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动静的李氏匆忙赶进了屋子,整个人都显的慌乱还不及她向权珮行礼,就结结实实的挨了权珮一巴掌:“我从来不知道你这样蠢!”
权珮还从来没有亲自动手打过谁,李氏是第一个。
这一巴掌打的李氏觉得天旋地转,听着权珮吩咐:“立马去叫太医!”
也许早些治疗三阿哥的这病是可以治好的,可是李氏愚蠢的选择了隐瞒,这都过去半个月了,谁又知道会是怎样的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月都没见到这么多的票票了,哈哈,大爱呀!!
第八十七章
北京城干冷的冬日,只在有日头的正午还有几丝温暖,京郊的庄子上庄户人家农闲便多的是人在尚且有几丝暖意的日头下墙根下晒着太阳取暖,有青釉的马车经过便有小孩子围着看,直见着马车驶向了青砖红门的大宅面前,才停在了远处,并不敢随意向前。
有妇人梳着牡丹髻穿着件紫红色大袄系着青色长裙领着个*岁穿着一身大红色衣裳的姑娘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后头很快有个身材魁梧的男子骑马赶了过来,从马上下来,只看见两人在说话却不知在说什么。
“彩云,今日为的什么来你是知道,可千万不要冲动。”马世俊有些担忧的叮嘱。
郭彩云笑了笑:“我就是不为我也该为了你想想,你都为我弯腰了,我还有什么不能做?”
郭彩云是没有想到马世俊为了她愿意以任何条件同雍郡王谈判,只要愿意放她一条生路,那马世俊愿意做任何事情,家里的仇恨她何曾忘记,只是有时候却不得不忘记,这样才能重新开始,为身边的人也为她自己。
敲门之后很快就有人答应,有下人领着他们一直向里走去,一面走一面介绍:“我们福晋喜欢梅花,这庄子上种了大片的梅花,这会福晋正跟大阿哥在里面论剑。”
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梅花,在这时节已经繁盛的绽放,将这寒冷的冬日都映照的格外璀璨,甚至胜过春日,跟着的姑娘是马世俊前妻的女儿媚娘,有一双秋水般的眼,笑着道:“真跟仙境一般好看!”
曲折幽静仿佛是沉淀千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梅林深处有个穿着一身芙蓉色旗袍的女子将剑舞的如同繁花,但优美之中又明明透着无限的杀机,剑头忽的直指向了马世俊:“马帮主!”
有下人忙在一旁将剑扔给了马世俊,马世俊接上,欺身而上。
漕帮的帮主武艺自然不凡,不然不足以服众,但权珮的招式罕见才几下就打的马世俊还手吃力,连连后退。
一旁的媚娘笑着拍手:“爹爹这次终于遇上对手了!”全不似旁的孩子看见自己的父亲要输而沮丧难怪,于是连郭彩云的紧张也化解了不少。
站在一旁的弘谦目光微转,媚娘看见,灿然一笑,仿佛她那一身火红的衣裳一般格外耀眼。
马世俊的剑终于跌在了地上,却还是爽朗的大笑:“痛快!福晋真非一般女子,在下佩服!”
权珮浅笑收了剑:“好久未曾这样练过剑,多谢马帮主奉陪,马帮主,郭夫人,这边请。”
古朴简单的木质八角亭里,一面可见梅花一面可见流水,连同媚娘和弘谦一起众人落座,有丫头捧上个雕花的漆盘,权珮将张纸递给了马世俊:“这算是见面礼吧。”
马世俊低头看,见是郭彩云的户籍,也不是什么官妓,而是河南的平民,他转给郭彩云,自己不免起身道谢:“谢福晋慷慨。”连郭彩云看权珮的眼神都变了变,甚至隐约带了几丝钦佩在。
权珮虽是皇子福晋,但毕竟是女子,见面就跟马世俊交手,武艺超群胜了马世俊便也算真正的折服了这位大帮派的帮主,接着就给了郭彩云的户籍,一是表明自己和谈的立场在一个又拉近了双方的距离,恩威并施,接下来只怕谈什么都要事半功倍了。
权珮做事到也不拖泥带水:“......河南陕西一带常年有灾,我有心将苏州等地的粮食运过去建成粮店,遵旨便是救济灾民,若遇上大灾粮食不但不加价,且会降到市价的一半,灾民多处也要施粥救人,因要通过漕帮地盘,所以特地想跟马帮主商量,不知道马帮主是否愿意合伙?”
