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纪耀忙上前一步,看到母亲一下子泪流满面。
“李夫人!”欧阳氏对着香芹行了一礼,才对围过来的女儿们轻轻的笑着。
“算了,进来吧!”香芹也烦,把这三个丫头带回家算什么?人家从一品总督之女,自己家里五品的太医家。
安排了住处,她都想吼了,不过不敢。小李回去让她给纪静送餐,她一想也是,医院里有营养餐,不过还是自己送吧!在娘娘那儿挂了号的人,回头省得娘娘娘说,自己不关切。再想想,也许这样能跟这三个女孩拉近关系,于是派人问了一声,就把他们三个一块带来了。
大家看是香芹,也就默默的打开门。纪静鼻青脸肿的躺在病床上,香芹对她笑了一下,就拿起床头的病历看起来。
她也算是建院元老之一,这里的一切,也算是她跟着小李一起建起来的,不然,她和小李也不可能在一起。这些年,耳濡目染之下,一些名词还是懂的,真是看得火冒三丈了。
而欧阳氏则摸着女儿的脸痛哭流涕,三个小丫头也是哭声一片。
“哭什么,肋骨都被打断了,还有内出血,是不是娘娘不去接你,你就让人把你打死?”香芹对着已经醒了的纪静吼着。
她的伤也不好做手术,只能保守的治疗。难怪小李回去要叹息成那样了。香芹都觉得愤怒了,什么样的人,能任丈夫打成这样?难不成连逃都不会。
纪静只是轻轻的拉着母亲的手,轻轻的摸着,却没开口。
“曾夫人,你们家到底准备怎么着?”香芹看向了曾夫人,你们家总该有点说法吧。
“我已经不是曾夫人了,请李夫人进宫跟皇后娘娘说一声,以后我自己带她们四人,我保证,我会好好养她们的。”欧阳氏对香芹一礼,轻轻的说道。现在,她看到了女儿,也振作了精神,她会织布,而这些年,她也女工也没放下,女儿们也都很能干,他们不会过不下去。
“这是什么意思?你打算和曾大人和离?曾大人同意你带他们四人?这个得有官家的签字的,到时曾大人不放手,这孩子还是得回到他手上,您还是先让孩子跟我为好,在我这儿,他好歹不敢明抢。”香芹脑子多快,忙说道。
“明天报上就会公布妾身与曾大人和离书,上面写了,我不取曾家一针一线,四女归我所有。”欧阳氏还是浅浅的一低头,表达了自己谢意。不过,显然她也胸有成竹。
“那你今天住哪?你自己都没地方住,怎么带孩子,对了,你空手出来,你怎么养活他们?”香芹又无语了。
想想都觉得可气了,若是自己烦小李了,她要做的也是把小李的东西一收拾,把他一个人扔出去啊,凭什么自己出来?纵是那是李家的老宅,老李太医估计也不敢说啥。
欧阳氏笑了,轻轻摸着长女的手,“没事,没事,娘会织布,会做女工,养活你们一点问题也没有。”
三个小的‘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最小的那个哭得满是恐惧了。她才八岁,她敏感的发现家里出现了大的变故,这让她充满了恐惧。
纪静看着母亲,也泪流满面,“是女儿的错,是女儿的错,女儿…”
“我呸,你再说,你再说我都想揍你了。你惟一的错就是明知道那是个混蛋,你为什么要听你那蠢货爹的话嫁掉,哪怕逃也要自己逃出来。你的命运是你自己的,不是你父母的,还有给你哥写信的功夫,怎么不自己离开?你看,你娘都知道和离,你为什么不敢?”香芹都跳脚了,生怕她教坏了三个小的。
“不对!”门外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门开了,进来的是荣安和西西。青妤没来,不过荣安和西西放心不下,于是就让林嬷嬷就带他们出来了,她把这当做一次很好的教育机会。
西西看到了躺着的纪静,忙掏出一个自己心爱的棒棒糖递给她,“姐姐,疼的时候舔一下,就不痛了。”
“边去,有你什么事?”荣安把装糖的小包从西西的身上取下,放到了纪静的边上,把乱卖萌的小子扒开了,“姐姐,你最错的就是没带一个厉害的嬷嬷,下了花轿就把那个死男人打一顿,不听话,再打,打到听话为止。实在觉得这个人无可救药了,带着他的钱,就远走高飞,管他去死。”
