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顺子听安锦绣这么说了,忙就把包裹收了回去,往怀里一抱,说:“四殿下说了,奴才要是也见到了安妃娘娘,就替他谢谢安妃娘娘对顺嫔娘娘的照顾。”

480凤命女

安锦绣一行人接着往御书房那里走了过去。

小顺子跪送走了安锦绣后,将包裹里的纸片拿出,塞进了嘴里,嚼了嚼后,吞进了肚中去,这才起身拎着包裹往千秋殿去了。

白承允怎么会防备上康春浅的?安锦绣坐在步辇上费神地想着,一直到她走进御书房的偏殿了,她也没能想明白,白承允这是想闹哪一出。

世宗这会儿躺在偏殿里的坐榻上,看见安锦绣到了自己的近前要行礼后,就道:“免了,到朕这里来。”

安锦绣走到了坐榻前,说:“圣上,您这会儿头还疼了吗?”

世宗指了指坐榻,让安锦绣坐下。

安锦绣坐在了世宗的身前,道:“那个教习嬷嬷到了倚阑殿了,这个小姐是怎么惹到圣上了?西江康氏的小姐,还能不知道女诫?”

世宗道:“她写的那东西你看到了?”

“看了,”安锦绣说:“还未过门呢,她就知道要为五殿下叫屈了。圣上,那座暗牢里,关着什么对五殿下不利的人吗?”

世宗说:“你怎么会这么想?”

“臣妾看康小姐的意思,康府中人和五王府的人是被人故意引到暗牢去的,苏大人又把这些人都抓了,一定是有人趁机进去杀了什么人了。”

世宗道:“她说暗牢里死人了?”

安锦绣说:“臣妾记得她好像是这么写的。”

“混帐!”世宗又骂。

“圣上啊,她一个不懂事的下臣之女,您跟她气什么?”安锦绣忙又劝:“您如今不能再动怒了。“

康春浅怎么会知道,暗牢里死了人了?世宗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事,这会儿世宗又后悔方才没有看一眼康春浅写的那东西了。

“那位康小姐可是一个有傲骨的人,”安锦绣一边替世宗顺着气,一边道:“见到臣妾与齐妃娘娘都是不卑不亢的,对了,她还跟齐妃娘娘说,要见沈嫔。”

世宗的双眼就是一瞪,说:“齐妃让她见沈嫔了?”

“让了,”安锦绣说:“齐妃娘娘毕竟只是养母,五殿下的准儿媳要见见五殿下的生母,这个要求齐妃娘娘怎么好拒绝?”

“她们两个说了什么?”

“臣妾跟齐妃娘娘没有去听,”安锦绣说:“有臣妾跟齐妃娘娘在,她们两个还能说什么话?”

“康文语教了朕十年的书,”世宗跟安锦绣道:“临死前,他上书给朕,说他长子的嫡次女是他教养出来的,让朕多加照看,将来可配朕的皇子,说此女有大才,不让须眉。”

安锦绣直到今天才知道,康春浅前世里,为何会被世宗那样看重,直接都能影响到世宗对白承泽的看法。“原来如此,”安锦绣道:“臣妾说圣上怎么会给五殿下,定下这个康小姐呢。”

“你觉得此女如何?”世宗问道。

安锦绣说:“长得很美,看上去也很稳重大方。”

“你喜欢她?”

“她要嫁的人是五殿下,”安锦绣笑了起来,说:“臣妾要喜欢她做什么?臣妾又不跟她过日子。”

世宗说:“那就是不喜欢了?”

“臣妾不是什么大小姐出身,”安锦绣说:“所以跟这个康小姐说不到一块儿,她就说她要见圣上,气得齐妃娘娘问她,满朝文武在她的眼里是不是摆件。”

世宗从身后拿了一个信封给安锦绣,说:“你看看这个吧。”

安锦绣从信封里拿出了一封信,说:“圣上,这是什么?”

世宗道:“从西江那里来的秘信。”

安锦绣像被这信烫到了手一样,抬手就要扔这信,说:“臣妾怎么能看这个?”

世宗把安锦绣的手腕子一握,说:“朕让你看你就看,朕让你看的,你怕什么?”

