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想了想,点点头!

纪洪又说道:“虽然二房的事情不方便管,但是黄氏却不是个靠谱的。你在京城往来的时候,也留心一些,若是有合适的,便先将玥丫头的事情定下来。不拘身份地位,只要人老实懂礼就成。”

顾氏本来不想管,但是想了想纪瑾玥那柔弱的样子,还是说:“老爷说的是,玥丫头年岁渐渐大了。转年便二十一了,再不定好,是难定了!”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的比较早哈!

46、非偶

镇北侯大奶奶容氏,是在八月初六这一天来的。她来的时候非常客气,还带了两盆枝繁叶茂的万年青做为庆贺纪家乔迁之喜的贺礼。

顾氏亲自迎到大门口,笑着跟容氏道谢:“…您真是客气,镇北侯府大奶奶这样金玉一般的人能到我们府上做客,已经让我们荣幸之至。没想到,您还亲自送东西过来,这可让我们拿什么招待您才好!”

容氏听顾氏话说的既亲切又客气,心中也有意与她亲近,便笑着说道:“夫人您何必这么客气,若是从贵府姑太太算起,我还要称呼您一声“姐姐”!您这样说,简直是折煞我了!”

容氏的姑祖母,是纪晴云婆家太夫人,所以容氏才会这么说。

顾氏却想着做不成亲也不能做成仇,此刻亲近些,呆会也好说话。所以,也顺着容氏的意思,两个人便亲热地“姐姐”、“妹妹”叫起来。

顾氏一边说着客气的话,一边将容氏让至内室。

容氏见了,笑容更胜!

一般来客主人家总是会在花厅或者专门的客房招待,让进内室,便是通家之好的做派了。

两人分宾主做下,小丫鬟上了茶,两个人说了半天的闲话。话题才慢慢转到容氏上次提亲的事情上来。

“我上次跟姐姐提的事情,不知姐姐跟纪大人考虑的怎么样?”

顾氏听了,脸上就露出为难的表情来。

容氏见了,心中不由一个咯噔!

她猜到顾氏恐怕有难言之隐,便说道:“姐姐,你跟我还有什么遮遮掩掩不成?有什么你直接跟我说。所谓量媒、量媒,就是要有商有量才是。在我面前,姐姐千万不用顾忌,有什么话直接说就行了!”,一幅推心置腹的样子。

顾氏见她态度诚恳,不似伪装,便沉吟道:“既然妹妹这么说,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有什么就明说了。按说,妹妹已经是第二次跟我说,我们纪家怎么也不能拒绝才是,只是如今我们家老爷已经被贬,不再是原来的二品大员。而我们家只有瑜儿一个女儿,这次又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和离在家。对于这门亲事,我实在是心中打鼓。

武宁侯府上是何等显贵,若是以前或许我还敢高攀。可是如今,我们家这个情况,说高攀都是太看得起我们家了!不是我们家不识抬举,而是这么亲当真齐大非偶。我只有这么个女儿,实在不想让她受一丁点的委屈,还请妹妹你多多体谅才是!”

容氏听她这么说,不仅不生气,反而过来安慰她:“姐姐,你当我是那两面三刀的人吗?我既然叫你一声姐姐,便是真心拿你当姐姐待,拿姐姐的孩子当亲外甥看待。绝不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做媒这件事,本来就有成有不成,人家不愿意,哪能硬逼着人家呢!这样不是做媒,是结仇呢!”

顾氏听了,感激于她的赤诚相待,觉得自己刚才是存了私心的与她亲近,心中就存了几分愧意,却不知道如何开头。

却听见容氏叹了一口气道:“姐姐不愿意,我也是能理解的。想必姐姐也听说龚伯南在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内又克死了吴侍郎家的小姐了吧!”

顾氏听了大惊:“克死了吴侍郎家的小姐?这是怎么说!我倒是不曾听闻!”

容氏说道:“要说这武宁侯府上也真是倒霉,年前刚定下吴侍郎家的小姐,那小姐年后就得病死了!先前死了一个未婚妻,又死了一个老婆,名声已经不好听了。现在又遇上这件事情,这下子岂不是更加坐实了克妻的名头了!”

顾氏听了心惊肉跳,不由庆幸,还好纪瑾瑜没有定给龚伯南,否则,说不定克死的就不是吴家小姐,而是纪瑾瑜。

庆幸之余,她也好奇道:“是年前在段府赏花时遇到的那个小姐吗?”