马世俊也是从平民过来的,自小因为家乡受灾成了孤儿,知道这其中的苦楚,听到权珮愿意这样为民做实事,多少有些激动:“没想到福晋还有这样的胸襟,到是在下浅薄了,若是这样只要是福晋的粮食经过,我们漕帮一路护航分文不取,也算是为民出力!”
权珮看了一眼一旁的弘谦,弘谦便开了口:“晚辈替额娘说几句,漕帮家大业大,兄弟们做事总需要费用,帮主义气愿意帮助这已经是最大的仁义,我们却不能不知好歹,凡我们开的粮店都愿意有漕帮的一成股份,却也要兄弟们在需要的时候能帮上忙,这个是拟好的合同,帮主看看。”
也就九岁左右的孩子,没想到说话做事这样的老练,对上他这个帮主也丝毫不输半分的气势,难怪四福晋将他带在身边,一面是历练,一面也是帮手。
权珮微微颔首:“就是弘谦说的这样。”
马世俊接到了手上,仔细看了一遍,到底是江湖人豪爽,说到这也不拐弯抹角了:“在下原不知道四爷四福晋是这样的人物,这次进京也看了听了不少,四爷是愿意为民做实事的好官,内人虽跟四爷有仇,但到底是逝去的岳丈不对,内人多有不是,还请四爷福晋海涵,福晋的话既然说到了这,那我也就在不拖拉,就按福晋说的章程来,福晋的粮店我们漕帮保驾护航,以后若有用的上请四爷和福晋尽管吩咐!”
马世俊为人确实磊落中肯,到也是个能打交道的人。
权珮笑着起身:“马帮主果然豪爽,那就一言为定!”
事情以及复杂的局面开始,却以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落下帷幕,权珮如愿的打入了漕帮,而马世俊也和平的化解了郭彩云身上的危机,于是晌午一道吃的一顿饭气氛极其和谐,只媚娘想在庄子上住几日,到底是江湖上出身的孩子,做事不惊不诈,自己就跟权珮开了口:“福晋的庄子真漂亮,我想在福晋的庄子上住几日,等我爹爹和郭姨回的时候我在跟着一起,不知道福晋答应不答应?”
马世俊还没有呵斥,权珮已经笑着道:“我到喜欢你这性子,你即喜欢便留下来住几日,我还有个年岁小些的女儿,想来你们一起也是个玩伴。”
媚娘的大眼闪烁,笑着谢了权珮,到底多加了一句:“我还不知道皇家的人是这样,又漂亮又有能耐,比江湖上的女英雄还厉害呢!”
这孩子天性豁达开朗,说话也对权珮胃口,惹的权珮笑了起来:“是么?那实在是我的荣幸。”
马世俊见媚娘并没有惹得权珮不高兴才微微松了一口气,笑着朝权珮道:“这孩子野惯了,不比王府上的孩子懂事规矩,若有什么做的不对,您只管教训。”
又坐了片刻,具体商量之后,权珮交代了以后的事情多半叫李沈从和弘谦处置,也都跟马世俊见了礼,马世俊就带着郭彩云离开,离开之前,权珮将镇国公苏尔发福晋郭氏的信件递给了郭彩云:“这是你姐姐要我代交给你的。”郭彩云微抿了抿嘴接到了手里。
她不得不承认这位四福晋做事让人佩服之余,心里也觉得熨帖,跟姐姐她不好见面,怕惹的姐姐在府中越发艰难,没想到四福晋已经替她想到了,信中姐姐告诉她一切都好,只是希望她忘掉仇恨重新开始,当年的事情毕竟是阿玛不对,最终恶有恶报,谁也怨不得,她每日里吃斋念佛,只盼着地狱里的阿玛能少受一些罪。
过去种种都如风,身边的男子在怎么杀伐果决,却对她温柔体贴,她泪流满面也有人叫她依靠,是不是真的该知足了......