安锦绣这才收回手,展开了信纸。

世宗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跟安锦绣道:“这秘信,朕半月之前就收到了,现在想必西江那里的事,朝中已经有很多人知道了。”

安锦绣看了这秘信后,迟迟不语。

世宗看着安锦绣说:“怎么,吓到了?”

“百鸟朝凤,”安锦绣把这秘信往坐榻上一扔,说:“一个算命的破道士罢了,这种疯言疯语,康府的人还当真了?这个康氏女是凤凰命,她,她是未来的皇后?”

“嗯,百鸟朝凤,”世宗道:“多贵重的命格?怪不得康文语要跟朕说,这个女子是要嫁给皇子的。”

凤命,这就是白承允对这个康家小姐起了杀心的原因吗?这个念头在安锦绣的心里过了一下,跟世宗气道:“这是在咒圣上!”

世宗冷道:“朕的身体是一直病着。”

“病着,养好了不就得了?”安锦绣说:“凤命?皇后娘娘还在中宫里呢!”

安锦绣突然又提到了皇后,让世宗愣了一下,随即好笑道:“你都说了这是疯言疯语,还气什么?”

“这个康氏女是不是也以为自己是凤命?”安锦绣说道:“怪不得见到臣妾与齐妃娘娘,好像她才是主子一样!”

前世里,康春浅凤命的命格,在她与白承泽成婚之前,世宗也应该知道。安锦绣心里想着,只是那时候世宗身体康健,项氏皇后也还在中宫母仪天下,还有康文语的临终上书在,所以这个算命之说,世宗可能只是一笑而过,并不在意,说不定还会认为康春浅的命格好,是个奇女子呢。

只是如今,安锦绣伸手替下了世宗的手,替世宗揉着太阳穴,如今世宗身体病弱,皇子夺嫡正是如火如荼的时候,康春浅这个凤命的命格,就只能是招世宗怒火,招四皇子忌惮的好命了。

“这桩婚事,朕看就算了,”世宗说道:“不嫁皇子,朕看她还怎么凤命!”

“圣上的圣旨都下了,再退婚不好吧?”安锦绣道:“她的祖父还是圣上的老师。”

世宗说:“朕有什么可怕的?”

“可是臣妾不想让圣上招人非议。”

“非议?谁敢?”

“圣上啊,”安锦绣轻揉着世宗的太阳穴道:“这事日后史官们也要写进史书里的啊,为了一个下臣之女,何必呢?”

“朕就让他康家如意了?”世宗恨道。

“这事康家往外宣扬了?”

“他们要是敢宣扬,朕一定诛了他们!”

“那他们还是知道怕的,”安锦绣说:“对于这种知道怕的人家,圣上小惩一下就是,为他们生气不值得。”

世宗看看安锦绣,说:“你这会儿倒是聪明了。”

安锦绣说:“臣妾本来就不傻。”

世宗说:“一开始是谁夸这女子漂亮的?”

安锦绣说:“这个康氏女又不跟臣妾过日子,也不住在后宫里,臣妾管她是好是坏呢?只是这个女人要是碍着了圣上,臣妾第一个不容她!凤命?臣妾看她那么多眼,怎么没看出来?”

“好了,不气了,”世宗反过来又轻拍安锦绣的后背,替安锦绣顺气道:“那你说怎么办?朕这一次听你的。”

“杀了,”安锦绣随口就道。

世宗说:“杀了?”

“去抓那个妖言惑众的道士,”安锦绣又说。

“这个道士已经被抓了,”世宗说:“你还有什么办法?”

“臣妾,”安锦绣张口结舌了半天,没说出话来了。

世宗摇了摇头,说:“你也就是给朕生养儿子的命。”

“那,”安锦绣说:“那把康家的人都抓起来?”

“行了,”世宗说:“别说傻话了。”

“康氏女还吵着要来见圣上,”安锦绣说:“臣妾就说她哪来的这么大胆子,臣妾在家中时,见到父亲都害怕,更不要说见圣上了!”

世宗笑了起来,说:“那你现在还怕朕吗?”

