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远叹息一声,扶着苏睿轩的肩膀说道:“往后叫睿轩离他远一些吧,除了学武,其他的时候就不要跟着他玩了。”
苏睿轩闻言要反驳,绮罗按住他的肩膀,替他回道:“是爹爹,我绝不会叫睿轩学坏的。”
“进去吧。”苏清远看着何家三老爷迎出来,也笑着迎了上去。
苏清远与何家三老爷寒暄,另有人领着绮罗等人去见何老夫人。
走着熟悉的路,绮罗又回忆起何美人,心想她不在,那观景台就要空置了。
见过何老夫人后,绮罗与绫罗又见着了其他几家的夫人。
楼夫人见了绮罗,笑问:“翼然是不是在学校又闹事了?也不知他是怎地了,这两日老毛病又犯了,被打了两次也还想着出去乱跑。”
“他几日没去学堂了,我也不知他是怎地了。”绮罗回道。
楼夫人闻言,脸上的笑收敛了一下,又道:“你们去后面玩吧,点翠她也在。”
“是。”绮罗与绫罗应道。
出了何老夫人的院子,绮罗见到福儿,便对绫罗道:“你先过去吧,我去找福儿姐姐说两句话。”
“嗯。”绫罗应道,向后面走去。
福儿也是看到绮罗的,笑着走过来,又看了绫罗一眼,说道:“二小姐这样急匆匆的是要去呢?”
“许是要寻人吧,她许久不曾出门的。”绮罗说道,回头看了眼绫罗,猜着她应当是去找楼燕然的。
“刚才见着楼大少爷进来了,大小姐跟我去美人小姐的屋子里剪牡丹花吧,也免得撞上了他。”福儿又说道。
绮罗闻言,看了眼跟着福儿的两个小丫头手中的盘子,心想福儿这是还记得上次她打楼翼然的事,怕楼翼然报复呢。细想一下,楼八娘、何美人不在,她到了后面也没有多少人要见,便应了。
福儿一笑,领着绮罗向后面走。
“美人姐姐可来信了?”绮罗问道。
“美人小姐年前就要定亲了。”福儿笑道。
绮罗一愣,忙问:“是谁家的少爷?”
“谁家的少爷我倒忘了,只是听说那人也是个伴读,与美人小姐也还投契。”
绮罗心想那这一世何美人定然不会再是续弦了,能做了元配也好。只是既然是投契,那何美人心中应当不再牵挂着无碍大师了吧。
走在游廊上,远远的见着绫罗的身影一闪而过,绮罗看了一眼,又再向福儿问何美人的事。
那边绫罗却见着楼燕然的身影才追过去的,待到距离楼燕然几步远,又止住脚步,伸手按着因小跑而起伏不定的胸口,抬头去看楼燕然。
湖面上清风吹过,一片柳叶飘过,落在湖面上。
绫罗慢慢向楼燕然走去,走到他身后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雕刻着莲花的大理石台阶直接蔓延到了碧绿的水面。
“这小湖原来是我家的小湖连在一起的,那边那房子,便是伊人姐姐的。”楼燕然指着对岸精致的房子说道。
绫罗抬头看去,见那屋子临水而建,又有一木质栏杆伸到水面上,那栏杆里种着的迎春花,此时只剩下绿绿的枝叶,一根根一丛丛的探到水面。
见此,绫罗心中忍不住嫉妒起来,那样得了万千宠爱的女子,便是只能活上十几年,她也愿意用自己的全部生命去换。
一只翠鸟叫了一声,从水面擦过,又飞到那迎春花丛中。
绫罗收回视线看楼燕然,只觉得楼燕然的名字就在她口中,她却无论如何也叫不出他的名字。
“你迷路了吗?我送你回头。”楼燕然回头,浅笑道。
