”

齐妃说:“这个时候他们来做什么?”

这个管事嬷嬷忙道:“回齐妃娘娘的话,他们是来拿敬太妃娘娘的遗物的。”

安锦绣道:“让人进来。”

这个管事嬷嬷忙起身,走到了门口,冲外面喊了一声:“安妃娘娘让你们进来。”

几个内廷司的太监还有一个嬷嬷走了进来。

“你是?”安锦绣看着这个进来的嬷嬷问道。

这个内廷司的嬷嬷忙跪在地上道:“奴婢内廷司何氏,奴婢见过安妃娘娘。”

齐妃跟安锦绣小声道:“这个也是内廷司的一个管事的。”

安锦绣又看了这个嬷嬷一眼,道:“这些既然是敬太妃娘娘留下的东西,那一定是她用惯了的东西,就把这东西跟敬太妃娘娘一起葬掉好了。”

这个何嬷嬷忙跟安锦绣道:“安妃娘娘,敬太妃娘娘是宣和人,敬太妃娘娘生前跟伺候她的宫人留有遗言,按照她们宣和那里的规矩,这些东西都是要烧掉的,这样敬太妃娘娘才能了无牵挂地上路。”

齐妃好奇道:“宣和那里还有这种规矩?”

何嬷嬷说:“是。”

安锦绣道:“这事你怎么知道的?你也是宣和人?”

何嬷嬷说:“回安妃娘娘的话,奴婢不是宣和人,奴婢是听伺候敬太妃娘娘的宫人说的。”

“她的宫人不是关慎刑司去了吗?”齐妃说道。

何嬷嬷说:“是,奴婢去了一趟慎刑司,这两个宫人伺候敬太妃娘娘多年,敬太妃娘娘的事,还是她们两个最清楚。”

齐妃看向了安锦绣,说:“那就让他们把东西抬走?”

安锦绣看着何嬷嬷道:“你是第一天在宫里当差吗?宫里的规矩和宣和地方上的风俗,哪个要守,你不知道?”

何嬷嬷显然没有想到,安锦绣会在这事上跟她发难,何嬷嬷感觉委屈,求救地看向了齐妃。

齐妃现在拿不准安锦绣想干什么,站在一旁没有说话。按理说,如果太妃留有遗言,说过要怎么办自己的丧事,皇家都会随了亡者的心愿,跟一个死人计较什么?亡者为大才是正理啊。

“没话可说了?”安锦绣问何嬷嬷道。

何嬷嬷忙一个头冲着安锦绣磕到了地上,道:“奴婢该死!”

安锦绣的目光又落到了箱子里的布老虎上,这个东西怕是碍了某些人的眼了。

齐妃这里心中一动,敬太妃的死,跟千秋殿前天发生的事可是有关联的,安锦绣这会儿不肯烧这些东西,怕是这位也在疑着敬太妃吧?想到这里,齐妃命身边的宫人道:“把这三个箱子好好翻一翻,看看有什么不能烧的东西。”

两个宫人应声走上前,动手在箱中翻了起来。

安锦绣冷眼看着何嬷嬷,就看见这个老宫人跪在那里,一脸受了委屈的神情,却看不出惊慌来。“你很委屈?“安锦绣突然就开口问何嬷嬷道。

何嬷嬷忙道:“安妃娘娘,奴婢不敢。”

“算了,不要搜了,”安锦绣跟蹲着搜箱的两个宫人道:“看在敬太妃娘娘的面子上,按着她的遗愿办吧。”

“妹妹?”齐妃狐疑地看着安锦绣。

安锦绣说:“若是我一意孤行,怕是就要传出不孝,跋扈的名声了吧?”

何嬷嬷,连同几个内廷司的太监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了。

“我们走吧,”安锦绣跟齐妃道。

齐妃不明白安锦绣这会儿的火是从哪里来的,但还是点了一下头,命身边的宫人道:“把这间宫室收拾出来,都小心一些,收拾不好,别怪我罚你们。”

被齐妃看着的两个宫人,忙低头领了命。

安锦绣先于齐妃一步走了出去。

“小心一些!”齐妃又叮咛了何嬷嬷一声。

何嬷嬷忙说:“齐妃娘娘,您就是给奴婢十个胆子,奴婢也不敢不用心办差啊!”

