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侄喜欢,空了不妨常来。此花还要开上一两月才败。”胡牧山像待晚辈一样,温和亲切。目光在无涯与穆澜之间打了个转,心里却在疑惑,谭诚那老阉狗布下了这个局又为何要走得那么早呢?
她受了胡牧山招揽?无涯抿紧了嘴唇。
这是什么情况?春来的小眼神像刀子似的,他掩不住情绪,咬着小牙愤怒不已。穆澜不想过多解释,装着不认识无涯,施礼后毅然离开。
穆澜走后,胡牧山惶恐道:“下官与杜之仙有些交情,知晓他的关门弟子进了国子监,今天特意请穆公子过府叙叙旧。不知道皇上今天出宫来赏花,冲撞皇上了。”
“朕算着府上的辛夷花该开了,心血来潮所至。怎怪得了首辅大人?”无涯若无其事的朝前走去。
眼神瞥到花树下被拂乱的棋坪。穆澜和谁在此下棋?他心里又多存了个疑问,目光望向树上的花枝。
胡牧山知晓往年规矩,叫人抬了竹梯拿了剪子。无涯亲自顺着梯子上了树,慢慢寻觅着开得正好的花枝。
母后喜欢辛夷花。满京城只有胡家养得这几株树开得最壮观美丽。年年无涯都会亲自到胡府亲手剪花枝以示孝心。今天来胡家,是谁提醒他的呢?无涯脑中闪过了母后身边女官梅青的脸。
他今天来,才能在胡府遇到穆澜。是故意的吗?胡牧山是谭诚一手提拔起来的,是想让他知道穆澜有可能投靠东厂?她会吗?
无涯站在高高的竹梯上,怔怔出神。
下面一群人目不错睛地盯着他。秦刚随时准备一跃而起,接住脚踩滑的皇帝。
无涯定了定神,剪下了花枝。
随着他平安下到地面,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胡牧山看了眼日头道:“皇上在府中用顿便饭吧。”
“不用了。回宫。”以往无涯或留下来用饭,或者赏会花。今天他没了心情,脑中全是穆澜的身影。
出了胡府,无涯的马车朝宫中驶去。
走到中途,无涯敲了敲了厢壁,马车停了下来。春来掀起门帘,低声告诉秦刚:“去天香楼。”
天香楼?皇上还没忘记那位冰月姑娘?秦刚愣了愣,示意马车转向。两骑飞快离队,先行去天香楼打点。
此时,穆澜已先无涯一步,到了天香楼。核桃笑嘻嘻地迎了她,将服侍的婢女打发走了,亲自置了酒席。
“少班主,不如在我这儿歇一晚,明早再去国子监?”核桃亲手给她卷了个鸭饼递了过去,“那位无涯公子给的银钱让妈妈高兴,让我专心服侍他一人。”
无涯……至少无涯今天不会来。“好。”穆澜咬了满口香,示意核桃再包:“珑主来过吗?”
“说也奇怪。珑主一直没有找我。我心里正不安呢。”核桃专心服侍着穆澜吃饭,见她下筷如飞,不由抱怨道,“怎么饿成这样!”
今天的事太费脑子,穆澜饿得前胸贴后背。她大口吃着,有些诧异:“居然没有找你。算了,水来土淹。天香楼离国子监不远。有事,你记得在院子里放一管冲天火。杜先生做的,隔了数里都能瞧见。”
核桃翘着嘴开玩笑:“听说国子监巡查的护卫都是高手,当心你翻墙被捉住受罚!”
“你还不信我的功夫?”穆澜没来由的就想到了自己练成的小梅初绽,想到了面具师傅。她不愿再去想这些伤神的事,和核桃耍起了花枪,“就算受罚,我也要赶来救我家核桃啊!”
核桃心里一甜,转念就想到穆澜是姑娘。可是那又怎样?只要少班主在她身边,她就什么都不怕了:“少班主,你放心吧,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这丫头!穆澜揉了揉她的脑袋:“烤鸭真香,再给我包一个。”
一只卷了鸭肉的荷香饼正塞进穆澜嘴里,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天香楼的老鸨人未至笑先闻:“冰月啊,无涯公子来看你了!”