“不是!”容氏面上露出义愤填膺的表情:“赏花的那个是庶出的小姐,龚伯南定的是嫡出的小姐!当初做亲的时候,我就说不该定。哪有人出门不带自己亲生的闺女,反而带隔了肚皮的庶姑娘的?都怪那吴家夫人花言巧语,我那舅母又娶妇心切。谁知道,人还没娶,就死了!岂不晦气?我舅母如今肠子都悔青了,又有何用?”

顾氏也点点头道:“怪不得,我们都没听说。想来吴家也觉得有亏,不敢声张!”

容氏却叹气道:“就算如此,还是被人传了出来。我舅母如今病急乱投医,就让我来说亲。不仅是您一家的小姐,别家的待字闺中的姑娘,我舅母都托人暗暗看了个遍。不求身份地位,只要身子骨结实,不是那病秧子就成了!还说哪怕是个老母猪,只要能活蹦乱跳活到八十岁,她都认!”

顾氏睁大了眼睛:“武宁侯夫人真是这么说的?”

这也太心急了吧!

容氏却眨眨眼道:“若真是个好的,能主持中馈,自然便是武宁侯的大奶奶。若真是上不得台面,不过是龙椅上的娃娃皇帝,是个傀儡罢了!只要她活着,龚伯南克妻的名头自然不攻而破,到了那时,什么样的贵妾纳不来?”

大户人家的龌蹉事情多了去了,顾氏听了并不以为杵,反而点点头道:“这倒是个好办法!只求武宁侯府上能娶到命好又有才干的奶奶,这样便四角俱全了!”

“哪里就有那么好了,如今看了两家,一个是贵亲家范大人府上的嫡出二小姐,另一个是户部的一个九品的典史家的姑娘进。若是我猜的不错,贵亲家府上的姑娘可能性大一些。那个典史家的姑娘,小小气气,看着身子骨就柔弱。贵亲家府上的姑娘,随了她的生母,身子骨结实,一看就知道好生养,是长寿的相。就是性子…”容氏说着摇了摇头。

顾氏知道涉及到别人家的事她不好多说,便装作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将丫鬟新添的茶捧给她说道:“这是今年新得的茶,现在泡到了第三遍,茶味已经出来了,你尝尝怎么样?”

容氏轻轻低下头,见细腻雪白的瓷盏内,舒展开来的茶叶紧圆光滑、纤细挺直如针,色泽苍翠绿润,汤色嫩绿明亮,香气怡人。

她轻嘬一口,不由眼睛一亮:“这是什么茶,我竟从未喝过,竟然比碧螺春还要清鲜醇爽。”

“你喝着合口就好!”顾氏笑道:“这是老爷旧年的门生,在湖北做官,前几天托人送来的。叫什么恩施玉露,在湖北一带有名,咱们这里是没有得!”

容氏又喝了一口,一脸满足的样子:“我说我怎么没喝过呢!原来我们这里没有!”

说着,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放下茶盏。

顾氏却笑道:“不是什么好东西,价格比咱们这里的普通茶还便宜。难得你喜欢,待会让小丫头给你包两包。”

“真的!”容氏高兴的拍了手,笑眯眯道:“那就太好了,可见我是有福气的,虽然没作成媒,却喝上了茶!”

没想到容氏居然是个爱喝茶的!

顾氏笑道:“两包茶也值得你这样!”语气比原来亲昵很多!

“怎么不见我那外甥、外甥女?”容氏问道。

“老太太今日跟两个丫头去了西郊的法缘庵上香,远哥早上送了她们去,回来点个卯,说是要给他媳妇买点酸梅回来,谁知这一走就是半天,这一会不知道去哪里了!”

容氏听了,一幅遗憾的样子:“本来还想见一见的,没想到今天这么不凑巧。远哥媳妇怀孕不舒服,我就不去看。姐姐你忙着吧,我这就回去了!”

“不要紧,如今都在盛京,见面的机会多的是!倒是你,难得来,多坐会才是!”,顾氏挽留道。

听了顾氏的话,容氏站起来推辞道:“我说了姐姐可不许笑话我,我们家的猴儿不知怎么样呢!半天不见,我心里惦记的慌!”

顾氏送她到门外:“这有什么笑话的,做母亲的,都是把孩子当眼珠子一样疼!等到孩子大一些就好了,我也是这么过来的。”

顾氏亲自将容氏送上马车,容氏再三叮嘱:“有空一定要带外甥女去我家!”

