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姑姑这两日身子不大好,我去瞧瞧她去,家常便饭,诸位莫客气。”锦曦道,也下了桌子去了后院。

“曦儿我跟你一起过去。”琴丫道。

“琴丫,你就留在这代替我招呼文大哥他们吧,我去去就来。”锦曦道。

“那我也去瞧瞧!”梁锦兰也放下筷子,冲桌上人温婉一笑,紧随其后,也走了。

方灵羽诧异的很,道:“这都怎么了?都走光了就剩下咱几个?”

“她们有事嘛,反正她们也不喝酒,留下咱,喝酒更痛快,来来来,方兄,我们先走一盅。”杨峰哥两好的跟方灵羽碰碗。

后院梁愈梅的屋子里,梁愈梅躁红着脸趴在床上,难过的抹泪,锦曦和梁锦兰在一旁好生劝了一会,这才止住忧伤,但再也不上桌子了,而是脱了衣裳爬上了床歇息。

“灶房还留了一点饭菜,我去给梅儿姑姑热了端来。”锦曦道,梁愈梅点点头。

锦曦走了两步,又折回身来,跟梁锦兰道:“姐姐今个打扮的真好看,尤其是发髻上那朵绢花,真是香啊,比真正的花都要香呢!”

梁锦兰下意识抹了下自己发髻上那朵粉色的绢花,笑了笑道:“这是我舅母给我的,妹妹要是喜欢,回头我就摘下来送给你。”

“姐姐还是留着自个戴吧,那花,不适合我。”锦曦道,转身出了屋子。

“兰儿,还是你对我好,饭菜都不吃跑过来陪我。”梁愈梅有气无力道。

梁锦兰敷衍的笑了笑,心思早不在这。

锦曦来到灶房还没站稳脚跟,梁锦兰也随后跟进了灶房。

“曦儿,姑姑让我来跟你说,让你赶紧给煮几个荷包蛋给送屋里去,姑姑现在浑身没力气,你得在那喂她吃完才能走啊。”梁锦兰叮嘱道。

“行,我这就弄。”锦曦道。

梁锦兰点点头,出了灶房门,通前面铺子的那扇门掩着,这边院子里黑漆漆的没有点火,唯独梁愈梅屋子洒出暗淡的灯光。

梁锦兰侧耳听着前面铺子里推杯换盏的声响,嘴角在黑夜中勾起诡异的弧度,转身鬼祟的隐退在夜色之中。不一会,她瞧见锦曦熄灭了灶房的火光,端着荷包蛋去了梁愈梅那屋子,梁锦兰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站在院子里冷笑。

前面铺子里,氛围格外的好,杨峰借口去茅厕,稍稍离席了片刻,便折了回来。

“文兄,刚锦曦妹妹好像说找你有点事,让我给你说声,她这会子抽不开身,让你直接去后院她那屋一趟。你赶紧去看下吧!”杨峰的座位跟文鼎之间本来是隔着梁锦兰的,梁锦兰一走,杨峰就坐到了梁锦兰那,勾住文鼎的肩膀,打着酒嗝跟文鼎小声道。

桌上人正热闹的很,尤其是方灵羽正在大展阔论,声音盖住了杨峰,所以没人注意到杨峰的话,就算有人注意到,也没察觉什么不对。锦曦和文鼎关系亲近。这是孙玉宝和琴丫他们都晓得的。

文鼎‘嗯。’了声,不以为意的起身离席去了后院,杨峰目光闪了闪,拿起面前的米酒。一口饮尽。

大家照样在推杯换盏。谈笑风生。没人注意到文鼎离席有多久,只有杨峰在那坐立不安,脑袋里有些晕晕沉沉。也不晓得是不是喝多了米酒的缘故,杨峰掐着手指算时辰。

估摸着过了快半盏茶的功夫,杨峰突然大声道:“咦,文兄怎么去了这么久?莫不是醉了摔倒了?我去瞧瞧!”