穆澜两口将鸭饼塞进了嘴里,这才低声骂了出来:“又这么巧?还能不能好好吃顿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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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老鸨以专业的眼光欣赏着打前站的两名锦衣卫。挺拔的身材,冷峻的气度,眼神中透出的傲慢……啧啧,就算是养的护卫也丝毫不弱于来天香楼的公子哥儿。想起无涯的大手笔,老鸨喜滋滋地奔进了门。
一大桌菜吃得七堆八落,核桃装模作样地擦拭着嘴。
“哎呀,我的好姑娘,这样贪嘴下去你的腰身还要不要了?赶紧沐浴梳妆去。”老鸨推着核桃去浴房。叫了婢女赶紧收拾,重治酒席。
核桃娉婷走到浴房门口,回过身嫣然笑道:“妈妈,无涯公子不喜欢外人侍侯。”
美丽的杏眼朝门外一瞥。老鸨明白了:“妈妈这就走。赶紧着!”
老鸨带着婢女收拾了出来,冲着两名锦衣卫笑道:“我家姑娘正在沐浴呢。小筑里只有三间房,绝对没有外人。”
等她走了,两名锦衣卫将院门一关,进了房间。
三间正房悉数打通。正中一间布置成宴息处,另两间以屏风与多宝阁架子相隔,一目了然。看过梁上与床底,确定没有藏人。
卧寝后面连着浴房,里面水声哗哗。
一名锦衣卫犹豫了下,站在浴房门口轻声问道:“冰月姑娘,我家主子最多两刻钟就到。”
略带吴音的声音从浴房中响起:“你梳头时快一点。”
“是。”
锦衣卫听出里面只有冰月姑娘与她的婢女,向同伴使了个眼神,两人退到了正堂。
不多时,浴房中走出穿着宽大锦裳的冰月与她的青衣婢女。隔着屏风能看到她披散着长发坐到了妆镜前。
“惊扰姑娘了。”一名锦衣卫低声说着,绕过屏风进浴房看了眼。出来时眼角余光扫到了冰月的背影。带着湿意的黑发坠在白色的裙裾上,像肆意晕染的水墨。他心头一跳,不敢多看,低头出去了。
穆澜在镜中看到他离开,眉梢微扬。
“少班主,会不会太冒险了?”当面顶包,核桃心里发虚。
“有时侯越浅显的谎言越不容易被揭穿。谁能想到你才是真正的冰月呢?妆化浓一点吧。”
同样的眉眼,勾长了眉梢,晕染了眼尾,镜中的穆澜凭添了三分妩媚。长发高梳,往后坠成蝶鬓髻,露出优美如天鹅的脖颈,脸型也变了两分。穆澜不怕头重,左右插了金菊花簪,前面用了金丝绞花冠坠红玉缨络,指头大的红玉正坠在额心。后髻簪上大如婴儿手掌的翠玉卷荷,坠着一排明珠。挂上金质灯笼型耳铛,染得红唇如水,颊似桃花,明丽而娇艳。
核桃取来一袭翠绿夹金丝织兰竹花纹的通袖大裳披在她身上,退后一步唏嘘不己:“少班主,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你都认不出,那傻蛋更认不出!”穆澜瞥了镜中的自己一眼。穿男装太久了,她都穿得厌了啊。
取了面纱蒙上。她叹道:“核桃,去吧。多低头,少说话。”
“明白!”核桃低下头出了房门,见那两名锦衣卫已站在了院子门口。门外一行人簇拥着戴着帷帽的无涯到了。
他就是年轻的皇帝?那天晚上她心里害怕,天黑也不敢多看。核桃有些好奇,想抬头看清楚无涯的脸,又害怕被识破犯了欺君之罪。她只得低着头。
湖水一样的衣摆从她眼前飘过。核桃看清楚上面晕染的麒麟纹,只来得及蹲身行礼:“我家姑娘……”
无涯的脚步迈进了门槛,吱呀一声将门合上了。
核桃的脑袋朝屋子偏了偏,竖起了耳朵。
