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热天这么来回的搬,再好的体力都会吃不消,有长工累的坐到了街边休息,安芝趁机上前问:“这位大哥,您这一趟趟来回的,搬的都是些什么?”

“登州来的还能有什么,都是些裘皮。”

“东西倒是不沉,就是催的紧,来回跑,这大热天的谁能受得住。”

安芝示意宝珠去买几碗茶来,笑着道:“不都是准备要参加三伏集,怕是忙着摆货。”

“那些是要送往杨子山的,说是傍晚前都得搬完。”长工接受安芝的好意喝了茶,没喘气,又忙着赶去码头了。

安芝默念他说的杨子山:“送去杨城做什么?”

站在这儿看的再久,安芝也无法得知答案,一刻钟后,安芝来到了计成云常去的小馆,与金陵城不同的时,宣城这边就有这么一片地方,从早开到晚没有关门的时候,喝酒听戏作乐样样俱全。

是许多宣城公子老爷们寻欢作乐的好去处,也是计成云最爱来的地方。

安芝在外给人塞了些银子,等了没多久那人就出来了,塞给安芝一张条子,看的宝珠一愣一愣的:“小姐,这是什么?”

“这是计成云他这一段时间来这里找过的姑娘。”安芝看着字条上写的三个名字,落在了次数最多的灵秀上,“宝珠,去找两套男装来。”

宝珠一愣,男装?小姐要做什么?

安芝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眯眯道:“晚上我带你来逛小馆,这云湘楼算是宣城这儿最有名的,我们晚上就点这个灵秀姑娘。”

“点谁?”

“灵秀姑娘啊。”

说完后安芝忽然意识到声音不对,抬眸对上宝珠无辜的眼神,安芝转过身,沈帧与陆庭烨站在那儿,前者带着微笑,后者脸上满是揶揄。

陆庭烨笑道:“傅姑娘好兴致。”

明明是为了办正事儿,可被他们这么撞上,安芝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你们这么快就到了。”

“与你们就隔了半日。”陆庭烨抬头看云湘楼的牌匾,有些好奇,“这真的是最有名的?”

安芝失笑,心中顿时有了主意,由她出面不如让他们来,于是她笑眯眯建议:“要不晚上一起。”

陆庭烨:“…”他莫不是听错了,她邀请他们一起上青/楼?

沈帧笑着应下:“也好。”

安芝看时辰不早:“那我先回铺子。”

沈帧笑着目送她离开,陆庭烨瞪大眼难以置信:“你竟然答应她了?”这与当初他们去淮安的根本不一样啊。

沈帧笑道:“你来时一直念叨,不正好?”

陆庭烨一时语噎,可这也不是一回事啊。

第85章 闹剧

最后陆庭烨还是跟着他们一起去了云湘楼, 还是打头阵的那个,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是没办法, 一个坐轮椅一个女扮男装, 要是没有他在,叫人赶出来也说不定。

进去不多时,安芝就见到了灵秀姑娘。

云湘楼之所以在宣城出名,是因为这里的姑娘都颇有才艺, 价自然也高,像是安芝他们这般坐在屋内听她唱曲儿弹琴, 便要个十几二十,倘若伴酒便要继续往上加,过夜寻乐就更别说了,牌头的那几位,还得看人家瞧不瞧得上眼。

进屋不过一刻钟,这位灵秀姑娘的目光就黏在了陆庭烨的身上。

“公子是金陵来的罢。”一曲毕, 灵秀望着他们一行人,亲自上前来斟酒, 目光扫过沈帧和陆庭烨,最终还是到了陆庭烨的身边,福身为他倒酒。

陆庭烨是个会享受的:“你如何猜到的?”

“要是连这点眼力劲儿都没有,奴家怎么叫客人高兴呢,明儿就是三伏集, 云湘楼这儿离杨河不远。”灵秀示意在屋里侍奉的丫鬟去取些点心, “若是第一回来, 就一定要尝尝咱们这儿最有名的点心。”

陆庭烨有些意外,这儿的姑娘路数还真不一般:“平日里你都是这样待客的?”

灵秀望向坐在沈帧旁边的安芝,笑着道:“平日里倒不如此,不过看几位公子今天过来,不像是寻乐的。”

安芝翻手,从袖口内拿出了一张银票摆在桌上,灵秀望了眼:“姑娘客气。”

“计家二少爷是灵秀姑娘的常客罢。”

灵秀掩嘴:“计少爷有几日没来了。”

安芝翻手又是一张银票,笑眯眯看着她。

灵秀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下去,心中登时明白这两位公子才是陪客:“姑娘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计家二少爷平日来找你,酒后可有说起过杨子山的事。”

灵秀看了她一会儿,忽而嫣然一笑:“计少爷可是我的常客。”要为了这点银两得罪常客,对她来说可划不来。

安芝并没有往上加银票,而是将银子又给收了回去,灵秀微怔了下,似乎是有些意外安芝反悔的这么快,这…求人办事的态度能撤这么快?

