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埃里克居然笑了：
“你还记得吧，我说过和你一起在GMP实习的马修?卡尔顿是非常重要的关键证人，我就知道丽萨和蒙德那边绝对会对马修进行利诱。他们几次要和马修接触，都被我挡了回去，但我看他们是不会放弃的。”
“又不是马修经受住了利诱考验，你为什么这样高兴？”
记得最初，埃里克是不信任马修的，夏晓兰疑惑。
埃里克大笑着解释：“夏，你虽然在建筑上很有天赋，对律师却不够了解。如果有足够多有利证据，我们会避免违反条例，一切都按法律法规来。只有当情况对我们的当事人很不利时，律师才会干一些可能越界的事…你懂我说的意思了吧？”
一开始不懂。
这下子真懂了。
“你是说，丽萨和蒙德对官司没有信心了，把更多的希望，寄托在让马修做伪证上，所以才一次又一次试图突破你的封锁，和马修接触？！”
“Yes！我认为是这样！你的那些申诉抗议信很有用，AIA或许已经做出了选择，这个选择对蒙德和丽萨是非常不利的。”
AIA已经做出了选择吗？
上次评审团主席和宁彦凡通过电话后，可是一直没有后续反馈呢。
夏晓兰还以为AIA是要铁了心一条路走到黑，站到蒙德?道森那边，坚持他们自己的判断不改变。
听埃里克的说法，事情却不是这样的。
而且埃里克猜测，正因为迟迟搞不懂马修这个关键证人，丽萨那边一直在拖延时间，收到传票和起诉状这么久了，丽萨作为被告，至今没有向原告夏晓兰送答辩状――按照美国联邦法院的规定，这个时间限定是20天。
答辩状有三种形式：否认、积极抗辩、独立救济请求。
“她的律师还没选定用哪一种形式，没有AIA的支持，丽萨那边的证据更单薄，所以他们仍然在拖延时间。但在法院规定的最后期限内，被告必须要交答辩状，她拖不了多久了！”
没有搞定马修，丽萨也会硬着头皮打官司。
“等她交了答辩状，法院是不是就会通知开庭时间了？”
“是的，所以你要做好随时来美国的准备，你要尽快把我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做好。马修不帮丽萨作伪证的话，她会把希望寄托在剧院项目的委托人辛西娅?威尔逊身上，你说过，这位夫人是不会放过任何能让你难堪的机会！”
没错。
威尔逊夫人终于等到了这天。
夏晓兰在她面前不乖顺，她总算有了让夏晓兰吃个大亏的机会。
威尔逊夫人会怎么做也没有悬念，杜兆辉让人偷听来的磁带里，夏晓兰已经听到了威尔逊夫人的话…对方绝对会用看似真诚的证词，去误导法官啊。
“我已经有心理准备。”
夏晓兰再次强调了一次，“这是一个持久战，我会面临丽萨的反诉，甚至法庭宣判后，对方依然不会放弃上诉，这件事既然闹大了，我俩谁输了，都是输掉前程，丽萨就算是输，也会用冗长的诉讼程序折腾我――这就是她能做的，我不怕她，并且会奉陪到底！”
不就是要一次次飞美国吗？
对方以为她是华国学生折腾不起，却不知华清大学给予了夏晓兰何等大的支持。
她可以全心应对AIA的考核，应对这场官司。
这两件事，完全可以合二为一看待！
“蒙德先生，这件事无法拖了。”
办公室里，律师将自己整理出来的资料放在桌上，此时只有蒙德、丽萨和律师三人在这间屋子里，大家说话自然没有顾忌。
作为律师，最忌讳当事人的隐瞒。
哪怕是杀了人，也要对律师说清楚过程，方便律师找到能脱罪的细节。实在不能脱罪，还能争取轻判呢，把事实真相对律师隐瞒才是最蠢的做法――律师事前毫无准备，开庭时被对方甩出来的证据打的措手不及，最终吃亏的还是不说实话的当事人！
所以，在接下案子没多久，律师就知道了事实真相。
看在钱的份上，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他只想打赢这场官司。