“姐姐!”西西抽了,扯着自己的亲姐,然后对边上的人抱歉的一笑,“抱歉,抱歉,她随便说的,我阿玛说了,敢打她就诛九族,没人敢打她的。”
“你说的对,打人是不对的,所以你打他,他打你,都是不对的。”荣安想想,弟弟虽说没这么说,但他们多少年沟通下来,已经不用说了,一个动作就能传递。
“对的,对的!姐姐,你就该在他第一次打你时,就马上去医院验伤然后去衙门备案,再打官司和离,让他分你一半家产。”西西忙伸头献计,他被青妤教得,什么都讲究合理性,怎么合理的把坏人整死,这是他主要的课题。
“殿下,该回宫了!”香芹上前,默默的捂住了西西的嘴,而林嬷嬷非常尴尬的抱起了西西,然后对大家一笑,把荣安也扯走了。
香芹内心有那么一点小小的崩溃,小姐怎么教孩子的?这个,这个是大阿哥,将来的皇上啊!她都想捂脸了,不过,为了皇室的尊严,她咬死了,也不能认这个怂。
第35章 太贤惠也难
第一更
“小殿下从小就机敏,读了很多律法书,所以看出来没,读书的重要性!你们三个跟我回去,从律法书开始念。”香芹也找到了方向,这些蠢孩子们被他们的亲爹教坏了,还是按着小姐的法子再教吧。
“娘娘把他们教得很好,我不是好娘,我没有保护好你!”欧阳氏抱着女儿,痛心不已。
香芹真是烦死了,一家五口哭死算了。一个说自己能养活孩子,可是,光着身子就出来了,养个屁啊!哪怕织布也要本钱吧?再说一家子这么多人,难不成露宿街头去。
“夫人,你就留在这儿陪纪静,他们跟我回去,明天再来。这是晚餐,份量很多,你们应该够吃了。”香芹让人把东西放下,把手伸给最小的纪芬。
纪芬看看母亲,看母亲点了头,才乖乖的把手放到了香芹的手上,香芹生的两个儿子,还没有女儿,看到八岁却依然十分瘦小的纪芬倒是有了几分怜爱,叫上纪耀和纪琛一起出去。
在医院门口,又看到一辆破旧的马车,车前站在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纪耀看到那男子,忙过去,“大哥!”
来人是曾国藩的长子,曾纪泽。
“李夫人安!”曾纪泽拍拍纪耀,对着香芹抱拳一揖。他是被妻子告诉母亲要跟父亲和离,而且听说三个妹妹被皇后娘娘家带走了。大妹妹被打成了重伤,住进了医院。
曾纪泽脑子都蒙了,完全不懂妻子在跟他说啥了。只能去见父亲,不过父亲戒忍,慎独,他去时,父亲已经把自己关进了书房,根本没出来。他在门口叫了一声,父亲没搭话,他也不敢再多问,只能出来,让妻子收拾东西,他相信母亲只是跟父亲呕了气,大妹妹又伤了,想是出去安静几天,至于说妹妹们被带走,总不能事事用别人家的。
曾少奶奶也是十分贤惠的,好在他们刚从兰州回来,大箱子都没开。她也不觉得小姑子和婆婆会不回来,也就收拾了些他们在外需要的东西。不然,四人总会有四大箱子的。
“曾大少好!你们先上车。”香芹对着曾纪泽还了半礼,但先把纪芬抱上了自己家的车,让纪耀和纪琛也赶紧上车。她跟青妤不同,青妤没有抛头露面的这种想法,但香芹却不会让女孩随便在面头露脸。
“家母和妹妹们拜托夫人了,这些是他们日常所用!”曾纪泽对她深揖一躬,命人抬了一个大箱子过来,小心的放在了香芹的车上。
香芹看看那个大箱子,若是单看箱子,是不小。但是想想看,出来了曾太太,加上三个未出阁的千金,四个女子,日常所需竟然只有这么一口大箱子?香芹也是想左了,谁会在这一切情况没明时,直接搬家。那才是真的搁不下母亲、妹妹。
她相信,曾纪泽也不会刻薄亲娘亲妹妹。那么只能说,曾国藩这从一品的大官,就如他的清廉的名声一样,清如水,明如镜了。
“不用你拜托我,我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懿旨。东西我替他们收了,公子请回。”香芹懒得跟这位废话。