“杨兄,你多虑了,文鼎酒量好着呢,没事,来,吃菜吃菜!”孙玉宝热情招呼着杨峰。

“我还是去后面瞧瞧吧,顺便也如厕下!”杨峰说完,径直下了桌子快步朝后院跑去。

一来到后院,杨峰就被夜色包围,前面不远处有并排三间屋子,最右边的那间亮着一点点微弱的灯光,院子里安安静静的,杨峰有点疑惑,但还是照着先前跟梁锦兰约定好的,径直朝中间那间黑灯瞎火的屋子而去,轻轻一碰,那门竟然自个就开了。

杨峰一喜,身子溜了进去,这时,从门后突然闪出一个人来,从后面把他抱了个紧。

杨峰一怔,后背传来的奇妙感觉,让他瞬间明白这是个女子抱住了他,他一喜,反过身来就把那女子抱在怀里,乖乖,这女子竟然浑身上下一丝不挂,一股淡淡的花香飘进他的鼻息。

杨峰嗅到那花香,昏昏沉沉的脑袋里突然轰的一下,彻底失去了意识,而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却苏醒了,体内好像有火焰在乱窜,全部涌向他下腹处,涨得他那里生疼,一切来得太快,快的他都来不及思考,一把抱住怀里的温香软玉,狠狠啃咬起来。

前面铺子依旧传来隐隐的说笑声,屋子里,漆黑一片,两人像扭麻花似的纠缠在一起,不一会杨峰身上也脱得光溜溜的,滚倒在床上。

没有一点点温情的抚摸,有的只是最原始最野蛮的交合,当下身被一个坚硬的异物狠狠刺穿的刹那,一丝不挂的女子在夜色里溢出一声痛却满足的呻吟,这呻吟无疑是让杨峰兽性报复的咒语,他发出像野兽一样的低吼,抬起身下女子的双腿,就是一顿狠狠的捣,‘啪啪‘的声响是这夜色中唯一的乐章…

“杨兄,你在哪?文鼎都已经回了酒桌,怎么还不见你人影?大家伙都等着你过来喝酒呢!”孙玉宝的喊声突然打破后院的安静,随着他的喊声,中间屋子里,那正享受着承欢的女子,身体一僵。

这时候,外面院子里,孙二虎提着灯笼和文鼎一道走了过来,侧门已经打开,铺子里明亮的光线射向这边,院子里的一切物事虽然有些朦胧,但却不影响视线。

“玉宝,还没找到杨兄么?”文鼎的声音在院子里淡淡的响起。

对面屋子里,交缠在一起的女子身子一抖,声音发颤:“你是谁?”她惊问。

“捣你的男人!”杨峰意乱情迷中哑声回应。

这个声音,无疑是将她打入了地狱,一把就将压在身上的杨峰推到地上,杨峰轰的一声倒在地上,女子摸到床边的矮桌上有一把烛台,抄起烛台就朝再次扑来的杨峰面门,一顿猛砸,口里尖叫:“畜生,你去死,去死!”

“咦,我那屋子里怎么这么大响动?还有我堂姐的声音?”锦曦这时候也从梁愈梅的屋子里出来,手里还端着一碗没吃完的荷包蛋,正惊讶的看着中间自己的屋子。

孙二虎脸一沉,提着手里的灯笼三两步跨前,照着锦曦那屋门抬脚一踹,门砰的一声被踢开,灯笼的火光照见里面的情景,在场的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堂姐?杨峰表哥?”锦曦看清楚屋里混乱的一幕,惊讶的手里的碗都掉到了地上。摔成好几瓣。文鼎一个箭步冲到锦曦身侧,把锦曦往边上拉了一把,道:“小心别踩到!”

与此同时,前面琴丫也领着张掌柜和方灵羽来了后院。

“你们是怎么回事?怎么吃着吃着都来了后院呢?就留我和张掌柜在,真是不像话!”方灵羽一边摇着折扇,一边还在爽声笑道。

“表哥,稍安勿躁。”文鼎扭头淡淡瞥了一眼方灵羽,方灵羽一怔,再看其他人,也都一个个神色复杂。方灵羽闻声朝孙二虎僵立的那中间屋子看去。不禁大惊失色。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坐在地。

只瞧见梁锦兰披头散发,正趴在地上慌乱的找衣裳往身上裹,在她不远处的地上。躺着赤身裸体的杨峰。杨峰直挺挺躺在那。脸上都是血,在他身体旁边,滚落着一只沾了血的烛台。

“作孽。作孽啊!”张掌柜是这里所有人中,年纪最长的,瞧见这一幕,又惊又气,直摇头,转身去了前面铺子。

其他人也都躁红了脸,僵硬在那,不晓得该如何处理。

倒是文鼎第一个冷静下来,忙地跟孙二虎道:“这事太棘手,我们谁都处置不了,二虎,玉宝,我们先进去把杨峰的衣裳穿好,然后派人去告知他家里人,曦儿,你和琴丫也别愣着,赶紧把你堂姐扶到别的屋子去,她今夜怕是受惊过度!表哥,你也别愣着,赶紧跑一趟前面的王记药房,请王大夫过来给杨峰诊治。”