但这需要丽萨，或者说是蒙德的配合。
蒙德将一个联系方式放在桌上，“那就联系我们的证人吧，丽萨，你知道输了官司意味着什么，我希望你能赢。”
不赢的话，他也会非常难堪！
1975：诡异升职（1更）
希望你能赢。
不用蒙德说，丽萨都能感到压力。
官司输了，蒙德顶多被人质疑几句，怀疑他的判断，而丽萨却…不，她不能输的。丽萨拿到威尔逊夫人的联系方式，不管怎么样，她一定会说服威尔逊夫人出庭作证。
这联系方式却是美国的，威尔逊夫妇在上东区的豪宅座机号码。
房子已经被查封了，丽萨打了好几次电话都是石沉大海。她都快绝望了，这时候才想起来还有百老汇剧院可以试一下，那里是威尔逊夫人名下的产业――谢天谢地，丽萨找对了，她从剧院经理口中得知威尔逊夫人前往华国度假，归期未定。
“我需要联系到她，你就说蒙德?道森先生让我来的，再说了，你还记得我吧，在剧院翻新时我们见过，我设计了这座剧院的内饰装修。”
“当然，我还记得您，听说您在打官司。”
为了剧院的设计方案打官司，剧院经理恭维了丽萨：“它可真棒，很多人喜欢它，重新开业后我们的票经常卖光。”
高高的穹顶泄下令人迷醉的‘星光’，是的，它可真美啊！
一个华国学生将一个不著名美国女建筑师告上法庭，这样的官司，为什么会有报纸和电视台关注？
不是原告和被告有名气，是这座剧院，它重新开业后如同夏晓兰所料，成为了‘网红剧院’，因为受到年轻人的喜欢，刚好《纽约时报》做一期百老汇的专题报道，‘网红剧院’以其独特年轻的风格脱颖而出…《纽约时报》的报道没多久，就发生了打官司的事，理所当然的，官司也受到了关注。
有新闻性，有故事性。
在媒体的关注下，赢了官司，会名利双收。
输家，则一败涂地！
丽萨拿到新的联系方式，迫不及待的联系威尔逊夫人：
“您好，夫人，蒙德先生说――”
“蒙德说什么不重要，丽萨，重要是你说什么，你想做什么，我一直在等待你的来电，谢天谢地，你没有让我等太久。”
威尔逊夫人的声音是如此热情。
丽萨也忍不住笑了，看来，威尔逊夫人仍然是和夏晓兰处于仇敌状态。
“夫人，我需要您的帮助。”
“丽萨，我会尽美国公民的义务，在法庭上说出我所知道的一切，请原谅我以前对你的苛刻，我想要得到更好的效果，我们产生了不少冲突…你是剧院最大的功臣！”
丽萨的心落定了。
威尔逊夫人答应她会回美国作证，只等确定了开庭时间，威尔逊夫人就会义不容辞回来！
有些话是不能在电话里说的，必须要双方见面，在私密的场合说。
这已经是丽萨非常满意的结果了。
“你真的要出庭作证？”
“为什么不呢！”
威尔逊夫人仔细保养着脸部。
最近她的皮肤光泽一点都不好，她应该做一次更全面的保养，要用到美容仪器那种深层保养…该死的，她这时候应该去瑞士，而不是呆在落后的华国。
“我不能去瑞士，至少能回一次美国，伊万，我已经快要被这里逼疯了。”
压抑极了！
除了酒店的环境还算勉强合格，正在高速建设中的鹏城，哪里都是乱糟糟的，基础设施落后了纽约几十年，在威尔逊夫人看来，所谓的特区就是乡下。
老伊万摇头，“你回美国散散心可以，但出庭作证，我仍然不赞同，这并不是我们目前最重要的事。”
女人啊，容易被情绪操控的生物，十个女人中有九个都做不好情绪管理！
但他也没有强硬去拦着，重要给辛西娅一个发泄的渠道，否则不等到两人的计划成功那天，辛西娅就会先崩溃…
“辛西娅阿姨，我能进来吗？”
是蒂娜的声音。
夫妇俩很有默契中止了谈话，伊万去开门。
蒂娜穿着职业套裙，只是忙完了俱乐部的开业庆典，蒂娜还真得到了不少锻炼。
“我升职了，我可以跟着比尔工作了，我可以接触到――”
话说到一半，蒂娜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辛西娅都意外，“你这么快就升职了？”
