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使节,轮不到本公子这个白身去接。”林一川望着马车走远,挟了只蟹黄包子吃着。

雅间的门关着,雁行也不怕被人瞧见自己靠着窗户一副主子派头的模样被人瞧了去,只顾着撩拨林一川:“修家田家朱家……去的商家不比官员少啊。人人都想抱穆公子的粗大腿。咱林家不去,不好吧?”

林一川懒得和他绕圈:“她不喜欢我。你希望我在众目睽睽下犯贱去?杜先生周年祭后,她回她的京城。与我再无关系。”

这时房门被敲了两下,燕声回来了。进门开口第一句就是:“少爷,穆公子病了!风吹都要倒似的,全扬州的好郎中都被知府大人叫到驿站为穆公子瞧病去了!”

雁行噗嗤笑出了声来。

林一川才抬起了屁股又坐了回去:“知道了。”

燕声愣了半晌:“少爷,您不去探病啊?”

雁行笑得肩头直耸:“燕声,你回府告诉老爷一声,包些药材补品给穆公子送去。白天人多,晚上少爷自会去的。”

脑袋一根筋的燕声明显忽略了雁行后半句话的意思,回府办事去了。

“晚上我也不会去。”林一川狠狠地咬掉了半只包子。

“真不去?”

“不去。”

“这人嘛,总有生病的时侯。我看穆澜这次弄不好真病了。上次伤得重,大热的天,别是伤口发炎了吧?”

林一川啪地放下了筷子讥讽道:“没听到吗?皇帝喜欢她,全扬州的好郎中都被知府大人请到驿站去了。我去做什么?我又不是郎中!”

雁行笑咪咪地说道:“少爷可以为人家包扎伤口嘛。”

林一川的耳根顿时红了,喝道:“不开口没人当你是哑巴!”

雁行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小师弟啊,你觉得穆澜和皇帝真有可能在一起?”

林一川想都没想就答道:“没可能。”

“对嘛。她是池起良的女儿。皇帝肯纳她入宫为妃,太后肯答应?就算太后答应了,穆澜会真的忘记池家宅子里那满院子的血?从前她喜欢皇帝,那时她不知道自己是池起良的女儿。以穆澜的性子,你觉得她还会喜欢皇帝?穆澜这次回扬州祭祀杜之仙,至少盘恒一两个月。近水楼台先得月,你不如把人先抢过来再说。”

不对呀,雁行怎么鼓励他和穆澜接近呢?林一川清楚地记得,在发现那半枚刻有珍珑字样的棋子后,雁行是反对他和穆澜在一起的。离开京城回扬州,雁行也很赞同。怎么现在他的态度变了呢?

林一川一本正经地说道:“师哥,我打定主意回扬州后就不打算和她再有什么瓜葛。对了,今天老爷子不是约了官媒登门?回府瞧一瞧,看她又荐了哪家姑娘。媒婆把林家的门槛都踩薄了几寸。我爹盼着我成亲呢。我可不能不孝。”

说罢就不吃了,兴致勃勃地要回府去会官媒。

两人上马回府。路过驿馆时,看到馆门前停着好些车轿,不用问都知道是去看穆澜的。雁行又提醒林一川:“好歹也同过窗。少爷真绝情啊!”

“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穆澜是不错。麻烦也多啊。她就算不喜欢皇帝了,皇帝要还喜欢她,少爷我惹不起。你家少爷我还是觉得娶个温柔娴淑的女子做林家大少奶奶更合适。”

林一川说完听到雁行牙疼似的吸着凉气。他挑了挑眉。他此时已能肯定雁行让自己再接近穆澜另有目的。雁行的态度是从什么时侯发生变化的呢?林一川悠然骑着马,心里不停地回忆着雁行的言行。

应该是半个月前,京中传来消息,穆澜奉旨回扬州为杜之仙办周年祭。接到消息后,他和雁行喝酒时,告诉他穆澜是池起良的女儿。

难道雁行那重神秘的身份与皇家有关?他想通过自己从穆澜处得到什么?

林一川回了府,接连两天都在家笑呵呵地见媒婆,硬是没去驿馆见穆澜。他发现雁行的话更多了。燕声这傻子更是被雁行支使着,也不嫌跑细了腿,一天几报穆澜的情况。

又过了两天,燕声又打听到新的情况:“穆公子心心念着杜先生,说三天后就要办周年祭,今天离了驿馆回竹溪里杜家宅子去了。”

雁行马上催着林一川去:“杜先生的祭礼林家可不能怠慢了。不然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林家凉薄。皇帝的面子总得给吧?”