门外,天香楼的酒菜也掐着时间送来了。经过了锦衣卫检验,食盒递到了核桃手中。她轻轻敲了敲门:“姑娘,奴婢送酒菜进来。”
“进来吧。”穆澜略带着吴音的声音慵懒轻柔。
真不像少班主啊!核桃想着,提着食盒进去,将酒菜布在了正堂的八仙桌上。她好奇地往卧寝看了一眼。少班主还坐在妆镜前,无涯远远地坐在屏风前,静静地望着她……隔着屏风,取下了帷帽。还是没看到年轻皇帝长什么样。核桃带着遗憾出去了。
院门已经关上了。院子四角都站着护卫。
“姑娘,泡壶茶来。”院子西南角的鸳鸯藤下,坐着的两人朝核桃吩咐了声。
听不到屋里的动静了,核桃无奈地去了茶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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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阳光从窗棂进来,她半边身子都沐浴在阳光下。头上的金饰璀璨夺目,刺得无涯眯了眯眼睛。
她坐得笔直,交领处露出的脖颈优美纤弱,让他脑中浮现出洛神赋里的那句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单看背影,他就知道她一定是个美人。
他有点不太习惯她这身明艳的装扮。他脑中浮现的是那晚如月色一样清幽的她。眉若初叶,眼似寒星。今天她穿着华丽的衣裳戴着精美贵重的头饰,她的眉眼呢?还是令他心动的那片浅浅月色吗?无涯望着她的背影,不敢叫她回头。
他很感激冰月。她让他知晓自己的心还会为女子怦怦狂跳。哪怕只是与穆澜拥有相似的眉眼。
今天,穆澜出现他眼前,她身后是灿若云霞的辛夷花。他第一次看她穿除了青黑蓝的衣裳。大概是被邀来了首辅的府邸,她穿着一件象牙白的锦袍,发饰从青布带换成了一根白玉簪。像浮在花间的云。
以前许玉郎被姑娘们蜂拥围观的时侯,他曾笑评道:“公子优雅,淑女好逑。”今天看到穆澜的瞬间,他吃惊地想起了曾评说许玉郎的话。他甚至觉得,哪怕去握着穆澜的手,也能坦然走在阳光下。
然而沐浴在阳光下,满头珠翠的冰月令他如此失望。无涯怔怔地坐着,自行想象着背对着自己的冰月依然拥有那样清新的眉,那样清亮的眼睛,不施粉黛的模样。
穆澜很想把肩垮下来。铜镜中只能看到无涯的半边肩膀。她非常不喜欢这种看不到对方的情景。或者说,她非常不适应这种把后背露给别人盯着的情形。
无涯进房间第一句话就是:“不要回头。”
他能来看冰月,难道不是为了那晚露在面纱外的眉眼?为何今天他来,却不想再看?这样也好,免得他忘不了核桃,总有一天他不想,他身边的人都会将核桃弄进宫去,如了面具师傅的愿。
但是他不再来找冰月,面具师傅又该怎么利用核桃呢?
穆澜沉默地望着镜中的自己,越来越觉得有一万只虫子在背上爬……她终于用用吴音缱绻地问道:“公子打算这样一直瞧着奴的背影坐一整天?”
略带陌生的口音吓了无涯一跳。他突然站起身来,走到了穆澜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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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做了想做不敢做的事
穆澜背部一僵,笼在袖中的手握得紧了。
脑袋轻了轻,坠着明珠的翠玉卷荷被抽了出来,放在了妆台上。穆澜愣了愣,无涯想做什么?