蒂娜理所当然点头，“高尔夫俱乐部，就是和有钱人打交道，有钱人喜欢喝什么酒，他们喜欢穿什么，用什么，他们喜欢的品牌…不管怎么看，我都比俱乐部大部分人有经验吧，他们为什么不升我职？”
俱乐部所有工作人员，都要经过培训上岗。
可别人教的，和自己体会过的毕竟还有差距，蒂娜是从小就在有钱家庭长大，如果她愿意的话，总能和会员说上话。
只要不谈生意的话，她和会员之间还是有多话题可以聊。
幸好会员也不会和蒂娜谈什么正事，这倒是让蒂娜能扬长避短。开业庆典，让蒂娜狠狠发挥了一下‘钞能力’，在和会员协调沟通方面，她表现的居然还不错。
开业庆典后，比尔就找她谈话，询问她个人的意见。
从给季江源打下手，负责会员登记等文书工作，到负责维护会员关系――这样的升职速度，让蒂娜自己都有点飘飘然。
虽然她去实习是另有目的，但真的被人看重，也让蒂娜颇有成就感。
威尔逊夫妇对视一眼，辛西娅随即拥抱了她：
“亲爱的，你能做的比我们想象中更棒！我们以你为荣！”
蒂娜信心满满，“你们再等等，再坚持一下，我一定可以办到那件事。”
威尔逊夫妇轮流给她灌了迷汤，蒂娜离开房间时还晕乎乎的。
她没有马上回房，想了想，反而朝着楼下走去，最终敲响了于奶奶的房门。
于奶奶打开门，很是莫名其妙。
除了她强制要求，蒂娜从来不会主动来找她，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蒂娜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跑来，就是有股冲动，让她要来告诉这个严肃的老太太：
“我升职了，只要我愿意，我也能在工作上得到认可！”
话说出口的一刻，蒂娜恍然大悟。
或许她这段时间已经被老太太虐出了毛病，她竟然在期盼得到‘奶奶’的认可。如果发现她够优秀，这个老太太还会不会坚持说，只是要和她维持面子情呢？
蒂娜没料到，于奶奶听了她的话，瞬间脸就黑的像锅底。
――如果DNA亲子鉴定不是由夏晓兰监督，蒂娜是徐家孩子这个结果她真是打死都不信，徐家不会有这样蠢的孩子，哪有这么快就升职的，威尔逊夫妇在让蒂娜干不好的事，哈罗德那边，肯定心知肚明！
这样简单的事，蒂娜居然想不明白？
1976：AIA把场面搞得有点大（2更）
于奶奶随口敷衍，蒂娜十分不满。
表扬她一句有那么难吗？
到底谁才是亲孙女。
老太太的亲孙女，只有夏晓兰吧！
蒂娜气冲冲扭头就走。
于奶奶看着她的背影，关上门就打电话给徐仲易：“你女儿说她升职了，可我这眼皮咋跳的这么厉害？那啥俱乐部，你叫长乐赶紧去办个会员。”
老太太当然知道蒂娜是啥心思。
看起来凶巴巴的狮子狗，只会奶声奶气地吠，以为自己凶凶的，其实哪有什么杀伤力。
虽然说出来不好听，但老太太的确是在用训一条坏脾气狮子狗的方法，去和蒂娜相处，事实证明也的确有效。
这时候，只要她对蒂娜慈眉善目软化下态度，蒂娜一定会受宠若惊。
不，还不够。
这个笨蛋如果不吃够教训，早晚会故态复萌。
“您知道了什么吗？”
“我啥也不知道，我就晓得那个美国老太婆努力要把你女儿往哈罗德身边送，破产了还试图挣扎，却每天只呆在酒店里不做别的努力，好像笃定了会有办法翻盘…他们把希望寄托在蒂娜身上，一个小丫头片子，能为他们做什么？这个事先不说，我们早有准备。问题是哈罗德那边，好似看不见老太婆的算计，真给蒂娜升了职。她一个从来没上过班吃过苦的娇娇女，你真相信她是万里挑一的人才，能打的那些名校毕业生落花流水，实习不到一个月就脱颖而出？”
老太太一连串的反问，让徐仲易无话可说。
当然不信啊。
蒂娜和长乐完全不同，长乐是心思太重，伪装了许多年，人也变得早熟。
蒂娜是温室里花朵，一直受到精心呵护。
不是说蒂娜不会改变，一个人再聪明，能力都是一步步蜕变的。
蒂娜跳的太快了！