自从八福晋借酒闹了一场,八阿哥府上的毛格格最终如期降临,连安亲王福晋也特意到府上骂了一回八福晋,无论如何太后现在得罪不成,八阿哥为此将太后点名的几个人费力安排到了地方上,才算平息了太后的不满,但太后现在对他确实有了防备。
身后的屋子里传来八福晋爽朗的笑声,八阿哥回头看了一眼到底眼里还是充满了柔情。前院的书房里王世仁同八阿哥道:“....漕帮帮主进京游玩,这是个好时机,奴才找机会跟这位新帮主马世俊好好谈谈,能让这帮派为爷所用就好了。”
八阿哥沉吟了片刻:“这也可以,你去试着说说,只是最好小心些,别叫我大哥又起了疑心,觉得我背着他做什么。”
王世仁得了八阿哥的话,很快就联系上了马世俊。
逛了一天郭彩云买了不少东西,挑挑拣拣的同丫头道:“.....这几样都给大小姐做成新冬衣,这两套头面叫人送到四福晋的庄子上,一套给大小姐,另外一套送给那边的四格格......”
才交代着,马世俊满身酒气的从外头回来,郭彩云不免又轻哼:“又去见哪个了?”
“哼,从骨子里就瞧不起咱们这些人,还有什么好谈的。”这话说的吓了郭彩云一跳,又听马世俊道:“说什么愿意在后面帮助,叫咱们想要怎么盘剥就怎么来,必定没有人敢随便开口,真以为我们都是草寇?”
郭彩云这才听得马世俊说的是别人:“你到底说的是谁?”
“有名的八爷么!”马世俊说着坐在了榻上:“也是沽名钓誉,我就先答应着,不得罪也不扯上什么关系,都瞅上了咱们这块肥肉,但是也未免太不知道漕帮了。”
这么多人,就四福晋知道,所以能达成所愿,郭彩云有些出神的想,不是连她也折服了么......
屋子里的一捧梅花曲折又遒劲,映衬着豆绿色的双耳瓶颜色极其好看,屋外还能听到媚娘爽朗的笑声:“弘谦,干嘛总是这样勤奋,没完没了的练剑,难道要考武状元!”
媚娘坐在一株梅树上朝着下头的弘谦扔了一颗石子,弘谦收起了剑,转头看了一眼,只觉得日头同媚娘的眼一般晃眼,便又转身朝自己的屋子走去,身后的媚娘笑着皱了皱鼻子,下头站着的久儿奋力的喊着道:“姐姐也拉我上去呀!”
权珮轻笑,外头有丫头进来:“已经将三阿哥接过来了。”权珮面上的笑意,便收敛了很多。
太医对三阿哥情况束手无策,连她暂时也没有办法,又怕三阿哥待在家里压力大对身子不好,所以就特地接到庄子上来散散心,但愿这孩子能闯过这一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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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冬日的河南不比北京城好多少,纳兰延出带着一顶羊毛的青色瓜皮帽,操着手同胤禛四处转悠:“四爷,要不找个茶馆去喝口热茶听听河南梆子,天可真冷,外头都能把人冻僵了。”
说着话哈出的白气都模糊了对面的人影,胤禛摆了摆手:“在走走吧,不多看看也不知道到底民生如何,过两日我就要去陕西那边了,在看看。”
胤禛做事执着认真对别人苛刻但对自己更苛刻,纳兰延出跺了跺发冷的脚,忙又跟上了胤禛。
听京城传来的消息,好似三阿哥也不大好,只怕四爷心里也不痛快,街角向阳的地方围了不少人,走上去才见着是个十四五岁的姑娘领着*岁的弟弟卖身葬父,这种事情大街上年年岁岁都有,所不同的只是,穿着一身素白别着一只白花的姑娘虽然纤瘦,但却也格外的水灵,瞧着招人喜欢。
纳兰延出看着胤禛将一锭银子递给了这姑娘,嘴角抑制不住的有些抽搐,四爷,难道其实好这一口?只是瞧见胤禛拿冰块一样的脸,实在不好发问......