其余人都纷纷行动起来,唯独方灵羽还愣在那里。

“我去请王大夫过来!”张掌柜说罢,摇摇头转身出了铺子。

“怪不得杨峰表哥在那坐立难安的,敢情是惦记着跟兰儿姐偷欢哪!”琴丫提着灯笼进了屋,扫了眼锦曦床上那乱糟糟的被褥,还有被褥上那醒目的梅花,那是梁锦兰的落红,琴丫冷笑出声。

梁愈梅闻声也出了屋子,正好瞧见孙玉宝几个把随便罩了件衣裳的杨峰抬到床上,又看到梁锦兰那一副残花败柳的样子,当下是又惊又躁又气又恼,撸起袖子就要扑过去打梁锦兰,觉得她把老梁家的脸给丢尽了。

锦曦赶紧扑过去抱住梁愈梅,小心翼翼的劝道:“姑姑息怒啊,别听琴丫乱说,就算杨峰表哥和兰儿姐两情相悦,也不可能在我这屋子里苟合呀!再说你看那烛台,显然是杨峰表哥多喝了几盅酒,就迷糊了,才会对兰儿姐姐做出不轨之事。”

锦曦这话,显然字字句句都是在维护梁锦兰,了落在梁愈梅耳中,却是更加的激怒。尤其是琴丫又冷不丁的添了一把火。

“一只巴掌拍不响,杨峰就算喝多了酒,怎么不对曦儿你,对我,甚至对姑姑做出那样的事情来?为何偏偏就对兰儿姐姐动手了?兰儿姐姐要是真不愿意,那怎么不大声叫喊,怎么由着他去?显然这是你情我愿的啊,兰儿姐姐铁定是见事情被我们撞破,于是就对杨峰表哥下手,好博得我们的同情,觉着她是被害的呢!”

琴丫这话一落音,梁愈梅就推开锦曦冲进了中间屋子,也不顾那屋里还躺着一条赤果果的男人,揪住梁锦兰就是一顿好打,梁锦兰在里面惊叫着到处躲闪,梁愈梅抄起能抄之物追在后面大。

“琴丫,你这个不得好死的丑八怪,牛鼻子,我哪里得罪你了,要这样的埋汰我!”梁锦兰一边躲闪梁愈梅,口里还在大声叫骂琴丫。

“姐姐,琴丫也不过是据实分析,到底是不是,她也不能说了算,姐姐你还要保重别动怒,留着力气回头跟爷奶二伯二娘那澄清去啊!”锦曦柔声劝慰梁锦兰。

梁锦兰双眼喷火的看着锦曦,突然,她像明白了什么似的,指着锦曦尖声骂道:“梁锦曦,你这个黑心烂肠子的,都是你,是你在背后搞鬼害我们,你去死!”她骂着,抄起一旁的烛台,朝锦曦扔来。

锦曦眼睛眯了眯,目光一冷,袖子下的手微微一动,区区一个烛台怎么可能伤得了她?

“曦儿,当心!”就在锦曦快要出手之际,文鼎一阵风似的冲到锦曦身旁,一抬袖子挥开那烛台,拉着锦曦退到门槛边。

“你没事吧?”他问,声音急切,眼中全是担忧和关心。

锦曦心里微微一动,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那边,梁愈梅被琴丫拉住了,好说歹说终于没再追着梁锦兰厮打。孙玉宝和孙二虎合力把杨峰抬去了隔壁的那间屋子。

“没事就别站那般近,现在里面一团混乱,我带你出去!”文鼎道,拉起锦曦就要迈步,突然,他身子不动了,因为梁锦兰已经冲过来抱住了文鼎的腿。

“文少爷,求求你救救我,事情不是琴丫那贱蹄子说的那样,我是清白的,是杨峰,是那个畜生喝多了猫尿就对我行不轨…文少爷,你一定要相信我!”梁锦兰死死抱住文鼎的腿,急急哭诉,哭得梨花带雨。

锦曦不得不承认,若换在平时,她哭的这幅柔弱无依的样子,很少有男人会抗拒,不过,这会子怕是失了效果。

锦曦看到梁锦兰脖子上,那些一块块红紫的斑痕,那是欢愉的印记呢,锦曦心里暗笑。

“锦兰姑娘慎言,你和杨兄之间的纠葛,与文某无关。我相不相信这不重要。”文鼎身姿站得笔挺,微微俯视着梁锦兰,清冷的眼中难掩嫌恶。

“不不不,别人相不相信我不在乎,文少爷,我只求你,求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无辜的,我对文少爷你一片真心,做梦都想能得到文少爷你的垂怜,哪怕只是跟在你身边做个伺候的丫鬟,我也是愿意的,兰儿求求文少爷,别被眼前事情迷惑了双眼,兰儿是被人陷害的,兰儿是无辜的…”

文鼎微微皱眉,脸色冷下来,锦曦轻叹了声,道:“兰儿姐姐,我没听错吧,你这事都被我们这么多人瞧见,我那床上还存有你的落红,你不会想趁此机会赖上文大哥吧?那就真是让人啼笑皆非了啊!”

