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烟公主走到榻旁,看着雁行脸上那对笑涡就气不打一处来:“为了救本宫,伤这么重。本宫该如何赏赐你呢?”
“小的不过是林家的一个小厮,救殿下也是应有的本分,不敢留在总督府以殿下的恩人自居。”雁行一如既往的谦卑。他心里苦笑着。如果不是那晚硬撑着回林家报信,也不至于现在真起不了身。
锦烟公主飞快地往门口望了一眼。大小乔老实地守着在门口。她肆无忌惮地用力掐住了雁行胳膊的伤处用力捏了下去:“本宫真是感激你的救命之恩……不如赏你进宫留在本官身边如何呀?”
这个刁蛮恶毒的丫头!雁行疼得眼前发黑。他本能地挥起胳膊,将锦烟公主甩在了床榻上。不等她叫出声来,手掌已捂住了她的嘴,附耳说道:“在下是殿下的救命恩人。殿下装也要装着感恩。是不是啊?”
被他的胳膊压得动弹不得,锦烟双脚乱蹬,眼里已快冒出火来。
“在下并不图殿下报恩。殿下若不想那晚之事传扬出去,也莫要再找我的麻烦。行吗?”
豆大的汗从他额头冒出,滴在了锦烟脸上。雁行脸上的笑涡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扭曲的脸。吓得她惊恐万分,地使劲眨巴着眼睛表示同意。
雁行松开手,复又躺了回去,喘着气闭上了眼睛。
锦烟公主飞快地从床上爬起来,实在气不过,一拳揍在他胸口,噙着眼泪飞快地跑了。
“公主!”大小乔见她发髻有点散乱,白着脸冲出来,吓得赶紧追了过去。
“赶紧把他送走!血淋淋的吓死本宫了!”
听到公主的话,随侍的人与总督府的人这才反应过来,小殿下被雁行的伤势吓坏了。总督府里的人赶紧应了,嘱人抬了软轿过来。
“这个仇小爷记下了。”雁行从剧痛中缓过气来,将锦烟公主落在被子上的一枚簪子拾起藏进了袖袋里,任由总督府的人抬着自己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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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来番外吧。一更。
第224章 血腥复仇
竹溪里公主遇刺,黑衣人夜探总督府。扬州州府衙门隐约知晓了一些风声。总督张仕钊没有照会衙门,官员们巴不得躲得远远的,免得牵进这些是非中。扬州城老百姓的生活更是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街上依然熙熙攘攘,人们继续喝早茶泡澡堂。城门依时开阖,只是门洞处多了些士兵,对照着海捕文书上的画像盘查着进出城门的人。
城门洞旁边的墙上新贴出来一长排画像,爱热闹的百姓纷涌而至。
“去年端午节走索夺彩的穆家班竟然是江洋大盗!”
“怪不得穆家班杂耍功夫好,原来如此。”
“以穆家班少班主那手走索的功夫,飞檐走壁也不在话下嘛。”
“可不是!淮安府三十万两库银竟然无声无息就被掉了包。厉害呀!”
“可恨!盗了银子竟然还把河堤毁了。我有个亲戚就是山阳县的。去冬水退后,新修的房子又被冲垮了。一大家子栖身在窝棚里,那叫一个惨啊。”
百姓凭借着想象,七嘴八舌议论着淮安府库银被盗案。
穆澜戴着帷帽站在人群中。穆胭脂李教头周先生还有自己画了个八分相似。一看就是东厂的手段。
除了他们四个,没有通缉穆家班其它人。如果他们毫不知情,哪怕已经在京城被一窝端了,也许还有活命的机会。穆澜不能肯定东厂是否会斩尽杀绝。事到如今,只能听天由命了。
“东厂办案!闲人回避!”
