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她愣了愣。

他觑着她,说道:“比如你烤的鱼。”

“……”

颜惜月简直怀疑乘着夜风御剑而飞的到底是不是夙渊,为什么晚上的他如此温柔,白天又恢复了原状。为了这,她故意不搭理他,可是出了汾州城要往临川去,却还得借助于他才能启程。

夙渊倒是没什么异常,依旧找了个僻静之处,背后隐藏的光剑渐渐浮现。他拈诀沉心,又一道金色光痕自背后飞出,静静浮动于半空,如一叶悠长飘逸的羽毛。

“随我来。”他轻跃于上,又回身叫颜惜月。她迟疑了一下,夙渊便伸出手,“昨晚不是试过了吗?又不会掉下去。”

她小声嘀咕:“还记得昨晚啊?”

夙渊疑惑,她没好意思再说,抓住他的手,纵身跃上光剑之尾。

“画个符,免得被人看到。”她在背后提醒,他漫不经心地施行隐身术,两人的身影逐渐化为透明,四周漂浮着小小的水珠。

清风袭来,光剑微微上浮,忽而承着两人倏然飞上云间,只留下一道淡影。

颜惜月昨夜虽然已经与他一同飞行过,可毕竟夜色深沉,望不到四周景象。如今低头望去,地面上的一切渐渐变远变小,而身前的夙渊却又隐去了身影,她不由紧紧抓住了他的腰带,闭着眼睛不敢再往下看。

光剑飞行的速度越来越迅速,凌厉西风扑卷云端,夙渊的声音忽而响起,“在云间了,地上的人看不到我们。”

“欸?”她还未曾反应过来,近前的他已经撤去法术,身影逐渐显现。

“风好大。”她嗫嚅了一句,低着头,埋在他肩后。

他微微低下头,如昨夜那般缀起光影,反手披拂在她身上,如一件霞光珠影的彩衣。

抵达临川之前,光剑载着他们缓缓浮行,从云间眺望这座三面环山的古城。

水如玉带,山峦起伏,城中高台楼阁星罗棋布,虽尚未近观,却已能感觉到那一派古朴繁盛景象。远处夕阳将坠,火红霞云如画似锦,映着黛色山峰,光艳明目。

颜惜月看得入神,便对夙渊说:“这里好像并没有什么妖气,很是宁静的样子。”

夙渊却未回答,脚下飞剑继续朝着南边行去。颜惜月诧异道:“怎么还不下去?”

“感觉有些异样。”他简单地说了一句,示意她往下望去。

此时光剑距离地面已经不算太远,行进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她透过薄薄烟霭望下,只见荒野空旷,野草丛生,显然已是城外。光剑绕着此处徐徐而飞,离得更近了一些,颜惜月才望到在那枯败衰颓的草丛间,有着许多高低起伏的坟包,地上亦散落着断裂的墓碑。

“这里,像是无人修葺的墓地?”颜惜月问道,“有什么异常之处吗?”

夙渊蹙了蹙眉,“说不上来,但觉放眼望去,其他各处都明朗清晰,只有望到这个方向时,眼前好像蒙上了迷雾,阴沉灰暗。”

她思忖了一下,将袖中的七盏莲华放了出来。莲华在风中飘飞如蝶,忽而穿过云霭,朝着墓地的方向缓缓飞去。他们跟在莲华之后,眼见它在墓地上空飞行了一周,光色竟渐渐变暗。

“小七!”颜惜月见势不妙,急忙出声呼喊。然而那七盏莲华却越飞越慢,几乎快要停滞不前。

夙渊一抬手,光剑瞬间前进至它身边,颜惜月这才将它收回手心。

莲华静静地躺在她手中,忽然剧烈颤抖,挣出耀眼的蓝光。

“这里有妖物隐藏?!”颜惜月一惊,朝着四周望去。余晖已淡,天色昏黄,墓地间荒草连绵,唯有风声掠过,萧萧飒飒。

夙渊却摇头:“竟不像是妖气,更像是有一种无形的怨气,压制住了一切。故此莲华飞到墓地上空,便好似被凝固住了一样。”