“威尔逊夫妇在捣鬼，哈罗德也知道，顺势而为。他们两方都觉得自己很聪明，却把蒂娜夹在中间，一方要推蒂娜到坑里，另一方将计就计，呵――”
一个小姑娘而已，脾气骄纵一点，脑子糊涂一点，又没有真正做过啥坏事，凭什么要被这样对待？
徐仲易觉得心头的一口火在烧。
蒂娜虽然和他不亲近，他依然非常疼爱这个女儿，正因为疼爱，才小心翼翼，不愿意违背她的意愿
，想要她真正打开心结，接纳徐家人。
可他这样疼爱的女儿，在别人那里却是用来角力的棋子，徐仲易怎能不生气！
威尔逊夫妇固然叫徐仲易讨厌，哈罗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知道了，不用长乐去俱乐部，我自己去。”
“仲易，你要盯牢一点，如果有危险，先把你们自己保住。人才是最重要的，只要还活着，一切都有可能！”
孩子可以慢慢教。
大不了多费点心思，老太太觉得自己再活几年问题不大，这么长时间总要把蒂娜给掰过来。
看看港岛杜家，为了争家产，相互之间连脑浆子都打出来了。
威尔逊家族的财富，和杜家相比，可能只多不少…要争这样的财富，涉及几条人命，根本不奇怪。
蒂娜的“升职”，大概只有她本人和威尔逊夫妇真心高兴。
在京城，季江源接到这个消息后也十分意外。
是的，蒂娜做的还不错，但这么快就升职，太不正常了。
季江源不是嫉妒，他把蒂娜当朋友，当然希望蒂娜能越过越好。
季江源想找比尔谈谈。
季江源打电话给比尔。
比尔却安慰他，“只是让她发挥一下‘特长’，她早晚会回哥大继续学业，正因为是你的朋友，才应该给她一个美好的实习体验呀，季，她可越不过你去。如果你能全职工作，我肯定不需要蒂娜，你只有周末能过来帮忙，我需要一个能快速进入状态的助手，我还要谢谢你推荐了这个女孩。”
“比尔，我不是这个意思――”
“哎呀，我要挂电话了，我还要处理HK那边的事，你知道Boss要的是低调高档，他不喜欢HK的报纸整天报道俱乐部的事，好像要把俱乐部一切事情都翻起来，这会让一部分会员感到不高兴的，我必须把那些报道撤掉，或者，给他们找几件别的新闻！”
比尔嘀咕着。
俱乐部要的是低调奢华，给会员一个运动休闲的场所，一个私密高档的社交平台，现在居然还有从HK跑来的记者围在俱乐部外面，HK媒体要继续这样搞，谁会来打球？
起码高级VIP会员不会来了，人家不愿意被媒体盯着。
这的确是比尔要着急处理的事，另一个原因是他不想骗季江源，又不能说实话，只能将季江源的疑惑敷衍过去。
唉，他可是把季当成了自己朋友。
但比朋友更重要的是Boss的吩咐啊！
季江源叫了两声，听筒里已经传来忙音。
季江源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找夏晓兰。
他和蒂娜的家人并不熟，请夏晓兰转告一下徐家人他的怀疑是可行的。
结果夏晓兰并不在寝室，也不是图书馆，这时候也没课啊，人会在哪里？
在好心人的帮助下，季江源可算是在建筑系的系办找到了夏晓兰，建筑系的系主任在，宁彦凡也在，还有个季江源不认识的外国人，说话是英国口音：
“经过AIA总部的讨论，AIA协会认可了夏同学的申诉抗议，AIA协会认为夏的提议是大胆而创新的，由AIA见证一位超新星建筑师的崛起，这太棒了。为了保证公平，AIA邀请了《Domus》和《A+U》两家杂志对这个过程进行全程追踪报道…当然，我也只是AIA派来与你们接洽的人，等这项工作正式开始时，AIA派来的其他人和两本杂志的拍摄小组，会同时抵达。”
弗兰克笑眯眯的解释。
为自己争取到了公费旅游，总是让人开心的。
夏晓兰和系主任面面相觑。
AIA高高在上时，夏晓兰和系主任都很愤怒，真的如同他们预计一样，AIA妥协了，又有点茫然――把场面搞这么大，AIA是不是想搞事啊？！
1977：可以提前毕业吗？（3更）
