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才没犯错。不过,他确实是避开了。因为,我哥说,王爷看他的眼神又开始见火气了。而我,以柔克刚的时候到了。”
湛王:…
“所以说,你是为了他明日的安稳,今天才对本王这么好的?”
“是呀!”
湛王听了,伸手拿过容倾手里的棉布,悠悠道,“看来,以后本王若是想得王妃的服侍,就要对容逸柏更加苛刻一些才行。”
容倾轻笑,抬手揪揪他耳垂,“小心眼。”
湛王伸手抓住容倾抓他耳垂的小手,忍不住倾身在她脸颊上亲一下,随着又丢出一句,“老实点儿!”
这警告的话入耳,容倾抿嘴一笑,“走,吃饭去吧!今天厨房做了很多你还吃的菜。”
“相公尝尝这个,味道很不错。”
“嗯!”
“汤今天炖的也不错。你多喝点,相公最近可是瘦了不少。”
“为夫见瘦已经好多天了,夫人现在才发现吗、”
一脸傲娇的撒娇。湛王在容倾面前,独有的小情调。
容倾轻笑开,眉眼弯弯,“早就发现了,只是觉得夫君为我伤神消瘦的样子真好看。所以,看出夫君瘦了,为了眼睛看的更舒服,自然要当做没看见。”
湛王听言,斜看她一眼,眼露凶光,“小心本王休了你。”
湛王话出,容倾轻笑出声,乐不可支,头靠在臂膀上蹭蹭认错,“我错了,求夫君大人不记小人过。”笑语晏晏,眼底控制不住外溢的水色,隐没在湛王衣角。
而在所有人看来,容倾不过只是在撒娇而已。
“听说,钟离隐来信了。”湛王喝一口汤,不紧不慢问。
容倾点头,揉揉眼睛道,“报个平安,顺便表示问候。信就在屋里,等你吃完饭再看不迟。”
湛王听了,不再多问。对着容倾多提钟离隐,他还真不愿意。只是…
这小女人今天又是梳妆打扮,又是盛汤夹菜的,是不是太过热情了些呀?
想着,湛王不觉扯了扯嘴角。
每天都打扮的美美的,每时每刻都已最好的面貌面对自己的夫君。
每天伺候自己相公用饭,这些不是都是每个女人该做的吗?不都是每家的常态吗?偏到他这里就是不同了。
容倾偶尔的殷切,他偏是稀罕至极。对此…
原来,他真的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特别是当前,他没第二个所求,唯一所愿就是容倾能平凡生产。
夜
顾家
顾老夫人跪在佛像前,手快速转动着佛珠,眉头紧皱,心不安宁,耳边又一道声音不断的回响…
“祖母,皇上已起了动顾家之心。孙儿不想坐等顾家兵权被收回。”
“祖母,顾家从无叛逆之心。我和父亲只是想守住曾祖父留下的荣耀。”
“保大元江山,征战沙场,忠君为民,开拓疆土…这是孙儿的夙愿,也是父亲的…”
“为了保全这些,孙儿没什么是不能承受的;只要保住曾祖父留下的基业,只要能达成父亲的所愿,孙儿没什么是不能舍弃,没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所以,若是孙儿做了什么惹祖母伤心了。祖母怪我就好,不要怪父亲…”
“一切都是孙儿做的,一切也都是孙儿自愿的…”
哗啦…
佛珠突然断裂,耳边声音戛然而止。
顾老夫人缓缓睁开眼眸,怔怔看着溅落一地的佛珠,指尖颤动…
什么都可以做吗?所以,逸柏因此身染剧毒!
什么都是自愿的吗?所以,他以自己的性命,换取了顾盛重返边境的契机。
而顾盛…
对于顾廷治做下的事,他真的就一无所知吗?
将军的位置,对于他来说,真的比什么都重要吗?还是说…
什么守住顾家的荣耀?什么已无退路?什么不进则死?句句说的似很有道理,每个理由都似迫不得已…
可在顾老夫人看来,顾盛如此无所不用其极,也许单纯的只是因为,他自己喜欢那驰骋沙场,任意厮杀的畅意之感而已?!
虽,心里很不愿意这样想自己的儿子。可是…也因为是自己的儿子。顾老夫人比世上所有人都了解他!
儒雅,平和,孝顺,知礼…在世人眼中,顾盛是这样的!
虽是武将,可却满身的文人之气。然,他们却不知道,这不过只是表面而已!而真正的顾盛,是一个完全相反的存在!
也许很多人都以为,顾盛做这些都是为了那将军的位置。可其实却不然,对于权势,其实他并不贪恋。但…他却痴迷于那杀人的快感,还有那猩红血腥的味道!
