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承泽道:“既是元志伤情恶化,为何不去请太师?”
上官勇摇了摇头,说:“元志不想见太师。”
“糊涂!”白承泽扭头又看向了关着的御书房大门,道:“他们是父子,元志病情危重,你怎能不去叫太师过府?若是元志真出了什么意外,你要如何向太师交待?”
上官勇努力做出了一个懊恼的神情,还没等他再想出一个借口来,就听见御书房里面传出了世宗的声音,“上官勇滚进来了!”
上官勇忙冲着白承泽躬了躬身,从皇子们的身边走了过去,守在门前的太监替他推开了门。
世宗坐在御书案后面,看着就是一个病重之人的样子,这会儿看见上官勇进来,不等上官勇给他行大礼,便怒声道:“让你守卫帝宫,你竟然一夜未归?!”
上官勇忙跪地道:“臣该死!”
“朕养你们这些人何用?!”世宗拍着御书案怒道:“身为一军主将,你竟然丢下自己的兵将不管?上官勇,你到底能不能当一个将军?!”
上官勇额头触地,跟世宗道:“臣启禀圣上,昨夜元志伤情恶化,臣这才未能及时回宫,臣死罪!”
“元志不是伤情好转了吗?”听到上官勇说安元志伤情恶化后,世宗的语气缓和了一些,说:“怎么回事?”
“他心急活动,所以伤口再度裂开,近而高烧不退。”
“太师去看了?”
上官勇懊恼道:“元志不肯让臣去找太师,臣当时没想周全,所以就顺了他的意思,没命人去安府请太师。”
“嗯,”世宗冷哼一声道:“安家父子的事,你倒是热心!”
上官勇道:“臣该死!”
“命太医院去人,”世宗命吉和道:“去上官府看看安元志的病情,宫中的药物供他取用。”
“奴才遵旨,”吉和领了旨后,退了出去。
“平身,”世宗这才又对上官勇道:“朕还活着,不用你们一个个这么守灵似地跪着!”
上官勇直起腰,看了世宗一眼,说:“臣请圣上保重龙体。”
世宗不耐烦地冲上官勇做了一个平身的手势,说:“你进宫来时,知道昨夜京都城发生的事了?”
上官勇摇头,说:“臣着急进宫,只是昨夜在家中看到京都城有两处火光。”
“圣上,”这时门外的太监向世宗大声通禀道:“九门提督江潇庭到了。”
“滚进来!”世宗今天对所有人都是一个滚字。
江潇庭汗湿了大半的官服,低头进来,跪在地上跟世宗道:“圣上,臣已经去看过兴隆钱庄了。”
世宗和上官勇都看着江潇庭。
江潇庭说:“臣在兴隆钱庄共发现尸体三十一具,钱庄地下的银库已经被人搬空,只是昨夜大火将兴隆钱庄前后院都烧毁了,臣没能发现凶手留下的东西。”
“废物!”世宗骂了一句。
江潇庭低头听骂。
“朕的京城现在成了什么地方?”世宗问江潇庭道:“随便杀人放火的地方吗?!”
江潇庭说:“臣一定尽快捉拿凶手归案!”
“你有这个本事吗?”世宗一脸的不屑,“让大理寺接手此事。”
江潇庭忙道:“圣上,韦大人还…”
“朕知道你们二人的关系不错,”世宗没等江潇庭把话说完便道:“大理寺除了一个韦希圣,就没有别人了吗?”
江潇庭不敢再给韦希圣说情了。
“外面的人都滚进来!”世宗也不让江潇庭平身,便冲着门外说了一句。
太子带着自己的兄弟们脚步都不利索地走了进来,进来后接着还是跪。
“把太师,周相,各部尚书们叫过来,”世宗又命身旁伺候的太监道。
不一会儿,等在御书房偏殿里的安太师,相国周孝忠,六部尚书都走了进来。
“平身吧,”世宗冲给他行礼的大臣们说了一声。
大臣们一起起身了,皇子们和江潇庭还跪在地上。
世宗没跟自己的臣子们商议国事,而是连下了数道旨,如此形势之下,世宗只能是一人独断。
上官勇听着世宗下的圣旨,除去没提吉王白笑野的事外,还真是跟安锦绣前天夜里跟他说的话一样,四个叛臣,两个被世宗指定为了平叛将军,另两个就是等着被杀的角色。
安太师听了世宗的旨意后,问世宗道:“圣上,那京都府尹周书贤被杀之事,圣上要如何处置?”