当初杜之仙救了林大老爷,林家张罗办了丧礼。皇帝又令穆澜办周年祭。林家这时侯再没动静,的确说不过去。

“雁行,你办事周到,这事就交你了。周年祭那天,我会去。”林一川拿话堵了雁行,转身又找媒婆研究娶哪家姑娘去了。

雁行也不生气:“放心吧少爷,小的一定会办得周到妥当。叫人挑不出错来。”

他拉着燕声走了,林一川怎么听都觉得雁行语带双关。他干脆不想,等着雁行如何办得周到妥当,叫人挑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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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会多更,第二更在下午两点半左右。

第199章 一封信的诱惑

穆澜是懒得与官员们打交道才故意装病。扬州官员们献殷勤,驿馆往来人多,她琢磨着穆胭脂也应该等得急着了,这才在仲秋节前三天回了竹溪里。

熟悉的景色一入眼,她就生出鸟归巢般的眷恋。

随行的禁军不多,只有八人。去年借着祭拜杜之仙,竹溪里成了结识友人,姑娘觅才子的场合。宅子外面竹林中搭着的竹棚没有拆掉。收拾了一番,禁军住了进去。

穆澜借口三天后祭祀师父,梵香净心,关门谢客。

“还是回家好。”穆澜洗去脸上的‘病容’,啃着鲜美的竹笋炖鸡,发出了由衷的感慨。

哑叔慈爱地望着她,示意房间已经打扫干净了。

“哑叔。它的主人我已经见过了。我那位养母大人,原来就是面具师傅,珍珑的珑主。”穆澜从颈中取下那枚被削去一片的棋子吊坠,推向了哑叔。

当初哑叔悄悄给了她,就一定知晓内情。穆澜相信,哑叔知晓的内情不止这一点。她顺了无涯的心意回扬州,是为了顺手将核桃捞出宫,引出素公公。也是为了祭拜师父,找哑叔弄清楚心里的谜。

解铃还需系铃人。老头儿在竹溪里隐居十年,只有回到这里,她才能知道老头儿对她的真实心意。

哑叔拿起了那枚棋子,又推回到穆澜手边,示意她留着。

连比带划,穆澜明白了他的意思,哈哈大笑起来:“我与穆胭脂势同水火。将来我还能拿这枚棋子求她帮我一次忙?哑叔,人心是会变的。尤其是女人心,海底针哪!”

哑叔急了,又一通比划。

“哎哟,有求必应?老头儿干嘛不拿这枚棋求她放过我啊?”看着哑叔不停比划的手势,穆澜冷笑着回应,“他到死都没用过这玩意儿,我也用不着!”

哑叔沉默了,居然又比划起来。

这一通比划把穆澜逗笑了。哑叔居然告诉她有备无患,不用白不用。她想了想将棋子重新挂回了脖子上:“行,听您的。说不得今晚就能派上用场。”

今天她回到了竹溪里。穆胭脂早该等得急了吧?也许今晚,她就来了。

阳光浓烈的秋日午后,穆澜坐在了杜之仙常坐的池塘平台边。对岸那株丹桂已经被移到了杜之仙的坟头。她仍望着那个方向,仿佛那株丹桂还在。

哑叔端着佐酒的小食放在了案几上。他注意到穆澜的目光,想起杜之仙去世前的情影,眼神随之变得黯然。

穆澜拈起一条油酥小鱼儿嚼着,饮了一口酒,喃喃说道:“哑叔,我去过京城松树胡同了。我都想起来了。”

哑叔一动不动地跪坐在旁,并不吃惊。

穆澜冲他笑了笑:“原来您也知道。”

也许是回到了杜宅,面前是待她温暖慈祥的哑叔。穆澜的心情很放松。她一瓶接一瓶地饮着酒,清亮的双眼渐渐浮起了醺然的酒意。

她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没有半点伤心的模样:“……我受伤逃进了下水道,勉强能站直了身体。都说伤口上洒盐疼得很。没腰的污水刚好浸到我腰间的伤口,疼得都没了力气。我一直防着穆胭脂。转身的时侯想,说不定我想错她了呢?好歹把那本书给了她,做了十年母女,最差的结局也就是扔下我,让我自生自灭的吧?她还是捅了我一刀……明明防着她,我都没有避开。不是因为受了伤比平时迟钝。而是我也在算计。真让我避开了那一刀,我担心避不开她致命的第二刀。老头儿常说我聪慧,她真被我算准了,没有杀死我。可不就让我活过来了?”