“在下可否…”曾纪泽想进去看看妹妹,但是刚试了,人家根本不让他进,他也就只能把马车停在李太医家的马车边上,等他们出来。
“不行!”香芹对他假笑了一下,自己扶着人上了车。头也不回的让人快走,根本看也不看曾纪泽。
“大哥很好的。”小纪芬还想跟大哥挥挥手的。
“好个屁,你大姐写信求他,结果,因为害怕你爹,于是他也不敢管你姐。若说袁榆生是凶手,你爹和你哥都是帮凶。”香芹忙扶正纪芬的小脸,严肃的跟她言道。想想,又不对,“不,你爹是凶手!你姐这样,都是你爹害的。”
“李夫人!”纪耀看着香芹,香芹说起来也就二十三四岁,比纪耀也就大五六岁,让纪耀叫她什么都好像不太好。而纪耀是严格按着三从四德养大的标准贵女,此时,她真的觉得皇后娘娘和李夫人真是太教坏小孩子了。
“你们在夫家最大的依仗是什么?除了你们自己自立自强,还有娘家的强势!若你爹都不在意你们的死活,你们的夫家又怎么会在意?反正把你们打死了,你们的父亲也只会说,这是你们的命,然后屁都不放一个,那么你们的丈夫还会在乎你们?”香芹很清楚,她能在李家说话这么大声,全是因为青妤在她的背后。
无论有什么事,青妤都会支持她,虽说没事也会骂她两句,但那个也是私下的,对娘娘来说,她才是自己人,小李终归是隔了一层的。
三姐妹都黯然起来,大姐的今天就是他们的明天,他们很清楚,若不是这样,娘娘也不会把他们带走,而母亲也不会默默的跟父亲和离,出来保护他们了。
“原先娘娘倒是跟我说过三从四德。对女人来说,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原本的意思其实不是这样。从,是因为被疼爱,被保护;父、夫、子代表着,咱们一生的依靠。年少时,依靠父兄,出嫁了,依靠丈夫,丈夫死了,就得依靠孩子们。但是若他们靠不住怎么办?”香芹把纪芬抱在了怀里,轻轻的摇着。
香芹已经注意到这三个女孩,就连最小的纪芬双手都不柔软,她应该在家也是要干活的,而纪耀和纪琛看得出,也是受过很良好的教育,三从四德一定被刻进了骨子里。
估计若是此时不把他们带出来,她们三个。说不定就是未来的二十五孝里的孝女。为父母割肉入药的事,说不定都能做得出来。
看着她们,她又想到了荣安,唉!若是把这三位和荣安捏巴捏巴,再分四份就好了,这样荣安就贤良淑德了,这三位的性子也就没这么面了。不过,这个她也只敢想想,娘娘不知道对荣安公主有多么的满意。显然这种贤良淑德,并不在娘娘的眼里。
第36章 教女
第二更
“不能认命对不对?”纪耀是今天受刺激最深的,她最大,原本她的婚事也就要提上日程了,她未来的夫婿陈松生跟她勉强算是青梅竹马,年少时,那位在他家生活过一段时间,不过曾家对子女教养极严,她甚至想不起那位的长像。
但是,她却相信皇后娘娘的话,皇后跟父亲又无仇无怨,原来可以不管这个闲事的,但是却还是伸手了,也就表明,父亲为他们选的夫婿真的没一个是好的。看看大姐的惨状,自己的将来不难预见。让她像大姐一样认命?其实任谁都心有不甘的。
可是因为这个,父母和离,这个在她的心里,想都没想过的事就这么发生了,父亲曾经教过他们的一切,好像一夕之间全部崩塌了。
“不能,我曾经是皇后娘娘的贴身丫环,从小她就不认命。庶女搏得老爷的欢喜,长大了,就知道如何争取,她入宫八个月就成了皇后!你们也看到了,她虽然很漂亮,可是她更聪明。公主与大阿哥都聪明懂事,都是娘娘一手教养。因为她自立自强,连皇上也敬重她!”香芹在宫中受了训,又做了官太太这么多年,早已经不是曾经穆府里的小丫头了。
“她也没有靠娘家!”纪琛抓住了重点。
“她的地位,娘家已经没有用了。”香芹笑了一下,谁嫁给皇帝,娘家好像都没什么用了。想想还真是有点让人伤感了,“所以,我说了,你们除了娘家,也要自尊自爱。你们父亲不爱你们,没关系,你们自立自强也可以,像我们娘娘一样,你们的相公总不会比皇上还难侍候吧?”