“吏部报个人选上来替他,”世宗道:“捉拿凶手之事,交由大理寺督办。”
世宗对周书贤的死,全然不关心,让上官勇暗自松了一口气。
四皇子白承允这时道:“父皇,周书贤被杀与兴隆钱庄被烧抢之事发生在同夜,儿臣以为,这两个案子应该并为一案处置。”
白承泽玩笑一般地开口道:“四哥,这两个案子依我看就是凑巧了,那帮贼人抢了兴隆钱庄的银子,显然是求财,周书贤那里又有什么财可求?他一个京都府尹的家当能比得过兴隆钱庄吗?”
白承允冷道:“是不是求财,这要查了后才能确定,五弟还是先不要妄下定论的好。”
“周书贤是由四哥保举当上的京都府尹,”白承泽道:“四哥这是急着为他讨一个公道?”
“公道自在人心,何必要讨?”
“四哥教训的是。”
上官勇听了四、五两位皇子这么夹枪带棍地一说,才知道原来周书贤是四皇子白承允的人。若是安元志没跑回去把周书贤杀了,这后果,上官勇想想都后怕。
“周书贤这些年贪得还少了?”世宗这时突然说了一句:“你们两个没办法好好说话,就不要说了!”
白承允与白承泽这才不言语了。
“周书贤这个人贪,但是做事的本事还是有的,”世宗又道:“所以这些年朕一直容着他,这个人最后横死,也怪不得别人。”
“圣上英明,”皇子,大臣们一起跟世宗说道。
“这两日朝中有何事?”世宗冲众人摆了摆手,这话他听了太多,已经听腻了,问安太师道:“你一件件说给朕听。”
安太师一直说了两个时辰的朝政,中间连口水都没喝。
两个时辰后,去上官府看安元志的太医回宫,直接被吉和领进了御书房。
“安元志怎么样了?”世宗问这太医道。
太医忙道:“回禀圣上,安将军的伤口有几处复又破裂,到现在还是有些发热。臣已经为安将军换了退烧的药方。安将军昨夜里应该疼痛难忍,不过凶险之症已过,只要安心休养几日,不再发热,安将军就没事了。”
“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世宗看向了安太师道:“身子的皮没长好,他乱动弹什么?”
安太师听了太医的话后,才知道安元志昨天晚上竟然又凶险了一回,这会儿被世宗说,心里又骂了安元志一声逆子!
“是臣没有看好他,”上官勇这时主动认错道。
世宗挥手让太医退下,道:“你今日就将宫中防务之事交与苏养直,带着卫**驻在南城军营里,随时准备去江南。”
这是确定自己没说谎之后,再用自己?上官勇心里明镜一般,脸上却看不出什么,领旨道:“臣遵旨。”
“父皇,”白承泽这时道:“父皇是要命上官将军去剿吉王叔?”
“怎么?”世宗道:“你有异议?”
白承泽道:“儿臣也自请去江南。”
“老五,”大皇子白承舟这时开口道:“兄弟几个也不是只有你会领兵打仗,你争什么呢?”
白承泽道:“大哥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只是想为父皇分忧。”
“分忧?”白承舟笑道:“你少在背后玩点花样,就已经是给父皇分忧了。”
“看来你们跪得时辰还不够,”世宗冷道:“那就再滚出去跪去!”
“父皇!”白承舟跟世宗说:“儿臣也自请去江南!”