一声高呼伴随着蹄音朝城门飞驰而来。城门口的老百姓纷纷退到了路边。守城门的士兵听到呼声,赶紧让开。以谭弈为首的东厂六人迅疾奔出了城。
薛锦烟已经启程回了京城。
东厂六人在扬州城多停留了半个月,终于走了。
穆澜一直留在扬州城中,就等着谭弈和李玉隼等人离开。
夜至,秋雨淋漓落下,又添一分寒意。
入夜之后,人们都躲进了温暖的屋内,不愿意出去吹冷风淋雨。
借着夜色的遮掩,穆澜轻车熟路地潜进了总督府。
后院正房屋内的灯火已经熄灭。檐下的灯笼在凄风苦雨中轻轻摇晃着,照着昏暗的回廊。
穆澜轻巧从屋顶翻身跃下,双足勾在了斜撑上,倒挂金钩挂在了半空中。她手中的匕首插进了窗户缝隙。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了异样。穆澜停了手,手指沾了点口水在窗户纸上捅出一个小洞,悄悄往里看去。
房门无声无息地被推开,一个黑衣人闪身而入。门口晃动一个身影,来了两个人。留了一个在外面望风。
门开阖间卷进一股凉风。总督张仕钊蓦然惊醒:“谁?!”
不等他起床去摘床头悬挂的宝剑,黑衣人手中挥出一道银光卷住了他的脖颈将他扯下了床。
同时被惊醒的张夫人吓得正要大喊,一柄匕首准确地插进了她的喉咙。
张仕钊奋力地拉着脖颈处的银鞭,脸憋得通红,只能拼命地张着嘴想多吸得一点空气。
穆胭脂朝穆澜所在看了一眼,淡然说道:“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撬开窗户,穆澜无声跃进了房间。
能悄无声息潜进后院,没有惊动外间守夜的婢女。瞬间杀死夫人,来人武艺高强且心狠手辣。看到又进来一人,张仕钊绝望了。他停止了挣扎,憋出了一句话:“你们要什么?”
当年薛神将夫妇抵御北方游牧民族入侵,双双殉国。很显然张仕钊从中做了手脚。穆澜前来,是想问清楚张仕钊对于先帝遗旨的猜测,以及他背后的主使之人。
自己是偷听到的。那么穆胭脂呢?她是怎么怀疑到张仕钊的?
“我记得,当年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兵。薛大将军见你作战勇猛,将你选入了亲卫营。从此一路指点提携。你可还记得他的知遇之恩?”穆胭脂清冷地说道。
摔倒在地上的张仕钊明白了。他惶恐地望着穆胭脂喃喃说道:“那晚是你在偷听。”
“不用偷听。你心里有鬼。薛锦烟却住进了你的府邸。日夜在你面前出现。你太心急了。在竹溪里竟将对方的人马悉数引去刺杀薛锦烟。若非如此,我与常人一样,怀疑谁,都不会怀疑到你。”
穆澜明白了。穆胭脂太清楚薛大将军与陈家的关系,所以张仕钊稍露出破绽,穆胭脂马上就怀疑起薛将军夫妇殉国另有隐情。
“是啊,我心里有鬼。”张仕钊用力捶着胸口,那里藏着十来年的秘密已成了心结。纵然仕途平稳,已做到了一府总督。薛锦烟的到来,几句无心之问轻易就让他寝食难安。
他惨笑起来,“不错。没有大将军,我张仕钊不过还是军中一个粗鲁汉子。凭借着军功,如果没有死在战场,或许到现在能做到百夫长。可我又有什么办法?我的妻儿均在京中。张家三代单传,我只有一个儿子。为了他的平安,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当年,是老夫将城防布军泄漏给鞑靼人,薛大将军夫妇苦战之时,老夫晚了一个时辰前去救援。”
穆胭脂的话语中带着一丝颤音:“所以薛将军夫妇战死殉国,你却成了逆转局势击溃敌军的英雄。”
“老夫不想当什么英雄。只不过想我妻儿平安罢了。”说到这里,张仕钊奋力扭过头,看到死在床上的夫人,心里悲愤莫名,“她手无寸铁,并不知情。你为何如此心狠手辣?”
“一代神将,领着薛家军驻守边关抵御鞑子三十年。是谁心狠手辣?为了除掉与我陈家交好的他,险些让全城百姓陪葬!”穆胭脂大怒,绞紧了手中银鞭,“张仕钊,你死有余辜!今天我要用你的首级祭薛将军夫妇。”
张仕钊的喉咙被渐渐勒紧,求生的欲望让他挣扎着叫着:“有人指使……我……”
“等一等。”穆澜拦住了穆胭脂,“难道你不想知道谁是主使之人?”