自从庄子上来了三阿哥,弘谦做功课的时候少了很多,做什么都带着弘昀,媚娘四处找不见,半响才从下人的嘴里得知是在后院水塘边,冬日的暖阳,连颜色都不耀眼,水塘边蹲着一大一小的身影,无端的透着几分暖意,媚娘只看见朝着她这边的三阿哥弘昀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恬淡温和,全不似刚过来那会看着尖锐又戒备,不知道弘谦在跟他说什么,她悄悄走近才看见地上竟然冒出了一株嫩绿的小草,听得弘谦道:“....你看它这样小,这么冷的季节里都能活下来,可真不简单,我们比它不知道强大了多少,谁都会有不幸,只是看你怎么想,怎么面对,每一种方式都能活下来,每一种方式也都能活的精彩的.....”
媚娘不自主的也跟着蹲下,轻声道:“是呀,当时我娘亲死的时候,我也以为我要活不下去了,可渐渐的我长大了,就明白没有谁离不开谁,即便没有娘,我也照样过的很好,因为身边还有很多爱我,关心我的人,为了他们我也要好好的活着.....”
弘谦的眼带着几分暖意,听着媚娘说完,才笑着问:“怎么过来了?”
“对了,我是来跟你道别的,我爹爹来接我了,快过年了,我也要回家了。”
弘谦有片刻的失神,牵着弘昀站起来:“没想到你就要走了,我连送别的东西都没有准备下。”
媚娘笑的明媚:“我早就瞧中了你身上的这个金色的梅花络子,你送给我就行了,这把短剑我送给你,当是相识一场的礼物了!”
年岁渐渐大了,以后在想见面只怕在不可能,在这美好的岁月里大抵总有一些人会在心里留下痕迹,只是却也很快的消失,在寻不见吧,只有偶尔梦里才会想起,那年里我们曾这样温暖的彼此微笑过......
波光粼粼的江水晃的人眼有些迷乱,媚娘握着手里的梅花络子,有些失神的坐在船头,直到听到船舱里的马世俊叫才回过神。
“快进来吧,外面太冷了。”
“哦,就回来!”她答应着起了身,将络子贴身装好......
权珮先于胤禛回了京城,三阿哥多少也能以平和的心态适应现在的状态,只是却在不愿回到锦绣园,只要跟弘谦住在一起,只要孩子高兴就好,权珮满口答应,提早吩咐了下人准备,等到回去三阿哥就直接和弘谦住在了前头的琭院。
李氏连儿子的面都没有见上,她也快生了,人到是憔悴了不少,只显得肚子大,即便想要同别人一样上来侍候权珮也并不被允许,她便站在角落里看着,听着别人说话。
少言敦厚的宋氏也微微感慨,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不知道熬了多少年,本分懂事才叫福晋愿意正眼看,大格格又还算得福晋的喜欢,渐渐的在这后院里地位才不尴尬了,她知道其中的不易,所以越发不敢做错事,只怕会在次走上同一条路。
李氏大抵是这几年过的太顺了,几乎要忘了自己的身份,这次翻船,想要在翻回来就不容易了。
新进门的钮钴禄到是个好苗子了,只可惜相貌差了些,所以,纳兰明月和武若曦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每出一趟远门,胤禛似乎都要瘦上一些,便连下巴都更加冷冽起来,带着一身的冷气,李氏畏畏缩缩的落在最后面,并不敢上前,只是偶尔期待胤禛的目光能落在她身上,却始终没有见到,她好似是透明的一般,没有人看她一眼。
众人侍候着胤禛进了正屋,外头有丫头进来问:“跟爷一道回来的那位姑娘该怎么安顿,请爷示下。”
还跟着一位姑娘?权珮的眉眼里带着几分狭促瞧着胤禛,胤禛微挑了挑眉:“带进来叫你们福晋先看看。”
于是纳兰明月和武若曦几个便提起了心,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瞧到了中意的姑娘要收进府,现在只是叫福晋过目?