第一百五十五章自作孽不可活(二合一)

“梁锦曦,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是不是?你嫉妒我长得比你漂亮,就要这样陷害我,毁了我清白是不是?你好狠的心哪!”梁锦兰双眼喷火的怒视着锦曦,抱住文鼎腿的双手牢牢不放松,骨节处一片苍白。

“兰儿姐姐看来真是魔怔了,我从下了桌子就一直在姑姑那喂她吃荷包蛋,这一晚上可是忙得脚不沾地连水都没顾得上喝,怎么有那功夫把你和杨峰表哥弄到一块滚床单呢?你就算长得再美,我也不稀罕,我一不是男子,娶不了你,二来我也没打算靠脸蛋过活。我看兰儿姐姐是想算计别人,却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吧?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在我生辰的这日,在我屋里我床上做出那样的污秽之事,我还没有跟你追究呢!”锦曦俯视着跪在地上的梁锦兰,声音清淡。

“你这个黑心烂肺的贱人,短命鬼,我死也要拉你下地狱!”梁锦兰尖叫着,穷凶毕露,哪里还有一贯的温婉妩媚,伸手朝锦曦的脸挠来,长长的指甲涂着猩红的蔻丹,在这朦胧的夜色下,散发出森然的光芒,让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文鼎眼色一深,身形如风一转而过敏捷将锦曦护到身后,嗤啦一声,他自己的紫袍却被梁锦兰挠出三条口子,就连里面雪白的中衣都破了几条,文鼎心里一险,想到这要是挨在锦曦的脸上,那张清秀的小脸可算是毁了。

想及此,文鼎浑身寒气大盛,手臂一挥,带起一股力道,虽没触及梁锦兰。可梁锦兰也被这股力道推的一个后仰,跌坐在地。

“文少爷,我一颗芳心都在你身上,你就这样对我?”梁锦兰惨白着脸,愣愣盯着文鼎,哭喊着质问,好像文鼎做了多大的罪过,辜负了她似的。

“曦儿,你没事吧?”文鼎无视梁锦兰的控诉,拉着锦曦闪到一边。远离了梁锦兰,又抬起锦曦的手,在她脸上身上快速的扫过。确定没事,才松了一口气,扭头瞥了眼梁锦兰,声音毫不掩饰的厌弃,道:“事不过三。你做错事在先,还如此撒泼,胆敢再对曦儿动一次手,休怪我不客气。”说罢,他又转身拉起锦曦的手,温声道:“估摸着王大夫快到了。我们去前面!”

梁锦兰身形一晃,俏脸煞白无血,两行清泪从脸颊滚落。愤恨的盯着这二人携手离去。

梁锦兰愤恨的目光扫到院子里还有一个人也呆愣在那,是方灵羽。他还站在那,神情充斥着震惊,悲痛,还有羞愤。一眨不眨的盯紧梁锦兰,比女人还要白皙的俊美容颜此刻像是布满了寒霜。眉心那一点红蕊格外的阴郁。

梁锦兰一惊,文鼎的绝然离去让她心如死灰,这才察觉方灵羽也在场,而且还看到了刚才的一切。梁锦兰只觉前后腹背全被人给捅了刀子,真是百口莫辩。

她快速的垂下眼,再次抬起眼来的时候,已经身形改了方向,哭得无比娇弱的朝方灵羽那边跪行而去。

“羽少爷,兰儿是遭人陷害的,谁都不管我,谁都不帮我,求求羽少爷念在那一点点情分上…”梁锦兰话还没说完,胸口就吃了一脚,整个人朝后飞了出去,然后砰的一声倒在十步开外。

她揉着痛痛的心口,不敢置信的盯着那边的方灵羽,被他脸上那种陌生的震怒给震慑到了,以至于忘了哭诉。

方灵羽还保持着抬脚踹心窝的动作,今晚上的事情,就像做了一场梦。如果说杨峰和梁锦兰苟合的事情,让他震惊,那么,后来梁锦兰披头散发冲出来抱着文鼎大脚,哭诉的那一番话,就真的让方灵羽觉得悲痛,甚至羞愤了。

亏他还一心记在梁锦兰身上,下定了决心要为佳人洗心革面,从此不再留恋花丛。可没想到啊,这一切,原来都是他的一厢情愿,他的一腔热情,竟然都付诸在这样一个淫 贱下作的女人身上!