“《Domus》杂志，由意大利国宝级建筑设计巨匠Gio Ponti于1928年创办，它并不止局限于建筑设计，而是一本涉及建筑、设计和艺术三大领域的刊物。”
宁彦凡开口，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至于《A+U》，属于日本新建筑杂志社旗下，创刊时间是1973年，以介绍世界范围内的先锐建筑设计理念和实例为主旨，影响力也非常大。这两本建筑类刊物，不管哪一本上刊登了晓兰的作品，对她的未来都是莫大的助推。以她的天赋，按照正常发展规律，至少要5年后才会被这两本刊物注意到。”
也只是注意到。
人家是随便弄个一两页介绍下，还是将夏晓兰的作品，夏晓兰这个人作为主推，还不一定呢。
所以AIA真是下了非常厚的本钱。
给了夏晓兰要提早五年才能获得的机会！
不，这是一把双刃剑。
夏晓兰若操作的好才是机会。
宁彦凡转头看夏晓兰，“你有这个胆子，接下此次挑战吗？”
“宁老，我还有选择的机会吗？不管我愿不愿意，都被推着走到了这一步，不想被人打倒，就要用尽浑身力气跳起来打倒别人。”
《Domus》和《A+U》如今尚未出中文版，但这并不影响两本期刊受到的认可。
起码弗兰克把两本刊物的名字说出来，办公室里老中青三人，没有一个反问他这是什么。
弗兰克的笑容非常官方，他为了公费度假，这时候可是代表着AIA协会呢。
“请放轻松，这是AIA总部诚意的表现，如果之前的事是错误，AIA很愿意弥补这样的错误，能得到两本杂志认可，夏就是今年当之无愧的超新星建筑师。”
如果得不到认可呢？
如果这边还得不到认可，同时输了官司呢？
那就是年度大丑闻，夏晓兰会被吊起来鞭尸！
AIA把场面搞出来了，鱼钩上挂着令人无法拒绝、香飘十里的饵料，夏晓兰这条鱼能忍住不咬钩吗？
就像夏晓兰自己说的，她根本没选择啊！
系主任也回过神来：
“那可真是太好了。晓兰同学，系里今天就可以给你批假，从今天起你就放假了！”
AIA要来，就快点派人来呗，系主任还生怕AIA反悔呢。
夏晓兰点头，“谢谢您，我本来就想向您请假，我这几天要去一趟美国。”
“为了官司？”
“是的，为了官司。”
弗兰克忍不住插话，“哦，说到官司，AIA总部那边说，《Domus》的记者，想要从官司开始采访记录，可以吗？”
吊起来挨100鞭和99鞭有差别吗？
夏晓兰果断同意。
“看来，我从美国回来，就要和《Domus》的记者一起返华，还有AIA派来的其他人，我希望那时候就能开始做博物馆这个项目，弗兰克先生也看到了，建筑系愿意给我假期去做这件事，我本人是很想快点把这件事完成的！”
“没问题，我可以和AIA总部反馈。”
弗兰克话音刚落，系主任忽然插话：“反正都有了《Domus》和《A+U》，也不妨多加一本期刊，AIA不会有意见吧？”
“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把华清自己的期刊带上，怎么，不行吗？他们不参与评判，只是从旁记录。”
系主任说的是创办于1980年的《世界建筑》，主办方是华清大学，协办是首都建筑设计研究院，是国家一级杂志，华国建筑学科类核心期刊…系主任这是顺手又塞给夏晓兰一个大礼。
这么说吧，她这个作品登到《世界建筑》上，华清基本上能给她搞个提前毕业了。
五年的学制，是坚挺不变的。
校规校纪，是不能随便破坏的。
华清遍地都是学霸，普通学霸就这待遇，谁也别想破例！
超级学霸，称为学神，这样的人，却不用限制死了…强迫一个学神念五年本科，这不是浪费吗？
别人念五年，是因为要五年才能完成教学要求。
学神已经要在世界级建筑期刊关注下搞作品设计了，还强迫她念五年，就没有意思了――看，华国最高学府也不是不能变通，它不为你变通，不是它死板，是你不够优秀！
夏晓兰走出办公室，才慢慢回过神来。