“可是不从父命,不是不孝吗?”纪琛也深思的问道,在他们的家里,不从父命,感觉就跟天会塌一样,而现在这位夫人却说什么,她们该自立自强。
他们的那个家,就算是母亲,其实也被父亲管着。家里每用一分钱他都会记录,每天,他还会安排一家大小的活计,晚上他会查验。他们家人的衣服,鞋子都是家中女眷亲手做出来。父亲认为,这是给她们最好的嫁妆,因为他把最好的家风传给她们了。
多少年来,她们也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可是现在,这位竟然说,父亲是害了姐姐的凶手,父亲并不爱她们,他为她们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因为疼爱她们,这才是让她最难受的。
“唉,我听娘娘说,孔子他老人家说,父亲若要打,你就挨着;但是父亲若是要杀你,你就得跑。为什么?因为你让你父亲杀了你,就是更大的不孝。你看你大姐的事,闹得这么大,你父亲从总督到现在啥也没有了,就是因为把事情闹大了。将来就算历史上你父亲成了圣人,你大姐的事,将永远是他的污点!人家会说,他也许学识不错,但是个残酷无情的父亲。”
纪耀三姐妹谈念书比香芹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孔子说的“小仗则受,大仗走!”她们是念过的,不过问题是,这句话是这么解释的吗?不过,好像这么解释也不算错!
“我大姐很孝顺!”纪芬不干了,她好心疼自己的大姐的。
“是啊,可是你们孝顺的不是地方?真正的孝顺是什么?对父母的错误要指出来,他们改不改没关系,但是你们却不能盲从。不会让别人说,你们父亲糊涂,你们也糊涂;还有什么,不让父母为你们担心?你们真的听话,嫁给了禽兽,然后被他们害死了,就是孝顺吗?孔子老人家还说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呢!你让人欺负你们,就是损毁了父母的心血,你们说,这是孝顺吗?”
“您真的是丫环吗?”纪琛真的有点佩服香芹了,明明看着并不大,可是这话说得太诡辩了!她们还真的辩不过来了。
“真是,我进宫才开始识字,然后跟了我们当家的办医院,才慢慢的通晓了一些世情。你们是没跟我们娘娘一块,她能绕死你们。不过,她身体不好,你们没这个福气听她的教诲。”
香芹轻叹了一声,曾经的小姐多么的聪慧,现在,做了皇后,又有两个孩子的牵绊,她看上没有什么问题,但大家知道,她的身体其实也经不起很多事的。
“她真有威严!”纪耀想想青妤,明明只穿着半旧的衫子,可是她看自己的眼神,就好像能看进她的内心,让她都不敢多说一句话。但是,她又被娘娘所折服,一个看上去跟大姐差不多的女子,全身好像充满了力量。不仅是因为她皇后,而是那种气势。
“天下没有比她还好的人了,所以,你们的事能被她知道是你们的福气。”香芹真心的说道。
想想看,福清和舒宁现在的日子就很舒坦,而她挑出来的简冬儿,这个国家似乎已经没人比她还有福气了,就算大家都知道,总理也许没办法生孩子,可是他把简冬儿宠上了天。不管外头怎么说酸话,但没人最终还是会不情愿的说一句,‘纵是错不在夫人身上,但是,总理大人实在过了些。’也就可以知道,外头那些女人有多么嫉妒简冬儿了。
“那个小胖子真是娘娘的儿子吗?”纪芬突然想到那个小胖子了,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来,说实话是,那个小胖子长得并不好看,可是真的很可爱。
“是啊,是啊,娘娘用了很多心思在他的身上,很可爱吧?我看,大阿哥的性子比公主还好,就跟娘娘说的,皇上的儿子,宽厚为上。”当然,香芹说完了,又想到了西西给纪静出的那个主意,又汗了一下。
“让我姐留着证据,去分身家,你觉得他宽厚?”纪琛果然性子跟温和的纪耀,单纯的纪芬完全不同,她就比姐、妹多了一份锐利。
“你还有救,真的,你这性子比他们强多了!”香芹笑了,她现在不怕他们不听话,她最怕的,就是这三个太听话,她拿她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第37章 坚持还是固执
第一更
宫中的西西正拉着青妤说话,顺便告状,姐姐抒把他的糖糖都给了那个姐姐。说着鼻子一痒,打了一个喷嚏。他不说了,十分警惕的左右看看,“谁骂我?”