她愕然,过了片刻,忽从腰后取下钧天宝镜,“如果是奇怪的灵力,或许用这可以一看。”

说罢,颜惜月闭目拈诀。那宝镜的镜面幽幽生光,如水的波纹渐次涌动,忽而放出烁烁光芒,映照向那片荒芜墓地。

随风起伏的野草中隐隐显出了星星点点的黑色光影,一个个浮在草尖,如同墨染的露珠。秋风瑟瑟,草叶飘飞,那些黑色光芒亦随之起起落落,逐渐朝着半空汇聚。

暮色一分分浓郁,半空中的黑色光芒也越来越多。它们有的来自草丛,有的来自坟墓,却都像听从了命令一般,在风中兜兜转转之后,最终融汇成光芒更盛的“黑蝶”,虚虚幻幻,如梦似影。

寂静之中,不知何方传来苍凉箫声,清空缥缈,似有似无。那无数的黑色光芒集聚起来,朝着北边缓缓飞去,就像数不清的黑蝶成群,最终消失在云间。

直至它们消失之后,颜惜月手中的七盏莲华才渐渐恢复了光芒,轻轻飞了起来。

“很沉很沉。”它在风中小声说着,好似刚刚被噩梦缠身。

钧天宝镜间的光焰也慢慢熄灭,颜惜月望着黑影消失的方向,神色凝重。

“你可知道那些黑影到底是什么?”夙渊问道。

她伸手抚摸了一下冰凉的镜子,犹疑道:“似乎都是魂魄,却又被某种法术束缚住了,无法去往轮回。”

他微微颔首,“确实是魂魄,但束缚住它们的,并不是普通的妖类。”

“那是什么?”她讶异不已。

“只怕是,比妖更厉害的魔物……”

“哎?你怎么知道?”

夙渊却并未回答,神色难得的凝重起来,过了片刻才道:“北溟被入侵时,我也曾见到过这样的黑影。”

第36章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后台审核完毕,已替换!抱歉!

夜幕初降,华灯渐亮。临川本是风韵文雅之地,虽是深秋夜寒,城中依旧笙箫婉转,歌吟欢畅。青石铺就的街道两侧皆悬起累累明灯,就连商铺也多数都是卖着文房四宝,书画卷轴。

颜惜月走在曲声飞扬的街上,未免觉得自己与这风雅之城格格不入,回头看了看,夙渊不知为何正望向远处暗蓝的天幕。灯火映照下的他清寒依旧,如霜似玉。

只是眉宇间却还是隐含郁色。

这在先前是从未有过的情形,哪怕是当初被困于结界,他也丝毫不曾在意。颜惜月在原地等了片刻,见他还是沉思不语,便走过去小声问道:“怎么了?”

他这才回过神,示意她继续往前,“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过去。”

颜惜月一怔,“过去?就是你之前说的在北溟也见过黑影?”

他见四周人来人往,便低着眉睫道:“等会儿再说。”

于是颜惜月只得先带着他去寻了客栈安住下来,楼下还是欢饮声喧,上楼后关了房门,才算清净了不少。她来不及休息一下,即刻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夙渊犹豫了一下,道:“昨夜我跟你说过,北溟曾受强敌入侵,因此我才离开无涯致使凤凰螺珠母被盗。而那些敌人,虽都是水中怪物,可有一些被我杀死之后,身上也曾浮起黑色光点……”

“与刚才我们在城外墓地看到的一样?”

“嗯。”夙渊点点头,“后来我曾问过鲲后,她说无论人类还是妖类,一旦被魔气渗入,宿主死后魂魄就无法去往地府,会变成黑色光影,堕入魔道。”

颜惜月大感意外,“那这样说来……当初袭击北溟的水妖,很多都是已经入魔了?这样可怕的事情,为什么鲲后还不追究下去?”