直到顾氏保证再三,这才登上马车,骨碌碌而去。

顾氏站在门口还没有回头,就看见自家的两辆青帷布围成的马车打巷子口进来了。

顾氏便站在一旁,等马车到了门口,老太太下了马车,便迎上去道:“老太太路上是否顺利?累不累?”

纪老太太丝毫不见劳累的样子,一幅心满意足的样子:“不累,不累,我去见佛祖,为家人、为自个儿求福,就是天天去也不累!倒是你二弟妹,对佛法不通难为她陪我坐了一天。”

黄氏在另一边扶着纪老太太笑道:“我不过是白坐着,哪里就累了?母亲快别笑我了!”

说着她好奇问道:“大嫂,我看着刚才那一辆大红色绉纱马车依稀是从咱们家门口过去的,不知坐的是什么人?”作者有话要说:留言少的时候,心中忐忑,觉得写的太烂,文文木有人看。开始有留言的时候,心中依然忐忑,担心自己回复的不好,不能与姊妹们很好的互动。更担心自己写的不好,会让姊妹们失望!我心中非常感谢姊妹们对我的支持,但是又不知道如何表达出来。好纠结的说…感谢 Ann、暗香袭袭、天公不作美、蔷薇、桃乐丝、远远圆圆、寻花绕寺行、茵箜、开心梦花等诸君,给我的留言与鼓励。还有很多留言的、没有留言的姊妹们!非常感谢!我嘴巴笨,不知道如何表达,所以加更一章,聊表谢意!二更在九点左右发出来,请稍等。

47、相交

顾氏随口说道:“是镇北侯府上的容大奶奶,到咱们府上为武宁侯家的大爷说亲来了。不过因为与瑜丫头八字不合,已经被我拒了!”

“啊?”黄氏听了惊讶道:“这么好的人家,大嫂都舍得拒绝?真是可惜了!”,那语气好像十分地痛心疾首一般。

纪老太太却说道:“武宁侯家人口简单,其实也不错。不过八字不合,拒了就拒了,也没有什么可惜的!”

黄氏听了,却在心中暗自嘀咕:谁不知道,八字不合不过是个借口。大嫂也真是的,瑜丫头不合适,还有玥丫头啊!唉…那可是武宁侯府上啊,这么好的亲事,想想就心疼!瑜丫头也真是的,好好的西平侯府少奶奶不做,非要和离!现在连武宁侯府也看上,真不知道要找什么样的姑爷。大嫂也是偏心,你们看不上,就不能介绍给玥丫头吗?

晚上回房,黄氏越想越糟心。

她来到纪瑾玥的房间,见纪瑾玥正在抄写经书,心中不由气愤:“写、写、写,你就知道做这些没用的!人家刚和离没几天,就有人求亲,你呢!和离在家这么久,谁又为您操心过?除了我,谁是真的疼你!那个老太太,你就是给她抄再多的经,她的心还是在瑜丫头那里,眼里、心里也不会有你!”

黄氏这一番恼怒,让纪瑾玥吓了一跳。她连忙扔下手中的笔,站起来对黄氏说道:“母亲,你这是怎么了?今天下午不是还好好的吗?横竖我也没事,抄经就算打发时间了!反正我闲着也觉得无聊,母亲若是不喜欢,我以后不写了就是,母亲千万莫生气!”

“唉…”黄氏见她这个柔顺的样子,便说道:“我这样的人,怎么就生了你这样的女儿?你怎么偏偏就随了你那无用的爹,但凡你随了我一丁点,也不至于这样。”

“母亲…”,听到黄氏提到纪岩,纪瑾玥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这毫无主见的样子,让黄氏十分无奈:“罢了,看来,你这个样子我是指望不上了。谁让我是你娘,活该给你操一辈子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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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氏在另一个房内,寒着脸对纪慕远说道:“怎么一去就是这么半天?衣服破了不说身上还有酒味?”,说着她不由语气一顿:“你该不会是学那些纨绔子弟,趁着媳妇怀孕,便喝花酒、逛窑子,跟人打架斗殴闯祸闹事吧!”

