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言诚茫然地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那个病人——来这里之前,他曾跟周明朗说起的可怜人——他睁着一双空洞的、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睛望着天花板,仿佛对外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连赵言诚自己也开始怀疑,刚刚所发生的事只是一个幻像,李洪洲也许根本没有恢复正常,是他太期盼李洪洲恢复神智,所以才产生了幻觉。
可是他又怎么会躺到地上呢?像是被他残忍地拖下床那样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
他顾不上门边那些人谴责的话语,也听不进去,只是茫然而痛心地蹲下身,摇着李洪洲的肩膀问:“你不是好了吗?”
那双空洞、不带任何情绪的眼睛甚至没有眨一下,施舍给这个困惑中的可怜人一点回应。
“喂,李洪洲,你刚刚不是还跟我说过话?你还问我可不可以回去上班。”
他摇着那个人,说话声音无力的连他自己也听不清楚,也许是他已经不可能对这个一动不动、表情呆滞而冰冷的人抱有丝毫的希望了。
他又抬起头又望向正朝他围拢过来的人,这些人脸上带着讥讽而深恶痛绝的神情,仿佛表明了他别想以这种低级的装模作样的手段来蒙骗他们。
李洪宇声泪俱下,激昂的声音响彻病房,“幸好找到了你们,否则我们还不知道要被欺负多久,还要忍耐多久。我哥这辈子也许都没办法恢复,我也失业了,现在全家的开支都是我嫂子那点微薄的工资负担着,他们还要停掉医疗费——”
赵言诚嘲讽的牵了牵嘴角,卑鄙的阴谋,低级的圈套,却是他的善良和心软才令这两个卑劣的人渣得逞,令他自己百口莫辩。
以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他和公司将要承受什么样的后果,他不得而知,然而,如果他没有心软的弱点,如果他不来这里,那么就没有所谓的后果要承受。
愤怒和后悔冲上赵言诚的脑门,他的双颊通红,眼睛充血。潜藏在他内心快十年——为了所爱,为了家庭才被他苦苦压抑的正直和凌厉暴露出来,表情如同十年前那个唯我独尊的少年一般嫉恶如仇。
他愤怒地揪起病人的衣襟,拳头疾速往蜡黄的脸上落下,而站在他身后的年轻人也举起相机,迅速换了个最佳的取景角度。
不断在赵言诚耳边响起的“咔嚓”声,如同是把剪刀绞碎着他的神经,短短的一瞬间,他耳边回响起了更多的声音,也闪过不同的面孔——
“侵害人身权力属于刑事犯罪。”是苏茵的面孔和声音。
还有一个令他心碎欲绝的声音——
“要怎么样才能让你时刻记住,我们是夫妻。夫妻就得共同承担一切,无论你做了什么事,是好是坏?无论你遭遇到了什么,哪怕是性命攸关。我们从结婚的那刻开始就决定了不离不弃,难道不是吗?”
最终,拳头重重地落在地上,发出沉重而麻木的声音。
他绝望又不甘地松开了手上那个可悲的活死人,压抑着满腔的愤怒站起身。他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阴暗的迷雾,看不见围着他的那些卑微小人,也看不清眼前的任何东西,空缈的目光仿佛地望着遥远的地方,也许那里自由而纯净;他的目光里还含着讽刺和嫌恶,这里只是一间很普通的病房,也许曾经有很多人在这里起生回生,然而却永远医治不了溃烂腐臭的灵魂…
他无意识地迈着步子,推开那些拿着录音笔试图拦住他的人。走出这个房间,到更远的地方,也许,会有他迫切需要的宁静。
【Chapter 14 迅速膨胀的危机】
I
正是这种表面宁静无波的生活更让叫人时刻警觉着,谁也不知道潜藏的危机什么时候会膨胀起来,继而炸毁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赵言诚回到了公司。在他将车往一个未知的方向开得更远以前,他急时刹住了车。
在这个世界里生存,他依然身不由己,他知道回公司该做些什么——向上级报告今天的突发事件,然后是招来自己的下属接受法律部门的询问,牺牲掉吃晚饭的时间也商议不出一个有效的对策——这些让他讨厌又烦躁的事是他的责任,避免不了。
冗长的会议一直开到晚上八点。他带着厌倦的神情走出办公室,打开关闭的手机,逐条翻阅新短信,都是妻子发来的——
“回家吃饭吗?”