进来的姑娘不过十四五岁,穿着干净朴素,一条黝黑的长辫子垂在脑后,白皙的脸颊上还有两个酒窝,不笑也能看见,明亮的眼里透着灵动,有些粗笨的行了礼,只是这样雕梁画栋仙境般的地方从来没有见过,实在还是有些迷乱晃神。
纳兰明月鄙夷的撇过了眼,武若曦微抿了抿嘴,钮钴禄自始至终都垂着眸并不随意张望。
权珮打量了几眼:“瞧着到还不错,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奴婢茉莉,今年十五岁了。”口齿到清晰
名字好听,年岁也差不多,做个一般的侍妾也不是不可以,权珮便自己点了点头,听得胤禛道:“我在路上遇见了,想着你身边的丫头也大了,特地给你寻了这么个赏心悦目的,好好教导。”
连地上站着的茉莉都有些意外的抬头看。
权珮眉眼间便多了几分笑意:“爷有心了,晓月,先把人带下去吧。”身边的晓月晓蓉年纪也大了,确实在留下去也不大好了,没想到胤禛连这么细致的一点都替她想到了,百忙之中还惦记着给他寻丫头。
这姑娘原来不是远行回来的胤禛的新宠,只是还不及叫众人的心放下,听得胤禛带人回来原来为的是福晋,又多了一重别的滋味,从不知胤禛还有这么细心的一面,但对上福晋就是这般温情脉脉,而她们甚至连不满都不敢。
胤禛见到被弘谦带上来的弘昀眼神很复杂,弘昀有些瑟缩的躲在弘谦身后,并不敢正眼看胤禛,胤禛却伸手将弘昀拉到了自己的面前,看着弘昀的眼说话:“不论你怎样都是阿玛的儿子,阿玛不会叫任何人欺负你亏待你。”
山一样的父亲这样的话,叫孩子幼小的心忽然充满温暖和安全感,这种感觉并不是任何人都能给予的,只有眼前的父亲可以。
李氏有些难过的别过的眼,不论弘昀多么不幸,但万幸还有这样的胤禛和福晋......
九公主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女儿,耗费了极大的力气,瞧见两个孩子都好,自己很快就沉沉的睡了过去,等到再次醒来天已经大亮了,孩子不在身边想来是奶娘抱去管照了,屋子里并没有下人,静悄悄的,她才要出声,听得外头有丫头轻声说话。
“公主生了两个格格看着驸马好像很不高兴,这么久就来看了一眼.....”
“.....其实是公主命苦,驸马早有喜欢的人,听说是个远房表妹,一直养在家里,有人听见驸马有一次喝醉了酒说娶公主完全是为了和太后八阿哥搭上线,好似那表妹也已经生下个阿哥了,驸马怎么可能喜欢小格格.....”
另一个便也跟着感慨:“要是公主知道不知道会怎样......”
“快不要说了进去看看公主醒了么,省的那些小丫头顾不上公主。”
九公主只觉得天旋地转,连眼里也冒出了金星,整个人都有些颤抖,怎么会这样?!