她从怀中拿出了一个信封随手扔在了案几上,打了个酒噎:“她应该庆幸没有当场杀了我。可不是么?她啊,只拿到了一张白纸,一张白纸啊哑叔!哈哈!我在库房里就多了个心眼,掉了包。真的在这里。她养了我十年,就为了这个。我要毁了它!天底下就只有我知道了。我要她着急……偏不告诉她!要不,也让她等上个十年八年再告诉她?”

穆澜大笑着,醉意上涌,将信封撕成了两半,站起身踉跄着朝着池塘扔去。许是大醉手中无力,信封极轻,飘落在了平台边缘。穆澜双腿一软,扑通倒在了平台上,闭着眼睛就此睡着了。

哑叔默默地将信封捡了起来。

撕成两半的信封里露出白色的纸边。哑叔将信封放进了怀里。他拿起旁边的披风搭在了穆澜身上,安静地离开。

回到房中,哑叔关了房门,将信封拿了出来。他的手指颤抖起来,费劲地咽了口唾沫,将信纸抽了出来。

展开信纸,上面工整地写着:“祭酒大人……”

这是封写给国子监祭酒陈瀚方的信。哑叔愣住了。

门在这时被砰地推开了,穆澜满身酒气靠在了门上,还在往嘴里倒着酒。

哑叔转过身,挡住了桌上的信。

穆澜手里拎着酒瓶,往嘴里倒着酒,自顾自地说道:“哑叔,您一直跟在老头儿身边,您说他是真心疼我,还是和穆胭脂一样。收养我教导我,就为了把我当成一枚棋子?我想不起六岁前的记忆,就是一把用得顺手的刀。我恢复了记忆,就可以让我找到我爹藏起来的东西?穆胭脂装了十年面具师傅,老头儿装了十年和蔼可亲,不累啊他们?”

哑叔猛然抬头看向了穆澜,似是震惊于穆澜对杜之仙不屑的语气。渐渐的一种叫悲伤的情绪布满了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

“回到竹溪里,我就像回了家。这十年,您待我不比老头儿差。我当你像亲叔一样。”穆澜拿着酒瓶摇了摇,没酒了。她举起酒瓶往院子里猛地砸了下去,摇摇晃晃走向自己的房间,“别挡了,我都看到了。今天我才知道。原来您的主子是穆胭脂。告诉她,八月十五晚上,我在老头儿坟前等着她。这两天莫要来找我,我想在家里清静清静。”

哑叔沉默地站着。良久他转过身,将信重新装进信封里。他叹了口气,走到了床前,弯腰从床底下拖出了一口箱子。

他噗地吹去箱子面上的浮灰,骨节分明的手掌贴在了箱盖上,轻轻地摩挲着。

穆澜住在后院竹林旁的厢房里。每天不是睡觉,就是坐在池塘边喝酒。哑叔负责做好三餐,她照样吃得高兴。

哑叔没有解释。

穆澜也不提那封信和穆胭脂。

周年祭前一天的傍晚,雁行来了。送来了祭祀所用之物,带来了四十九个和尚,四十九名道士。杜宅前的空地被林家雇来的人搭起了宽敞的竹棚。林家的管事指挥着人布置起来,声势场面不亚于杜之仙过逝时的丧礼。

雁行看了眼人声鼎沸,灯火通明的场面,上前拍响了杜宅紧闭的黑漆大门。

依然是哑叔开的门。他站在门口对雁行打手势。告诉他,穆澜谁都不见。

“我家少爷真有事找穆公子。哑叔,通融通融?”雁行说着就往里闯。

哑叔伸出手拦住了他。

盯着面前蒲扇般的大手,雁行看了很久:“哑叔,您老的手生得好啊!一看就是双能开碑裂石的好手。”

哑叔瞳仁微缩,足下如钉子般,半分不让。

雁行只得摆手放弃,笑道:“好吧。那就请您转告穆公子。四月初二,有人在淮安山阳县看到了一个人。一个本不该还活在世上的人。”