“你的手机关机了,是在开会吗?”
“很晚了,难道还在开会?”
“如果真是在开会,就不能趁中途休息的时间,打开手机看看短信吗?噢——这真让我不安!”
“我等你回家后一起吃饭。”
摸拟的新婚期并不是真正的新婚,看着这一条条关心、怀疑、不安、无助的信息,只想独处的赵言诚只觉得沉甸甸的心头又被压上了一块巨石。
他阴沉着脸打开门,一直注意着门那边响动的凌筱突然蹦到他面前,如同早上那个‘神经病’突然滚下床的情景如出一辙。
对这个惊喜他可没觉得高兴,甚至是有些恼火。
“你干什么?”他冷冰冰地问。
饿着肚子等他一晚的凌筱如同当头被泼了一桶凉水,抬眸一看,赵言诚的脸色阴森可怖,不由得心下怯然。
“你怎么了?”她跟在他身后问,“出什么事了?”
赵言诚不答她,迳自走到酒柜前,拿出一瓶洋酒,拔开木塞便咕嘟咕嘟地往嘴里倒。凌筱被他这种喝法吓到了,劈手夺下酒瓶。
“会死人的。”她喊道。
赵言诚仿佛是嫌她多事,目光冷然地睨她一眼,绕过她走到卧室,待凌筱跟着他进来,他又往外走,到阳台上点了支烟。清冷的月光照进阳台,一前一后的两道影子被拖得长长的,赵言诚烦躁地狠吸了两口烟,在花盆里捻熄烟头。
凌筱把烟头从花盆里拣出来,情势不对,她倒没像平常那样唠叨他几句,然而她的举止却还是刺伤了沉溺在不安中的赵言诚。
他把冰冷无情的目光射向她几秒钟,像是急于要避开她那样,步履如飞地穿过客厅——这个家实在是太小了。
他的心里迸发出这么一句抱怨。
经过餐厅时,他的视线接触到餐桌上摆着几个菜和两副碗筷,回过头看到站在他身后眼中含泪的凌筱,脸色顿时柔和下来。
他叹息一声问:“你还没吃?”
凌筱委屈地摇摇头。
或许是心疼,或许是自责,或许还因为他的烦躁,这个意料之中的回答让他大为光火。
“为什么不吃?”他吼道,“我不回来你就不能一个人吃?非要我陪你才能吃得下是吗?我要工作,我要应酬,我要赚钱养活这个家,你就不能独立一点,不能好好照顾你自己,不能不让我为你操心?”
在凌筱眼里打转的泪珠儿“啪”地滚落下来,水雾后那双眸子含着难以形容的震惊。
“你为什么就不能想想,我就是知道你还在辛苦地工作才没有一个人吃饭,你饿着,我也陪你捱挨?”
“真的是这样?”他拿出手机,把一条条短信翻出来,“你根本就没相信过我在加班,你不过是发短信给我,不时提醒我要牵挂着你,你以为我在外面跟谁鬼混,把你冷落在家里!”
第一反应是被冤枉了的凌筱拼命摇着头否认,一会儿她又模糊地认可了赵言诚的说法,于是更剧烈地摇头,“你这种态度,我怎么能不怀疑?”