“其实妖类甚至人类在修炼时常会走火入魔,意志强大之辈或许还能抵御魔气附体,稍薄弱一些的便会成为魔物,或者是沦为魔界中人驱使奴役的对象。在鲲后看来,强敌既然已经退去,便不想再节外生枝。再者说,能与天界抗衡的魔界,当时已经几乎覆灭……魔君烈烽不正是被你师尊除掉的吗?”夙渊瞥了她一眼,“上次在南台村时,就因我说了几句对你师尊不敬的话,你还狠狠骂我。”

“……你居然还记得那么清楚!真是小气!”颜惜月一蹙眉,又转为担忧,“照你这样说来,这临川城外的墓地已被魔气侵蚀,说不定还与当初入侵北溟的妖物也有关联?”

他的神情也较为凝重,但想了片刻,又摇头道:“也不必先入为主,或许只是巧合,但不过……那些黑色光点后来被箫声引去,却不知那人要这些受魔气侵蚀的魂魄有何用处。”

颜惜月坐在床前兀自发怔,隐隐感觉到这附近潜藏着的不管是人还是魔,都不是轻易能战胜的对手。

夙渊见她不言语,便问道:“怎么闷闷不乐?难道说了几句就被吓到了?”

她喟叹道:“好像我们遇到的妖物越来越厉害了呢……如果只是我独自一人,只怕根本没有办法到达这里……”

他静了静,在她面前坐了下来,“你……若是信得过我,就不用再担心什么。”

“嗯?”颜惜月抬起眼眸望着他。

夙渊却又矜持起来,含糊不清地道:“反正,反正不会让妖魔鬼怪之类的伤到你。”

她的眼里隐含笑意。他的神情倒更是不自然了,装作平静自如的样子坐在那儿,只是不说话。

次日午后出了客栈,颜惜月与夙渊就在城中四处留意,想寻找一些蛛丝马迹。但临川城中一片安乐祥和,并不见什么离奇之处。转了一圈之后,她去为夙渊买些吃的,顺便向食肆老板打听城外那片墓地的事情。

老板看了看她,似乎觉得她一个外乡少女打听此事很是奇怪,但还是告诉她道:“那里其实就是个乱葬岗,城里城外找不到风水好的地方安葬亲人的,就只能把坟墓建在那里。有的甚至连棺材都没有,死了之后拿席子一裹,就挖个坑埋了。”

“那……你们有没有见过那坟地里有什么奇怪的景象?”

老板一愣,“你问这个干什么?”

她连忙解释道:“我是奉师命下山试炼,若是有妖魔鬼怪的,我可以替你们除去。”

“你年纪那么小,哪里能打得过鬼怪?”那老板嗤笑一声,继而又压低声音,“实话跟你说,那坟地确实有些古怪,寻常人走过的时候都觉得阴寒刺骨。特别是前些年城里发了疫病,死的可是一大批一大批啊,当时连造墓地都来不及,很多人就只好草草地葬在了那里。自从那以后,那坟地就更加尸骨累累,还曾经有人在夜里看到白骨架子在草丛里摇摇晃晃地行走,吓得几乎丢了性命。”

一旁的食客听到这儿,也不由凑过来道:“对对对,那几年我们连白天都不敢打那儿经过,幸好后来豫和观的妙善女道长去了乱葬岗作法,这才渐渐太平了下来。”

“豫和观?”颜惜月有了兴致,因问道,“也是建在临川城中的吗?”

“那倒不是,豫和观是在临川城南边的麻姑山中,离这儿有二十来里地。但因为那女道长本事十分了得,又宅心仁厚,所以城中百姓有什么难处,都会去找她帮忙。”老板说到此,又指了指正在里外忙碌的小伙计,“你看他,上个月还病怏怏的成天没力气,到豫和观那儿住了两天,喝了几口沉仙井的神水之后,现在比以前还强健。”

颜惜月扬起眉梢,“真有这样灵验?”