她当即又返回系主任办公室，“您的意思，我能提前毕业？”
“我看你也不会想参加学校统一安排的实习，你想要国家分配的工作不？”
要不是这次AIA的事，系里对夏晓兰的了解也不够深。知道她是茅康山收的关门弟子，在学校一直拿奖学金，各科成绩都很优异，去了康奈尔当交换生也受到赞誉，是茅老的学生，自然有比普通学生更多的实践机会，但夏晓兰具体干了什么，学校这边了解的其实并不清楚。
AIA的事，算是把夏晓兰给暴露了。
她的那些设计作品，全部浮出水面，包括她在鹏城的公司，也没能瞒住。
给她放假，包括让她提前毕业，都是系里经过开会讨论的。
特殊人才要特殊对待。
AIA判断百老汇剧院的装修设计并非由夏晓兰完成，其中一个原因，不就是对“在校生”三个字
有轻蔑的固定印象吗？
一个在校生啊。
都算不上真正的建筑师！
系里决定，要替夏晓兰摘下这个被人看低的帽子。
既然她的水平已经超过了华清建筑系本科毕业要求，为什么不能让她提前毕业？
何况，夏晓兰都自己在鹏城开了建筑师事务所，看样子也不需要国家分配工作，那就更不必给夏晓兰安排统一的实习。
实习能教她什么？
她的实践已经够多了！
看着夏晓兰一脸意外，系主任又强调了一下：
“考试和答辩还是要通过的！”
夏晓兰晕乎乎走出办公室，实在没想到还有这种意外之喜。
第一个念头： 学校比她想的还要开明。
第二个念头：那博物馆的项目搞完，她从华清提前毕业，岂不是能和周诚领证了？
都提前毕业了，校规自然不再是阻碍两人结婚的拦路虎，周诚知道这个消息，一定很高兴。
第三个念头：会因为她的第二个念头而不高兴的人，大概是老汤、她舅，还有她表弟…
1978：和唯利是图性格不符（4更）
季江源在办公室外面，听见夏晓兰等人谈的是正事。
还是他自己把事情告诉徐长乐吧，这时候，夏晓兰不适合被打搅。
AIA和官司，对夏晓兰都有很重要的意义。
建筑系安排夏晓兰上国内的建筑类核心期刊，这是要让夏晓兰提前毕业的节奏，季江源颇为羡慕。就算抛开夏晓兰生意人的身份，只看学业，她也是非常成功的。
学什么像什么。
学什么都全情投入。
她并不是像宁雪那样的天赋型，她到底是什么类型，季江源总结不出来。
夏晓兰的专业基础知识，可能至今不如宁雪扎实，可有什么关系呢，她一路磕磕绊绊的尝试，还是追上了宁雪，超过了宁雪！
是的，现在连宁雪，都不能再对夏晓兰“劝学”了。
劝夏晓兰上进，得是比夏晓兰更厉害的人吧，宁雪已经不再是比夏晓兰更厉害的人…可能宁雪未来几年后会反超，但在这几年，国内的年轻一代建筑头羊，无疑是属于夏晓兰的。
那自己呢？
季江源大步走在校园里。
他也不可能一直在高尔夫球场兼职。
从这个项目审批购地时，他就参与其中。
到如今俱乐部顺利开业，季江源是见证者，也是参与者，推动者！
但这并不是他想要的事业，只是一种经验的累积，也是他迫于生计的选择。
他应该仔细想一想，自己未来真正想做的事了，毕竟，大三学期很快要结束，夏晓兰甚至都要提前毕业了！
周五下午，季江源和夏晓兰一起去鹏城，季江源没提蒂娜的事。
到了鹏城，茅康山早早等在‘罗湖天城’的售楼部。
“你们系主任真的那样说？”
“是的，学校从现在开始给我放假，让我专心做好博物馆这个项目，系里的意思，会把博物馆当成我的毕业设计，再给我安排考试，通过论文答辩，我就能提前毕业了。”
博物馆这个项目，至少要做几个月呢。
但不管怎么说，她在今年年底前，也能完成这个“毕业设计”了。
现在已经是大三下学期，下半年是大四上学期，她的“在校生”身份，或许在大四开学前就能摘掉。
也就是说别人拿到华清建筑专业本科学士学位要5年时间，夏晓兰只花三年时间！
茅康山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守规矩的人，能提早毕业，说明他徒弟够优秀。
