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是在以前,上官勇的家底要是能有六千两银子,上官勇会觉得这钱自己这辈子也花不完,不过现在,上官勇把头摇了摇,说了声:“这么少?”

“我们在军里砸了那么多钱,”安元志说:“还能有个六千两银子就不错了。”

上官睿说:“不到六千两。”

安元志白了上官睿一眼,说:“你带个三千两就够了,我们先把地契弄回来。”

上官睿说:“三千两够了?”

“交个订金,剩下的以后再说,”安元志想说这地要想拿,凭着卫国大将军的名头,可能这钱都有人替他们交上,可是知道上官勇脾气的安元志没把这话说出口。

“那你们两个路上小心,我走了,”上官勇看看屋外的天色,起身说道:“平宁先让奶娘带着。”

莫雨娘端着泡好的茶从厨房里走出来,正好看见上官勇从房里出来,忙就道:“将军这就走了?”

“嗯,”上官勇低低地嗯了一声后,对院中的亲兵们道:“我们走。”

一行人很快就走出了院子。

莫雨娘端着托盘,站在院子里发起了呆。

“你在看什么?”上官睿出房来,见莫雨娘站着不动,便问道。

“没,没什么,”莫雨娘忙把身子转向了上官睿道:“我给将军泡了茶,没想到将军这么快就走了。”

上官睿看看莫雨娘手里的托盘,说:“这个天,我大哥更爱喝凉水。”

莫雨娘做错事了一样,把头一低,说:“奴婢,奴婢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多呢!”安元志这时由两个安府的小厮抬了出来,坐在躺椅上说:“为将军端茶倒水的事,不用你干。”

莫雨娘现在最怕的就是安元志,这个安家五少爷嘴坏,眼还毒,她的什么心思都瞒不过这个少爷的眼睛。看见安元志出来了,莫雨娘忙说道:“奴婢去厨房看看烧着的水。”

“去把平宁带过来,”安元志对上官睿说:“把他跟奶娘两个留下来,我不放心。”

“你跟她一个女人计较什么?”上官睿说:“你要是能动,是不是要打她?”

安元志说:“你个书呆子懂什么啊?你养着的这个,日后说不定就是个坏事的人!”

“她能坏什么事?”上官睿小声道。

安元志望着上官睿一笑,说:“看不出来啊,二少爷这是看上了这个了?”

“我懒得跟你废话!”上官睿嘴里骂着安元志,却真去奶娘的屋里,把上官平宁抱了出来。

安元志和上官睿带着上官平宁走了后,莫雨娘才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望着开着的大门又是一阵发呆。

319谁比谁高贵?

平宁的奶娘程氏出屋来,看到莫雨娘倚在门上看着外面发呆的样子后,摇了摇头,跟莫雨娘说:“我早就跟你说过,将军这样的大官,就是再娶夫人,也是娶一个大家小姐,你怎么到了今天还是想不开?”

莫雨娘没理奶娘,她有自己的打算。她是周宜送过来的,也许有一天她又会被上官勇送给了别人,这样被人送来送去的一辈子有什么意思?奶娘劝过她,找一个合适的男人嫁了,上官勇是个好说话的主人,不但不会拦她,还会给她一笔嫁妆。这对她们这些为奴为婢的人来说,是好事,只是莫雨娘不甘心。

回头看看奶娘蹲在井边上洗衣,莫雨娘就在想,自己以后要一辈子跟这个程氏一样,为了几个钱,丢下自己的孩子在家不管,跑来奶别人家的少爷吗?她不愿意,莫雨娘想过自己以后的日子,她做不了上官将军夫人,但也想做被上官将军放在心里的那个女人,她的儿子能是上官家的少爷,她不要为奴为婢,也不要跟一个没用的男人清苦一辈子。

奶娘抬头也看看莫雨娘,说:“你就想想前一位上官夫人可是安家的小姐,你又是个什么身份?”