“卫朝去就行了,不劳你们的大驾,”世宗道:“此事就这么定了。”
“父皇身体抱恙,”白承允这时道:“儿臣等理当留在京城伴驾。”
世宗望着自己的这些儿子们,心里又是一阵气血难平。
325只是我不喜欢
千秋殿里,安锦绣听着袁义说完了话,用手揪了揪眉心。
袁义说:“少爷疼是疼了一场,但应该没有性命之忧,主子你不要太担心。”
安锦绣笑了笑,周书贤是四皇子白承允的人,去他那里把城南旧巷买下,其实就是主动送一个把柄给白承允,不管白承允会怎么猜上官勇劫走兴隆钱庄的存银一事,只要上官勇手里握着兵权,正是夺嫡之时,白承允一定会以这个把柄为契机,也拉拢上官勇。左右逢源不是件易事,但只要他们小心从事,也不是做不到的事。日后不管是白承泽登位,还是白承允成皇,他们夫妻都能从新皇那里找到自己的生路。
袁义听着安锦绣叹气,就问:“主子,你还是担心少爷?”
“他活该!”安锦绣恨了一句。现在安元志下手杀了周书贤,他们与白承允之间怕是难再有转圜的余地了。
袁义没觉得杀人灭口有什么错,跟安锦绣说:“主子,少爷也是做了件好事。”
“就这样吧,”安锦绣道,事情已经做下了,就没必要再抱怨后悔了。只是,安锦绣苦着脸想着,再活了一世,她还是要帮着白承泽成皇吗?情势所迫,可是她不甘心啊。
“将军已经决定让袁威带人回来帮他了,”袁义又跟安锦绣说。
安锦绣知道袁义把袁威当弟弟看,笑了起来,说:“这样你们两个也能见一面了,不知道这几年兵当下来,袁威成什么样了。”
袁义笑道:“从军的日子比我们以前当死士时的日子要好过很多,也许这小子长胖了。”
“胖了他也是你弟弟,”安锦绣想想袁威发胖的样子,还真想像不出来,身材高瘦的袁威长肉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一个在千秋殿门前当班的小太监这时跑了来,跟安锦绣禀道:“娘娘,慎刑司全福总管来了。”
安锦绣说:“让他进来。”
片刻之后,全福被小太监领进了安锦绣坐着的花厅里,利落地给安锦绣行了一礼。
“慎刑司出事了?”安锦绣抬手让全福平身,问道。
“娘娘,”全福说:“温妃在牢里自杀了。”
安锦绣说:“死了?”
全福还以为安锦绣至少会吃惊一下,没想到安锦绣就是这种反应,忙道:“被看守发现救下了,只是右手腕的筋断了,大夫说她这只手残了。”
温轻红也是个调弄琴弦的好手,安锦绣在心里道了一声可惜,这个女人要不是一门心思以她为敌,她其实还不想毁温轻红。
“娘娘,”全福问安锦绣道:“您看这事要如何处理?”
“昨天夜里,温妃是不是听到了韦希圣斥吉王为项党余孽,还有兴隆钱庄被烧之事?”安锦绣看着全福道。
全福想跟安锦绣说,关在慎刑司里的人,怎么可能得到外面的消息,但是转念再一想,安锦绣不会随便说这话,全福马上就跟安锦绣说:“奴才治理慎刑司不利,让温妃得知外面的事情,奴才该死。”
“罚你一年的俸,”安锦绣说道:“就这么上报给圣上吧。”
全福说:“奴才明白了。”
袁义看了安锦绣一眼后,走到了全福的跟前,笑道:“全总管,我送你出去。”
全福忙给安锦绣行了一礼后,随着袁义退出了花厅。
袁义出了花厅后,就塞了一张银票给全福,小声道:“这个可比全总管的俸禄多多了,娘娘是不会亏待全总管的。”
全福满脸堆了笑,安锦绣只要不触她的逆鳞,其实真是个不错的主子,没主子架子,为人又大方,也不会天天想着为了自己害人妄死,遇上这样的主子,是他们这些奴才的福气了。
袁义送走了全福,再回来,就看见安锦绣已经抱着白承意,在给这个小儿子读百家姓了,紫鸳也在一旁拿着毛笔练起了字。
“全福走了?”安锦绣看到袁义进来,才停了念书,问道。
袁义点了点头,说:“主子,九殿下还小,你现在念这些他也听不懂啊。”
安锦绣带着点天真的道:“也许我现在给他一天天的念惯了,日后他学起来是不是就能轻松点了?”