安锦绣说:“现在臣妾怎么还会怕圣上?儿子都生了。”

“你这丫头!”世宗手往下放,搂住了安锦绣。

“圣上,那…”

“你别操心了,让朕抱一会儿,朕要想想,”世宗打断了安锦绣的话道。

安锦绣坐着不说话了。

半晌之后,世宗冲殿外道:“吉和进来。”

伺候在殿门外的吉和,忙就应声走了进来。

“去传朕的旨,”世宗道:“康氏女命格太轻,五皇子正妻之选,朕另行指派。现指康氏女为五皇子侧妃。”

“侧妃?”安锦绣小声道。

世宗把安锦绣的手一握,让安锦绣不要说话,跟吉和道:“再往驿馆那里传一道旨,康氏父子送女进京完婚,却不知道好生看护此女,官阶各连降两级,以儆效尤。”

吉和领了旨,便退了出去。

安锦绣好奇道:“康氏父子不在驿馆里?”

“朕就说你这脑子让朕操心,”世宗说:“她的父兄若在身边,这个女子能一个人跑到宫门前来?她的父兄是死人?”

安锦绣说:“那他们去哪儿了?”

“会友去了,”世宗道:“见的还都是京官里的大人物,猖狂!”

安锦绣完全无法理解康家人的所作所为,如今朝中局势正紧张,这家人送女上京,不安安分分地呆在驿馆里,到处去见朝中的大员们?这家人想干什么?疯了吗?

“康家也就是从康文语这一代才起来的,”世宗这时跟安锦绣道:“比起那些百年的世族大家,这家人差太远了。”

“他们不也是读书人家吗?”安锦绣问。

“读书人?”世宗冷笑,“康文语倒是个读书人,他的那几个儿子,朕看没一个是正经读书的!家中出了一个凤命女,骨头就轻了,不知死活。”

“可臣妾听说,西江康氏也是百年大家啊,”安锦绣说:“原来不是?”

“康氏在西江算是大族,不过康文语这一脉,要不是出了他这个帝师,鬼知道他们是谁,”世宗语调不屑地道。

481奇耻大辱

康春浅在倚阑殿被宫中的教习嬷嬷教着女诫,她以为这是她此生最为屈辱之事,没想到随后而来的一道圣旨,几乎让她就此疯癫过去。

传完旨的吉和,木着一张脸,说:“康小姐,接旨吧。”

“我…”康春浅想说话。

“康小姐,”吉和说:“您应该自称臣女,要不称小女也行,这个我字,您可不能说。”

康春浅盯着吉和。

吉和说:“因为您不配啊,这可是帝宫,不是西江的康府。”

“臣女,臣女要见圣上。”

“哎哟,”吉和说:“您怎么还听不明白奴才的话呢?这是帝宫啊康小姐,就是您的父兄,有官职在身,想见圣上,都得看圣上有没有这个心情,您这,您这又是什么身份呢?皇子殿下们的王妃,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圣上一面,您见圣上?您是谁啊?”

康春浅慢慢地低下了头,康府里,每年都能收到世宗的赏赐,其中有一份一定是赏给她的,如今…

“康小姐,您别怪奴才没有提醒你,抗旨可是死罪,你这是要抗旨吗?”吉和问康春浅道。

康春浅没办法再多想下去了,双手举过了头顶,道:“臣女接旨。”

吉和把圣旨交到了康春浅的手上,先问站在一旁的教习嬷嬷道:“女诫教的怎么样了?”

教习嬷嬷说:“还没教完。”

“嗯,”吉和又看向了康春浅道:“康小姐,回去后多看看女诫,伺候好五殿下才是正经,女人的本份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康府是怎么教养家中小姐的。”

康春浅没有说话,面前的这个太监是内廷的总管大太监,就是她的父兄都不敢得罪,她如今一个人在帝宫之中,孤立无援,沉默以对是她唯一的应对办法。

吉和看康春浅低头跪在地上不吭声,心道这个康氏女这会儿倒是知道识相了,命站在他左手边的太监道:“送康小姐出宫去。”

康春浅双膝肿涨地跟着这个太监,往暖阁外走。

一个倚阑殿的宫人又在外面找上了康春浅,道:“康小姐,我们娘娘有话给你。”

“跪下啊,”替康春浅带路的太监提醒康春浅道。

康春浅看一眼自己的脚下,她的身前这会儿正好有一滩积水,天未下雨,又是常打扫的帝宫之中,怎么会有积水?康春浅看一眼面无表情站在自己面前的宫人,这一定是齐妃在作弄戏辱她了。

“康小姐,”宫人看康春浅目光很冷地看着自己,便道:“你没听到奴婢说话?”