齐妃这才从何嬷嬷的身边走了过去。

屋里的几个人在确定门外的两位贵妃娘娘走了后,才都松了一口气。

一个内廷司的小太监就说道:“听说安妃娘娘是个脾气再好不过的一个人,今天怎么就跟我们过不去了。”

“闭嘴!”何嬷嬷瞪了这个小太监一眼,“主子的事是我们这些奴才能议论的?”

这个小太监被何嬷嬷骂得把头一缩,闭了嘴。

何嬷嬷走到了木箱前,一眼就看见了被齐妃扔在了木箱里的布老虎,何嬷嬷放心了。“快把这箱子抬走,”她跟手下道:“不要磕着碰着了。”

几个太监上前来,先把木箱用封条封上了,然后两人一只,抬着木箱往外走。

何嬷嬷走在最后面,心里想着安锦绣方才跟她过不去的样子,何嬷嬷暗自好笑,想必这位安妃娘娘在敬太妃这里没有查到什么,心下气不顺了吧。

齐妃跟着安锦绣走出了敬太妃宫室所在的院子后,就问安锦绣道:“你方才发的哪门子的火?”

“没什么,”安锦绣道:“就是心情突然不好了,觉得心里闷得慌。”

齐妃说:“你也不要多想了,这个敬太妃人都死了,还能再作什么怪?万事有圣上呢!”

一个齐妃身边的嬷嬷这时脚步匆匆地走到了安锦绣和齐妃的跟前,说:“主子,安妃娘娘,宋妃娘娘,魏妃娘娘来了。”

安锦绣跟齐妃道:“我先回千秋殿去了,你替我跟宋妃娘娘和魏妃娘娘说一声,就说我身子不舒服,先回去了。”

“你回去吧,”齐妃说:“想开一些,我还是那句话,圣上谁都不管,也不会不管你和九殿下的。”

安锦绣冲齐妃勉强一笑,带着袁章一行人,从侧门离开了天岁殿。

宋妃和魏妃是在听到安锦绣到了天岁殿后,才相偕来天岁殿的,没想到进了天岁殿的殿门后,就听到齐妃说安锦绣身子不舒服先回去了。

“她现在怎么样了?”魏妃小声问齐妃道。

齐妃说:“她还能怎样?看着还好,心里还不是害怕。”

宋妃说:“被人冲进家里杀人,这事换谁也受不住。”

魏妃说:“幸好九殿下没事。”

齐妃也懒得分辨这两位这会儿说的是不是真心话,说道:“你们也来祭拜敬太妃娘娘?”

“老人家走了,我们这些做小辈的,哪能不来祭拜一下?”魏妃说道:“齐妃娘娘,你带路吧。”

齐妃知道,随着白承允日渐有了储君的地位,魏妃在宫里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了,齐妃望着魏妃一笑,说:“魏妃娘娘,我们也有些日子没见了,总是没机会跟你说一声恭喜。”

魏妃故意板着脸道:“你这人又疯魔了?尽说我听不懂的话,我有什么可恭喜的?”

齐妃都能听出魏妃语气里的得意来,宋妃就更能听得出来了,想到自己那个跟在白承允身后的儿子,宋妃心里不大好受,就算白承舟不是嫡子,也是世宗的长子啊,只是,宋妃摇了摇头,儿子不争气,她这个住在深宫里的母亲能怎么办?

齐妃带着宋、魏二妃往敬太妃的灵堂走去。

安锦绣回了千秋殿后,安太师派来给她送礼的安府的一个管事婆子,和两个安太师重找的奶娘,已经在千秋殿等着她了。

“太师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安锦绣受了这三人的礼后,就问道。

管事婆子忙就道:“娘娘,太师说那个何炎的胞姐嫁入了西江康氏,嫁的那个男人是康氏旁系的一个长公子。”

“就这样?”安锦绣道。

管事婆子说:“太师他暂时只找到了这些。”

“辛苦你了,”安锦绣亲自递了一个钱袋到这个婆子的手里。

管事婆子冲着安锦绣千恩万谢地,被袁章带了出来。

安锦绣又看向了两个垂首束立在她面前的奶娘,安太师找来的人,安锦绣能放心,再一问这两个奶娘,都是安家的家生奴才出身,这下子安锦绣就更放心了,跟两个奶娘道:“太师跟你们交待了什么话?”