如果还想念书，以后还能继续深造。
茅康山关注的是，夏晓兰会不会被AIA给的“关注”压垮了，她是比同龄人成熟，可也才22岁啊！
一下子，不仅有AIA总部派来的人，还有《Domus》和《A+U》两本杂志，被这么多眼睛环绕，还能心无旁鹫的做好设计？
大部分人，拿起笔都不知道怎么画图了！
茅康山担忧，但他又不想说出来。
夏晓兰无知无觉，还和老茅商量一个她早就有的想法，“老师，过两天我要去美国出庭，您要不要一起去？把师娘一起带上，您在国内也不放心，不如和我一起去，您和温教授也有很多年没见面了吧，我看温教授身体还不如您硬朗，你们还能老友重聚。”
让老茅在国内，他也会翻来覆去想官司的事。
带茅康山和宋师娘去美国，也是让二老散散心。
老茅同志在国内闲不下来，‘罗湖天城’的项目他要盯着，启航事务所那边他也不放心，还是带去美国玩玩吧，趁着现在还有那精神。
再过几年，年纪更大，才真是想去都去不了。
夏晓兰自己是做好了应对官司的准备，她不害怕这场官司，但用这个借口，诓骗下老茅还是行的。
毕竟，要说带老茅和宋师娘去美国旅游，这俩人肯定不同意。
老人家还是很节俭，不愿意花夏晓兰的钱。
官司和老友团聚这两个理由，显然让茅康山动了心，他没有一口拒绝，只说自己要再想想。
夏晓兰由得他想，一边托人替茅康山和宋大娘偷偷办出国手续。
这周，葛剑和尤丽出差琼岛。
罗湖天城的房子只剩两套尾房，客户已经交了意向金，还没有搞完尾款程序，基本上已经算清盘了。因为葛剑不在，就是应金川向夏晓兰汇报销售情况：
“减掉各种优惠，罗湖天城的实际均价是1390元/㎡，实际可售住宅面积45540㎡，总房款6285万，还掉银行贷款，除去土地和建筑成本和税款…夏总，罗湖天城的利润点真的不高，也就是15%吧。”
15%，乘以一下房款，也有940万左右了。
房子总数是金沙池的两倍多，利润居然和金沙池差不多，应金川当然会嫌少。
要知道，现在的房地产公司，没有40%的利润，他们都不会满足的。
房子多盖了，钱却没多赚，为什么？
高层的建筑成本高。
虽然不像金沙池那样大量造景，建筑成本同样居高不下，这就是夏晓兰坚持的质量为王。
成本高，售价她偏偏不提高，金沙池能卖2000元/㎡以上，罗湖天城不说同样的高价，卖个1
800元/㎡是没问题的吧。
应金川一直知道夏晓兰会做生意，一开始他不明白为什么夏晓兰把‘罗湖天城’定价这么低，这还是夏晓兰吗？太有良心了，太不像夏晓兰的作风。
罗湖天城少赚了一半的利润！
夏晓兰为什么要把这部分利润让出来？
应金川一开始不懂。
等到夏晓兰派葛剑和尤丽去琼岛出差，应金川就懂了——罗湖天城，虽然是启航在鹏城的第二个楼盘，却也是短期内的最后一个楼盘，夏晓兰不想在鹏城盖商品房了，起码在汤宏恩的任期内，她不会再拍地盖楼！
一般人，想不到这里，应金川恰好是汤宏恩介绍到启航上班的，想的比一般人更多一些。
“夏总，你是害怕影响到汤市长？启航要业务转移了，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样想法的…是潘行长被隔离审查，盛萱让启航提前还贷的那一次？”
应金川打量着夏晓兰的神色，夏晓兰没反驳，他猜对了！
应金川很是惊讶。
是什么促使夏晓兰作出这样的决定，有汤宏恩在鹏城任职，夏晓兰在鹏城做生意，赚钱就和捡钱一样轻松。可她偏偏要把启航的业务转移到别处，这和夏晓兰唯利是图的性格是不符合的！
1979：勉强有几千万身家了（1更）
应金川这问题，夏晓兰不好回答啊。
唯利是图不好吗？
上辈子她没有任何助力，只有钱才能带来安全感。
相亲屡屡不成，觉得男方很物质很算计，其实她自己也没好多少。
对任何人都带着防备心，所以难以维持亲密关系，爱情从来没来过，友情也掺杂着别的东西，按说亲情最纯粹吧，偏偏又没那个命，很小就父母双亡也不是她能自己选择的啊。