赵言诚睁大眼睛怒视着她,仿佛她是世上最不可理喻的人。
“你今天就试试自己一个人到底能不能吃下饭,”他残酷地说,“吃不下也得吃,我不可能每天都回家陪你吃饭。”
他逃出硝烟弥漫的餐厅,然而这个空间不大的房子到处都充满了呛人的味道,没耽搁一秒,他打开门冲出去。
冷寂的房间里似乎还有他的尾音在回旋着,凌筱跌退两步坐回椅子上,得来不易的温馨生活,转瞬就被捣毁,可悲的是她并不知道问题的根源——工作不顺心?回来的路上出了小小的交通事故?总是这样,他什么也不对她说。
怒气不能遏制地冲上脑门儿,她几乎是立刻冲到客厅,关上那扇敞开的门,上锁。
如同每次他逃离后那般,她强迫自己睡下了。
她不用担心,即使是到深夜,他也绝不会忘记回家的路。
“模拟”的新婚期结束了,凌筱又开始做着“一个人吃不多,两个人吃不少”的晚餐。
一个星期以来,赵言诚没有在九点以前回过家,他的脸上愁云密布,眉宇间倦怠的神情虽然让妻子心疼,却也没有得到过只言片语的关心。
正是这种表面宁静无波的生活更让叫人时刻警觉着,谁也不知道潜藏的危机什么时候会膨胀起来,继而炸毁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格调严谨的办公室里,连续工作了十六个小时的沈云涛打着哈欠点开网页。
满脸疲惫的苏茵一面整理资料,一面偷偷把目光投向上司。
“沈律师还不回家休息?明天开庭,这可是你回国后第一件大案子。”
她把最后一份文件装进牛皮纸袋里,目光又瞥向没给她任何回应的上司,发现他根本没有听她说话,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那眼神仿佛是看到了什么令人惊悚的东西。
她悄然绕到他身后,视线移到屏幕上才几秒钟,神情也变得同沈云涛一样的惊恐。
不约而同的,他们俩同时直起身,沈云涛捞起桌上的手机,苏茵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各自拨出一个号码。
“关机!”沈云涛皱着眉说。
“这种时候竟然关机!”苏茵着急地喊道。
他们似乎都忘了对方的存在,苏茵重拨着那个号码,焦急地在沈云涛身后跺脚。而沈云涛也重复拨着那个号码,手扶着因为焦灼而滚烫地额头。
“还是关机!”沈云涛沮丧地自语。
“居然还是关机!”苏茵咆哮地喊着。
两秒钟后,沈云涛后知后觉地转过头,用怀疑的目光盯着苏茵半晌。
“你打给谁?”他问。
“除了那个打了人的赵言诚还有谁?”苏茵朝他气急败坏地吼道。
喊完后,她顿时镇静下来,抬起一双焦虑不安的眸子迎接上沈云涛怀疑更甚的目光…
“你认识言诚?”沈云涛没有掩饰因为这个发现而不悦的心情,“为什么你这么担心他?”
苏茵用手背抹抹并没有冷汗的额头,先使自己平静下来,才简短又坦然地说:“我跟他是朋友。”
“朋友?”沈云涛疑惑地重复了一遍,调过脸专注地盯着屏幕,似乎是他意识到眼下这种情况并不适合去深究一些无关痛痒的事。
“七张图片,张张看起来都是一个残暴不仁的形象。那个躺在地上的病人,瘦小得跟只老鼠似的,记者还细心地注明了那是个可怜的精神病患者。”沈云涛啧啧两声,问苏茵道,“你觉得赵言诚动过手了么?”