“我,个笨蛋,你带去的,不是要送人吗?”荣安扒了弟弟一下,她也有很多话跟额娘说,结果这个家伙一回来就霸着额娘,太讨厌了。明明自己才是有正事要说的,结果这个笨蛋竟然说了半天自己的糖。
“你带去不是给那位姐姐?”青妤不搭理女儿,吃力的抱起了儿子,故意皱着眉头看着他。
“是,可是姐姐把儿子的包包都给那位姐姐了。一包包糖哦!”西西纠结着,强调着。
“所以还是舍不得对不对?”青妤看着儿子。
“我有想给姐姐的!”西西的小脸皱成了一团,还是苦恼的说道。
“拿的时候,你是真心的想给受伤的姐姐一点安慰。不过现在,你有点点后悔了,有点不舍得对不对?”青妤笑了,这就跟很多大人,一感动一冲动,等事过了,就会后悔是一样的。
“没有后悔!”西西不好意思了,把脸埋进了青妤的肩窝里,不让青妤看他的脸。
青妤大笑了起来。
“当然后悔,他把自己这个月剩下的糖都给纪静姐姐了。”荣安拍了他一下,“笨蛋!”
为了他们的牙着想,每天荣安和西西吃的点心、糖果都是有定量的。比如西西最喜欢的棒棒糖,一天才许吃两个。这个月可才刚刚开始,他把这个月的定量都取了出来,送给了可怜的纪静。
“那你送给了纪静姐姐,你这个月就没棒棒糖吃了。怎么办?”青妤轻轻的拍了儿子一下,她想知道这个小笨蛋会怎么办。
“忍着。”小西西的脸都快皱出水来了。
“那这样好不好,你下个月有六十颗糖,那额娘给你三十颗,这样,你以后一天就能吃一颗了好不好?”青妤看着儿子。
小西西本来一喜的,但马上黯然的摇摇头。
“为什么?”
“不可以取巧!”小西西十分伤感,但是很坚定。
“你做得对,额娘做错了!”青妤笑了,亲了他的小脸。这不是她教的,应该是咸丰教的,想想,这种品质应该比自己好。
“你忍得住?”荣安狐疑的看着自己的笨弟弟。
“我忍得住。”小西西小脸绷着紧紧的。
“额娘相信你,那额娘现在不吃凉果来陪你好不好。”青妤再亲了小西西一下。
“额娘,你惯坏他了。”荣安跳着脚,刚刚把自己扒开,现在已经亲了弟弟两下了,荣安其实因为一直长在这么一个幸福的家里,她其实心理年龄并没有刚刚外面朝臣们以为的那么成熟。特别是在青妤的面前,她更爱撒娇。
“若是你呢?”青妤看着女儿,她想知道女儿会怎么做。
“我什么?”荣安没有明白母亲没头没脑的那位话是啥意思。
“你会像他一样,把自己一个月的糖送给他觉得可怜的人。然后会不会像他一样,坚持不可取巧这一信条?”青妤说得很慢,但是很认真。
荣安想想看,立刻明白了母亲的意思。自己决不会做这傻事,可是再想想,自己没有弟弟这么厚道,也没有他这种坚持。
“女儿错了。”荣安对着青妤盈盈下拜。
“你没错,你只是太像我。我想的是,你是我们惟一的公主,你可以随心所欲。不过,你太像我,性子太傲气,但咱们却真不是这世上最聪明的人。西西,做得好,你用不着聪明,但你一定要有自己的坚持。”青妤对他们笑着。
西西也听不懂,不过,他知道额娘说他是对的,他又开心了。但看姐姐,又有点不好意思,赶忙对着荣安竖起了两个大拇指:“姐姐最聪明!”