莫雨娘说:“不过一个庶出的小姐。”

奶娘说:“你是真想安五少爷把你赶出去吗?那位安府的姨太太已经被抬成平妻了,你还扯什么嫡庶?”

莫雨娘又说不话了。

奶娘洗着上官平宁的小衣服,一边跟莫雨娘说:“那位安家二小姐可是京都城有名的美人儿,出嫁那会儿,还是圣上亲自指的婚,你还看不上人家?雨娘啊,你不过是个奴!”

莫雨娘把大门狠狠地一关,走回到了自己的屋里去。她是个奴,那个安家二小姐不也是个家奴所生?她们两个谁比谁高贵?有朝一日,等她把上官勇这个男人拉到自己的裙下后,她倒是要看看,还有哪个人再敢说她只是个奴!

奶娘看着莫雨娘发脾气,又摇了摇头。这就叫身在局中的人看不清,上官大将军难得回家来不说,就是回家来了,又跟你说过几句话?一眼也不多看啊。奶娘都不明白,莫雨娘怎么就认定,她能做了上官大将军的女人呢?“要说漂亮女人,这个世上除了你,就没有漂亮女人了?”奶娘冲着莫雨娘的房门道:“我劝你还是安生些!”

一个茶杯砸在门上的声音,从莫雨娘的房中传了出来。

奶娘闭嘴了,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她是劝不了了。

兴隆钱庄在京都城东的福鹤大街上,昨日大理寺卿韦希圣上书,斥吉王等五王侯为项党余孽后,一向生意红火的兴隆钱庄就关了门。

老板陈福生跟几个伙计坐在大堂里,面前一桌的酒菜,伙计们吃得很香,陈福生却是食难下咽。京城的消息他已经命人快马往江南送了,只是不知道吉王那里什么时候才有消息回来。

“东家,”有个大伙计看陈福生一碗饭吃了半天,还是一碗米饭在碗里装着,跟陈福生道:“圣上病了,这应该是太医大人们发愁,您说您发什么愁呢?”

陈福生把碗掼在了饭桌上,把伙计们都吓了一跳。

“东家?”说话的大伙计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忙就站了起来,说:“小人该死。”

“我没胃口,”陈福生跟这个大伙计摆了摆手,起身道:“你们吃吧。”

伙计们都不敢动筷子了,他们不知道这家钱庄里面的那些弯弯绕绕,伙计们跟着陈福生平日里干的就是店大欺客的事,觉得这种欺负人的日子过着也挺不错,不知道东家这两天是怎么了,就像天要塌了一样。

“什么味道?”陈福生还没走离餐桌几步,就听见坐在餐桌前的一个伙计问道。

“什么东西烧着了?”

几个人一起到处看。

陈福生转身,就看见钱庄的大门烧着了。

“失火了!”也看到了火的伙计们一起跳了起来,忙着要救火。

“有人,”陈福生却大叫起来:“有人要杀我!你们护着,护着我,从,从后门走!”

“杀,杀东家?”伙计们听到陈福生的喊,都是脚下一停。

“护院呢?你们这帮武夫死到哪里去了?!”陈福生不管烧着火的钱庄大门,叫着他们陈家重金请来的护院们,撒腿就往钱庄后门那里跑去。

伙计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着了火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几十个黑衣蒙面人手里提着杀人的凶器,不出声地冲了进来。

陈福生被护院们护着跑到了后门,一个护院打开后门后,门外守候他们多时的人,迎面就给了这个护院一刀。

陈福生跌坐在了地上,他知道这一回自己逃不掉了。

一个黑衣人走到了陈福生的跟前,露在蒙面黑巾外的眼睛看着却是一点也不凶残。

“我给你钱,”陈福生望着这双眼睛,给自己讨命道:“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只要你放过我。”

“陈大老板,”这个黑衣人像是笑了一声,说:“你哪里还有钱?”