九公主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女儿,太后特别高兴,说要亲自去公主府上为两个孩子洗三,权珮给准备的东西也较礼节上的更丰厚些,已经是腊月中旬,年味越来越足,久儿在府上待的腻味了想要出去逛逛庙会,权珮到也想出去走走,便叫下人去准备,又有郊外的庄子上送来了年货,野味菜干毛皮各色都有,挑拣了几样新鲜的叫拿去了厨房准备,夜里给众人加餐。
还不及出去,就又有公主府上的人送来了消息:“公主产后出血,瞧着不好了!”
权珮便在顾不上别的去了公主府。
收拾的干净舒适的产房里却有淡淡的血腥,躺在炕上的九公主面色已经白了起来,四下里围着好几个太医正在商量方子,驸马和佟家的几位夫人都在跟前见权珮来了便都行礼。
佟大奶奶叹息着跟权珮说话:“本来是天大的喜事,公主却....您来了,也跟公主好好说说,叫万事想开些,人还年轻,以后日子还长,总能生下小阿哥的.....”
权珮便看闭眼躺着的九公主,真的是因为没有生下小阿哥,所以才不高兴?九公主生性高傲,会不会另有隐情?她走近握住了九公主的手,轻声跟她说话:“你难道不为两个孩子想想,有什么想不开的?”
也许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九公主缓缓的睁开了眼,见是权珮眼里便有了泪,转头看见驸马在跟前,眼里的恨意一闪而过:“叫他出去,我不想看见他!”
问题出在了驸马身上么?驸马见权珮转头看他,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那我先出去,你千万别激动。”
原因竟然在驸马身上,这叫佟家人很不自然,如果真的因此叫公主有了闪失,太后还能如往常那样对待佟家么?只怕会结下仇怨的.....
权珮并没有赔九公主多久,很快家里又有了消息来,说李氏也快生了,权珮便在待不下去,安抚了九公主几句,在九公主恋恋不舍的目光中出了屋子,只是等回去又叫纳兰明月过来看望,若有什么及时跟她说,佟家人不免感慨,四福晋对九公主果然是不错,家里有事也总是记挂着九公主。
第八十九章
公主的产房里总有下人和太医进进出出,宫里的太后皇上德妃娘娘都派了人过来看望,纳兰明月虽过来了但确实帮不上什么忙,便坐在外间喝茶,等着若有什么新动向就及时叫人传给府上的权珮知道。
粉蝶跟在一旁侍候着纳兰明月,窗户外一闪而过的人影,惊的她面色变了变......
李氏生的是第三胎了,所以很顺当,两个时辰就生下了一个还算健康的小阿哥,虽然母以子贵,但同样也讲子以母贵,这个时候的李氏即便生下了小阿哥,显得也没有多么值钱,权珮只看了一眼就离开了,胤禛甚至根本就没有露面。
即便是当时生二格格的时候都没有这样冷清过,李氏微闭上眼,将怀里的孩子搂的紧了些......
河南开封的粮店已经开始筹建,自有漕帮的人在跟前周全,胤禛得了消息情绪还算不错,进门脱了靴子坐在了炕上,瞧见一旁的权珮神色并不好。
“怎么呢?”
权珮回过神:“跟着纳兰明月出门的粉蝶说,她看见了曾经也被训练过的宫女在九公主身边贴身做事。”
九公主府也有这样的人物,那么是不是说九公主这次的事情并不意外?
“那九妹是不是......”胤禛这样说着权珮忽的起了身:“我怎么都要过去瞧瞧,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了,要是真被人陷害了,那可真是....”
看的清楚的人自然明白,九公主是佟家和太后的纽带,太后一向疼爱九公主,若真是九公主出了事太后和佟家的关系自然好不了,上一次就有人想要破坏这份关系,这一次也许又是同样的伎俩,在说还有专门安插在九公主身边身份不明的人,只怕会对九公主不利。
外面的丫头打起帘子,纳兰明月匆忙进来,面上还有泪痕:“九公主没了,走的时候连眼都没闭上!”