气氛微凝了下,安芝这才道:“不如灵秀姑娘开个价。”

“…”灵秀恢复了笑容,“姑娘客气,银子多少倒是不重要,就是有个不情之请。”

安芝轻笑:“灵秀姑娘但说无妨。”

“我与陆公子颇为投缘,不知可否,请陆公子今晚留在云湘楼中?”灵秀望向陆庭烨,也没掩饰她对他的喜欢,来这云湘楼里的客人也不是个个都英俊潇洒的。

安芝即刻答应:“好,没问题。”

才拿起酒杯,准备自己说两句陆庭烨,一口酒险些把自己噎死:“…”

他扭头看沈帧:为什么不问问我答不答应?

沈帧悠然端起茶杯:你不答应?

陆庭烨默默,他就不该跟着他一起来宣城。

灵秀轻笑:“计少爷喜欢在我这儿听曲儿,一个月多前那次喝醉,倒是听他提起过杨子山,不过那时喝的有些多了,也没听清他说什么,只是发牢骚。”

“他发什么牢骚?”

“责怪他父亲为何总是被人牵着鼻子走,杨子山那儿并无利可图,还说…”灵秀想了想,“还说,早就死在海上的人,没什么可惧的。”

安芝怔了下,早就死在海上的人,是说大哥和小叔?可二堂伯惧他们做什么?

“之后再来就是半个多月后了,说是去了一趟杨子山,但并未多言,瞧着脸色不大好,我就没有多问。”灵秀摇了摇头,再多的她也不清楚了,计少爷虽说容易耍酒疯,但不是个喜欢多说的人。

“这半个月他可有过来?”

“隔几日就会来,算起来也有两日了,今晚说不定也会来。”

灵秀刚说完,外边儿就传来了敲门声:“灵秀,计少爷来了,在底下闹着要见你。”

“李妈妈,我今天有客人了。”

说完后外边儿就没声音了,安芝起身将刚刚的银票拿出来摆在桌上:“多谢灵秀姑娘相告,我们先回去了。”

说完安芝就推了轮椅,带沈帧出去,把陆庭烨留在了屋子内。

出门前,还给了他一个笑脸。

看着合上的门,陆庭烨有种自己被卖了的感觉。

楼下的大堂如刚刚那位妈妈所说,闹哄哄的,安芝从楼上望下去,就在楼梯口看到了计成云的身影,脸红红的一副醉相,在听人说灵秀姑娘有客人时便开始嚷嚷,那姿态十分的丢人。

“我有时都不愿相信,是这样的人在打理计家。”安芝看着那画面,淡淡道,“越想到这些,我就越不想等。”祖父和父亲的努力毁在他们手中,她忍不了,也不想等。

沈帧抬起头:“那位灵秀姑娘看来还瞒了一些。”

“自然是瞒了的,她若是将牌打完了,谁来给她送银子。”不过对安芝来说,这点消息也够了,她之前无法确定那些皮毛送去杨子山是做什么,如今听那意思,二堂伯这么做是受人指使的,还与那场海难有关系。

那就值得去查一查了。

这时楼下的声音更喧杂了,计成云见不到灵秀,发酒疯闹着,不小心打到了大堂内别的客人,都是喝了些酒的,吵了没两句就开始打架,一旁还有许多人起哄。

“装什么大少爷,还不是从计家大少爷手里抢来的。”

“就是说,他哪有当年计家大少爷那风范,看看现在的计家,数家商行关的只剩下几家,把自己当天王老子了。”

“你说什么,你说谁抢!”计成云猛地冲过去,揪住说话的人的衣领,凶着神情吼,“你说谁抢的,谁抢的!”

“你们要不抢,这计家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你们懂什么,这计家就有我们一半!!!”计成云被人推倒后,拎着酒瓶子认真的看着这些看笑话的人,一字一句,“这计家,是我祖父一起建下的。”

“是我爹!”计成云猛地拍了下胸脯,“和我的。”

围观的人谁都没有认真的去听他说什么,都当他是个笑话,可不就是个笑话,别人岂会关心他祖父的事,光是他现在这幅样子,就够大家说上一阵子。

沈帧收回视线,看到了安芝紧紧抓着扶栏的手,快要将扶栏捏断。

她在生气。

“杨子山盛产梅子酒,如今正是梅子季,采下制酒,埋上一阵子就能开坛。”

安芝回头,对上他脸上的笑容后,敛了神色:“我没事。”她当初能忍下杀他们的冲动,现在也能忍下计成云在底下作怪。

沈帧也没说破:“三伏集结束后,我正好要去一趟杨子山。”

安芝失笑,她知道他肯定要说酿酒的事,可哪有这么凑巧:“其实你不用陪我去的。”

“去一趟也无妨。”

话音刚落只听见下边儿传来咚的一声,酒坛子被砸碎了,安芝转身看去,计成云正有些懵的看着被他砸伤的人,底下安静了许多,有人喊了句:“杀人了!快去报官!”