白承意这时冲安锦绣叫了两声。
“好了,好了,”安锦绣忙哄白承意道:“母妃这就给九殿下念啊。”
袁义走到了紫鸳的身旁站下,看看紫鸳写得一手狗趴字,没敢跟紫鸳说这字写得太难看。安锦绣现在逼着紫鸳识字也是好意,韩约的官一天天做大,紫鸳要是真嫁与了韩约,就紫鸳现在的这个样子,做韩约的夫人还真是够呛。
“袁大哥,”紫鸳可怜巴巴地喊了袁义一声。
袁义说:“继续写吧,今天的比昨天的又要好一点了。”
紫鸳瘪了嘴,低头苦大仇深地接着低头写字。
袁义扭头再看抱着白承意念书的安锦绣,想告诉安锦绣,昨天他看上官平宁,好像又长大一些了,那个叫莫雨娘的女人好像对上官平宁有所打算。话都到嘴边了,又被袁义咽了回去,上官勇,上官睿,安元志三个人要是护不住一个上官平宁,那这三个人还混什么?提起上官平宁只能让安锦绣伤心,不提也罢。
紫鸳越写越烦,听着安锦绣的念书声,她也嫌烦,最后紫鸳把手里的毛笔一扔,喊了一句:“不写了!”
安锦绣看了一眼紫鸳写下来的字,说:“你这样以后怎么做官夫人?”
紫鸳说:“我识字不就行了?袁大哥还能嫌我的字丑吗?主子,是你嫌弃我吧?”
袁义笑了起来,说:“我自然不会嫌弃你,可是韩约已经是大内侍卫副统领,你总要学点东西,才能跟他过好日子吧?”
紫鸳从凳子上跳了起来,说:“这跟韩约有什么关系?”
这回连安锦绣都是一愣,说:“韩约讨好你这长时间了,你还是不知道他的心意?”
紫鸳说:“我总共才见了他几回?”
“我的天,”安锦绣说:“在这宫里,他来见你就是提着脑袋来的,你还想他天天来见你?你真不怕韩约会死?”
紫鸳一把抓住了袁义的手,说:“袁大哥,你不要误会我跟韩约啊!”
袁义轻轻地把紫鸳的手拿开,说:“我误会你们什么?韩约不是个不错的人,你跟了他,他会照顾你。”
“可是,可是,”紫鸳的脸一下子便涨红了。
安锦绣说:“你可是什么?紫鸳丫头,你若是错过了韩约,以后一定会后悔。”
“可是我要嫁袁大哥啊!”紫鸳终于把这句话喊出来了。
安锦绣抱着白承意的手就是一抖。
袁义的脸色发了白,说:“紫鸳,你疯了?”
紫鸳喊出了自己一直要说的话,心里反而舒服了,看着袁义道:“袁大哥,你不喜欢我?”
“胡闹!”安锦绣把脸一沉,说:“你是在开你袁大哥的玩笑吗?这种玩笑也能开?!”
紫鸳看安锦绣要发火了,委屈地咬咬嘴唇。
“还不快跟你袁大哥道歉?”安锦绣命令紫鸳道。
紫鸳低头看自己的脚面,不理安锦绣。
“你!”安锦绣眼看着就要跳脚。
袁义望着安锦绣一笑,然后跟紫鸳说:“以后这种玩笑不能再开了,传出去对你不好,以后你还怎么嫁人?”
紫鸳突然就哭了起来,说:“我知道你看不上我。”
“紫鸳,”安锦绣这时站起身,走到了紫鸳的跟前,说:“你是,你是真的喜欢你袁大哥?”紫鸳以前喜欢袁义,这事安锦绣知道,可是知道了袁义是太监之后,紫鸳还喜欢?
紫鸳冲着安锦绣狠狠地点了点头。
安锦绣身子晃了晃,说:“你,你这丫头,”要安锦绣直说袁义是个太监,这话安锦绣还说不出口,怕说出这话来让袁义难受。
袁义这时却直接道:“我是个太监,你喜欢我什么?”
紫鸳压低了声音说:“你就是假扮的太监,我们一起出宫后,你不就不当这个太监了?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不要用这种事打发我。”
“这宫里不是太监怎么能进来?”安锦绣差点就要跟紫鸳叫了,难不成这丫头一直以为袁义是假扮的太监?