“贱人,淫 妇,我有眼无珠错看了你,从今往后,你我亦如此扇!”方灵羽冷沉说完,挥开折扇,从中间撕成两半,摔在地上,转身扬尘而去,头也不回!

梁锦兰彻底跌坐在地,捂着胸口看着那一抹潇洒白影转瞬即逝,她双手抠着地上的土,指甲深陷,牙齿咬碎了嘴唇,淡淡的腥甜在口中弥漫。

“梁锦曦,你好,你真好啊!你不止要我身败名裂,还把我所有的退路齐齐斩断,你好狠啊…”梁锦兰盯着前面铺子里射出的光线,咬牙切齿,还没说完,心口一股血气上涌,一口鲜血吐在地上,整个人也眼皮一翻,晕死过去…

大家又手忙脚乱的将晕死过去的梁锦兰抬到梁愈梅的床上,张掌柜请来了王大夫,王大夫给杨峰检查了伤势,证实只是一些皮外伤,但因为烛台下面那铁盘豁了一个口,有些锋利,在杨峰的两目和鼻子上面划开了一条深痕,纵然以后养好了,也会留下一条半指长的疤痕。

王大夫又去给梁锦兰瞧了下,指出梁锦兰不过是气血上涌,迷了心窍,简单来说,就是气晕过去了,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便留了琴丫和梁愈梅在屋里看守。

很快,孙二虎便去杨记布庄传了信,杨峰的爹娘带着家里的伙计急吼吼赶来,在来的路上,孙二虎就已把这边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好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到了铺子里,

杨掌柜和杨峰的娘许氏直接冲去后院找儿子,此时,杨峰还在昏睡中,当第一眼看到儿子头上那缠了一圈的纱布,纱布外面还渗出了血,许氏嗷的一嗓子,冲过去扑在杨峰的身上又哭又推又锤又打,杨掌柜站在一旁,马脸上阴云密布。出了门,又去看了同样惨兮兮的梁锦兰,杨掌柜深吸了一口气。只觉眼前一片漆黑。

但是,杨掌柜心里却是疑惑的,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纵使他在如何爱慕梁锦兰,一心想要把他弄到手,也不可能等不及的在别人家的屋子里做那苟且之事,这其中,必有蹊跷。杨掌柜出了屋子,来到中间事发那屋细细看过一回,中间床上的景象让他脸色更黑。出到门口,抬眼扫过面前站着的这许多人,张掌柜。孙玉宝,孙二虎,文鼎他们,杨掌柜在镇上开门做生意,迎接八方来客。看人的眼力还是有的。他观察着面前的这些人,这些人一个个生的眉眼端正,有的憨厚朴实,有的如文鼎更是清冷自傲,根本不像是那种包藏祸心的宵小之徒。

可是,杨掌柜总觉得事有蹊跷。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他冲回前面铺子里,桌上还保持着离席前原状的酒菜。杨掌柜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就要开始试查。

“杨掌柜,你这是做什么?”张掌柜上前一步,拦住杨掌柜,很不悦的问道。

众人都齐齐看着杨掌柜。脸色都很不好。

“杨掌柜你这样的行为,是对这里所有人的侮辱。”文鼎沉声道。

“这事蹊跷。我不得不试!诸位若是心中坦荡,又怕什么呢?”杨掌柜沉下马脸,目光扫过每一个人,道。

正在杨掌柜为此一筹莫展之际,一个眉清目秀,目光清澈的少女从人后走出,朝杨掌柜大方行了一礼,道:“杨掌柜稍安勿躁,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你这样的行为我却不能允许。”锦曦道。

“杨峰表哥和兰儿表姐此时还未苏醒,这事到底始末如何,我们都只是见证人,不是当事人,还得等他们二人醒来,您再细细询问。”

杨掌柜打量着锦曦,见此女年纪虽轻,却自有一股沉稳之气,眸光清澈间,给人聪颖的感觉。

杨掌柜眯了眯眼,随即想起此女是何人了,她就是梁家老三的闺女,杨氏回娘家时,可没少提及此女,不过,说的都不是好话,无非就是此女如何刁钻云云。

杨掌柜哼了一声,摆出长辈的威严试图压住对方,对锦曦道:“知子莫若父,峰儿的脾性我是最清楚不过,不是有蹊跷,他有天大的胆子也纵然不会在你这里做下这样污秽的事情来。我想,既然事情发生在你这里,你有必要给我一个交代!”