紧接着是花簪钗饰……没有干透的黑发自由地披散开来。
嫌她珠翠过多?也是,宫里头的贵人们头饰繁复,他早看得厌了吧。穆澜没有动。然而无涯的手突然移到了她的腰间,她下意识的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穆澜从来没有温柔过的举动,老鹰叨小鸡般捏着无涯的手腕,同时将垂至胸口的面纱也握在了手里。
“大白天的……”她想娇嗔一点,声音却干巴巴的。
无涯盯着自己的手,照理说,不是该轻柔的握着吗?这动作怎么看着如此别扭呢?他用力往外一抽。
尚未意识到自己动作不像姑娘家的穆澜自然没有被他甩开。这一扯,却将她的面纱扯掉了。穆澜惊愕地抬起脸,看到无涯投来的目光。
阳光将她的脸映得纤毫可见。仿佛眼前有一团白光闪过,无涯吃惊地微张着嘴,忘记了她还擒着自己的手腕。
穆澜松开了手,深吸口气正视着他的打量。
初叶般清新的眉,眉梢略长。眼尾晕染着红,让清亮的眼妩媚如春……无涯的手抚上了她的脸颊。穆澜闭上了眼睛。
他轻抬着她的脸,拇指温柔的抚摸而过。如果穆澜的眉也用螺黛这样画长眉梢,如果穆澜的眼尾染上春天的桃花红,大概也是如此妩媚动人吧?无涯做了自己想做又一直不敢做的事,他低下头,把唇覆在了她嫣红的唇上。
淡淡的龙涎香盈绕在鼻端。这一刻穆澜几乎立时闭住了呼吸。她清晰的记得,闯进绿音阁假山上的亭子时,他坐在窗前煮茶,茶香袅袅。像每一次清晨踏进竹林的感觉,薄雾蒸腾,竹叶被染得翠绿,叶尖一颗晶莹的露水悬而未滴。她之所以练成小梅初绽,就是不想惊扰了这些自然的精灵……这样美的无涯,在温柔的亲吻着她。
她是冰月,不是穆澜。他是无涯,不是皇帝。
穆澜不停地在心里念叨着,直到耳边传来一声呓语:“穆澜……”
无涯的声音轻若蚊蚁,在穆澜耳中无疑却响若春雷。她几乎立时转开了脸,长长的睫毛低垂着,盖住了她的情绪,微颤的吴音像受惊的鸟:“菜凉了,冰月叫人热去。”
她是冰月!柔若春水的江南软调,妩媚明艳的美丽脸庞。他怎么会叫失了口?无涯怔然,她不会生他的气吧?他语气忐忑不安:“哦。”
拒绝了留在胡家用膳,他真有点饿了。
怎么可能让无涯吃热过的饭菜,反正这桌席面也是要算银子的。天香楼很快又送来一桌酒菜。
依然由锦衣卫们查验过,核桃送了进去。这一次她看到了无涯的脸。年轻的皇帝长得是挺好看的,不过,没有少班主好看。少班主笑的时侯是她见过的最美的男人!核桃睃了穆澜一眼,见她的发髻全散了,披散着一头青丝,面纱也没有了,不由一愣。发生什么事了?又见无涯呆愣地坐着,核桃暗想,皇帝瞧着也挺傻的呢。少班主说的没错,宫里头红墙围的天地像鸡笼子似的,左一个规矩右一个规矩,拘也把人拘成了木头。少班主对付这样的木头,定会无恙的!
穆澜和无涯心事重重,没有一个注意到核桃美丽的脸变幻着各种神情。
“奴婢告退!”核桃有意提高的声音和门吱呀合上的声音同时惊醒了两人。
送来的菜里有一道片皮烤鸭,穆澜不想枯坐着,取了张荷叶饼卷了鸭肉放在了无涯面前的碟子里。
无涯拿起筷子去挟。
“手拿着吃才痛快!”穆澜脱口而出。
无涯愣了愣。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直接用手拿过食物。就算是饼,也是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御宴上就没有这道菜。他知道,一直没吃过。呈上的御宴不会出现需要直接用手拿着吃的食物。宫里的春饼很像这种吃法,但也是卷好了,用银刀切成小段。
他无比自然地伸出了双手。既然要用手拿着吃,用薄荷青柠水洗过手才行。普通的水也可以。
穆澜误会了,她从无涯的碟子里拿起了鸭饼,放在了无涯手中,很是可怜他:“吃吧,味道不错。”
见他还愣着,穆澜又包了一个,咬了一口——鸭饼就是这样吃的!