“真是笨蛋!”荣安轻轻的拧了他的胖脸一下,“从今天起姐姐陪你,你不吃糖,我不吃点心。”
青妤笑着,其实她也不知道什么是对的,让西西坚持,会不会让他变成顽固不化。其实他若学会变通,也不见得是错的。像咸丰,其实就是很会变通的一个人。所以这就是父母吗?养儿一百岁,于是会长忧九十九。
晚上跟咸丰说,咸丰就大笑,“你觉得你不该叫西西坚持?”
“不是,应该说,我知道,人若想成功,坚持为不二法门。当然,那个很多不成功的人,缘于顽固。我现在最怕的,就是他不坚持,变顽固。”
咸丰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搂紧了青妤。
“怎么啦?”青妤不知道为什么他不说话,而只是搂紧了自己。
“若是我们能有自己的孩子,你一定是最好的额娘。”咸丰望天,“你相信来生吗?青妤,若有来生,你愿与我相遇吗?”
“若有来生,我愿与你相遇在太平盛世,我想做盛世一狗,也不想成这乱世的帝后。”青妤也笑了,拉着他的手轻轻的摇头。
“好,若有来生,我一定去找你,所以你没找到我时,千万别乱嫁人。”咸丰轻轻的拧了她的脸一下,但很快放开,就算换了药,青妤却并没有胖回来。
“别说来生,说儿子,你说我错了吗?”青妤把他拉回了正题。
“没有!对我来说,我宁可西西平庸一点。你只要把我们现在做的事,慢慢的告诉他,他只要坚持下去,我们就能安然离开了。”咸丰轻轻拍了她一下。
青妤点头,咸丰的话她听明白了,只要西西认同了他们的思想,若干年后,他坚持的性格,慢慢的照着这个方向走,就绝不会走向晚清的道路。真的像荣安那么机灵,有时,也会被别人动摇,反而不如像西西那样好。
“我会小心的。”青妤点头,但马上摇头,“可是他太善良了,他把自己一个月的糖送给了一个可怜的姐姐,以后呢?会不会因为这样,而置大道与不顾,就像人家给我出的一道题,说失控的马车,左边一人,右边十一人的题。您说怎么走?”
第38章 亲子关系
第二更
“你又骗我,都失控了,只能马去哪,我去哪。”咸丰翻了一个白眼,而且,他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儿子会像青妤想的那样笨。
青妤噗的笑了,但是又长长的叹息了起来,“其实这是一道无解之题,我们这些年,其实一直在这么做。若有只死一人的法子,我们就不会用死很多人的。就像对日本,就连奇瑞都一直以为我会往里移民,其实您一直知道,我不会。我不让别人插手,就是因为我想名正言顺的把那里围死,却对外说,我尊重你们的自由与民主,我不干涉你们的内政。”
青妤苦笑了起来,她收到了报告之后,她做的就是承认日本独立的地位,但是他们的属国,他们的军队还是把他们的百姓集中进了本土,然后围得死死的,不管内外,说的都是,他们的内政,他们不干涉。
但是,她和咸丰做了无数的推演之后,他们都不觉得让他们还留下这个族裔对他们有什么好处。他们悬于外岛,国富民强时,当然还可以管制,但是一但国家疲弱一点,那里就会像野草一样疯长,然后失去控制。还不如现在趁着他们还有余力,给子孙们多争取一点时间。但青妤把计策定了,心里却依然放不下来,她知道她是对的,但是并不是谁都能真的杀人不眨眼。
“好了,这策是我们一起定的。移民我们很清楚,真的离开了本土,那些国人一百年后,也就不会认同他们是我们的国民了。特别是,到时真的娶了那里的女人,生了孩子,母亲对孩子说他们是日本人,慢慢的日本反而回血了。”
咸丰是政治家,他不相信所谓的民族性,但是他相信人性。人的欲||望原本就是无止尽的,人所期望的一切,都是不断的提高。得陇望蜀是本性!包括他自己,所以当青妤迟疑的说她的决定时,他笑了。因为他也是这么想的,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你已经一棍子打下去了,还指着他们会原谅吗?还是打死算了,不然,真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就麻烦了。
“是啊,就是这样,我们这对这么残忍的夫妇,却养出了乖乖的西西,这才是我最担心的。”青妤看着咸丰,他们在说儿子。想想李治夫妇的长子听到残忍的故事都会哭,最后早夭了,她们不会这么倒霉吧?武则天儿子多,可以随意,他们可就这么一个啊!