康春浅跪在了积水里,说:“小女恭听齐妃娘娘的教训。”

“不是教训,”这个宫人也是宫中的老人了,不会让齐妃落人口实,说:“娘娘说了,既是入五王府为侧妃,那嫁礼之事就一切从简,康小姐回驿馆之后,只要等着五王府的人去接小姐进王府即可。”

康春浅应了一声是字。

这宫人也不让康春浅起身,掉脸就走了,嘴里还小声道:“娘娘方才就说圣上看人不会走眼的,这样的哪有一个王妃的命格?要不是圣上不想失信于人,这个侧妃都轮不到康家呢。”

御书房的太监听着这个宫人故意的嘲讽,心里对康春浅倒是有些同情。这个小姐在他看来,容貌美,举止又端庄大方,这太监是想不明白,这样的一个小姐,怎么会就招了宫中,从上到下这么多主子的厌。

吉和带着人这时从暖阁里走了出来,看到康春浅跪在积水里,就道:“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在这里?”

“康小姐,您快起身跟奴才出宫去吧,”御书房的这个太监忙就跟康春浅道。

康春浅从地上站起了身来,半截的衣裙被积水污了大半。她也没回头去看吉和,跟这个太监说:“请公公带我出宫去吧。”

吉和看着康春浅腰板挺得笔直,一点也不见慌乱地跟着他手下的太监往外走,小声嘀咕了一句:“还挺有傲骨的。”

齐妃这时坐在倚阑殿的一座三层小楼之中,斜依在栏杆上,一边看着康春浅往倚阑殿外走,一边问身后伺立的宫人道:“沈嫔与康氏女说了些什么话?”

这个宫人说:“娘娘,沈嫔娘娘…”

“她是哪门子的娘娘?”齐妃回头瞥了一眼这个宫人。

这宫人忙就改口道:“沈嫔见到康氏女后就哭了,两个人坐着哭了半天。奴婢就听见沈嫔吩咐康氏女要伺候好五殿下,让五殿下不要挂念她,还说让康氏女早日为五殿下生下嫡子。”

齐妃说:“就这些?”

宫人说:“沈嫔还说,等云妍公主出嫁之后,请五殿下夫妻二人多照顾一些。”

“她还想着云妍?”齐妃道:“这个时候这个女人又成慈母了?她还说了什么?”

这宫人摇头道:“她们没再说什么了,康氏女一直都是应声,什么话也没有说。”

“该死,”齐妃骂了一句。

正为齐妃捶着背的亲信嬷嬷说:“娘娘,沈嫔也不是笨人,她知道在娘娘这里,她不能说真心话,否则娘娘一定饶不过她。”

“都成侧妃了,你看看她,”齐妃让亲信嬷嬷看正往倚阑殿外走着的康春浅,“她还摆着大家小姐的谱呢,比她那个一向会演戏的婆婆还能装呢。”

亲信嬷嬷说:“娘娘,其实安妃娘娘说的也对,您犯不上跟她置气,一个侧妃罢了,五王府里除了少一个王妃之外,最多的不就是侧妃?”

齐妃这才笑了一声。

亲信嬷嬷说:“奴婢看这位小姐也没个讨人喜欢的性子,五殿下不见得能宠她。”

“清高是做官的人要摆的谱,她一个丫头装什么清高?”齐妃说:“五殿下也是运气不好,等了这么久,就得了这么一个东西。”

亲信嬷嬷没敢接齐妃这话,跟着齐妃笑了两声,手上的动作可一点也不敢停。

齐妃回身跟那个宫人道:“你到我这里来。”

宫人不知道齐妃喊她何事,走到了齐妃的跟前,说:“娘娘。”

齐妃扬手就给了这宫人一记耳光。

这宫人被齐妃突然的这一下打懵了,跪在地上不敢捂被打了的脸,也不敢说话。

齐妃声音狠厉地道:“你再给我好好想想,沈嫔跟康氏女还说了什么!”