孙玉宝他们齐齐抽了一口凉气,没想到杨峰把这里糟蹋的乌烟瘴气,他家里人不仅不为此感到羞愧,还反过来要锦曦给交待?孙二虎当下忍不住了,往前一站就要反驳,被文鼎抬手拦住,文鼎给了孙二虎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目光灼灼看向锦曦,他相信锦曦自然有应付的法子。

锦曦淡淡一笑,丝毫没有被杨掌柜的气势压住,清声道:“杨掌柜的意思是说,我们有预谋的构陷杨峰表哥了?”

“有什么好笑?我峰儿本性我知晓,再不成器也不至如此,何况,他跟兰儿以往在一处那么久,从未做过逾越之事,何故到了你这里就如此?不是有人存心陷害又是什么?”杨掌柜咄咄逼人,看这情形,是想要给杨峰和梁锦兰这二人的行为漂白。

“呵呵呵,杨掌柜这话真是可笑之极,像这样完美的构陷两个人,还把他们弄到了床上苟合,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今日是我生辰,多添几个菜请来身边的至亲挚友小聚,压根就没想过邀请杨峰表哥,是临时开饭之际,兰儿姐领了杨峰前来,让我一个措手不及!再者,我跟杨峰今日才初次见面,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我构陷他的动机又是什么?不止是我,我这里的所有人,今日都是跟杨峰初次会面,他们难不成都吃饱了撑的没事做,要去构陷杨峰表哥?”

“曦儿说的好,我们才不会像某些人那样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孙二虎道,瞪着杨掌柜,拳头握得咯吱咯吱响。

“我晓得杨掌柜此刻一定是怒火攻心,把你的银针收起来,我有法子证明我们的坦荡。”锦曦说完,走到桌子边,问众人:“方才哪副碗筷是杨峰表哥的?”

众人齐齐指向其中一副,那碗里还残存这一些菜,旁边还有一小碗没有喝完的米酒。

锦曦看了眼杨掌柜。对张掌柜道:“张掌柜,能不能借你的猫一用?”

不一会,张掌柜就去孙记把他精养的那只胖乎乎的黑猫抱过来,锦曦把杨峰的碗递到黑猫面前,不一会那猫就把里面的菜吃了个干净,锦曦又端起杨峰剩下的那一小碗米酒,几人合力掰开猫嘴喂它一饮而尽。

然后,众人都屏住呼吸,等那猫的反应,一盏茶的功夫后。那猫安然无恙,甚至还跳到了桌子上,大胆放肆的吃起了其他的菜。

“如何啊?杨掌柜对此满意了吗?放心了吗?”锦曦似笑非笑看着杨掌柜。问:“你若是还有质疑,不妨对我们这掘地三尺,当然,如果你要是找不出我们构陷杨峰的铁证,你也别想轻易交待!”

杨掌柜脸色微变。吃惊的打量着锦曦。

“杨掌柜,你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看来,下一回你儿子要是再来我们这玩耍,我们定要拿起笤帚将他扫地出门才行,要不,好心的招待只会自讨羞辱!”孙玉宝道。

张掌柜冷哼了一声。非常的不满。

锦曦摆摆手,往前一步跟杨掌柜继续道:“我念在你们杨家和梁家是亲戚,对你几分尊敬。但也请你注意言辞。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要是对此事还心存疑惑,不妨去衙门口申诉,我们大家一定会配合审问,兰儿堂姐虽说是你的外甥女。但更是我们老梁家的孙女,有关她清誉被毁这事。我相信我二伯二娘,我爷奶,还有老梁家的每一个人,都是非常的在意的!另外还有,我大好的生辰日子里,你的儿子在我屋子里做出污秽之事,你儿子既然昏迷未醒,那这个说法我就找你讨要了!至少,那间屋子我是再不能住了!”