“我知道,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张仕钊迭声说道。
穆胭脂冷笑:“你以为这样就能保你的狗命?”说话间手中用力,张仕钊头一歪落了气。
一府总督,就这样死了。穆澜不会同情张仕钊,她心里却窝着一团火:“我说。你陈家的事牵连了多少人家?你心里清楚你的敌人是谁。我池家满门也是几十条人命。再瞒着我有意思吗?”
收回鞭子,穆胭脂淡然地望向穆澜:“还猜不到吗?我姐姐难产身亡,陈家渐被灭了九族。谁得到的利益最大,谁就是我的仇人。”
真听到穆胭脂亲口说出来。穆澜仍然深吸了口气:“许家?谭诚?”
“如同张仕钊一样,获得利益的人。或主谋或帮凶。”穆胭脂的目光再次变得凌厉之极,“我和你师父一直怀疑你父亲那晚给先帝服下回春汤后,先帝回光返照写下了遗诏。我盼着有一天你能想起六岁生辰那天发生的事情,盼着也许你能知晓一二。你最终找到的,不过是一纸脉案罢了。你想查的池家灭门真相大抵便是如此。”
池家满门的性命,不过是被秧及的池鱼小虾?“以你的说法池家是被无辜牵连灭了口……做了我十年母亲,你为何恨不得我去死?”穆澜逼视着穆胭脂。
“对我来说,你已无用。自然要灭口。”
“事到如今,你的话我还能信?”穆澜讥笑道,“我一定会找到遗诏。池家人不能白死。”
她越窗而出,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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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扬州府炸开了锅。
总督张仕钊夫妇的尸体被悬在总督府衙门外。身边飘荡着一幅血书。悍然揭开了他昔日通敌害薛大将军夫妇殉国的秘密。
消息速传至京城。满朝震惊。
第225章 登闻鼓响
对关外的鞑子来说,每年最难过的日子是初春时节。冬雪未化,过冬的牧草已尽。牛羊与人都处于极度饥饿的状态。每年春季侵略边关打草谷成了解除危机的唯一办法。
仁和三十四年春天,鞑子突然聚兵六万挥师南下。五万重兵包围了净州城。此一役中,素有神将之称的薛家军主帅薛明义夫妇以身殉国,追封宣威大将军。膝下唯一的女儿薛锦烟被接进宫中封为公主,由太后亲自抚养。有百胜枪威名的净州守将谢英战死,追封昭勇将军。副将张仕钊领兵救援,将鞑子赶回了草原,因功受封正五品武节将军。
世嘉三年,张仕钊赴扬州上任两月,被刺杀于总督府内,悬尸于众。丈余宽的血书揭开了薛大将军殉国一战的肮脏内幕。
举国哗然。
天刚蒙蒙亮,鹅毛大雪漫天飞舞。官员们早进了宫门赴早朝。朱雀大街上几乎见不到行人。红色的宫墙下守卫的禁军如雕像般肃然静立。
天地沉静之时,年轻的男子手持一杆铁枪,搀扶着一名妇人缓缓走向了宫门。
冻得手脚冰冷的禁军们早看厌烦了空旷寂静的景致,不由自主对这两人生出了好奇。
那妇人行至宫门前静立了片刻,接过了儿子手中的铁枪,吩咐道:“胜儿,去吧。”
谢胜朝母亲深揖首,深吸了口气,大步走向了一侧的登闻鼓。
他要击登闻鼓?!禁军们吓了一跳,目光齐刷刷地随着谢胜移动。上下三代皇帝,设立在宫门外的登闻鼓就从来没有被人击响过。
“咚!”
第一声鼓就在所有禁军的震惊中沉闷的响起。
谢夫人利落地往雪地上一跪,手中铁枪用力杵下,激起点点飞雪。
“咚咚咚咚——”
飞雪之中谢胜脖子上的青筋凸现,鼓捶使得如风车一般。密集的鼓点震得禁军们颤栗不己。
登闻鼓响了好一阵,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大叫道:“登闻鼓响,速报!”
金殿之上,文武百官正在热议着张仕钊之死与血书揭露事情的真假。咚咚的鼓声悠悠随风传了进来。
百官惊愣,还不知这鼓声从何而来。
“登闻鼓!”无涯蓦然反应过来,直接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厉声喝道:“何人击响了登闻鼓?!”