任何朝代权力中心的人总能遇上这样那样的不幸,千年前权珮还是大明宫中的一个小宫女,在宫中受到惩罚两天没有吃饭,路过的太子曾给过她一份糕点,将她调到了自己身边,等到一路爬升又做了尚宫的时候,也曾眼睁睁的看着救了她一命给她无数恩惠的太子在她眼前死去,那时候眼泪也没流过,因为身边总有人会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不断离去。
权珮忽的沉默下来,好似千年前的血与泪都翻滚了出来,她静坐在炕上看向窗外,只觉得分外萧条:“公主走的时候没有留下什么话么?”
“她说恨驸马,生生世世都恨.....”纳兰明月吞了口唾沫:“后头连太后也赶去了,走的时候甩了驸马一巴掌,将公主的一双女儿抱了回去,佟家人一路痛哭。”
是不是总要付出了血的代价,才会起到该有的作用。
权珮摆了摆手:“你下去吧,先歇歇。”
纳兰明月应了一声,瞧了一眼一旁同样沉默的胤禛缓缓退了下去。
连纳兰明月都觉得压抑,不知道驸马做了什么对不起九公主的事,叫九公主死的时候说了那么狠毒的话,死不瞑目,这得要多恨......
沉默还是胤禛先打破:“那个训练了粉蝶这些宫女的人会是荣妃吗?”
“只怕*不离十了,不然还会是谁?荣妃哪里来的这样大的能耐,能避过所有人的耳目,是不是还有帮手?小小的一个下人用在关键的时候也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真是......”
“怎么能叫九妹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掉,叫人好好的去查荣妃,这个仇不论迟早都要报!”
权珮知道胤禛不是莽撞的人,他善于隐忍,也许是一年但也许是十年,但终归会了解这件事情。
不知道三福晋知不知道这一切?
三阿哥披着大氅从外头进来,带着一身的冷气,对坐在炕上做针线的三福晋道:“九公主刚没了,连太后都惊动着去了。”
三福晋吃惊道:“怎么这么突然,不是昨天才生下双胞胎女儿么,这就出事了?”
三阿哥背对着三福晋,三福晋只觉得三阿哥的语气很悲愤:“听说是驸马对不起九公主,活活将虚弱的九公主气死了,到死都不能瞑目。”
三福晋吸了一口冷气:“天,那九公主也太可怜了!”又好似在自言自语:“不知道权珮知不知道,她跟九公主一向要好,只怕心里也很难过的.....”
三阿哥眼神微闪:“你好好劝劝四弟妹,叫她也别太为难驸马,毕竟佟家......”
三福晋冷哼了一声:“权珮才不会怕什么佟家王家的,就是我见了也没什么好脸色,当女人好欺负?!”
三阿哥的眼皮子跳了跳,放柔了声音:“行了,你也别自己气自己,也别总做针线,该休息的时候休息,又不是没有针线上的丫头,累坏了怎么办?”三福晋这才抿嘴笑起来:“我知道,你是要睡一会么?也确实挺累的,这几日总在宫里跟着编书,你睡一会,我去外头。”
三阿哥点了点头,躺在了炕上,三福晋替他盖好被子就缓步走了出去。闭上眼三阿哥的心里总想着事情,听说太后很生气,那么老八受太后影响是不是也要跟佟家有裂痕了?还有太子,果真最近做事越发乖张了,鞭笞了好几次朝廷命官,连私底下的事情都不知道收敛了,只怕又要气的皇上下手了吧,他这样想着嘴角就渐渐有了几丝笑意,完全不同于他往常的儒雅,透着说不出的邪魅,只要一个机会,他就有成事的把握,等到有一日他坐了皇帝,那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在没有人可以阻拦他了......
九公主的死对德妃的打击也不小,很快就卧病在床,权珮作为儿媳妇,自然要进宫侍疾,雕花的拔步床上,被褥之间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憔悴的德妃瞧见权珮便落了泪:“我的九儿死的时候我竟没见上一面,听说死也不能瞑目!”她这样说着便又揪心的痛起来,语气里越发的怨恨:“佟家人太可恨了!”