嗜杀,好战,凶狠,喜血——这才是他!
也因此极端且扭曲的嗜好,造就了一个所向无敌的将军。可同时…也泯灭了他的良知,人性!
顾老夫人垂眸,伸出手,颤颤捡起地上的佛珠,眼睛干涩发胀…她是顾家的罪人,她愧对顾家的列祖列宗,更无脸见她的女儿!
“影儿,娘对不起你,对不起…”一句话,哽咽,喉头发紧,张口无声,泪流满面。
顾影早逝,临终唯一所愿:只愿她的一对儿女能够平平安安!可是,她的哥哥,却一手毁了她最后的遗愿…
而她作为娘亲,知道了,却只是看着!
无力阻止已是亏欠,她还帮着遮掩!如此…
满心苦涩,泪水无声,却洗刷不了她的罪过。
馨园
漆黑的夜色,屋内烛光点点,容逸柏坐在书案前,静静看着容倾画像,看不够,看不明…
“祥子!”开口,声音沙哑不成样。
从午时到夜半,就这么不动不言的看着。嗓子怎能不干哑。
“小的在…”祥子应,声音干干涩涩。
“你说,安儿看着长的那么聪明,人为何却是那么傻,那么死心眼呢?”
“公子…”
“你说,为人舍命这样的事儿,她为何连考虑一下都不愿,就那样干脆的决定了呢?”
“小姐她…”
当孩子与丈夫的生命,与她的同放在一个天平上。该如何选择?她该怎么办?
“她不是说,只要我活着回来,她一定尽最大努力的对我好吗?而现在,我不要别的,我只要她能好好活着,为什么她连这都不愿意答应呢?”
“公子…”祥子声音发颤,开口,却不知该如何宽慰。
“是不是因为我违背了娘的话,护她护的太晚。所以,才如何的惩罚我,才让她有那么多的磨难!”
“若是曾经,我能早些护着她。那,她跟云珟是不是就不会再有牵扯?”
“那样,云珟是死是活,都跟他再无关系;那样,她虽没有湛王妃尊贵,可也没这么多的磕磕绊绊…”
容逸柏说着,抬手抚上画像,手指停驻在容倾弯弯的嘴角上,眼眸赤红,发胀,心沉甸甸,一片苦涩。
他的所有,只有一个她。可她的眼里,心里还装着一个家!
容倾,一人所能承受总是有限。而你,不能太残忍!
第387章 活着为的
翌日
湛王出府,容倾既随着出去了!
“王爷若是回来,就说我去馨园了。”对着护卫,容倾如此交代道。
“是!”护卫应,恭送容倾离开。
容倾坐在马车上,从袖袋里拿出那封信函,缓缓展开,静静看着。再次看,心依旧翻涌,不能平静…
给予与收回,该说老天其实也很公平吗?
虽可能收回她最宝贵的,可也给予了她最想要的!她该知足才对。可…不管如何宽慰,心口都难受的厉害,无法淡然接受。
“恶…”
声音入耳,麻雀忙掀开车帘,“小姐,可是又不舒服了?”
容倾拍拍胸口,道,“有点儿想吐,停一下,到前面茶楼坐一下再走吧!”
麻雀听言,二话不说,麻溜扶容倾下来。
“小姐,不若奴婢去请公子过来吧!”
容倾摇头,未言。
麻雀看此也未再多言,因为清楚容倾的性子,再说是多余。
走进茶楼,容倾在窗前坐下,看着下面走来来往往的人群,偶尔低头抿一口水。眼见一杯茶过半儿…
“青安。”
“奴婢在!”
“你去买一份豆花回来吧!”
“是!”
容倾喜欢吃豆花,有身子之后尤其爱吃东西,这已是一种常态,都已习惯。继而青安不觉有异,抬步离开。
看青安离开,看门掩上。容倾拿起茶壶又倒一杯水递给麻雀,“好像是今年的新茶,你尝尝,味道还不错。”
麻雀忙接过,“谢小姐。”谢过,小喝一口,随着…人倒下。
倒地的瞬间,一人无声出现在麻雀身后,把她接住。
容倾看无双一眼,再看一眼她身边的徐峰。
“属下叩见王妃…”刚开口,还未行礼,容倾直接掠过这些虚礼,开口问…
“那信上写的可都是真的?”