一个奶娘忙就道:“回娘娘的话,太师说了,让奴婢们好好伺候九殿下,伺候娘娘。”

“先头两个奶娘的事,你们知道了?”安锦绣又问道。

还是这个奶娘道:“奴婢们知道了,太师昨日因为她们护主有功,重赏了她们的家人,还把她们的儿子都脱了奴籍,安排他们去学本事去了。娘娘,奴婢们是真羡慕她们,奴婢们也一定会誓死护…”

别一个奶娘这个时候咳了一声。

说话的这位却还懵懂着,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572双管齐下

安锦绣不在意地一笑,说:“没什么,在我这里不必太拘礼,只是出了千秋殿后,宫里的规矩你们一定要守,出了错,我就是想保你们,也不定能保得住。”

两个奶娘忙就跟安锦绣道:“娘娘放心,奴婢们进宫之前,太师已经命人跟奴婢们说过宫里的规矩了。”

安锦绣笑道:“这样就太好了,我让人领你们去看看九殿下,我不用你们伺候,你们日后专伺候九殿下就行了。”

两个奶娘忙都道:“奴婢明白了。”

安锦绣想了想,又多说了一句:“九殿下的性子还好,他若是调皮,你们尽管来告诉我,我一向不娇惯他的。”

两个奶娘又应了一声是。

一个千秋殿的管事嬷嬷进来,领着两个奶娘去看白承意了。

不多时,袁义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问安锦绣道:“太师怎么说?”

安锦绣小声道:“何炎的胞姐,嫁的是西江康氏的一个公子。”

袁义左眼角神经质地颤了两颤,说:“这事真跟那个康春浅有关?”

“一定是跟她有关了,”安锦绣道:“康,何,叶,这三个姓氏串在了一起,至于那个蒋,想必跟这个西江康氏也有着什么密切的关系。”

袁义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康春浅一个内宅的女人,怎么能参和到这事里的,听着安锦绣的话意,这个康春浅说不定还是出主意的那个人,这女人有这么大的本事?“那我们下面该怎么办?”袁义问安锦绣道。

“等将军那边动手吧,”安锦绣道:“不要去盯芳草殿那边,只要守好宫门就好,特别是小门那里,让韩约多派些暗哨。”

袁义点了一下头。

“那两个奶娘是新进宫的,”安锦绣跟袁义道:“是安家的家生奴才,家人都在太师的手里捏着,我不担心她们作怪,只是你还是帮我盯着她们一些。”

“知道了,”袁义说:“娘娘,九殿下其实也不需要奶娘了。”

“可是我这里不安排,圣上就会安排,”安锦绣说:“想想还是安府的家生奴才能让我放心些。对了,今天我遇到了一个内廷司的管事嬷嬷,带着人要拿敬太妃的东西去烧,这个嬷嬷是姓何的。”

天下姓何的人很多,只是这个时候,这个何姓剌激着袁义的神经,“她是曲水人吗?”

“我没有问她,”安锦绣说道:“你去打听一下吧,千万不要惊动了她。”

袁义转身要走,突然又停下来问道:“敬太妃那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安锦绣说:“我发现这个太妃很喜欢做些小孩子的布偶玩具,有一个布老虎的挂件已经做了一半,真是可惜了。”

袁义一点即透,说:“她就是七殿下喊的那个婆姨了?”

安锦绣说:“在京都城这里,祖母的妹妹,是被小辈们称为姨婆的,也许在山阴府那一带,这种长辈是被称为婆姨的吧。”

“那个布老虎也许在七殿下那里还能找到,”袁义说道:“要不然我今天夜里,去芳草殿查一下?”

“那个剌客一定藏在芳草殿里,”安锦绣说:“你去了,不会被发现吗?”