“我知道主子你有办法,”紫鸳抹着眼泪说:“看不上就看不上好了,不要把我推给别人,我喜欢你还喜欢错了?”
“主子,”袁义这时跟安锦绣道:“我带紫鸳出去说会儿话。”
安锦绣看着袁义说:“袁义,她…”
“没事,”袁义还望着安锦绣一笑,说:“只是个误会,说开了就好了。”
紫鸳不等安锦绣开口让她走,自己一转身,哭着跑了出去。
“紫鸳!”袁义叫着紫鸳的名字追了出去。
安锦绣抱着白承意跌坐在紫鸳方才坐过的凳子上,这日子永远有事情在等着她,紫鸳就这么喜欢袁义吗?安锦绣不敢往下想了。
“紫鸳!”袁义在院子里追上了紫鸳。
紫鸳说:“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你跟我来!”袁义难得冲紫鸳阴沉着脸说道。
紫鸳抬头看看袁义,说:“有话就在这里说。”
“我们进房去说,”袁义往紫鸳自己住的卧房走去。
紫鸳跟在了袁义的身后,看袁义追着自己出来了,紫鸳心里又有了希望,好像袁义也不是不喜欢她的样子。
袁义进了紫鸳的卧房,自己先坐下了。
紫鸳凑到了袁义的跟前,说:“袁大哥,等我们出宫后,紫鸳就跟了你好不好?”
“韩约不好吗?”袁义问道。
紫鸳说:“他很好,只是…”
“只是什么?”袁义追问道。
“只是我不喜欢,”紫鸳低声道。
326这就是命
他很好,只是我不喜欢。
这句话可以让袁义后面要说的话全都烂在肚子里,心里突然就又有些难过。我不好,可是你喜欢?袁义望着紫鸳,苦涩地一笑,说:“紫鸳,我是个太监,太监怎么娶妻?”
紫鸳眉毛都倒竖了,说:“我说过了,不要用这个事来打发我!”
“我真是太监,”袁义小声道:“紫鸳,没有哪个男人会拿那个当借口的,这事关脸面,我若不是,那我一定不会这么说自己的。”
紫鸳看了袁义半天,相识这么久,紫鸳也知道袁义不是个会跟她开玩笑的人,在通常的情况下,袁义都是一个脸上带着微笑,却又沉默寡言的人。
“试着多想想韩约的好,”袁义跟紫鸳说:“我能看出来,他对你有心,主子说的没错,错过了这个人,你会后悔的。”
“我不信!”紫鸳却突然就跟袁义叫了一声。
袁义抚额,说:“那你要怎么样才信?找个大夫来给我验身?紫鸳,我进宫之时,宫里的验身师傅已经为我验过身了,你要我领你去问他们吗?”
紫鸳摇头,死命地摇头,然后捂住耳朵,说:“你说什么我都不信!”
“紫鸳!”袁义加重了语气。
“我要看!”紫鸳又哭了起来,口不择言地冲袁义道:“你让我看你是不是太监!”
袁义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僵住了。
“我就知道你不敢!”紫鸳说:“你就是看不上我!”
袁义拍了桌子,站起身说:“我去找个大夫来!”
“你和主子一样,”紫鸳说:“你们都有办法让大夫听你们的话,我不信。”
袁义撑不住了,呼地转身,冲紫鸳怒道:“那你要我怎么样?”
紫鸳一脸倔强地看着袁义,说:“你让我看!”
“你!”袁义的手抬起来,想一巴掌招呼到紫鸳的脸上去,可是最后还是颓然地放下了手,说:“紫鸳,你给袁大哥留些脸面吧,太监不是什么光彩的身份,一个残废的地方,我怎么能让你看?”