她闭着嘴嚼着,这是最优雅的吃法了。但是她又在向无涯示意,眉眼灵动起来。熟悉的感觉刹那间如闪电击中了无涯。
他木然地将整只鸭饼塞进了嘴里。腮帮子鼓鼓涨着,沾着的酱汁溢出了嘴角。他边嚼边笑,然后飞快地咽下,挽起袖子亲自动手包了一只,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见他吃得香,穆澜忍不住就笑了。
如冰河乍裂,满室生辉。
无涯的心像那天被穆澜拉着翻窗而过时,一下子浮到了半空,好半天才悠悠荡回了胸腔。
他的目光太专注,穆澜赶紧低下了头,吴音婉转:“公子吃得合口,冰月再给你包一只吧。”
“好。”无涯移开了目光,心底一声叹息。
他笑着用完饭,柔声说道:“我给你煮茶好不好?”
穆澜本不想多说话,微笑着点头。
西次间布置成练功房,置了茶具。核桃只会跳舞与煮茶。琴棋书画短时间也学不会。这里的茶具都是上品。
无涯和穆澜分坐在案几对面,她默默地看他煮茶。
仿佛时光回转,她和他在京都初见时。
他优美的姿态如兰绽放。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锨兮,赫兮喧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诗经里的句子在穆澜心中荡气回肠的吟哦。
“冰月姑娘,请。”
“多谢公子。”
他还是那个静月青竹般优雅的无涯公子。她此时是天香楼妩媚动人,一舞成名的花魁冰月。
室内安静,唯有茶香飘浮。
也许每个人心里都有那么一刻,希望时间就此凝固停留,锁定眼前的美好。
无涯很少开口,目光温柔缱绻。穆澜更没有开口,唇角的笑意不散。
如果他把她当成冰月,就当是她女扮男装十年中为了自己燃放的烟火。哪怕烟花易逝,终究灿烂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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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算发糖了吧?
第105章 痴心眼内藏
时间是冷酷无情的,不会因谁的心愿而停留片刻。窗外响起了春来小声地提醒:“公子,时辰不早了。”
好像就坐着看了她一会儿,用了一餐饭,煮了一壶茶,阳光怎么就跑得这样快?午阳已转换成了夕阳。
室内的光如此柔和,她披散着黑发懒洋洋地靠着椅子,似想着心事。纤细的手指搭在黑金泥的茶盏上,赏心悦目。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别具魅力。
她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无涯的心情很好。他目不转晴地看着她,将她的神情眉眼铭刻进了心间。他该回宫了,恋恋不舍。但他想,他还能再见到她的。无涯摩挲着紫砂茶盏,决断地收回了手:“冰月姑娘,多谢你的茶。我该走了。”
明明是他挽袖煮茶,怎么谢的却是她?穆澜没有客气,将微凉的茶水饮尽,放下了茶盏:“奴送公子。”
他站起了身,穆澜起身相送。
从西厢到中堂再至门口,不过二十来步的距离。无涯走得慢,穆澜也走得慢。
“我……每月十五晚上会来。来不了,我会嘱人告诉你。”无涯盯着地上的青砖轻声说道。每个月,我都想见到你。我怕我不说,就见不到你。
每月十五?她能保证那一天可以顺利离开国子监吗?“有时侯我会去上香……”穆澜斟酌着语句,不敢把话说得太死。
无涯平静地说道:“院子里有架鸳鸯藤。如果你不在,折一枝挂在门环上。我就知道了。”
天香楼会有他的眼线。穆澜反应过来。今天她从后面翻墙进来找的核桃。本来是防面具师傅,想必无涯的人也没有看见。
她没有想到两人的对话颇有些鬼祟幽会的味道。
走到屏风处,无涯回过头开口道:“你平时用面纱吧。你的脸,我只想我一个人能看见。天香楼里的人不会为难冰月姑娘的。”
穆澜愕然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