他说罢转身离开。

哑叔站在门口,沉默地望着雁行提着盏灯笼,走过喧闹的人群,走向了竹林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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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大概五点左右吧。看进度。

第200章 本不该活在世上的人

堂屋的桌上摆放着今天的晚餐。

穆澜懒洋洋地出来,隔着院门也能听到外面的喧嚣。明天办周年祭祀礼,今晚杜宅外不热闹是不可能的。她没当回事,揭开了盖在饭菜上的纱帘。

“有点丰盛啊。”穆澜没有为杜之仙守孝食素的念头,但今晚却多出了两道大菜。一盆竹笋炖鸡,一只桂花八宝鸭。她走到厨房外张望了下,厨房里没有人。穆澜皱了皱眉,这时侯哑叔居然不在家?难道是去找穆胭脂了?她扯了扯嘴角,回堂屋吃饭去了。

除了杜宅外,整个竹溪里浸在了安静的夜色中。

风吹竹摇,浓墨淡影的竹海像浪涛翻涌。在这一片竹浪中,竹枝上挂着的灯笼像嵌在天幕中的星子,格外醒目。

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了朦胧灯光中。他穿着一身黑色的战甲,面容被战盔掩盖着,手里提着一双柄长七尺,锤形椭圆的立瓜重锤。威武如黑暗之神。

伴随着一声轻笑,粗壮的楠竹上飞身掠下身穿紧身武士服的雁行。他抱着剑笑望着来人,啧啧赞叹:“谁又能想到,昔日的金瓜武士陈良竟然隐居在扬州乡下,是杜之仙身边的哑仆。能与您一战,晚辈荣幸之至。”

粗糙的大手缓缓推起面甲,露出哑叔沟壑纵横的老脸。此时他的眼神不怒含威,双锤往地上一顿,发出沉重的闷响声。

“老夫也未曾想过,侯继祖竟然还认得老夫。”他乍然开口,声如洪钟,惊起了林中歇息的飞鸟。

雁行吓了一跳:“你居然没有哑?”

“十几年不曾开口了。”哑叔叹了口气,似在慢慢适应着,说话极慢,“老夫声音过于响亮,为掩饰身份,只好装聋作哑。你究竟是何人?”

一面锦衣卫腰牌出现在雁行手中:“锦衣卫莫琴。山阳县河堤决口,是您老锤坏的吧?传闻金瓜武士一锤之力能达千斤。我猜……用了十锤?”

哑叔轻叹:“想当年,先帝赞老夫天下第一力士,赐了金瓜武士之名……老了,竟然用了三锤。”

三锤就将青石砌成的河堤捅开一个缺口,这是何等的力量。哑叔却甚是遗憾。可以想像当年力盛之时,他的威风。

“毁了河堤水淹山阳县,多少百姓流离失所。丧心病狂的老东西!今天小爷先收了你,再揪出你身后的人!”雁行拔剑出鞘,剑身柔软,晃动间掠起一片银光。

“龚铁手下没人了?尽叫些小孩子来送死!”

送死二字震得雁行耳膜嗡嗡作响,他不由惊觉,眼神微眯:“佛门狮子吼?”

哑叔的一双铁锤似狂风急浪挥向了雁行:“老夫自偏僻处动手毁堤,不过是叫水冲进县城淹了低处的房舍,那就叫可怜?我陈家九族死了一万四千三百八十七人!谁来与他们人偿命?!”

十来年不曾开口,一开口声声震得雁行心头狂跳不己。他感觉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轻视了哑叔的武力。

他的软剑走的是轻灵路子,不敢与之对撞。身体迅急斜掠而起,剑身啪地横击在铁锤上,借力想再跃开。然而手上一沉,剑竟被铁锤牢牢吸住。愣神间,人已被哑叔猛地挥了出去。锤身传来的力量让雁行狠狠地撞在了竹子上,噗的喷出口血。

劲风袭来,雁行才跃起,那根碗口粗的楠竹被锤击得噼啪裂开。竹身柔韧,哑叔手中的铁锤被弹起,他就势一甩,铁锤呼呼飞向了空中的雁行。

这时,清脆的铃声响起,一枚金铃带着链子从林中飞出缠住了雁行的腰,将他扯了进去。铁锤重重地砸进了柔软的土地,激得泥土飞溅。

与此时同,黑暗的竹林深处弩弓的机括声响了起来,弩箭嗖嗖不绝射向哑叔。

“哎哎,留活的!”竹中响起雁行的叫声。

“打废了再说!命大就还给你!”