终于见着楼燕然回头看她,绫罗心中一喜,说道:“不是迷路,只是看着这边的风景好,便到了这边。”
“……我也是。”楼燕然低声道。
绫罗抿了下嘴唇,低着头看地上的大理石台阶,笑道:“这么宽广的水面,若是种上水莲花不是更好,那样也不必再在这石头上雕花了。”
“何家只要有水就好,有了伊人美人,那花就没有必要了。”楼燕然说道。
绫罗一怔,后悔不该寻了这么个话题,说道:“是我附庸风雅了,有了这么好的水,这么好的女儿,再满满的种上一池子水莲花,看着就俗了。”
“也不是,只是他们家不爱种大片的花卉。”说完,楼燕然抬头看了眼天色,说道:“我们回去吧,免得他们找我们。”
“嗯。”绫罗应道,见着楼燕然转身离去,才又慢慢的跟着他走。看着楼燕然的背影,绫罗在心中寻了几个话题,只是唯恐说出的话得不到楼燕然的认同,只得又闭上了嘴,低着头,不时的抬头看楼燕然一眼。
楼燕然与绫罗过去,就见着在谢芳堂上早已摆好了案台。
不似何美人在时那般摆上各色花朵,只是简简单单的放了纸墨笔砚在那里。
绫罗看了眼,见肖点翠坐在那里,一想到若是肖点翠当面揭她的伤疤,叫她在楼燕然面前下不了台,面上就有些焦急,微微低头避过肖点翠的视线。
“去那边吧。”楼燕然开口道。
绫罗看过去,见楼燕然指的是一处放在谢芳堂下的长案,因有栏杆挡住,在那边倒也不怕被肖点翠看到。
楼燕然不待绫罗回答,便走到那长案边,低头看何觅之作画。
何觅之正觉有人挡住了他的光线,抬头便见绫罗站在他面前,忙笑道:“你总算来了,我叫人去寻你,那人也没有寻到。”
“我去那边看风景了,湖面的风吹着才舒服。”绫罗说道,见何羡之一脸冷笑且眼神锐利,便又偏过头去。
“苏绮罗呢?”何羡之问道。
“她不在?绮罗她先比我过来的。”绫罗回道。
何羡之冷哼一声,忽然笑道:“楼燕然,我们去叫人抬了船去小湖里泛舟吧。”
“也好。”楼燕然应道。
绫罗一怔,就看着何羡之携了楼燕然走了。
“绫罗,你看我画的如何?”何觅之问道。
“很好。”绫罗敷衍的答了一声,随后又笑道:“许久不见,你画的更加好了。”
“今日我给你画一副画如何?”何觅之问道。
绫罗咬唇细想一下,说道:“既然要画,就要画个最好的。今日暂且放下吧,以后你再给我画。不如我们也去泛舟吧,我从来没有划过船。”
何觅之听绫罗如此说,忙应声好,也叫人去拿船,另带着绫罗去府中的小渡头。
何觅之与绫罗刚走,楼翼然又气势汹汹的杀了过来,在谢芳堂里看了一圈,便在堂中长案上坐下。
因为见着他满脸煞气,旁的人自然是要避到一边,肖点翠许久不曾见到楼翼然这个模样,走过去问道:“楼翼然,今日又是谁惹了你?”
“爷爷的事不用你管。”楼翼然叫道。
肖点翠哼了一声,啐道:“你当我乐意管你的事。”说完,又问:“绮罗呢?”
“我怎么知道那死丫头跟谁跑了?”楼翼然拍着桌子叫道。
肖点翠心想他定是与绮罗吵架了,便道:“你们只管吵你们的,只是楼八她们都不在,你若是在我面前闹事,我也不好跟伯母交代,你还是老实些吧。”
“爷爷才不用你管!”楼翼然叫道,眯着眼扫了眼堂上的众人。
肖点翠心想她好不容易寻了个机会能出来作诗,不能叫楼翼然扰了,便道:“如今这里归我管,你若是再这样就给我出去!”