“母亲!我没有闯祸!”,喝了酒的纪慕远微醺地摆摆手,兴奋地对顾氏说道:“父亲一直说我没有刚性,没想到我今天也做了一回英雄,狠狠教训了那帮欺负孤儿寡父的地痞流氓。”

说着他像孩子一样拉着顾氏的衣袖说道:“母亲,你不知道,原来教训坏蛋的感觉是这样的…好!就像喝了酒,不,比喝了酒还让人觉得畅快!父亲若是知道了,也一定会夸我的!”

顾氏听他说了这么多,本能地皱起眉头想教训他,可是看着他欢快的样子,就像做了好事等着大人表扬的孩子一样,顾氏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这些日子一来,纪洪在纪慕远面前有意无意流露出来的失望,让纪慕远一直闷闷不乐。

儿子有多久没有这样欢快的笑过了?就算是喝醉了,还念念不忘父亲的夸奖!

顾氏看着看着心里就叹了口气,儿子一离开自己就是这么久,如今好不容易能天天见着了,反而又忧心起来!他懂什么,不过是想让父亲母亲看到他的好处罢了。

顾氏疼惜地望着他,语气渐渐柔和下来:“你不要着急,坐下来喝口茶解解酒。然后好好跟母亲说,你是做了什么好事了?”

纪慕远听了顾氏的话,顺从地坐到她对面的靠背椅上,然后喝了一大口浓浓地解酒茶,又迫不及待地道:“今天我正在路边看酸梅,突然感觉到荷包以坠,再一回头,居然被一个毛贼偷走了。那毛贼见我发觉,自然飞也似地跑。我一想那荷包是大妹亲手绣的,忙跟在后面追上去。没想到,那毛贼这么坏,专挑人多路挤的地方跑。我不仅追不上毛贼,还被路边摊子上的竹签刮破了衣服…眼看毛贼越跑越远,我以为自己追不上的时候,杨兄弟就出路边追了上去,杨兄弟真是厉害,不仅跑得快,而且好身手,不过眨眼的功夫就抓住了那个毛贼,动作干净、利落,真是少年英雄!引得路边一片叫好之声!”

说道这里,纪慕远好像还沉浸在那个杨兄弟的好身手之中,一幅崇敬佩服之意。

顾氏却听的一头雾水:“不是教训流氓吗?怎么变成了抓飞贼?这个杨兄弟又是谁?”

“杨兄弟就是今天帮我抓毛贼的英雄,当时我在路上追毛贼的时候,居然没有一个人帮我,就算不帮我,好歹也帮我拦一下啊!只有杨兄弟急公好义,当时我追毛贼的时候,他正在茶馆里喝茶,见到飞贼他立马就跑出来追了上去,那身手真是快,可谓风驰电掣一般,我不过刚眨了个眼,杨兄弟就抓住了毛贼!”

“哦!”到这里顾氏听明白了:“那个毛贼还是流氓?”

“不是!待我赶到的时候,才知道那个毛贼居然是个十一二岁的毛头小子,穿的破破烂烂的,原来他父母双亡,要养活一个年仅十岁的妹妹!”

“居然是这样!”顾氏也觉得十分意外。

“对啊!我当时就不知道该不该要回荷包了,还是杨兄弟有方法,慷慨解囊,将他的荷包给了那个小子换回了我的荷包!不仅如此,还说若是他们兄妹实在过不下去了,他可以介绍那个小子去他亲戚家的茶行做事!杨兄弟真的是古道热肠!”,语气之中,一幅十分推崇的样子。

顾氏听了,也十分唏嘘:“这样说来,你的这个杨兄弟人还真是不错!”

“嗯!我当时也是这么想得,对于杨兄弟这样助人为乐,便觉得佩服不已。不管怎么说他帮我找回了荷包,还掏出了自己的荷包。为了表示感谢,当时我就跟杨兄弟到旁边的酒楼一起吃饭。没想到却遇到几个地痞在调戏唱花鼓的小姑娘,我心中气愤不过,就上去理论了几句,对方仗着人多势众,不仅不住手,反而变本加厉,还对我也动起手来!杨兄弟自然会不袖手旁观,将那几个地痞打得落花流水、屁滚尿流,当场就保证再也不会找那个小姑娘的麻烦!”

纪慕远说着,十分解气地喝了一口茶,好似无比爽快!

顾氏等他说完才道:“就算是事出有因,你也该早点回到家中才是,你这一去半天不要紧,倒让你妹妹、老太太在法缘庵好等!”