陈福生张口结舌。

“好生上路吧!”黑衣人一刀砍向陈福生的脖子。

陈福生不想死,也死不瞑目,他早就跟自己的父亲说过,他们老实做钱庄生意有什么不好?何必一定要参和到皇家的事情里面?他们这些商人能有几条命折腾?现在好了,陈福生临死前想着,他们陈家有几辈子也花不光的钱,只是现在不知道阳间的钱能拿到阴间去用吗?

“杀!”黑衣人砍掉了陈福生的头后,大声命了手下们一声。

就在这个时候,又一队黑衣蒙面人冲进了钱庄。

“什么人?”先到的这批杀手大声问道。

“进来的人一个也别放过!”黑衣人却是知道这些人是谁,是来跟他们抢银子的人!

上官勇带着人守在五王府的附近,兴隆钱庄那里的大火烧得整个京都城的人都能看到,上官勇却站在暗处,看着五王府的方向。

“我们就在这里等着?”有亲兵等的发急,小声问上官勇道:“将军,我们等在这里,真能等到人?”

上官勇也不知道自己守在这里,能守到什么人。诸皇子们是对兴隆钱庄下手了,可是谁知道最后能不能是白承泽得手呢?站在他这里看五王府,那座王府一点动静也没有。

“怪了,”这时又有一个亲兵道:“着了这么大的火,九门提督那里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现在京都城的事,不归他们管了?”

世宗再次昏迷,谁知道这个时候九门提督江潇庭投靠了哪位皇子。上官勇小声道:“都别说话了,我们耐心守着就是。”

亲兵们都静默了下来,自家将军要做什么事,他们到现在也不知道,只是从军久了之后,这些老兵们都养成了习惯,跟着上官勇走就是,杀人放火还是救人于水火,他们全听上官勇的。

安元志跟上官睿从京都府衙里走了出来,花了三千两送了人情,再押了十两银子做订金,城南旧巷那一片地的地契就到了他们的手里,日期还提前了一个月。

“这样下去,国将不国,”上官睿把地契收好后,跟安元志嘀岵了一句。

“你就是个书呆子!”安元志笑骂了上官睿一句,“这些官里有几个好人?”

上官睿气不服,但却找不出话来反驳安元志,气得脸发红,最后只能哼哼了两声。

“你带着平宁先回家,”安元志这时从坐着的躺椅上站了起来。

上官睿看到安元志能站起来了,吃了一惊,说:“你能走路了?”

“我掉了一身的肉,骨头又没断,”安元志说:“你当我残了?”

上官睿说:“你想干什么啊?”

“你就别问了,”安元志把手里抱着的上官平宁往上官睿的手里一放,跟伺候自己的两个小厮说:“你们护送二少爷先回去,我去见个朋友,很快就回去。”

小厮说:“五少爷,您现在也不能走动啊。”

“能不能大夫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安元志赶这三人走,道:“我去跟人喝花酒,你们就不要凑热闹了。”

“半条命了,你还要去喝花酒?”上官睿叫了起来。

“你叫什么?”安元志冲着上官睿嘘了一声,说:“想让这一条街的人都知道我喝花酒去了?赶紧滚蛋!”

上官睿瞪了安元志一眼后,带着两个小厮就要走。

“把我的坐骑抬回去,”安元志又指了指自己的躺椅对两个小厮道:“我明儿还坐呢。”

上官睿撂了一句狠话:“回家后,我就把这玩意儿烧了!”

“你烧吧,”安元志身子靠着京都府衙的院墙,说:“回头我让姐夫再给我买一个,买个比这个还好的。”

上官睿抱着上官平宁扭头就走。

上官平宁小眼睛睁得圆圆地看着自己的舅舅。

安元志冲上官平宁做了一个鬼脸。

上官睿听见小侄子笑,回头就看见安元志皱眉吐舌头的鬼脸,上官睿把上官平宁的眼睛一捂,说:“别看那个兵痞子,小心以后跟他变一样!平宁以后要做个文武双全的人,千万别跟你舅舅一个样啊!”