果真是将所有的恨都放在了佟家人身上。
权珮轻柔的安慰德妃:“其实咱们也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您也要顾着身子,就算要怪也要查清楚了在说,这样也算对得起九妹。对了,九妹身边那些侍候的人呢?找几个贴身侍候的人过来问问,也许能知道些咱们平日里不知道的事情。”
权珮这样说,真的转移了德妃的几分注意力,渐渐的也不哭了,宫女忙捧上热帕子替她擦了擦脸,才听得德妃吩咐道:“你去把公主贴身侍候的几个宫女都找过来,我有话要问。”
便有人答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德妃缓和了情绪跟权珮说起了九公主的事情:“她刚生下那会跟现在的双胞胎极像,瘦瘦小小的一点,不知道哭也不知道笑,别人都说养不活,偏我不信邪,整夜整夜的抱着她把她暖在我身上,她满月的时候太后起兴过来看了一眼,没想到抱在怀里她就笑了,所有人都说太后是观世音转世,连孩子都知道,所以不会笑的九公主也笑了,太后很高兴,没多久就把九儿抱养在了身边,从那时候起我在后宫才渐渐过好起来了,我总觉得我的九儿是天生的福星,可是,偏偏......”德妃说着又沾眼角。
十四大抵是才忙完了手头的事情,匆匆赶了过来,见权珮在行了礼,又问候德妃几句,不免嘟囔起来:“今儿听潘理院的老高说,塔娜在过小半个月就进京了,在京城待嫁,真是烦人,何必来这么早,瞧见就让人心烦!”
十四也许跟九公主确实感情淡漠,这会的他最关心的并不是突然死去的姐姐,而是未来的福晋并是不他中意的人,塔娜的日子也许不会好过。
德妃这会越发多了急躁:“你懂不懂事,这会还说这样的话?塔娜郡主来了,你要是有半分的不敬,瞧我怎么收拾你!”
十四没好气的撇了撇嘴,又干干的坐在了德妃身旁。
外头有宫女来回话:“内务府说公主身边的宫女已经被收了回去,多半已经遣散回家了。”
公主才去,还没有下葬这么快就将下人全部遣散了,连德妃也皱起眉头:“内务府是怎么做事的?服侍了九公主一场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叫他们都遣散了,这是什么道理,未免显得天家太无情了!”
若不是因为这些下人里面有身份不对的,又怎么会有人急忙的将这些宫女遣送回去,天南海北只怕也没人会去费力气找这些人了,只能就这么算了。
十四也不满的哼了哼:“额娘你好好养病,我去问问内务府是怎么当差的,替您出了这口气!”他说着就起身,德妃不免又在身后紧张的叮嘱:“千万不要惹事。”德妃跟十四在一起,确实才更像母子,而胤禛实在是外人。
当年的恩怨权珮没有心思理会,现在的胤禛越显的孤单单薄,在这浑水之中才越少有人盯上,不是连深藏不露的荣妃娘娘也一直没有朝他们下手么,可见他们隐藏的还算可以。
太后眯眼坐在榻上,瞧着有些疲惫,九公主的突然离世确实让太后很受打击,毕竟也是用心养大的孩子,叫留在京城虽然有些别的目的,但也确实是为了九公主好。
八阿哥站在下首轻声安慰:“您别太伤心,这样容易伤身,九姐在天上也不得安宁。”
太后睁开眼,微微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语气却也透着叫人不容置疑的坚持:“以后跟佟家少来往,管他是什么佟半朝,害了我的九儿,都要叫他们尝到苦头!”
叫佟家尝到苦头,皇上会答应么?太后这样说是想试探还是真心?八阿哥斟酌着道:“我何尝不是恨佟家,但事情其实谁也没弄明白,九姐到底的死因咱们并不知道,贸然和佟家闹翻,实在不是明智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