“山中无老虎猴子……”楼翼然方要脱口而出,见着肖点翠满脸不悦,终是不敢对她太过不敬,便哼唧了一声向外走去。
“翼然,绮罗过一会就过来。”见着楼翼然这种神情,也算看着他长大的肖点翠心中不忍的又叫了一句。
“爷爷才不管那死丫头。”楼翼然叫道。
正在此时,堂上一女子掩面叫了起来,随后又有几个女子也跟着背过身叫起来,堂上的几个男子也嘻嘻哈哈的笑起来。
肖点翠看了众人一眼,方要顺着那几人的视线看地上,就见走进来的白泽云脸上一红,推着她叫她去别的地方。
肖点翠不明所以,回头看了眼,就见楼翼然脚下落下一个荷包,荷包上绣着一男一女缠抱在一起。
92、横生枝节
肖点翠见了那荷包后,也羞红了脸躲到外边。
白泽云捡了那荷包放在袖子里,又看了楼翼然一眼。
楼翼然涨红脸道:“这不是我的。”
白泽云微微摇头,只说:“你与我一同去见楼伯父吧。”
“我不去,那玩意不是我的。”楼翼然叫道。
白泽云回头看了眼肖点翠,说道:“你看着其他人吧,我领着楼翼然去见楼伯父。”
“哎。”肖点翠低声应了一声,见几个年纪小的女孩懵懂的看向楼翼然,年纪稍大一些的已经哭了出来,忙道:“别哭了,没事,你们什么都没看见。来,我叫人拿点心给你们吃。”
那几个女孩闻言依旧哭个不停。
楼翼然心中烦躁,叫道:“哭什么哭!”
“翼然,你快跟了白泽云走吧。”肖点翠叫道,又看了白泽云一眼。
白泽云向她一点头,拉着楼翼然就走。
“你们又想冤枉我,我不走!”楼翼然叫道,挣开白泽云的手,又要他拿出那荷包来跟堂上众人对质。
“楼翼然”白泽云沉声叫道,看着楼夫人带着人过来,心想果然有人嘴快,先一步去跟楼家人说了。
楼夫人急匆匆的过来,脸上也是又羞又愧,说道:“你保证不闹事的,怎又这样'”
“娘亲,那东西不是我的。”楼翼然叫道。
楼夫人看了眼白泽云,又见堂上的女孩哭闹不己,便肖道:“祖宗,你快跟娘亲走吧。”说完,去拉楼翼然。
楼翼然推开楼去人的手,向后退去,叫道:“不行,今日不弄情楚,爷爷不走。”
“不走?难不成要你爹我来请你不成'”楼老爷大步流星的走来,微微握拳,心中失望不己。又想诸葛先生说的对,楼翼然这辈子就毁在“色”字上了。
楼翼然见着楼老爷过来,伸手扯了楼老爷的袖子,指着白泽云的袖子委屈道:“爹爹,那东西真不是我的。”
楼老爷看了眼堂上,问白泽云:“那东西,你看着是从翼然身上掉下来的?”
“虽不太清楚,但应当不会错。”白泽云回道。
楼老爷闻言,脸上又羞愧起来,拉着楼翼然就往外走。
走到游廊上,楼翼然见着绮罗与诸葛子钰一同走过来,便又挣了两下,叫道:“那东西不是我的。”
绮罗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又听堂上有几个八九岁的女孩在哭,便又微微蹙起眉头。
楼翼然见绮罗不理他,又叫道:“不是我的。”
“行了,快走吧。”楼夫人催促道,也拉着楼翼然向外走。
绮罗惊讶地看到楼夫人楼老爷面上的怒气,见肖点翠站在一边,便走过去问:“肖姐姐,这是怎么了?”