“何止是灵验?妙善道长的样貌几十年来没变样,最近我还觉得她越来越年轻漂亮了呢,这不是活神仙吗?”老板摆摆手,“听了不信的话,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

正说话间,那边的小伙计却不知为何和客人大吵了起来,老板忙不迭过去劝解,颜惜月只好就此离开。

她一边想着事情一边出了食肆的大门,原本等在对面的夙渊却没了踪影。颜惜月四下张望,见不远处街角围了一大圈人,都在争先恐后地看着什么。

她急忙拎着刚买来的包子挤进人群,原来场地中央正有人在卖艺乞钱。杂七杂八的器具前,有一瘦骨伶仃的女孩将身子反弯成圆圈,双脚搁在脸颊两侧,口中还衔着一只破碗,正用双手撑着自己匍匐挪动,向看客们讨要铜钱。在她身边则有一个矮小的男人手持铜锣高声吆喝着,只要那女孩动作稍稍变慢,就重重地敲击一下,震得颜惜月耳畔嗡嗡作响。

此时那女孩已经爬了将近一圈,细弱的手臂微微发抖,费力地抬起头来,用一双充满祈求的眼睛望着看客们。看热闹的众人却多数不肯掏钱,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铜板丢进了破碗。

女孩的眼神黯淡下去,那矮个男人见收不到多少钱,便忙敲响铜锣,口中叫道:“秀儿,还不把看家本领拿出来,让大伙儿看看?”

名叫秀儿的女孩听到此话,只得双手一撑地面爬起身,还没等站稳,就跟着锣声在场地中不停地翻起筋斗。

伴着响亮的锣声,秀儿的筋斗越翻越快,四周的看客们亦不断喝彩。那男子得意起来,翘着大拇指道:“只要各位高兴,她就能一直翻下去!”

可是从颜惜月所在的角度望过去,已经明显能感觉到秀儿完全是在依靠一口气强撑下去。她心疼那女孩的处境,见众人却都看得起劲,不由出声道:“别翻了,她都快受不住了。”

矮个男人朝她翻了个白眼,伸出手来半笑不笑地道:“娘子心善就多给点赏钱,咱们穷人只能靠这个活命。”

颜惜月咬了咬唇,从怀中取出一些铜钱,男人一把接过,躬身连连作揖,可转身又敲起铜锣,继续向其他人讨要起赏钱来。却在此时,自颜惜月身后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

“这个女孩,我要带走。”

她与众人皆讶然回头,有人惊呼道:“是他?”

年轻男子正在人群间负手而立,水蓝宽袖长袍随风微扬,淡雅不凡,眼眸明丽。

矮个男人闻言一愣,秀儿也不由停了下来。男人朝着年轻人嘿嘿笑道:“郎君莫要开玩笑,这丫头可帮我挣了不少钱……”

“这些可够用?”年轻人没等他说罢,便淡淡地丢出一锭银子,掉落在他脚边。男人忙不迭捡起银子,还没来得及再思量一下,却见那年轻人从人群后走上前,朝着秀儿伸出了手。

“跟我走,可好?”他语声温和,唇角带笑。

秀儿胆怯地往后退了几步,似是不相信发生的这一切。此时周围的看客却叫道:“这不是妙善女道长的师弟吗?”“小丫头,跟他走可算你运气!”

秀儿眼神犹豫,年轻人又上前一步,微微弯下腰,牵住了她发黑的小手。

“带你去一个再也不会受苦的地方。”他在她耳畔低语,又抬起那双粲然的笑眼,朝着一旁的矮个男人瞥去。那男人本还想开口,可不知怎的,竟一时呆滞,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秀儿跟着那年轻人走出场地。

人们还在啧啧议论,颜惜月不禁问道:“这个人,你们都熟悉?他会将女孩带到哪里?”

“那当然,豫和观妙善女道长经常收留无家可归的穷苦女孩,这是她的师弟,谁没见过?”