上官平宁头枕着上官睿的肩膀打起了嗑睡,叔叔也好,舅舅也好,要成为什么样的人,还不是这个年纪的上官平宁能考虑的事。

安元志看着上官睿抱着上官平宁走了后,才回头看身后的京都府衙。跟京都城里的各部衙门一样,京都府衙的院墙也是只能让行人看见院内几棵长得过高的树,至于府衙里此刻的灯光是一点也透不过来。

320人为财死

京都府衙今晚当班的门房,才送走了安家五公子跟上官将军家的二少爷,一杯解乏的浓茶才倒上,就又听见有人敲小门。

“谁啊?!”门房不耐烦地大声问道:“这都什么时候了?!”

敲门声停了一下,随即就又很有规律地响了起来。

门房呼地一下子打开了门,看见门外站着的人后,马上就换上了一张笑脸,说:“安五少爷?您这是,您怎么又回来了?”

安元志说:“我想起了,我还有事没跟你们周大人说。”

门房为难道:“五少爷,我们周大人这会儿一定睡下了,您看?”

安元志直接把钱放到了门房的手里,说:“这些够了吗?”

门房掂掂手里份量不轻的银子,忙就跟安元志笑道:“五少爷请跟小人来,我家大人兴许还没睡下呢。”

安元志跟着这个门房又一次走进了京都府衙。连他这个有官位在身的将军来这里,两次都要给门房买路钱,安元志不知道一般的百姓要来这个管着京都城人吃喝拉撒,婚嫁丧葬,所有日常事务的衙门,得付出什么代价,想必不被刮掉一层皮,是什么事也干不了吧?世宗一直被人称为中兴之主,只是到他手里的江山有太多的事要一一治理,老迈的祈顺帝国好像也只是减慢了腐烂的速度,病灶永远无法清除。

“五少爷小心脚下,”门房殷勤地为安元志打着灯笼,说:“先前看五少爷不能走路的样子,小人还担心五少爷的身体呢。”

安元志一笑,说:“我这人懒,能不走路就不想走路。”

门房哈哈一笑,说:“五少爷是个风趣人。”

“我两次来找周大人,除了你,还有多少人知道我来过?”安元志这时小声问门房道。

门房说:“五少爷放心,小人就是专门值晚班的,但凡晚上来找周大人的大人们,只有小人一人领路。府里晚上本来就不会有什么人,不会再有人知道五少爷你来找过我家大人的。”

“来找你家大人的人很多?”

“多,”门房说:“就单我家大人手里管着京城的这些地,找他的人就多了去了。”

安元志这时候想起来了,那时候他姐姐买了王家在城外的那个农庄,最后也是送了京都府衙一笔钱。

“五少爷,小心台阶,”门房领着安元志走的路,也的确不是府衙里的正经路,都是背着光的小路。

“看来你是你家大人面前最得用的人,”安元志冲这个门房笑道。

门房也不跟安元志客气,说:“小人说句没规矩的话,小人是我家大人的奶兄,我家大人信不过旁人,大人们也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不是?”

“是啊,”安元志看了看自己跟门房走着的这处地方,树林里密不透风的,脚下的小路倒是被打扫的干净,星月的光芒透不过茂密的树冠,没有门房手里的这个灯笼,这条路就是两眼一抹黑了。

“五少爷小心,”门房小心地给安元志领着路。

“你看那是什么,”安元志却突然指着他们的左手边,跟门房道。

门房忙举起灯笼去照他跟安元志的左手边,那里的树丛一动不动的,门房没看出什么来,“五少爷,”门房扭过头,想跟安元志说你看到什么了?这话还没来及问出口,门房就感觉自己的喉咙那里一凉。

安元志从门房的手里拿过了灯笼。

门房瞪着双眼,手捂着往外喷血不止的喉咙,倒在了地上后,很快就头一歪,停止了呼吸。

安元志从门房的尸体上跨了过去,往方才他见京都府尹周书贤的那间书房走去。

几只在林中歇着的乌鸦,在闻到了人血的味道后,很快落到了门房的尸体旁边。

安元志走出了这片林子,看见方才自己呆过的那间书房没亮灯。安元志想了想,往周书贤的卧房走去。

周书贤这时歇在了夫人赵氏的房里,将刚得的三千两银票交给赵氏,让赵氏收起来。

赵氏看看这三千两银票,嫌少道:“城南旧巷那条小巷子,地方不能说大,可是三千两是不是也太欺负人了?打发要饭的呢?”