“唉呀!”,纪慕远一拍额头:“我怎么把妹妹她们忘了!”,说着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顾氏一把将他拉住:“她们已经回来了,你也不看看这都多早晚了!倒是你,今天累了一天,快些回去歇着才是正理。以后可不敢再这样造次,害得大家都为你担心。你就是不看我们,也要看看你媳妇挺着大肚子,让她担心了半天,你怎么忍心?”

“母亲,儿子今天忘形了,还请母亲原谅儿子无状!”,本来喝的就不多,这会的功夫,纪慕远已经醒了就,清醒过来了。

“以后再不可这么着,我知道这些日子你心中不痛快!以后若是想喝酒,在家中让你妹妹陪你喝几盅,她的酒量可不比你差!”

纪慕远则是非常羞愧:“母亲…”

“好了!”,顾氏笑着说:“我是你的母亲,自然关心你!若是别人我还不乐意说呢!你的那个杨兄弟,人家好歹帮了你的忙,你就是要感谢,也该请到家中才是!随随便便在外面吃酒,可不是我们家的作风。后天便是初八,你父亲也休沐,你请了他到咱们家里来吃酒,岂不很好?”

自己的朋友能够被家人接纳,是让人高兴的事情,纪慕远不由大声地应道:“是!杨兄弟锄强扶弱,是真正的正人君子,与官场上那些标榜的道貌岸然的人绝不是一样,父亲若是见了,也肯定能与杨兄弟谈得来的!”

“快回去歇着吧!”

“是!”纪慕远行了一礼,这才脚步轻快,面带微笑心满意足的走了。

顾氏看着就叹了一口气:“老爷,远哥儿这孩子心性纯良,你这些日子,给他的压力太大了!”

纪洪从屏风另一面转过来,反驳道:“哪一家的老子不是这么教儿子?偏偏他受不住?”

“老爷!”顾氏埋怨道:“就算是如此,你也不该天天这样失望叹气,远哥儿怎么说也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你也该看开些了!你一直这样,让远哥在孩子面前、媳妇面前怎么抬得起头!”

“你还怨我?”纪洪瞪圆了眼睛:“刚才你还说他喝酒都不如瑜儿!”

顾氏一听,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夫妻两个什么都好,只是一提到两个孩子的问题就容易出口角。

最后还是纪洪低了头:“罢了、罢了,我也只有这一个儿子,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他这个样子,恐怕我也改变不了了,就让他这样吧!”

顾氏这才叹了口气道:“我何尝不知道远哥儿太平庸,只是他已经这样,强求也无用!看着咱们把孩子逼成这样,我心里头就难受!若是孩子多,也就罢了,我统共就这么两个孩子,哪一个受了委屈我都舍不得!”

纪洪见顾氏这样,也是长叹:“知道你舍不得,还巴巴地叫了儿子刚结交的朋友来家中。”

“那是当然!”,顾氏说道:“远哥儿心性单纯,若是被人勾搭得学坏了,这可不行!”

纪洪哈哈一笑,颇为自负地说道:“其他的我不知道,但是这一点我可以担保,我纪洪的儿子绝不会做出不务正业、吃喝嫖赌、败家忤逆的事情来的。”

顾氏听了,也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了,但还是犹自辩解道:“那也要请到家中,咱们看过才好!”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奉上!周末快乐哦!

48、妯娌

自打范氏怀了身孕,主持中馈的事情就交到了顾氏手里。

搬到了椿树胡同之后,顾氏便撒手不管,诸事不理,掌家大权又落到纪瑾瑜手中。

纪瑾瑜干脆在自己院子前面,作为客房的第一进院子的花厅里理事。

初八这一天上午,纪瑾瑜正跟灶上的管事婆子何妈妈商量中秋节的菜单,就看见站在门口的喜月进来禀报:“姑娘,姑太太派人来给老太太请安,顺便看看姑娘!”

“去看过老太太了吗?”

“没有,刚进门!”

既是看老太太,应该先去老太太的院子,然后临走的时候才经过前院的。没有正主没看到,巴巴地来看我这个小辈的道理!

纪瑾瑜想着,便对旁边站着的湘月说道:“快请进来!”

纪瑾瑜合上手中的食材单子,对灶上管事婆子何妈妈说道:“就照着这上面的食材买,又肥又大的螃蟹另外再添两娄,甜点跟月饼不要我们自己做了,到南大街五云斋去买,又好吃又方便!”