钱是重要的，是每个人在物质社会生存的根本！
事业也是重要的，除了吃穿不愁，人还有更高级的追求，他人的认同、自我价值的展现，这些则是事业能带来的美妙感受――
说起来就是大型打脸现场了，就在两年多以前，她还能舔着脸等在路边，试图和只有一面之缘的‘领导’攀上关系。
那时候夏晓兰是毫无顾虑的。
要想做生意，哪能一点关系都不找？
100个生意人里，有101个都这样干啊，有赚钱的点子、本钱和行动力都不够，还需要编织各方关系网…夏晓兰也是这样干的。
说真的，她只想抱个大腿，没想过汤宏恩会变成她继父。
还不是面子情那种继父。
是把她当女儿看的！
这时候，夏晓兰就开始为难了。
因为刚刚改革开放，一些法纪尚不完善，还没有领导干部配偶、子女不得在本地经办企业的规定，夏晓兰是能继续打擦边球的，直到法规落实后再规避。
可就像应金川说的，潘益均被隔离调查，盛萱催启航提前还贷那次事件，不仅是表面那么简单，背后的暗潮涌动让夏晓兰警惕。
看老汤的样子，是几年内都不会离开鹏城。
连舅舅刘勇都不想被别人说成靠关系拿地，暂时搁置了搞房地产开发的想法，专心做装修。夏晓兰同样能为了替老汤避嫌，选择将启航的业务转移到外地――鹏城能赚钱，琼岛也能赚钱，老汤同志安安稳稳的，阿芬同志也幸幸福福的，你好我好全家都好，有这样两全其美的事，傻子才不干呢！
当然，当着应金川的面，夏总万万不能承认，当老板不要面子的么？
“你想多了，只是琼岛有很好的发展，我很看好琼岛的房地产，应经理，你的嗅觉还不够敏感，那些鼻子灵敏的投机者，已经在摩拳擦掌冲向琼岛了！”
琼岛房地产？
应金川不相信琼岛房地产还能比鹏城更热。
说起琼岛，应金川第一印象是“走私车”。
不，夏晓兰疯了才会去琼岛搞走私。
搞房地产可不比走私赚的少，正当生意不做，干嘛提心吊胆去赚钱？
那就是因为汤宏恩了。
夏晓兰真的在为汤宏恩考虑。亲生女儿坑爹的多了去，继女这样体贴的很是罕见，孑然一身的应金川竟有点羡慕。
夏晓兰也不管应金川是否相信，从做决定要去琼岛赚钱的那一刻起，夏晓兰就在盘算自己的资金。
金沙池小区让她赚了800多万。
买‘罗湖天城’的地皮就花了700万。
有几十万用于公司日常经营成本，还有100万则定向支援了‘雏鹰启航’计划。
罗湖天城卖完，买地皮的700万成本自然是回来了，应金川说有15%的利益，那就是940万左右，‘雏鹰启航’今年还要追加钱，夏晓兰准备先按100万计算，再要留出几十万做日常开销，启航如今能调动的资金，总计有1500万。
这算少吗？
折腾了这么久，就落下1500万华币，一点也没有虎躯一震四方来拜的重生王者之气啊！
再想想，靠男人上位的夏子毓，如今可能也有上千万身家，夏总似乎混的有点差？
不，夏子毓的资产，要想增加，只能靠别人的赠予。
或者是HK房价继续涨，夏子毓名下的房产增值。
夏晓兰除了启航赚到的1500万，还有建材店的股份，还有投资在徐竟、马海身上的，如今来看，她名下资产都是在良性增长的。
建材店去年利润将近400万。
徐竟、马海搞得文曲星也在逐步扩大销售。
给这两个生意估个值，夏晓兰也勉强能说是身家几千万的有钱人了。这可是1987年的几千万，不是2017年的几千万，这时候钱还非常值钱呢，那些港商、外资能吊打她，内地私营资本能吊打她的真不多。
启航卖了两个盘，夏晓兰能拿出1500万的现金，已经是非常多了好不好？
君不见后世的房地产公司，哪个不是在负债经营。摊子倒是铺的非常大，总资产和银行贷款相抵消，居然是负数！
启航不仅是赚回1500万的现金，还有金沙池和罗湖天城的商铺，全部没有卖掉！
夏晓兰在考虑将那些商铺从启航名下剥离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