杨掌柜暗暗心惊,以前听杨氏提及,他是不屑一顾的,丫头片子牙尖嘴利没多大稀奇,这会子他亲身领教,才晓得面前这少女,可不是牙尖嘴利那么简单,她说出的话,条理清晰,滴水不漏,字字句句,都紧扣要点,点出事情的关键不说,还拿住了他的脉门。

他口里说着去衙门,其实他才是最不敢把这事闹大的,不管杨峰是不是被人陷害,事实是,他确实玷污了梁锦兰,而且,还被这么多双眼睛看见,这就是铁一般的证据。

“养不教,父之过。杨掌柜,这事,我看你有必要给曦儿一个交代,说起来她才是今日最大的受害者。”文鼎冷冷出声,神情一片冷峻,目光拂过杨掌柜的身上,一股寒意从他后背窜起。

“锦曦姑娘,诸位,方才是我太过心急,一时语气不好说错了话,还请见谅一个父亲的爱子之心。”方掌柜的气势不知何时就已矮下一大截,颓丧着脸道。

“怎么,一句心急就盖过了?那也太简单了,我警告你,别以为我们好欺负,今个这事你要是不给一个交代,别说是杨峰,就是你们,谁也就别想走出这个门,不信你就试试看!”孙二虎虎下脸,山里小子的野蛮劲一上来,抄起门后的门闩抵住门,显然是谁敢来挑衅,就要谁好看,当下杨掌柜和他带来的那几个伙计都面面相觑,没有人敢真过去挑战孙二虎的雄伟!

孙玉宝和文鼎交换了个眼神,两人都垂下眼狡黠一笑,张掌柜又哼了一声,显然是支持孙二虎的。

“那,那我给锦曦姑娘,还有诸位都赔个不是,请你们多多海涵!”杨掌柜自知理亏,闹成这样再不做低服小是难以收场的,于是拱手弯腰对众人作了个揖。

众人都看向锦曦,杨掌柜自然瞧清楚了这群人里,竟然是唯锦曦马首是瞻,当下再次给锦曦拱手,道:“曦儿你受委屈了,是舅舅的不是,你别跟舅舅一般见识。”

锦曦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浅笑,道:“曦儿是晚辈,受不得杨家舅舅如此大礼。”

杨掌柜暗忿,你嘴里说当不得,可不还是站在那稳稳三个六,全受了礼?

“杨家舅舅要是真觉着委屈了我,心里过意不去,那就出钱帮我把我那屋给翻新一下吧,表哥和兰儿姐在我那屋滚床单,我再住着也膈应。再说这铺子还不是我的,是我从别人手里租来的,人家到时候要是晓得了屋子里发生的事,也不好。”锦曦突然又开口了。

杨掌柜一愣,翻新后面那间屋?不是吧,那中间那屋子跟两边的屋子是共用墙壁的,中间一拆,两边屋子也得跟着倒塌,这鬼丫头是存心要讹一笔呢!可是,他要是不答应。这鬼丫头肯定揪着冤枉她一事没完,甚至还会大嘴巴去外面散播峰儿的事情,唉。就算是花钱消灾吧!

“那要不这样,舅舅干脆豁出去一次,帮你把后面那三间小屋全翻新个遍,如何?”杨掌柜几乎是肉疼的说出了这句话。

………………………

当天夜里,杨掌柜指挥着他家的几个伙计。连夜就把昏迷未醒的杨峰抬走了,当然,他走之前,还扔下了一袋银子,作为修葺三间屋子的费用,锦曦毫不客气的收下了。

方灵羽早就走了。张掌柜也回了孙记歇息去了,文鼎也起身告辞,锦曦送他出了巷子。他的马车停在青桥巷子后面的那个路口,铺子里,孙玉宝和孙二虎还在照看,琴丫和梁愈梅在后院守着梁锦兰。

“曦儿,今夜要不是你。那个被梁锦兰算计的人,指不定会是我。”锦曦送文鼎去那边的路口。两人一路都没开口,直到来到马车边,文鼎才突然温声道。

锦曦微微惊诧,抬眼看着他,月光下的他,目光出奇的明亮,甚至灼灼,低头含笑的看着她,让她有一种被看穿的心虚感。

“文大哥,你都知道了?”锦曦讶问。

文鼎微微一笑,看了眼四下,道:“站着说话累,来,我们坐到马车上再说。”说罢,拉着锦曦的手,跳上了马车。

“从你阻拦杨峰给我斟酒的那一刹那,我就感觉到了,接着杨峰在我耳边传话,让我去后院找你,我更生疑,因为这不符合你的性子,你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两人没有坐进车厢里,而是并排坐在外面的车架子上,文鼎扭头看着锦曦,温声说道。

锦曦挑眉,道:“可是,明明知道不符合我的性子,你还是去了后院。是不是你也想看看他们搞的什么鬼?”