“他不会,你忘记了老七的事,他听懂了,他却给你一个更好的理由。青妤,你要学会相信自己的孩子,我们的孩子很聪明。”咸丰笑了,得意的摇摇头,“我们的儿子有自己的坚持,又有机巧,我很满意。”
青妤一怔,又马上释怀,是啊,西西并不是不懂变通的,自己对曾国藩生气了,于是他就想要制定一条法律出来,然后把曾国藩治罪,这不就是最好的变通。所以正如咸丰说,自己还是关心则乱了。
想到荣安和西西每天的闹腾,又笑了,她也有点遗憾了,若是她与咸丰亲生的孩子,会不会比他们更好?能更好的继承他们的聪慧与宽厚?但是她却摇了一下头,不让自己把这个念头继续。这个念头只会让咸丰更加受折磨。
欧阳氏与曾国藩和离的事,青妤是早上看报的时候才知道,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一直期待有一对正式离婚的夫妇,好让她宣传一下。结果最有教育意义的,竟然在自己不知明的情况之下,就这么发生了。
她有点生气的是,曾夫人一回去就做了那么一系列的事,这让人知道了,不得说是她劝的。她不是那种怕负责的人,可是也不喜欢乱负责,这回,她真的觉得自己这回真的冤死了!
“额娘,你怎么啦?”西西在吃早餐,咸丰一早上朝,西西不可能跟他们一起那么早起,于是,他起来后,荣安也会过来请安,青妤会陪着他们再吃一点。
她一般这时,会给他们姐弟念念报纸,让他们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三人会讨论一下。西西边吃边等着额娘念报纸,结果额娘拿起报纸,只是咦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这让他有点不满了,忙问道。
“你们昨天去了医院,看到曾夫人了?”青妤昨天光顾着跟儿女们讨论西西的棒棒糖了,再说,她觉得已经没什么可问的了,现在看到报纸,忍不住问道。
“对的,还有其它三位姐姐。老哭!”西西不喜欢人哭,虽说他有时,也会嚎一下,这让他觉得自己是宫里惟一好哭的孩子,会有点羞涩,于是自然也不喜欢别人哭了。
“你也爱哭的!”荣安忙鄙视了弟弟了一下。
“所以我不喜欢别人哭。”西西解释道。
荣安又被噎了,决定不跟他说了,看向了母亲,“额娘,报上说曾夫人了?”
“她跟曾大人和离了,说带走女儿,不取曾家一丝一线。”青妤皱着眉头。
“什么是和离?”西西忙好学的问道。
“就是曾夫人不要曾大人了,以后她就不是曾夫人了,她自己带走女儿,这么说,以后那三位姐姐就不用跟着曾大人那个坏蛋了?”荣安一边解释,一边忙看向了母亲,一脸惊喜。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不过,咱们的律法并没有改,还是父权为天,真的曾大人跟欧阳氏打官司,不给女儿,欧阳氏是没有胜算的。”青妤顺便让人去找律法出来,给两个孩子念,让他们顺便了解一下律法,果然很有教育意义,不过,她还是觉得冤枉,可是她跟谁解释,真不是自己劝他们和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