周书贤道:“那里死过那么多人,官和财主们都嫌那块地不吉利,也就是上官勇念着旧情,不然他也不会买。”

“那这三千两也少了啊,”赵氏不满道:“他也是个大将军了,怎么出手还是不上台面?”

“你可别这么说,”周书贤笑了起来,“他可是苦人熬出来的,穷日子过惯了,这会儿能出手买地,想来他这个大将军当的,得了不少好处。”

“他也就是娶了安二小姐那个短命鬼后,才走的运,”赵氏把银票叠好了,放进了一个钱箱里,“太师的这三个女儿,一个不得宠的太子妃,一个短命鬼,一个嫁了杨家那个天生的瘸子,老爷你说,安家的风水是不是出了问题了?”

“安家的事与我们何干?”周书贤道:“明日你记得将这银票换一家钱庄存上。”

“知道了我的老爷,”赵氏端了杯茶递到周书贤的手上,“三千两就替上官将军办了大事,大人有这么好心吗?”

周书贤笑道:“上官勇如今风光,让他欠着我一个情不是亏本的事。知道吗?安五少爷还让我把立地契的日子提前了一个月,这里面一定有鬼。”

赵氏来了精神,说:“这里有什么鬼?”

“什么鬼,我们不要知道,”周书贤道:“这就是一个把柄,日后我若有事,找到上官勇,上官勇也不能跟我说不了。”

“这里面也许还有安家的事,”赵氏说:“不然安五少爷怎么会跟着来?”

“是啊,”周书贤道:“太师也欠了我一个人情。”

赵氏掩嘴笑道:“欠了老爷的人情,可不好还。”

“这个自然,”周书贤小声说了一句。

“不知道周大人的这个人情,我安家要怎么还呢?”安元志在门外听到这里,突然就出声道。

屋里的赵氏惊叫了一嗓子。

周书贤从摇椅上跳了起来,稳了稳神,说:“五少爷?”

安元志笑道:“是我,我们安家也有事要找周大人帮忙呢,周大人能否出来与我一见?”

周书贤忙又穿好了外衣,打开了房间的门,走到了廊下,就看见安元志站在廊下的台阶上,“五少爷,这是还有事?”周书贤笑着问安元志道,丝毫没有方才被安元志听到他算计安家与上官两家的话而尴尬。

安元志说:“自然是我父亲交待的事。”

周书贤说:“门房怎么让五少爷一个人来了这里?”

“事关我安家的私事,我没让他领着我来,”安元志说:“周大人的这位奶兄对您很忠心,要不是我又多塞了些银子给他,他还不放我过来呢。”

周书贤这才有点尴尬地道:“这个混帐东西,回头我一定责罚他!”

安元志笑着摇了摇手,说:“算了,人活着就是为了那几个钱,大家都一样。”

周书贤走到了安元志的近前,说:“五少爷这话可不能对外人说啊。”

安元志就说:“周大人如今对元志而言,已经不是外人了。”

周书贤笑着点点头,说:“不知道太师又有何事?”

“大人应该知道,我们安家如今还供着宫里的安妃娘娘,”安元志小声道。

周书贤往安元志的跟前又走了几步,说:“那是为了安妃娘娘的事?”