袁义挠一下头,把头一别,有点难堪了。

安锦绣忙又道:“我不是说你打不过他,那个人不就是轻功好点吗?”

安锦绣的这个安慰还不如不说,越说袁义越难受。袁义是干咳了两声后,跟安锦绣道:“让那个何嬷嬷把东西一烧,我们不是没证据了吗?”

安锦绣小声道:“这又不是能闹上公堂的事,要什么证据?我知道他们打着什么主意就可以了。这个蒋妃看来就算没有康春浅帮她出主意,也是个谨慎的,知道防患于未然。不过她把事情想差了,她以为我会把这事闹到圣上的跟前去,所以才会这么急着毁去敬太妃的遗物,可我没准备把这事说给圣上听。”

袁义说:“除去那个剌客之后,想杀蒋妃是件很容易的事。”

安锦绣一笑,说:“这事以后再说,入夜之后,你亲自去一趟安府,把这事告诉太师。”

御书房里,吉和跟世宗说着,贵妃娘娘们去天岁殿祭拜敬太妃的事。

世宗听了一半就挥手让吉和闭嘴了,道:“把她好好发送了就是。”

吉和说:“奴才遵旨。”

“安妃呢?”比起死了的太妃,世宗更关心安锦绣。

吉和忙道:“安妃娘娘祭拜了敬太妃之后,就回去千秋殿去了。”

苏养直这时走了进来。

世宗一边受着苏养直的礼,一边道:“查得怎么样了?”

苏养直跪在地上道:“圣上,臣已经查清,将敬太妃娘娘的那尊观音像送去给太子妃娘娘的人,是内廷司的管事嬷嬷何氏,也是她找上的敬太妃娘娘。”

世宗嗯了一声,说:“你接着说。”

苏养直道:“这个何氏是曲水人,进宫已有三十年,一直以来在内廷司也算老实。臣查到,她时常会揽过往天岁殿送东西的活,虽然明面上看不出她有对敬太妃娘娘多加照顾,但敬太妃娘娘若是有事,都是命身边的宫人去找她,她都会为敬太妃娘娘办好。”

世宗道:“这个何氏跟太子妃很熟?”

苏养直说:“臣也查了,何氏为了观音像之事,跟太子妃娘娘在前段时间里走得很近。”

世宗说:“曲水人,你觉得她会是谁的手下?”

苏养直摇头道:“圣上,后宫的娘娘们没有出身曲水的人,臣一时还没能查出她是谁的手下。圣上,是不是把这个何氏抓起来审?”

吉和在一旁听着这对君臣之间的对话,紧张地手心冒汗。

世宗摇头道:“你现在抓了何氏,她的主子不就被惊动了?”

苏养直忙道:“圣上英明。”

世宗看向了吉和,道:“全福犯了大错,贬去他慎刑司总管之职,把他调到内廷司去,让他看着这个何氏。”

吉和忙就道:“奴才遵旨。”

“告诉全福这个奴才,这是朕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

“还有,”世宗道:“那个敬太妃,空棺入陵,尸首么,埋到荒山去吧。”

吉和又领了旨。

在吉和和苏养直看来,世宗这一回没把算计他子嗣的敬太妃扔去喂狗,就已经是这位老太妃烧了几辈子的高香,才换来的运气了。

吉和壮着胆子问世宗道:“圣上,那太子妃娘娘那里?”

“她的事以后再说,”世宗冷道:“把她的院子给朕封住了,再让她见到外人,朕就要你这奴才的命!”

吉和忙就磕头道:“奴才遵旨,奴才再让太子妃娘娘见到外人,就提头来见圣上!”

世宗随即就又跟苏养直道:“你再去查,曲水的查不到,就查跟曲水相邻的地方,把这些人都查出来。”

苏养直忙也领旨道:“臣遵旨。”

“宫里的奴才有曲水出身的,”世宗跟吉和道:“都给朕盯上。”

“是,”吉和说:“奴才遵旨。”

一个太监的声音这时从门外传了进来,说:“圣上,四殿下求见。”

白承允来了,这对父子一定是有政事要谈了,苏养直和吉和都给世宗行礼告退。

白承允手里捧着一叠奏折走进了御书房,行完礼后开口就问世宗道:“父皇,九弟他还好吗?”