“是!”徐峰回答的毫不迟疑,且铿锵有力。
容倾定定看着他,道,“可我看那封信的字迹并非是你主子的。”
徐峰听了,抬眸,看着容倾,眸色坦然,如实道,“因为那封信确不是主子写的,而是徐茳写的。”
容倾听了,眉头微皱。
徐峰道,“这样的事儿,主子就是来信也不会告诉王妃,只会直接告诉湛王爷。”
容倾听了垂眸。
徐峰开口道,“在主子的眼中,任何伤神的事,都不该王妃担负。特别是这事…王妃最好是一无所知。”
湛王妃腹中孩子,是湛王解毒的一个关键。这,已不再是一种推测,现已有九分把握确定是真。
待到孩子降临,那时候,纵然完颜千华机关算尽,也挡不住湛王清除体内的毒!
而在湛王毒解除的那一日,就是完颜千华丧命之日。这本应该是一个极大的好消息。无论是对湛王,对钟离隐,还是对皓月,都是好事儿。然…唯独对容倾却是不同。
因为湛王身体的缘故,湛王妃腹中的孩子,定然会有所不同。而这种不同,出现在三个月后,孩子成型时…
孩子若承受不住,三个月内既会从容倾体内滑落,容倾身体受损,但不会有生命之忧。反之,则不然…
孩子若是足够顽强存活了下来。那…所有的反应,都将会集中在容倾身上。
三个月之后,直到生产,这几个月之中,容倾将出现何种状况的反噬,谁都无法估算…
所以,对于这样一件福祸相连的事。钟离隐就算要说,也只会告诉湛王,而不会告知湛王妃。该如何抉择,该有湛王来担负,而非湛王妃!
虽然钟离隐很希望湛王体内的毒能够清除。但,若是以容倾安危为代价,那…
不止湛王不能接受,就是钟离隐也不想看到。
也因此,这样一个消息,他和徐茳才会背着钟离隐传到了容倾这里。
于他们来说,只要湛王体内的毒解了。那么,完颜千华再想借由湛王之力作皓月,迫害他们主子,都变得不可能了。
所以,他们迫切希望湛王解毒。同样的,这也是湛王妃希望的吧!
虽明了或将付出怎样的代价,可她已然做出了选择…
她瞒着湛王来见他,就已清楚她的选择是什么了。
不得不说。对此,徐峰松了口气。
因为容倾的决定,势必扭转的所有的被动。她的隐忍,消除了太多潜藏的危机,直接的,湛王和摄政王对立的局面将不会出现。
“信上所说的,你们是如何查探到的?”
徐峰伸手从怀里拿出一本书,递给容倾,平稳道,“这是完颜千磊的手记。湛王体内的毒,他已探查了十多年,早已有些眉目,只是一直未找到确切的解毒方法…”
容倾听着,翻看着手中书。年份儿,月份儿,药性,毒发时的症状,何种药可缓解的可能性还有或会出现的恶化反应…
每一样都记录的很仔细,很详细。更重要的是,毒发的症状跟湛王的情况完全相符!
“找到解药,这是湛王曾交给他的任务。对此,他不敢不上心。只是,用了心尽了力却未给湛王一个满意的答复。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他最不该的偏自作聪明的对湛王卖起了关子,也因此…”
古都被毁了,他成了丧家之犬。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现在钟离隐的羽翼下,继续重复做着过去的事。
为湛王找到解药,这是他存活的唯一价值。
“这只能证明完颜千磊对于湛王体内的毒确实清楚。可证明不了其他。”
证明不了她腹中的孩子,能绝对解除湛王体内的毒。
徐峰听了把一个小盒子递给容倾,低低缓缓道,“这是在钟离隐的宫殿的地下密室找到的。”
容倾听言,伸手接过,打开,拿出里面金帛打开…
上面内容入眼,表情开始变幻不定。
“上面所写内容,有几分是真,属下不敢确定。不过,王妃应该最能判定真伪。”
上面所写的症状,是否已经开始出现。容倾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容倾看着开始沉默!
***
马车内,看着倚在车壁上闭目眼神的容倾,麻雀眉头,喝过茶之后她就睡着了吗?总感不可能!小姐正身体不适,她怎么可能睡着?可是…
看一眼神色无异的青安,还有马车外的护卫,还有安然无恙的容倾…
麻雀凝眉,若是有事,青安和护卫不会如此淡然才对。还有小姐,好像也没理由欺瞒她一个奴婢吧!
“一会儿去馨园让祥子去给你拿点药吧!”
容倾身影入耳,麻雀忙收敛思绪,摇头,“奴婢没事儿!”
“你最近太累了,喝点药补补身子也很有必要。”
“小姐不用担心奴婢,奴婢挺好的。”
“眼底都犯青了,还敢说还好!”
“奴婢天色眼底犯青!”
容倾失笑,“你还真是会说。”
麻雀憨笑,“王妃不用担心奴婢,只要您好,奴婢就好。”
容倾听了,笑了笑,没再多言。
***
“小的叩见王妃!”
“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