“也算是吧,”安元志把头往前一探。

周书贤把身子前倾,将耳朵送到了安元志的跟前。

安元志跟周书贤耳语道:“安妃娘娘让我带句话给大人。”

周书贤身子贴得安元志更近了,说:“安妃娘娘有事尽可吩咐下官。”

“安妃娘娘说,”安元志在周书贤的耳边低声笑道:“人为财死!”

周书贤听了安元志的话后,一惊,想往后退时,已经被安元志一刀捅进了心窝里,嘴被安元志捂着,一声也发不出来。

安元志把匕首在周书贤的心窝里转了一圈,然后干净利落地把匕首往外一拔,带出血来的同时,将周书贤的尸体推倒在了地上。

赵氏在房里听到了什么东西倒在地上的声音,试着喊了一声:“老爷?”

安元志走到了门前问道:“夫人还怕有人会害了你家老爷不成?”

赵氏听是安元志答她的话,忙就道:“赵氏见过五少爷。”

“夫人太客气了,”安元志说着话,伸手就把门一推。

赵氏眼瞅着安元志手里拖着什么人的手,想定睛看仔细地时候,已经被安元志一刀断了喉咙。

安元志解决了周氏夫妻后,将两个人的尸体扔在了一起,他自己还在赵氏的房里翻了翻,打开赵氏的钱箱,把里面的银票大概数了数,竟有七万两之多,还有不少珠宝首饰,名人字画,“还真是个有钱人,”安元志看着周氏夫妇的尸体自言自语了一句。

“失火了!夫人的正房失火了!”

“大人的书房失火了!”

片刻之后,京都府衙的后宅里火光冲天,将府里的下人们都惊动了。人们忙着救火,慌乱中,谁也没注意,一个府里的下人,拎着一个包裹从他们的身边走了过去。

“大人呢?”周府的管家站在正院前急得要哭,命令众人道:“快去找夫人,找找夫人在哪里!”

火烧成这样,正院里的人竟然一个也没有跑出来。

安元志从京都府衙的门里走了出来,下了台阶,往上官家的方向走了没几步,就看见上官睿抱着已经睡着了的上官平宁站在路边的树后面。

上官睿声音发颤地问安元志道:“你做了什么?”

安元志回身看看京都府衙,说:“今天京城里着了两把火。”

321最致命的诱惑

上官睿一手抱着上官平宁,一手拖着安元志快步往家走着。

安元志被上官睿拖着走出京都府衙这条街后,就甩开了上官睿的手,说:“我身上还有伤呢,你当我跟你一样,能跑能跳?”

上官睿看看安元志,缠在手腕上的纱布又有血迹渗出来了。

安元志也看着自己这只被上官睿抓出血来的右手,说:“你怕了?”

上官睿站在了路边的一个背光地里,压低了声音问安元志道:“你杀人了?”

“杀了,”安元志在自己的外衫下摆处撕了一条布料下来,把往外冒血的右手手腕给包了起来。

上官睿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把安元志的左手一抓,说:“你真杀了人?”

安元志忙把上官睿的手甩开,说:“你还想再废我这只手?我骗你干什么?”

上官睿说:“你,你杀了谁?”

“杀了谁?”安元志小声一笑,说:“自然是知道我们今晚这件事的人,无关的人我也不会去杀啊。”

“你杀了京都府尹?”上官睿要叫,但还是硬憋住了。

“是,”安元志说:“不能让这事被人知道,我想过了,我们在今天晚上买了张改了日期的地契,明天兴隆钱庄的事一出,周书贤这个家伙不是傻子,我们瞒不住他的。”

“所以就要杀了?”

“该杀的人就得杀,不然死的就是我们。”

上官睿望望京都城里两处映着火光的天空,说:“你杀了多少人?”