世宗招手让白承允近前,道:“小孩子忘性大,他没事了。”

白承允道:“大哥他们想进宫来看看九弟。”

“不必了,”世宗道:“云妍出嫁那天,他们不就见到承意这个幼弟了?”

白承允说:“父皇,宫里出了这样的事,云妍的婚事还要如期举行吗?”

“不能为了小九儿,耽误云妍的婚期吧?”世宗小声道:“你当你的这个妹妹年纪还小吗?要不是因为江南的战事,朕早把她嫁出去了。”

白承允愁道:“云妍的年纪是不小了,只是万一那天再出事呢?闯进千秋殿的那个剌客还没有抓到啊。”

世宗冷笑了一声,说:“越是这种时候,朕就越要将云妍的婚事办好,朕不能被一个剌客吓到。你啊,万事求稳,却不知道这样患得患失,只会让你自己和你周围的人,更加心慌吗?朝中这么多的兵将,都是摆件?”

白承允低声道:“儿臣受教了。”

安锦绣得知全福被贬到内廷司当值的消息,是半个时辰之后。

袁章在一旁咂舌,爬到慎刑司的总管太监,这是多难的一件事,只做错了一件事,一下子就又成了下等的太监,袁章就在想,不知道这个全福能不能受的住。

安锦绣和袁义却都心中有数,全福是被世宗派去内廷司看着那个何氏了。

“你去看看九殿下醒了没有,”袁义赶自己的小徒弟道。

袁章听话地走了。

袁义看着袁章走了,回过头就跟安锦绣说:“看来圣上也在查这事。”

“圣上怎么可能不查呢?”安锦绣小声道:“九殿下可是他的儿子。”

“圣上会查到蒋妃,何炎,康春浅的头上去吗?”袁义也小声问安锦绣道。

“我们不要管圣上那边的事,”安锦绣道:“也许我们双管齐下,蒋妃会更沉不住气,这个时候,谁先沉不住气,谁就输了。”

“那五殿下呢?”袁义问道:“康春浅是他的女人,他对这个女人做的事,一点也不知情?”

“这个女人应该会跟五殿下说一些事,”安锦绣说道:“否则她怎么让五殿下知道她的好处?不过,她也不会把事情都跟五殿下说,我想她会说一半,留一半吧。”

“为什么?”袁义问道。

安锦绣冷道:“她自然要为自己留些后路,一下子都说了,难保五殿下会觉得她这个女人用心险恶,不再留她了啊。”

573惊马

蒋妃这个时候,在芳草殿里看着白承瑜练字。白承瑜这时已经没有了那日当着许兴面大哭的稚气,一张小脸板着,透着一股与年纪不符的老成,笔下的字写得工整,一丝不苟。

一个宫人放轻脚步走进了这间宫室,走到了蒋妃的身边,附身耳语道:“娘娘,何嬷嬷那边把敬太妃娘娘的遗物都烧干净了。何嬷嬷说安妃娘娘看了敬太妃娘娘的屋子后,还发了一顿脾气,最后空手而回了。”

蒋妃轻声道:“她没有拿走敬太妃娘娘的什么遗物吧?”

“没有,”这宫人道:“娘娘,何嬷嬷说她两眼都盯着安妃娘娘呢,没有看到安妃娘娘拿走什么。”

蒋妃这才一笑,直接从头上拔了一支翡翠的头簪来,放到了这宫人的手上,道:“拿上百两纹银,加上这个,送与何嬷嬷去,告诉她,我很感激她。”

这宫人接了头簪,退了出去。

白承瑜歪头看蒋妃。

蒋妃摸一下白承瑜的头,道:“母妃是怎么跟你说的?大人的事你不要管。”

白承瑜点一下头,低头继续练自己的字。

“这笔用的还顺手吗?”蒋妃问儿子道。

“这笔是湖笔,”白承瑜道:“这是何叔父送进来的?”