“以他的性格,被人激怒很可能这么干。不过——”苏茵往前走了两步,俯身仔细地看了看图片,“如果他打的是旁边那个家属,我就会相信这篇新闻的真实性了。”
沈云涛的唇角勾起一个讥诮的浅弧,“你倒是挺了解他的。”
“别用这种语气!”苏茵微微怒道,“我跟他只是朋友,何况我有喜欢的人。”
“是吗?”沈云涛见她眼睛如孩童般真挚,又隐含着受伤的泪光。长时间的相处,他不是没察觉到这个女人对他的感情,就尴尬地转移了话题,“身为一个律师又兼熟悉他的朋友当然是不会相信,若换成其他人呢?谁看到照片上这个凶狠暴躁的人地冲着一个活死人扬起拳头,大抵都会想把这个人揪出来教训一顿吧,这世上道德观强烈的人可不少。这下子,赵言诚和他身边的人都别想平静了。”
苏茵听不出他是在讽刺还是在为赵言诚担忧,对她而言,沈云涛是个相处多久依然叫人捉摸不透的人。
“要是被冤枉的就更糟糕了,赵言诚想不开的时候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她说。
沈云涛站起身,匆匆收拾东西,“我要先去趟他家里,如果运气好,说不定他现在回家了。”
“那我跟你一起去。”
沈云涛沉吟了一会儿,问:“你确定?”
苏茵肯定地点头,“我去说不定能帮得上什么忙。”
II
这个比往常更寒冷的深秋夜晚,人们工作一整天后坐在电视机前,守候着一个常挖掘出种种典型社会问题的本土新闻强档节目开播。
那天上午的照片在屏幕里滚动播放着,赵言诚的眼睛被打上了马塞克,主播那动听的声音不带任何感□彩地叙述着整件事的经过,末了,他又同请来的法律专家探讨这件关系到工人群体利益的具有争议性的案件。
赵言诚饶是有了心理准备,仍然为主播没弄清楚事实真相就胡乱评断而愤怒不已。与此同时,他的手机也不断响起,他的朋友总打电话来询问——“里面的赵姓负责人是不是你?”
他烦不胜烦地关闭了手机电源,隐隐地预感到伺机已久的危险正向他的生活步步逼近。他转了下头,几天以来未跟他说过话的妻子把那张惊骇的脸转向他,握着水杯的手微微哆嗦着。
虽然已冷战了几天,赵言诚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有必要安抚一下她,便起身正要坐到她的旁边。凌筱旁边的电话却响起来了,她浑身一颤,顺手摸起听筒,只“喂”了一声,便缓缓转头向赵言诚,把听筒递向他。
“爸打来的。”她说。
赵言诚接起电话,沉默地听了会儿,开口道:“事情的经过我明天向您解释,这是个圈套,我才是受害者。”
岳父大概想立即弄清楚来龙去脉,问了许多的问题,赵言诚一一敷衍完后说:“一时说不清楚,明天下班后我过去,行吗?”
挂了电话,他挪到凌筱身边。
“别担心。”他说,“我会处理好的。”
“发生什么事了?”凌筱想起那晚的争吵,想起他近来倦怠的神情,用哀求的语气对他说,“不要瞒着我,求你!”
赵言诚思索了会儿,拉着她进了书房,打开电脑,进入一个网页把几天前的新闻翻出来。那则新闻本来已是石沉大海的,今天却又挂到了首页上,一想便知,是电视新闻的强势“宣传”原因。
他把那天的事对凌筱说了一遍。
“就是这么回事。”他站在她身后说,“中秋节那天我没回家吃饭,就是因为这个受伤的工人,他不是真的神经病,他是装的。”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还能为了什么?不就是想要钱。”赵言诚的眼睛流露出深切的痛恨和鄙夷,“这件事太匪夷所思了,连我也不敢相信,一个人装病居然可以骗过所有人,包括医生。”
“你会怎么样?”凌筱只关心这个。
“现在还不知道,公司已经有了应对措施,却不知道有没有用。”赵言诚说,“如果形势很糟糕,可能会影响到你跟爸妈的生活,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凌筱茫然地点着头,不自觉地往他身后靠了靠,赵言诚的手放到她胸前扣紧。
窗外开始风雨飘摇,未知的恐惧萦绕在他们的心头,除了相互紧偎,似乎再没有更好的办法。
沈云涛摁响门铃几秒钟后,门大喇喇地在他们面前敞开了。
赵言诚顶着一头湿发,肩上搭着一条浅灰色的毛巾站在背光里,困惑地看着阴影里的沈云涛,随后他的视线瞥到苏茵,不禁慌乱地扯下了毛巾捏到手里,又回头不安地朝客厅里瞅了一眼。
这一连串下意识的心虚动作都没逃过沈云涛那双锐利的眼睛,但他选择了视而不见,并放下一路上悬着的心,“幸好你在家。”
二十多年的兄弟,培养出来的良好默契使赵言诚立刻明白到他们来的目的。他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你应该知道了?!”