“说的轻巧!不是你的案子,你就随便整!”

“老子不救你,你早被砸成了肉泥,还查个屁!”

林中的争执没有停,弩箭也没有停。哑叔挥动铁锤卷起虎虎风声,将射来的箭枝砸落在地。

弩箭射完之时,他虽未中箭,却耗力不少,喘起了粗气。

林中埋伏的锦衣卫终于冲了出来。铃声清脆响动,哑叔挥锤相击。丁铃猛地拉住了金铃,链子与铁锤纠缠在一起,绷得笔直。

清亮的剑光划破黑暗,雁行的柔剑瞬间刺出。

就在这刹那间,哑叔弃了铁锤,伸手握住了雁行的剑。

平滑的剑身被他的肉掌捏得变了形,雁行目瞪口呆。

他来不及弃剑。连人带剑被哑叔挥舞起来,直接将攻来的锦衣卫撞翻了一片。

“麻痹!这老怪物!”丁铃在哑叔弃锤之时摔倒在地。他边骂边从腰间解下短弩,扣响了机括。三枚小箭嗤地射了出去。

哑叔身形高大,一手挥舞着丁铃,一只手拍开一枝弩箭,另两枝却扎进了甲胄里。他松了手,雁行执剑落在了地上。哑叔没有理会他,低头看了眼扎在身上的弩箭,握着尾端用力拔掉,仿佛只是扎了两根短毛刺般轻松。

“上!”丁铃和雁行再叫组织锦衣卫攻向了他。

哑叔一双手掌如金石般坚硬。近身便是一掌。骨骼断裂的脆响声与锦衣卫的惨叫人不停响起。

半个时辰后,这片竹林已四处洒血。锦衣卫一行二十人,活着的连丁铃雁行在内只剩下了三人。

“我说,你不停地吐着血,蒙着面巾舒服吗?”丁铃的金铃已经断成了两截。他把铃当塞回腰间,从地上捡了把雁翎刀,边打边调侃着雁行。

雁行笑道:“听说你二十七了还没娶老婆,我怕你看了小爷的脸被迷得走不动路了。”

“莫琴,都这份上了,你还扮什么神秘?得空老子真把你的身份查出来,你信不信啊?”

说话间,哑叔又一掌击中了那名锦衣卫,他在临死前突然死死抱住了哑叔的手。

丁铃的刀,雁行的剑顿时找到了机会。

一刀从哑叔胸口掠过,一剑刺进了他的腿。

“去!”声如洪钟的声音响起。

丁铃脑袋晕呼了下,被哑叔提着锦衣卫的尸体撞得飞了出去。

雁行抬起脸,看到一只大手拗断了他的剑。还来不及反应,哑叔已拔出了腿上的剑向他刺来。他避无可避。

眼前有剑的清光闪动。雁行像看到了清凉的湖水,他脑中跳出一个念头,他好想喝水。他闭上了眼睛,等待那片清凉淹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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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今天三更吧,明天再写了。

第201章 各救各的

那片银色的清光也映入了哑叔的眼帘。他听到噌地一声轻响,手里的断剑竟被削去了一截。胸口被踢中,哑叔踉跄着倒退了两步。

来人已挡在了雁行身前。

哑叔咳嗽了两声,血腥味在嘴里蔓延。他取下了沉重的战盔,顿时觉得轻松了些,禁不住深深吸了口林间的新鲜空气。

丁铃不知道自己断了几根肋骨,他趴在地上,忍着痛冲来人叫道:“兄弟,金瓜武士陈良活的值五千两!死的值一千两!只要你出手,就抱上锦衣卫的大腿了!”

来人黑衣蒙面,眸子深沉如夜。他回头看了眼身后挣扎着站起来的雁行,声音说不出的怪异,一听就是捏着嗓子装出的怪音:“锦衣卫?报上名号来!”

雁行愤然回头。丁铃已经举起了自己的腰牌:“锦衣卫丁铃!他是莫琴!听说过吧?我们是锦衣五秀!”

“原来如此。失敬失敬。好粗的大腿!”

丁铃大喜。就凭这人刚才出手的那一剑,拿下陈良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