宫人傻愣愣地看着齐妃,她方才说的都是实话啊。

亲信嬷嬷能明白齐妃的心思,跟这宫人道:“你再想想,她们两个能只是哭吗?你当沈嫔是肯吃亏的人?”

宫人也算是聪明的人,听了亲信嬷嬷的提点之后,跟齐妃说:“娘娘,奴婢听见沈嫔说她不服圣上这样的安排,说这是娘娘跟安妃娘娘害她的,还说,还说…”

“还说了什么?”

“还说等再过些日子,五殿下回来了,她还是能回到永宁殿去。”

“这才对,”齐妃给了这个宫人一个笑脸,道:“一会儿我带你去见圣上,你也要这么实话实说,知道吗?”

宫人心里害怕,欺君可是死罪,可是这会儿她的命捏在齐妃的手里,不敢不点头应是。

“娘娘,”亲信嬷嬷这时说:“康小姐出倚阑殿了。”

“早走早好,”齐妃看向了倚阑殿的大门,说:“这样的人,我看了就厌!”

亲信嬷嬷说:“日后她一个五王府的侧妃,没机会再进宫来见娘娘了,娘娘就不要跟她一般见识了,就是五王府里的一个女人,不值一提。”

齐妃小声道:“她的这个侧妃,可是安妃娘娘赏她的,她还真不能怨我。”

亲信嬷嬷一惊,说:“安妃娘娘?”

“你以为安妃嘴里劝我,心里就真想好好待这个康氏女了?”齐妃好笑道:“这宫里的女人,连我在内,都是能装的。安妃去了圣上那里,这道旨随后就来了,这还不是安妃赏她的?”

亲信嬷嬷说:“奴婢看安妃娘娘过来的时候,神情是不高兴。”

“她在我面前倒是有点真性情,劝我的也是好话,不然我也不会帮她,”齐妃说着起了身,跟还跪在地上的宫人道:“你跟我一起去御书房。”

这宫人忙答应了一声后,从地上站起了身来,说:“娘娘,奴婢就跟圣上说方才的那些话吗?”

“还有的话,你没听到,”齐妃道:“知道为什么吗?”

宫人看着齐妃。

齐妃道:“真是个蠢货,因为沈嫔发现你了。”

这宫人忙道:“奴婢明白了娘娘。”

亲信嬷嬷不敢再听下去了,跟齐妃说:“娘娘,奴婢去吩咐人准备。”

齐妃冲这个亲信嬷嬷挥了挥手。

这个时候的东鹤殿里,歌舞,酒宴正酣。没有了世宗在场,将军们就敢放开了胆子饮酒作乐了。

世宗对于自己的将领们一向大方,在东鹤殿歌舞助兴的歌伎舞伎们,只要将军们看上了,就可以带走。所以酒过半旬之后,已经有将军抱着自己看上的女子,上下其手,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朝臣们看着这些武夫的样子,心中不喜,可是也只能当作看不见,不时还得跟这些武夫说笑两句。

上官勇坐在白承允的下首处,不时就有人上来给他敬酒,上官勇是来者不拒。

白承允一直在观察着上官勇,在他印象里一向不善言谈的人,今天在他的面前,却是能与武夫称兄道弟,也能与文官们说上几句,看着竟是有些八面玲珑的本事了。随后白承允又发现上官勇对于席前,和乐起舞的美人们难得看上一眼,都是二八年华的佳人,上官勇竟是对这些美人一点兴趣也没有的样子。看来上官勇不爱女色的传闻,不是假话了。

482自古美人爱英雄

一个小太监从屏风后面跑到了白承允的身旁,跪下小声道:“爷,圣上方才下了旨,康氏女被指为五殿下的侧妃了,康氏父子各自连降两级。”

“康氏女人呢?”白承允道。

这小太监说:“正被御书房的太监领着出宫。”

“安妃娘娘呢?”

“安妃娘娘还在御书房的偏殿里。”

白承允挥手让这小太监退下。

一个卫**里的将军,这时走到了上官勇的跟前,手里还拿着酒杯,跟上官勇小声道:“大哥,他们说在这东鹤殿看上的女人,真能带走?”

上官勇说:“嗯,看上了,一会儿出宫时,记得去御书房跟圣上磕头谢恩。”

这将军说:“我就是不敢信啊,宫里的女人不都是圣上的女人吗?我真能要?”