“没事。”肖点翠忙道,又拉着绮罗说:“你帮我劝了她们几个吧。”
“好。”绮罗应道。
两人走后,白泽云摸了下自己的袖子,细想一下,又向楼家三口追了过去。
待到追上后,白泽云将袖子里的东西递给楼老爷,便站在一边送他们走。
楼老爷看也不看地接过那东西,用力地拉了下楼翼然,斥道:“平日里在家里闹就算了,出来还这个模样。”
“爹,不是我的。”楼翼然拧着脖子说道。
楼老爷伸手打了他一下,楼夫人看着旁边的人,用手掩了脸,忙道:“回家再说吧,这边人都看着呢。”
楼老爷握拳将手放下,扯着楼翼然的手更加用力。
出了何府回到楼家,楼老爷将楼翼然提到正房,进了屋子关了门后,又用力的推搡他一下,冲楼夫人叫道:“慈母多败儿,前几日还跟我说翼然大了,该有女人了,那脏东西指不定就是你给的。”说完,将袖子里的荷包拿出来丢到楼夫人脸上。
楼夫人一怔,接过那荷包,看了一眼,便将那荷包拍到桌上,怒道:“儿子大了,教他这些有何不对?难道要他成个二傻子不成?只是这荷包却不是我给他的,别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指着我骂!”
“不是你,他还能从哪里拿到这东西?我这几日跟着白弟出去,将翼然交给了你,看看你都教了他什么?”楼老爷顿脚道。
楼夫人闻言,咬牙道:“定是他这几日瞎胡闹,去了那下流的地方弄来的。”说完,瞪向楼翼然。
楼翼然听着他爹娘吵闹,叫道:“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白泽云跟你无冤无仇,他为何说是从你身上掉的?平白无故他还能冤枉了你不成?”楼老爷拍桌子道。
楼翼然闻言,伸脚踹向那桌子,梗着脖子道:“我不知他为何那样说,反正那玩意绝对不是我的。”
“你!”楼老爷叫道,因楼翼然踹的那一脚,桌上的茶碗翻到,茶水泼了出来,险些流到他身上。
楼翼然倔强的瞪着楼老爷。
楼老爷一怒,卷了袖子便将楼翼然压在桌子上打。
楼夫人一见,忙道:“老爷,你说他两句就好,别打坏了!”
“打坏了?这么多年他在外面挨了这么多揍都没打坏,他爹打他两下能打坏了?”楼老爷剑眉竖了起来,手上越发用力。
楼夫人听着那啪啪的声音,忙摸着楼翼然的头劝道:“翼然,快跟你爹赔个不是,就说下次不敢了。”
“不是我的东西!”楼翼然扭头对楼夫人叫道。
楼夫人急道:“你先应下了。”
“我不应。”楼翼然又扭过脸去。
楼老爷冷笑道:“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我还当他真的不喊着看美人了,原来是偷偷摸摸的去做那勾当去了。”说完,又抽了手边的宝剑,将剑丢在地上,拿着剑鞘向楼翼然身上打去。
“别打了!”楼夫人喊了一句,见楼老爷不听,便趴在楼翼然身上替他挡着。
楼老爷打到了楼夫人,心疼了一下,又怒她太过宠溺楼翼然,伸手将她拉到一边,又用力地抽下去。
楼夫人见楼翼然咬牙不吭声,心中更疼,想也不想的捡了楼老爷丢在地上的剑就去挑楼老爷手上的剑鞘。
楼老爷见此,心中更气楼夫人,便拿着剑鞘与楼夫人打了起来。
楼翼然站起来,摸了下胸口的水迹,不顾屁股上疼,只坐到地上,冷眼看楼夫人与楼老爷对打。
将屋子里的一应摆设都踢打到地上,楼老爷心想楼夫人竟然为了楼翼然对他动手,一时红了眼,便拿着剑鞘用力的向楼夫人手上砸去。
手上一疼,剑脱了手,楼夫人愕住,看了眼楼老爷。
楼老爷张嘴想问楼夫人手疼不疼,就见楼夫人拿着帕子掩面哭了起来。
“阿意,我不是有意的。”楼老爷叫道,丢了剑鞘就去拉楼夫人的手。
楼夫人将楼老爷推到一边,又走到楼翼然身边,搂着他哭道:“我的儿,跟娘亲到京城去,娘亲就不信离了楼家咱们括不下去。”
“阿意。”楼老爷警告的叫了声楼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