“她知道吗?”沈云涛压低声音问。
“已经知道了。”赵言诚说。
“我得跟你聊聊,出去找个地方?”沈云涛征询道。
赵言诚正要说好,凌筱突然从他身后探出个头,见到沈云涛,她笑了笑说:“是你啊?为什么不进来?站门口鬼鬼祟祟地商量什么呢?”她又瞥到沈云涛旁边的苏茵,怔了怔,露出疑问的神色。
沈云涛仿佛是怕极了她误会,立刻撇清般地与苏茵拉开了一些距离,“她是苏茵,我的同事,我们找言诚商量点事。”
他的及时撇清让苏茵受伤地敛下眸子,等沈云涛向她介绍完凌筱才僵硬地露出一个笑容。
“你好!打扰了。”
“都进来坐吧。”凌筱瞅着自己的丈夫,发觉他的神色不大对劲,似乎是在紧张什么,又愧疚着什么。她敏感地又朝苏茵看了一眼,一种难以名状的敌意由然而生,使她浑身紧绷,心尖儿发颤。
女人在爱情方面向来拥有灵敏的直觉。赵言诚与凌筱吵架后,大多是找苏茵倾诉,这般的熟识非但装不出陌生感和距离感,细心的人不用费劲也能察觉得出来。
凌筱不喜欢这个女人,尤其不喜欢她插足进三个人的小圈子里。
沈云涛把凌筱每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收进眼底,他明白要撇开凌筱为时已晚。迟早她是要知道的,还不如让她早做好思想准备。想着,他递给赵言诚一个眼神。
正在为难中的赵言诚接受到这个眼神,也了悟地点点头,侧过身说:“进来吧。”
四个人微妙的关系,凌筱是唯一一个不知情的人。当苏茵跨进她的家门起,她也只是有了个懵懵憧憧的、令她很不舒服的感觉——自己的领域被严重侵犯了,还是她亲自许可的。
这种感觉就如当初余墨墨接近他们三个人时如出一辙,差异只在于余墨墨是她的好朋友,而这个苏茵却是头回见面的陌生人。
她没让这种毫无依据的排斥感流露出来,俨然一副主人般周到却生疏的神色对苏茵说:“随便坐,既然是跟云涛一起来的,在我家就不用客气了。”
她特意加重了“我家”这个词的语气,两个客人,云涛向来是只喝纯净水,她便只问了苏茵要什么饮品。
苏茵虽然对赵言诚的家务事烂熟于心,却是第一次走入赵言诚的家。而女主人与家里的布置却和她听到的、想像到的有所不同,反倒是充满了矛盾。
赵言诚口中的妻子是个对待生活和工作随性散漫又不守规则的女人,然而这个家的布置却精致而井然有序,女主人对摆设尤其用心,客厅里随处可见精致而不华贵的摆设品,大到一个花瓶,小到一个牙签盒都是精心挑选来,甚至还有一些在别人家里绝不可见的DIY小饰品。
苏茵陷入了迷茫当中,使她尤为不解的是,这个家给她的感觉很熟悉,她却想不出具体是在哪里产生过相同的感觉。
沈云涛和赵言诚的心思只集都在今天的突发事件上,对于两个女人敏感而细腻的心思他们不再给予关注。因此,他们也没有注意到两个女人均是一种担忧的神情望着赵言诚。
“把事情的经过说一下吧。”沈云涛对赵言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