上官勇这时才往这兄弟的座位那里望过去,就看见一个身着轻衫纱裙的女子,正坐在那里,看上官勇望她这里望过来,忙冲上官勇展颜一笑。

“我看上的这个怎么样?”这将军问上官勇道。

上官勇说:“不是过日子的女人。”

这将军被上官勇噎得说不出话来,说:“这,这女人不好?”

“好个屁啊?”随着这声骂声,这将军被人从后面踢了一脚,差点没一跟头栽到地上去。

“谁?”这将军回头瞪这个敢踹自己的人,看到身后站着的这位是安元志,再有气也撒不出来了,说:“五少爷?你踹我做什么?”

从太医院让太医看了伤回来的安元志,冲白承允行了一礼后,在上官勇的身边大刺刺地坐下了,小声跟这将军道:“你这是什么眼神?”

这将军说:“我眼神不好?我选的这个不漂亮?”

安元志嫌弃道:“脸上的粉不知道涂了几层,你就不怕回家之后,她洗完脸把你吓死?”

“不是,”这将军拉着上官勇看他选中的女人,说:“大哥,你给我评评理,那女人是假漂亮?”

上官勇说:“还行。”

这将军得意地看着安元志说:“听见没有?”

安元志摇摇头,说:“你没见她这会儿笑得更开心了?”

这将军说:“她不一直在笑吗?”

安元志说:“我姐夫往她那里看,这女人就笑得跟朵花似的,摆明了是想攀个更好的,就你这傻子看不出来!”

这将军被安元志这么一说,再看那女子,心里有点膈应了,说:“她对着我时,好像是不是这么笑的。”

“另选一个,”安元志说:“我看那个就挺好,”说着,安元志手往左边的角落里一指。

这一回连上官勇都顺着安元志的手指望过去了,就看见那里有个宫装女子正在抚琴,低着头,十指在琴弦上翻飞,乐声悠然,只是这女子只顾着抚琴,头也不抬。

“这个好?”将军说:“我看不到她的样子啊。”

“我方才进殿的时候,看到她的脸了,长得不错,”安元志小声道:“能静下心来做事的女人,比那些想高攀的女人好多了,你不要不长眼,女人我看的比你多。”

将军盯着被安元志挑中的这个女子看了半天,说:“这个女人好?大哥,你给我拿个主意。”

上官勇还没开口,一个舞伎,衣裙翻飞,花间蝴蝶一般到了上官勇的酒案旁,脚下一绊,就往上官勇的怀里跌了过来。

上官勇看到有人冲自己跌过来,下意识地伸手要接。

安元志的反应却更快,直接把上官勇往自己的身后一推,自己把双臂一张,将这个舞伎抱在了怀里。

众人被这突发的一幕,弄得都是一愣。

安元志闻着这舞伎身上的香味,闻得有些心跳加速,知道这女人的身上一定是洒了什么能让人起性的药了,手一捏这舞伎的下巴,安元志笑道:“我刚进殿来,还没说上几句话,美人你就等不及要投怀送抱了?身上这么香,就不怕本将军现在就要了你?”

众武官听了安元志的话后,都哈哈大笑起来。

文官们也跟着笑,只是不少人望向了也在座的安太师,这些眼神很明白地在跟安太师说,安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有伤风化,十足武夫作派的少爷?安太师被这些眼神看得,都有点抬不起头来。

“放肆!”白承允看这女人被安元志抱在了怀里,忙冲这女人道:“还不快离开?”

安元志听到白承允开口了,才把这女人从怀里推开了,说:“四殿下,末将看这个美人只是不小心罢了。”

白承允说:“你跟云妍不日就要成婚了,还要看着别的女人吗?”

安元志这才坐正了身体,像是想起来自己准驸马的身份了。

白承允这会儿看着就是一个好哥哥的样子,跟安元志说:“我不管你这个五少爷以前的事,现在你就要迎娶云妍了,心思好收收了,你若是负了云妍,我这个四哥一定不饶你!”

安元志冲白承允要笑。

白承允却板着脸说:“你不要跟我嬉皮笑脸,我不是在跟你玩笑。”

上官勇这时伸手在安元志的头上拍了拍,跟白承允道:“殿下放心,有末将看着他,他不敢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