此时人群已渐渐散开,场地中间只剩那矮个男子捧着银子发怔。颜惜月朝着远处望去,那宽袖长袍的年轻人已带着秀儿走入熙熙攘攘的人潮,渐渐的只余一道水蓝背影。

卖艺的男人此时才好似回过神来,迅速地收拾起器具准备离开。颜惜月正踌躇不前,却又听有人在身后道:“说是买吃的去,怎么跑来这里发愣?”

这声音不需回头就知道是谁。她回转身,朝着夙渊道:“还说我?你自己呢?我进去一会儿出来就找不到你了!”

他正色道:“你进去不止一会儿,我等着无聊,就去别处探听一下那墓地的事情。”

“是吗?”她斜着身子朝他反背在身后的手望了望,忍不住瞥他一眼,“你又去买吃的了?满满的一包是什么?!”

夙渊略显尴尬,将手中的东西抛给颜惜月,漫不经心地道:“没见过,买来给你尝尝,又不是自己要吃。”说罢,转身便走。颜惜月只好捧着先前自己买的包子和他买的不知什么糕点追上去,叫道:“我还想去一个地方呢!”

他停下脚步,“哪里?”

“豫和观。”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去豫和观的路上,她咬着夙渊买来的桂花糕,嘴里甜的发腻。夙渊的眼角眉梢却带着几分骄傲,问道:“是不是很美味?”

“……有点甜……”她费力地咽下一口,看着剩下的半块发呆。他皱了皱眉,“你不喜欢?”

颜惜月不忍拂他的意,只好道:“没,先前吃了包子,肚子不饿了。”

他有些失望地点点头,默默朝前。此时两人已到了城外,天云渺渺,小溪潺潺,颜惜月加快脚步追到他身边,举起桂花糕晃了晃,“你喜欢的话就吃吧。”

夙渊看了那糕一眼,却没说话。她疑惑地拽拽他的袖子,“是嫌弃我咬过了?”说话间,就要将咬过的地方掰掉,他却抬手阻住,随后低下头吃掉了她手里的那半块桂花糕。

“原来你喜欢吃这些甜腻腻的糕饼?怎么像女孩子?”颜惜月看着他笑盈盈问道。

他还未将嘴里的咽下,听了此话险些呛死,费劲道:“没有道理。你不也是女的吗?”

“……”颜惜月无言以对。

麻姑山峰峦翠峭,溪泉飞溅。莽莽苍松掩映石碑古迹,青石山路蜿蜒入云,两人行走其间,只觉身在画中,如临仙境。从山脚往上途中,不时有人背着瓶瓶罐罐往下走,颜惜月回头看着,想起食肆老板曾说起小伙计病后喝了豫和观的井水便能恢复健康,便向一个正经过身边的人问起此事。

那人连连点头,举起手中的罐子,“我也是刚刚去求了神水,城里很多人都喝!”

“那妙善道长现在就在观中?”

“对,她轻易不会离开道观。你们要去就别在山里闲逛,日落之后道观就关门,不再接待客人了。”

颜惜月谢过那人之后,若有所思地往上慢慢走。夙渊走在她身旁,“为何会想要去那道观?”

“城里既然找不到什么异常,听人说这位女道长法术高超,就想去向她求教一下。”她说着,又向夙渊讲到了之前在街上遇到的那个清朗温和的年轻男子。

夙渊抬了抬眉梢,“你对他也很好奇?”

颜惜月莫名感到一股森森寒意,不由怔怔道:“只是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把女孩送到道观来了,这又有什么?”

他却没再吭声,背着手顾自朝山林深处而去。

日光渐渐黯淡,豫和观背倚青峰坐拥松林,所在之处幽静深邈,唯有飞鸟群群,在林间鸣叫不已。

朱红色大门半开,有年少的道姑送出几个百姓,随后便想将大门关闭起来。颜惜月快走几步上前,向她行礼道:“听闻观中有座古井很是奇妙,不知道可否让我们进去看看?”

那小道姑打量两人几眼,“看样子你们并不是临川城来的……”

颜惜月连忙道:“我从闽地而来,也是潜心修道之人。听说了妙善道长的名声,便想拜访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