登闻鼓三字入耳,百官色变。
谭诚微眯了眯眼,似笑非笑地望向了礼部尚书许德昭。
目光相触,许德昭面无表情,执着牙板的手指轻轻点了两下,转过脸望向了殿外的飞雪。谭诚眉心微微一蹙又散开,收回了目光。
传报的禁军此时赶到了。
听说是母子二人跪宫门击鼓。妇人手中还持有一杆铁枪。鸣冤之人与军中有关。百官们情不自禁想起了早朝时争论不休的张仕钊陷害薛大将军一案。
登闻鼓响,冤民申诉,皇帝必亲自审理。
无涯缓缓坐下:“传。”
太监尖利的声音将皇帝的旨意一重重传到了宫门外。半个时辰后,谢胜母子已立在丹陛下。
谢夫人轻轻将铁枪递与一旁的禁军,在百官嘱目中缓缓进殿。谢胜却跪在了殿外,等着挨八十廷杖。
百姓为走失一头牛也来击登闻鼓,皇帝也要亲审。就等着天天听鼓响为民伸冤不用办别的事了。是以开国之初就定下了击登闻鼓者必受八十廷杖的律令。
廷杖若要人命,一杖就足够了。
谢胜是谢英独子。谢夫人宁可让谢家绝后,也要击鼓喊冤。百官们佩服的目光悉数落在了这个妇人身上。
“是谢英夫人!”武将之中尚有人识得她,惊呼出声。
无涯望着跪伏在殿前的谢氏,渐渐找到了关于百胜枪昭勇将军谢英的记忆。眼前的妇人穿着臃肿的青布棉衣,头上简单的包着了条帕子,如同一介普通民妇,神情凛然。无涯对跪在殿外的谢胜也有了记忆。国子监入学试上,谢胜带着铁枪进场,死不离手。当时他尚不知道他是谢英的儿子。
无涯心里有了数,却问道:“击登闻鼓喊冤当受八十廷杖。谢英将军仅有谢胜一子,谢夫人可知?”
“纵然谢家绝后。臣妇也要喊冤!”谢夫人斩金截铁的答道。
记得了谢胜是何人,无涯有心救他一命,温和地说道:“谢将军乃朝廷忠良,谢胜杖刑先押后。谢夫人有何冤屈,竟然击响了登闻鼓?”
高坐在龙椅上的年轻皇帝温和的态度瞬间让谢夫人泪如雨下。她从袖中拿出状纸高举过头,大声说道:“臣妇有冤。十二年前臣妇的夫君谢英死得冤枉!薛大将军夫妇死的冤枉!净州战死的六千官兵死的冤枉!”
果然是为了净州一役,薛大将军夫妇殉国一事鸣冤。百官的议论声嗡嗡地响了起来。
状纸上的殷红字迹已然泛黑。一看便是许多年前写就。
无涯看完,俊美的脸上浮现出难以掩饰的惊愕与愤怒。他将状纸递给了一旁侍侯的秉笔太监:“念!”
“仁和三十四年十二月初九,鞑靼集兵六万入侵……”
声音响彻安静的殿堂,将那一年净州保卫战的故事缓缓陈述于文武百官面前。文官们唏嘘不己。武将们压抑不住的愤慨悲伤。
状纸念毕,金殿下一片寂静。状纸写得详细,将薛大将军行军布防一一道明。鞑靼突然聚兵六万,只有一万人佯攻向大同方向,做出南攻中原直逼京师的模样。而五万重兵直奔只有八千守军的净州。分明是得了情报,知晓薛大将军夫妇到了净州巡视。重兵包围净州就为了除掉薛家军的主帅。净州一战,薛大将军夫妇殉国,守将谢英战死。八千守军仅余两千残弱。而张仕钊领的援军不过两万,却击退了五万鞑子。
从前以弱退强的战役却是一场合谋害死薛家军主帅的阴谋。
悬挂在扬州总督府衙门外的血书道出张仕钊出卖情报,引鞑子围攻净州的事实。和谢夫人状纸相合。
此时,已无人怀疑张仕钊陷害薛大将军一案的真假。张仕钊夫妇被杀,说不准便是哪个将士的后代动手报仇。人已经死了,这案子也破了。余下的不外是多罗列张仕钊的罪名,告慰净州死去将士罢了。文武百官无人有异议。
“薛家军驻守边关三十年。鞑子畏其神勇,不敢擅自入关。自薛大将军战死。鞑子日渐张狂,边关哪一年没有战事?好一个为了博军功陷害主帅的张仕钊!好一个以弱胜强保住净州城的武节将军!”无涯气得一巴掌重重拍在了案几上。
张仕钊是谁荐往扬州?官员们的目光望向了兵部尚书。
“臣识人不明,被张仕钊蒙蔽。臣惭愧!”兵部尚书跪伏于地,声泪俱下。
内阁首辅胡牧山出列进谏:“兵部尚书荐人不当,理应革职查办。”
扬州总督是肥缺。兵部尚书是否是张仕钊的同党待查,是否收受贿赂待查。革职查办理所当然。
无涯厌恶地看了眼抖如糠筛的兵部尚书:“叉下去!”