“没数,”安元志在不意地道:“姓周的跟他老婆,带我们进府的那个门房,还有正院里的下人,也许不到十个,也许十个以上,大晚上的,我没空数啊。”

“元志你…”

“我怎么了?”安元志望着上官睿一笑,“没事送个把柄让周书贤那样的小人握着?那种小人早就该死了。”

面前的安元志还是往常那样,一张脸漂亮到可用精致形容,笑容带着痞气,光看着安元志这个样子,谁能想到这人方才才杀了数十人的性命?上官睿默默地看了安元志一会儿,然后转身说:“我们回家吧。”

“回家,”安元志跟在上官睿的身后说:“你个书呆子竟然还知道站在外面等我。”

“我就知道你不会干好事!”上官睿瞪了安元志一眼。

“觉得我杀人不好?”

上官睿听安元志这么问了,倒是摇了摇头,有些人该杀,只是他没有这个杀人的本事,也不像安元志这样,说杀人就能去杀人。

“那你还苦着脸做什么?”安元志扒着上官睿的肩头问道:“那种狗官留着也只是浪费粮食。”

安元志把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自己的身上,上官睿重伤初愈的身体吃不消,但他低头看安元志走路脚步虚浮踉跄的时候,上官睿便没开口让安元志站直了走路。

“我们得去城南旧巷,”走到这条街前的十字路口了,安元志跟上官睿说:“你带着平宁先回家等着吧。”

“我跟你一起去吧,”上官睿把上官平宁往上抱了抱,说:“你一个人能顶用吗?”

“我不是怕你触情生情吗?”安元志小声说了一句。

上官睿看着安元志说:“你看到那个院子就一点想法也没有?”

安元志说:“有,那个地方我不去看也记在心里,书呆子,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仇人都付出代价。”

上官睿停下脚步,望着安元志的眼中闪过了笑意。

“伤心,难过,流眼泪,这些玩意儿有用吗?”安元志的双腿这时候每走一步都发疼,但他还是将身体靠在上官睿的身上一步步地走着,跟上官睿笑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乐意花时间去报仇。”

安元志跟上官睿说着报仇的时候,上官勇也看到了一队身穿五王府侍卫服的人,护着四辆马车往自己这里跑了过来。

上官勇把落在脖子上的蒙面巾拉到了脸上,跟亲兵们说:“截了这四辆车,杀人不要紧,小心不要让自己被人杀了。”

亲兵们纷纷把脸都蒙上了,他们这些大头兵不会去关心来的这帮人是谁,在军营里呆着,他们也闹不清这些人是什么人,大头兵们就知道,将军让抢,这帮人就不会是什么好人。

蒋平度是白承泽的侍卫长之一,也是白承泽从江湖上收下的好手,所以当蒋平度看到上官勇带着人冲出来的时候,也没有慌张,只是在心里说了一句:“看来今天晚上要杀的人还没有杀完!”

上官勇提刀在手,看了看为首的蒋平度一眼,这双眼睛的主人他在白承泽的身边见过,这个人一身的杀气,却唯独双眼平和。上官勇冲自己的兄弟们挥了一下手,此时此刻多说无益,把银子抢到手才是正经。

两方人战在了一起。

五王府的侍卫们先只道这些人又是哪个皇子的手下,结果交上手了,才发现事情不对,这帮人用的套路不对,没有哪个侍卫挥刀就是拼命的架式,这帮人不是王府侍卫。亲兵们也觉得跟这帮侍卫大爷们打没意思,上了沙场你不拼命就等着被别人杀,谁有工夫跟你这儿摆花架子,玩辗转腾挪?

上官勇跟蒋平度打在了一起,上将军与江湖的杀手,用的路数倒是意外的相似,都是一击想致人死,只是上官勇攻守得法,蒋平度就攻强守弱了一些。

一声马的嘶鸣声传到了蒋平度的耳中,大惊之下,蒋平度回身望去。

上官勇的四个亲兵,分别跳上了四辆马车,将马车赶了就跑。

“追!”蒋平度忙就大声道。

上官勇的刀法却突然间就凌厉了起来,一刀砍折了蒋平度手中的短刀,“杀了,一个不留!”随即,上官勇便说了他与蒋平度对上后的第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