紫鸳这才低下了头。
“对不起,”袁义想想又跟紫鸳道:“以前是我没把话说清楚,让你误会了。”
紫鸳还是低着头不吱声。
袁义自嘲地一笑,话都说开了,他还站在这里说什么呢?任哪个姑娘被一个太监骗了后,都不会再想看到这个死太监了吧?袁义转身就走。
紫鸳低着头,眼角的余光看见袁义往外走了,心里突然就是一空,想也没多想,直接冲上去,从后面抱住了袁义。什么男女大防,女孩儿家的清白、矜持,紫鸳都不要了,她现在就想抱着袁义大哭一场。
袁义想避开、挣开紫鸳的这个拥抱是件很容易的事,可是袁义这会儿就是僵直着身子让紫鸳抱着。紫鸳的眼泪浸透了袁义的夏衫后,流到了袁义的背上,让袁义有一种自己被烫伤了的感觉。
“你怎么会是太监呢?”紫鸳边哭边道:“你是个死士啊!”
“成了太监后,身段会变软,”袁义干巴巴地跟紫鸳解释道:“有些武功我们练起来,就比一般人练的要好。”
“这不公平,”紫鸳说:“袁大哥是个好人!”
是个好人就不能是太监了吗?袁义苦笑,“宫里这么多太监,大家都是坏人吗?”
“我不信!”紫鸳还是跟袁义喊不相信。
“好了,”袁义转身将紫鸳推开,“我走了,你把脸洗一下,主子那里你不管了?”
紫鸳抹了抹脸上的眼泪,抬头看时,袁义已经走到门口了,紫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就跟袁义喊道:“你是个太监也没关系,我就是喜欢你了!”
紫鸳这句没脸没皮的话,把袁义活生生钉在了原地。
紫鸳跑到了袁义的跟前,“我紫鸳不是怕事的人!”
“这与你怕不怕事无关啊,紫鸳,”袁义跟紫鸳无奈道:“我成不了亲,你却总要嫁人,生儿育女的。”
“你不信我?”紫鸳瞪着袁义道。
“你自己冷静一下吧,”袁义从紫鸳的身边绕了过去,直接走出了紫鸳的卧房。
紫鸳坐在卧房门前的椅子上哭,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后,安锦绣抱着白承意走到了她的跟前。
“还在伤心?”安锦绣一脸担心地看着紫鸳。
紫鸳哭得说不出话来。
安锦绣把白承意放到了紫鸳的床上,走到了紫鸳的身边,将紫鸳揽进了自己的怀里,说:“袁义是个好人,只是可惜他没办法成家立业啊,紫鸳,就当是他大哥不好吗?”
“我会陪着他一辈子,”紫鸳跟安锦绣说:“不然以后小姐你有将军陪着了,袁大哥怎么办?谁陪他?”
“你这傻丫头,”安锦绣说:“我自然是要带着你袁大哥一起过日子的,如果我跟将军真的还有再相守的那一天,我会带着你袁大哥一起走的,他对我和将军有大恩,我视他为兄长,平宁以后就是不为我和将军养老,他也得为你袁大哥养老。”
紫鸳哭得双眼通红地看着安锦绣,“我以后也是要跟着小姐的,我就陪着他一辈子不行吗?”
“若是可以,那这宫里的太监们,不都能娶妻了?”安锦绣小声道:“他娶不了你啊。”
“袁大哥跟他们不一样!”紫鸳伸手就把安锦绣一推,说:“太监怎么了?我不要孩子就是了!”
有几个女人能守一辈子的活寡?安锦绣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劝紫鸳了。
紫鸳自己把眼泪擦干净了,跟安锦绣说:“小姐你就不要管我的事了,我知道自己的心意,我以后不会缠着袁大哥让他难受了。”
“可是你就是喜欢他?”
紫鸳点头。
安锦绣没有跟紫鸳再说韩约,这个时候再说韩约,无异于往火里倒了一壶油。
“我带着九殿下睡一会儿,”紫鸳起身道:“主子你忙你的去吧。”
“紫鸳啊,”安锦绣这个时候哪里敢让紫鸳一个人呆着。
“我没事了,”紫鸳往外推安锦绣,“九殿下一直就是我带着的,主子你正经带过他几回?九殿下就交给我了。”
安锦绣被紫鸳推出了门外,再转身时,房门已经被紫鸳关上了。安锦绣再想敲门的时候,就听见房里传出紫鸳哄白承意睡觉哼唱的童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