大堂内一瞬又闹起来。

安芝是无心再继续看下去,她看的越多,就越觉得等不下去,从另一边下去后到了云湘楼外,很快就看到了巡逻的官兵往这儿过来。

沈帧建议:“不如去那边瞧瞧?”

云湘楼附近的夜景很美,夏夜里,空阔的地方都挂上了灯笼,走在路上如白昼一样。

空气里散了一股从附近酒楼里飘出来的酒香,往前走时,安芝带着宝珠去附近的巷子内买点心,沈帧停在了一个摊子前,这里挂的都是凤鸟图案的物件,团扇,帕子,还有荷包坠子,女孩子的玩样儿做的十分精致。

沈帧拿起一个坠子,用数颗不规则的瑕疵玉石串联而成,每个玉上都雕了个凤鸟图案,有振翅的,也有站立的,背后还刻有祥瑞平安的字样。

“公子,这在我这儿卖的最好,也不贵,一串才二钱银子。”摊主是个面慈的大叔,他给沈帧挑了下,从中选了个品相最好的,“这个更好一些。”

“都是女子戴的?”沈帧看了下,确实是比刚才自己看的更精致些。

大抵是做多了生意,这位大叔一下就听出了沈帧的额外意思,笑着从身后拿出了差不多的坠子:“这是没有刻的。”

沈帧让初七付了银子,那边安芝回来,手中多了两包葱花饼。

“好几年了,还在那个巷子内,这葱花饼是街上最有名的你尝尝。” 安芝递给他后看到了坠子,“你还买了这个。”

沈帧说的从容:“与那小囊十分搭配。”

安芝望了眼那摊子,抿嘴轻笑:“多谢沈少爷。”

安芝的语气里多了些刻意,听起来又十分的有趣,沈帧抬起头,对上了她笑盈盈的脸,嘴角跟随着扬起:“前面好像有人唱戏。”

安芝咬着葱花饼,与他往前走去:“你说陆少爷几时能回来?”

沈帧轻笑:“要打赌?”

安芝挑眉:“你说什么时候?”

“按着他以往,怕是要到清晨。”

“若是两个时辰他还没回来,肯定是要明日中午才会回来。”

“为何?”

安芝咧嘴:“明日再告诉你。”

沈帧莞尔,倒是有些期待输了之后她会提什么要求。

第86章

三伏集没有金陵开市那么多的规矩, 第二天天未亮时,杨河这儿就已经开始忙碌起来, 到太阳升起时, 安芝这边的铺子已经接了一些前来的客人, 倒是那计家的铺面, 迟迟没有开门。

巳时过半, 终于有人前来。

不多时,计家门外就架起了三层的架子,上边摆满了东西,为了吸引人,还让两个伙计在外面揽客,安芝的视线落在进出忙碌的那个人身上,与小叔差不多年纪,过去一直跟在二堂伯身边,如今应该更是得力助手的钱掌柜。

“小姐, 田家那边回讯了。”小梳子从人群中上来, 站到安芝身旁悄声道,“不过说了要小姐亲自去一趟。”

安芝收回视线:“是那个价?”

“也没尽然答应, 只说请小姐去一趟。”

“小叔今早出去了?”

“三老爷一早就出去了。”

安芝点点头:“你去把准备好的茶拿来, 随我去一趟荣府路。”

只隔了一条巷子, 走了一刻钟就到了,安芝抬起头看田家的招牌, 犹记得很小的时候跟父亲前来的情形。

迈进去, 迎面便是一股淡淡的熏香, 柜台前忙碌的掌柜抬起头,迎客的笑容停滞了下:“安芝啊?”田掌柜放下账簿迎上来,眼神里有些不敢相信:“真的是安芝,之前那小伙计来的时候我还不敢相信,原来真的是你。”

安芝微微笑着,叫了声田伯父。

金陵开始距此都有三四个月了,怎么会不敢相信呢,怕是早就耳闻了她还活着的消息,只不过如同二堂伯一趟,不敢来见罢了。

“这都几年了,也不回家去。”田掌柜叫人备茶,将安芝带到后屋,关切道,“你如今住在哪儿?可嫁人了?”

“我如今在金陵,尚未嫁人。”

“金陵啊。”田掌柜轻啧了声,“你年纪也不小了,该回计家去,由你二堂伯做主,给你寻个好亲事,将来也好有所依靠。”

安芝握着杯子笑:“多谢田伯父关心。”

静默了片刻后,田掌柜喝了口茶:“那你这一趟过来,是来祭拜你爹娘的?”