“我对那些小伎俩没兴趣,我去,是因为不放心你。”他道,月亮挂在树梢,他的侧脸,一半被月亮的清辉罩着,一半沉浸在黑暗里,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但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明亮,有一种灼灼的光辉,真是好看,锦曦不禁有点失神。

“还好,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不仅识破了他们的诡计,还反将了他们一军,让他们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文鼎目光灼灼的看着锦曦,毫不吝啬对她的夸赞。

锦曦有点不好意思的垂下脸去,想起当时的情景,还是有些后怕。文鼎说的没错,杨峰带来的那壶酒确实是有点问题的,她当时拿去后院,也是抱着小心驶得万年船的想法,把那一壶酒掺和了一半到米酒里,然后在那酒壶里面重新装上烧酒。

至于那烧酒的由来,说起来也巧,锦曦原本是没准备烧酒的,灶房里那剩下的一些烧酒,是前段时日做酒酿剩下的,一直没再用,没想到竟然派上了用场。

锦曦按照原来那小酒壶里酒的份量重新调换后,再送回桌子上,果真,杨峰在倒酒的时候,落到自己那,酒壶已经见底了,于是,他喝的是米酒,在杨峰看来,米酒应该是安全的。但是,事实恰恰相反。

锦曦猜测,当文鼎如约去了后院,照着梁锦兰的设定,文鼎必然回去推中间那屋的门,可没料到,锦曦从一旁现身,悄无声息拉走了文鼎,两人藏去了灶房,贴在灶房的窗口,不一会就瞧见杨峰急吼吼过来,也去了中间的屋子。

“杨峰当时那急吼吼的样子,势必是抱着捉、奸的目的而去,可笑的是,反倒掉入了自己设定的圈套,真是可笑。”文鼎道,目光眯了眯,又道:“不过,这其中,倒真有一点点蹊跷!”

锦曦突然想起一事,忙地从身上掏出一个物事来,递给文鼎,道:“文大哥,你看看这是什么?”

第一百五十六章 怪东西(三合一)

文鼎接过锦曦递过来的东西,低头一看,略有讶异,是一朵花。

“这花…如果我没记错,梁锦兰今夜里发髻上戴的那朵,似乎就是这朵。”文鼎道。

“没错,这正是她的,掉在我那屋的地上,被我给捡了。”锦曦道。

“文大哥,我嗅过那花的香味,我觉着香的有些怪异。要不,你也嗅嗅看?”

文鼎依言,就要去嗅,突然又被锦曦拉住。

“怎么了?”他诧异看向锦曦。

“若是这花真有异常,文大哥你更不能嗅!”锦曦恍然,将那花拿了回来。

文鼎一愣,他随即明白锦曦这是在担心他也中招,目光带着暖意,从锦曦手里拿过那绢花,没有去嗅,而是用手指捻了一下那绢花的瓣,在指尖感受了一下,然后,他的眉眼在眼色里稍稍有了一点点变化。随即便用一块帕子擦拭了手指,快速把那花给包起来,跟锦曦道:“我相信你的怀疑,这花,应该不是寻常的绢花。”

“文大哥,我怀疑杨峰被引诱,一方面跟那酒有关系,这花的香味也是个引子。”锦曦道,继续说着自己的猜测,当时屋里黑灯瞎火,梁锦兰满心充斥着。

“我以前从二伯那依稀听到过一些关于杨峰的事情,据说那杨峰是个纨绔少爷,时常寻花问柳,那种地方。什么样的怪东西没有?梁锦兰说那花是她舅母赠的,指不定就是杨峰给她带回来的。”锦曦道。

“既如此,那这花搁在你这更不好,让我带走,回头有机会我找人给鉴定一番,看是不是真如你猜测的这般。”文鼎道,已经收了那花入袖子。

“嗯,那也好,文大哥你常去望海县城,结识的人多。那这事就劳烦你了。”锦曦道。

“还有那米酒。掺和了杨峰带来的烧酒,回头让阿来也给我那送去,我一并带去了查看!”文鼎道。

“嗯,那就最好!”锦曦抿嘴一笑。眼中满是感激。

一阵夜风吹过。扬起二人的发丝。文鼎抬手,将一缕粘在锦曦脸颊上的发丝轻轻掠到耳后,动作轻柔。且自然没有一丝突兀,指尖触碰到锦曦滑嫩的脸上肌肤,他的手指微微颤了下,随即便恢复自然。

“多谢。”锦曦翘着嘴角微微一笑,对这个掠发的动作,没有太多的惊愕,她本来就是来自现代,骨子里其实没太多男女大防的概念,况且,她的性格素来就是这样,有些男孩子一样的豪爽。

文鼎又是微微一笑,伸手摸上锦曦的头,这下锦曦有点愣神了,他这举动,好像把她当小孩子似的,可他充其量也不过比自己年长四五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