何妈妈听了连连点头,考虑了一下又谄媚地说道:“姑娘可能不知道,盛京做糕点最好的,要数盛明坊。五云斋要排在盛明坊、鼎丰林后面呢!”

“盛明坊的月饼虽然好吃,却是北方人的口味。妈妈怎么忘了,老太太、二太太还有二姐姐,都是地地道道的南方人。就是父亲、母亲与我,也在南方生活了十来年呢!要说南方的月饼,还是五云斋的最合口。既然妈妈说了,不如两家各买一些!这些都要上等的,另外再买一些二等的月饼回来,十四那天晚上分派下去,按照人头,每人五块。我这会还有客人,妈妈先回去,细节妈妈自己掂量就成。这些日子就劳烦妈妈辛苦一些,待过了中秋,我再好好谢谢妈妈!”

“不敢当姑娘的谢,倒是我,要代大伙谢谢姑娘。”何妈妈笑得合不拢嘴“既然姑娘有事,我就先回去。姑娘放心,事情交给我,绝对给您办的妥妥当当的!”

何妈妈欢天喜地地回去了。

不多时,就看见湘月身后跟着一个细眉圆脸的中年妈妈走了进来,纪瑾瑜忙站起来,迎上去:“原来是柳妈妈,您怎么亲自来了?”

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拿着深蓝色包袱的小丫头。

柳妈妈是纪晴云的贴身妈妈,能让她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几个人行礼、见面之后,柳妈妈才道明来意:“二太太今天一大早,跑去找我们奶奶,要我们奶奶给二姑娘保媒,临走的时候还放下了这个!”,说着那小丫头将手上的包袱放到纪瑾瑜面前的桌子上。

纪瑾瑜打开一看,居然是两个小孩拳头大的夜明珠。

柳妈妈又说道:“这夜明珠,我们奶奶是认得的,这是老太太的陪嫁,一共有四颗。当初连奶奶嫁人都没舍得拿出来,怎么会到了二太太手中?我们奶奶怕这中间有什么误会,便让我过来问问!”

纪瑾瑜听了,不由觉得汗颜!

姑母的意思,是怕二太太趁老太太不知道,盗了老太太的嫁妆吧!看来,二太太黄氏很不得人心啊!就纪瑾瑜对她的了解,盗老太太嫁妆这种事,她应该还没有胆子做。

纪瑾瑜忙解释道:“这夜明珠的确是祖母的,却不是二婶婶拿的,是祖母给她的。说起来,也不是给二婶婶的。当初二姐姐出嫁,除了五百两银子以外,祖母还拿了一对夜明珠给二姐姐添妆,想来就是这两个了。另外两个,我出阁的时候,祖母送给了我!所以,这夜明珠,应该是二婶婶从姐姐处拿的。”

柳妈妈露出了然的表情。

“不知二婶婶托姑母给二姐姐找的是什么样的人家,居然要送这样的大的礼?”,黄氏抠门,人所共知,这么大手笔,由不得纪瑾瑜不好奇!

“这是我要跟姑娘说的第二件事”,柳妈妈正色道:“二太太说,要将二姑娘说与武宁侯府上的长公子。二太太说的有鼻子有眼睛的,说镇北侯府上的大奶奶昨日来做客,夸二姑娘模样好,性子温顺,便要将二姑娘说与武宁侯府上做大奶奶。因为她身上有事不方便,所以就要请我们奶奶从中间说项。

我们奶奶一听,吓了一跳,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不知道是二太太一个人的主意,还是家里都想做这门亲,二太太前脚刚走,就派了我来了。”

纪瑾瑜一听立马站了起来,一脸郑重:“多亏了妈妈您跑一趟跟我们说,这件事我们实在不知道。家中如今是我主持中馈,我可不知道二姐姐什么时候见过镇北侯府的大奶奶。别说二姐姐了,就是二婶婶也没有在家中见过她。

昨日镇北侯府大奶奶是到家里来了,只是她来的时候,我与二姐姐、二婶婶陪着祖母去了法缘庵。我们到家的时候,镇北侯府的马车已经回去了。”

“我就知道这里面有蹊跷”,柳妈妈松了一口气:“武宁侯府的长公子已经连克死了三个人,谁家还敢把姑娘朝他家中嫁?那还不如直接将姑娘往火坑里推!我们奶奶就说,老太太、大太太都不是这样的人,恐怕是二太太自个儿的主意。就派了我来问问,果然被我们奶奶说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