安芝显得分外乖巧:“他们的祭日还没到呢。”

田掌柜呵呵笑着:“瞧我这记性,年纪大了,前些日子我才见过你二堂伯,你可要回去瞧瞧?”

“田伯父,您一定知道我现在金陵做什么罢?”安芝看着他,微微笑着,“今早我让小梳子也来过。”

客套了一阵,安芝直接切入了正题,田掌柜见撇不开话题去,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僵:“这,他来时铺子里正忙,我也没听仔细听,还以为是哪里来的骗子,打着你的幌子来这儿行骗。”

安芝没有说穿他:“那现在呢,田伯父考虑的如何?”

田掌柜的表情越发有些尴尬:“安芝啊,你说的这事儿,伯父我也没这么快能答复你,再说这是大生意,你一个姑娘家,在金陵这才多长时间,怎么能与别人比呢。”

计家明明是做了丧事,抬出去的大小姐却还活着,这本就够让人觉得吃惊的了,又说要与他做生意,田掌柜心里七上八下的相当不安稳,更重要的是他还有些心虚,要知道当初计家出事儿,他也是赶着要债那些人中的一个。

“说起这个,我父亲应该还欠田伯父一笔账是不是?”安芝从袖口中翻出一本薄帐来,翻了翻,到后边一页,“三年前去岭西那一趟,田伯父要的那些熏香沉木也都跟着沉没了,当时田伯父付了三成,去了这本该付的船运人工,还欠了你四百五十两银子。”

田掌柜连连摆手:“不要紧,这都是几年前的事了,不要紧的。”

“不过之后田伯父之后去计家要债,是拿了我父亲藏的一对儿霜花玉颈瓶对么?”安芝继而往后翻,抬头看田掌柜,“这霜花玉颈瓶是旧时我祖父传下来的,拿去当铺应该值个四五百两,若是正儿八经的拿去卖还能再高一些。”

田掌柜红着脸,半点都没料到安芝会拿这样一本账簿出来,看这厚度,怕是三年前所有从计家拿过东西的都记下来的,拿了多少拿了什么,清清楚楚。

而他刚刚还在这儿装着什么都不知的样子,如今在小辈面前露了个干净,一把年纪这就挂不住脸了。

“安芝啊,你这是…”

安芝轻笑:“田伯父,我父亲在世时就告诉我,做生意,账上的事情不能糊涂,这边儿算清了才好谈接下来的。”

田掌柜悻悻笑着:“都是过去的事了。”

“既然过去这账算清了,那说说现在的,田伯父铺子里进的熏香沉木都是从岭西进的罢,这价还比前两年高了不少,今年计家抵了商行用于添船,可给您折价了?”

田掌柜听她这般说了,也不敢再像进门那样小瞧她:“安芝,伯父与你实话说了,今年的货早已经定下,明年,明年伯父一定找你。”

安芝合上了账簿,从小梳子手中接过匣子递给他:“田伯父,您看看这个。”

田掌柜打开匣子,里面间隔的十二个格子内,摆了熏香与截好的沉香小段,田掌柜做这一行已经许多年了,他清楚这里面的东西不差。

“田伯父您不用着急,我这刚入行,有些也不懂,您替我好好看看。”不等他说话,安芝站了起来往外走,快到门口时转身,“对了田伯父,知道您爱喝茶,这是前些日子从登州带来的,您尝尝。”

小梳子将茶罐摆在了柜台上跟着安芝出去了,走到铺子外一段路后,安芝放慢脚步,脸上的笑容逐渐淡下来。

“小姐,隔着计家,田掌柜怕是不会答应。”

“小梳子,你知道这本账内记的银子有多少吗?这些人当初在商船出事后,第一件事就是冲到家中,问父亲要债。”

小梳子跟在李管家身边,自然清楚这些事,这些帐都是他帮着一块儿整理出来的,当时因为不够银子还债,那些人自行的从计家拿走东西做抵,说起来那个田掌柜拿的还算少,拿的最多的就是刘家。

“所以他若是不答应,从来不会是隔着计家这样的理由。”安芝不了解别人,可却知道这些人的心思,利益当头,还管什么计家,她给田掌柜的那匣子熏香料子,拿的都是上好的,他开铺子做生意,能赚钱的他岂能不要。

三伏集这些天,他自会忍不住到杨河来打听价格。

“那其余这几家可要去?”

安芝抬头,正午的太阳烈到无法直视,稍接近些眼睛就难受,可只要后退一步站到屋檐下往外看,阳光的攻击性就没那么强。

安芝微眯起眼,直到眼中太阳的轮廓清晰起来:“自然是要去。”

她现在就如同在这庇荫处一样,她看外面总是更清晰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