望着涕泪交加高呼皇上开恩的兵部尚书被禁军拖出殿堂。许德昭的眼皮跳了跳,攥紧了手掌,心像被割了一刀。他的心思迅速转到了另一个问题上,该荐谁接替兵部尚书一职,填了这个已方阵营的空缺。
“礼亲王暂代兵部尚书。”无涯开口说道。
礼亲王是今上皇叔,兼着五城兵马指挥使一职。百官的目光下意识地在殿中寻找着,不觉一惊。少有上朝的礼亲王今天居然在殿中。
皇帝亲政以来,这是头一回在殿上直接任命官员。谭诚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朝己方官员望来的数道目光轻轻摇了摇头。皇帝想要兵权,是从自己亲舅舅手中抢。许德昭的人没有开口,他着什么急呢?
他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掌了五城兵马司,捏着京师安全的指挥使能同时兼任兵部尚书的。许德昭看了眼内阁首辅胡牧山一眼。由他开口驳了皇帝意思最适合不过。
然而胡牧山却没有注意到许德昭的暗示。他正和百官一起惊诧地望着意外上了朝的礼亲王。
须发花白,精神依旧矍铄的礼亲王已出列跪下:“臣领旨。”
此时胡牲山的视线才转了过来,瞬间明白了许德昭的意思,顿时懊恼不己。
许德昭不由气结。
无涯不动声色拿下了兵部尚书,心情大好。他宣了谢胜进殿,笑望向谢氏母子道:“首恶张仕钊已经伏诛。此案真相大白。谢夫人卧薪尝胆,其子谢胜勇气可嘉。念在谢英将军仅此一子,谢胜击登闻鼓所受廷杖改为二十。世袭昭勇将军一职,国子监毕业后即赴净州从军。望尔子承父业,为国出力不坠乃父威名。”
“臣必不负皇上圣恩!”谢胜得知只受二十廷杖,还能袭父职从军,激动得连连叩头。多好的皇帝,值得他以死相报。
将来军中又多了一个忠心自己的将军。无涯微笑着朝春来使了个眼色。
春来明白,这二十廷杖可不能将年轻的昭勇将军打坏了。他跟去了殿外监刑。
本以为此事完满结束。谢夫人却再次拜伏于地:“皇上,据臣妇所知,张仕钊并非为贪军功,而是受人指使。臣妇母子不求恩赏,只求彻查此案,找出那幕后主使之人!”
百官哗然。
无涯也极为惊诧:“谢夫人此话从何说起?”
谢夫人从袖中又拿出一封书信呈上了去:“张仕钊身边有一相伴三十年的幕僚熟知内情。已悉数招供。臣妇也是得了一封书信才知内情。此人目前已经押解进京。望皇上令大理寺彻查!”
有了人证。自然要查。
竟然还有幕后之人主使张仕钊陷害薛大将军夫妇。会是什么人?官员们再次议论起来。
殿中两道目光再次相碰。谭诚与许德昭沉默相望。
满朝文武谁和薛大将军有仇?又能指使动张仕钊?此人必然位高权重。无涯情不自禁睃了谭诚一眼。手握二十万重兵的薛明义不肯投靠东厂?如果真是谭诚,那就再好不过。
无涯当即令大理寺刑部调遣人手前往谢夫人所说地点接人证入狱。
“皇上圣明!”谢夫人与谢胜大喜过望。
“朕将亲自祭天,告慰薛大将军与冤死的将士!”三朝未曾响起的登闻鼓多像他的胜利鼓声。无涯很满意今天早朝谢夫人母子的到来,令谭诚留下,宣布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