“是啊,”蒋妃小声道:“这字帖也是他为七殿下找的,说是现在祈顺的士人大夫推崇这种字帖,这种颜体字也是你父皇喜欢的字体。”

白承瑜噘了噘嘴,道:“父皇都不想看到我,我练这些字有用吗?”

蒋妃的脸色一沉,说:“七殿下,你在说什么?”

白承瑜道:“母妃,承瑜练字只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父皇。”

听了儿子这话,蒋妃半天无言,最后摸着白承瑜的头,道:“也好,为自己练,只为自己就好了。”

白承瑜看着面前的字帖,跟蒋妃道:“但我还是要谢谢何叔父,下次有机会,母妃替承瑜跟何叔父说一声谢吧。”

“好,”蒋妃答应道。

正被蒋妃母子二人谈论着的何炎,这时从家门里出来,上了马,带着自己的一队亲兵,往朱雀大营走去。

大衘上行人如织,一如往常的热闹繁华。

一行人走到街心之时,跟在何炎身后的一个亲兵突然开口问何炎道:“将军,我们直接回大营去吗?”

何炎回头看一眼这个亲兵,说:“怎么?你这小子还想我带着你去青楼,让你睡一回女人?小兔崽子,天天都在想美事呢,嗯?”

这个亲兵年纪也不大,低头呵呵地笑了两声。

何炎说:“别让女人把你的身子掏空了知道吗?女人这东西,玩多了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了!你看看你小子,天天钻女人的裤裆,你小子日后啊,有出息也吓不死人!”

这下子其余的十来个亲兵都笑了起来。

“走吧,”何炎骑马走在行人如织的大街上,没办法让跨下的马放开了跑,看看从自己身边走过的各色各样的行人,何炎心烦不已地摇了一下头。

“前面有新娘子过来了!”这时,几个小孩子欢叫着从何炎一行人的身边跑了过去。

何炎再往前走了一段路,隐隐听到前边有喜乐声传了过来,便跟手下的亲兵们说了一句:“还真是有新娘子过来了。”

“将军,”一个亲兵在后面又喊了何炎一声。

何炎回头看向这亲兵。

一串鞭炮这时不知道被谁扔到了何炎的马前,突如其来的噼啪声,让何炎的马猛地长嘶一声,前蹄离地,整个马身几乎要立了起来。

何炎惊觉不好,忙回身,嘴里一边安抚着自己的座骑,一边双臂用力,死死地勒着缰绳,不让这马大动,伤人伤己。

何炎的亲兵也纷纷滚鞍下马,围住了何炎的坐骑,帮着何炎安抚这匹上等的战马。

“马惊了!”就在此时,从何炎一行人的后方,又响起了一个男子的惊叫声。

“真是马惊了!”

“快跑啊!”

那一声男子的惊叫声响起之后,不到片刻的工夫,这条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大街上,就乱成了一团,行人纷纷奔走呼号,避让那匹大多数人还没有亲眼看到的惊马。

何炎想翻身下马,身为一个从军多年,真刀真枪从沙场上拼下功名来的将军,从惊马上全身而下的本事,何炎还是有的。只是就在何炎的左脚将将离了马蹬,在他身边大约十来步的人群里,有人打了一声呼哨,何炎的马顿时疯了一般,拼命原地挣跳了起来,丝毫也不管勒在它口鼻上的缰绳,已经深深勒进了肉中,将血都勒了出来。

“马惊了!”

何炎身边的人群里,也有人高声惊叫了起来。

围着何炎坐骑,护卫着何炎的亲兵们,被在慌乱中夺路而逃的行人们一冲,顿时冲离了何炎这里。

何炎被自己的坐骑掀到了地上,右脚却还牢牢地扣在马蹬里。何炎被这马在地上拖行了几步,抽出腰刀想砍断马蹬的时候,一匹惊马直着冲到了何炎的这匹惊马前。

“将军!”何炎能听到自己亲兵们的惊呼声,来不及反应,就感觉自己的胸口这里像是被什么人重重地击了一掌,头也撞到了地上,随后何炎就失去了知觉。

“完事了,”街旁的一家商铺里,袁白跟袁威说道。

袁威点了一下头,没说话。

庆楠这时带一队朱雀大营的人马从街西头那边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