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香芹跳着脚,瞪着还跪着的曾夫人,“你有脸哭?这就是你想的法子,把孩子交给娘娘,然后你就没事了?你连自己孩子都保不住,你好意思叫娘?”
“香芹姨,不是的,这位夫人没求额娘,是额娘不许他们养了。对的,没有本事就不要生宝宝,生了宝宝就要好好的养,好好的教!夫人,你错了!”西西抹了一下泪,拉了一下香芹解释了一下,又乖乖的跟曾夫人好声好气的劝了一句,说完了还抽噎了一下。刚刚受的刺激有点大。
荣安就怒视着曾夫人一眼之后,回头看着母亲,“额娘叫他们进来就是为了看那位姐姐的惨状?”
“是,因为我是一国之母,天下所有的孩子,都是我的孩子,我看不得我的孩子受伤。一点伤也不成。如果他们的父母保护不了孩子,那么别养了,让别人来好好照顾。”
“娘娘,臣女不愿离开父母。”现在跪在下面最大的那个女孩爬了出来,泪流满面的对着青妤磕头,但一下之后,她的头被一个软软的小手托住,虽说她用力太猛,第二下,把那小手磕了,那胖胖的小男孩子‘唉哟’了一声,坐在她的面前,却对她笑了,“哦,姐姐,没事,我不疼。”
说着还伸手给她看,表示自己真的没事,但小胖脸抽抽了一下,估计从小到大,除了摔胶,这回最痛了。但他还是对着那女孩的额头吹了一下,“吹一下就不痛痛了。”
“我们西西是不很可爱?因为皇上和本宫很用心的教他们,男孩子天生就是要保护女孩的。”青妤看着西西笑了,轻轻叹息了一声。
“你姐姐这样全是你父母之过,就算你父亲登报与袁某脱离关系,却要逼你姐姐去袁某的老家照顾婆婆,以尽妇道。说‘夫可以不仁,妇却不能不顺。’”青妤看着那少女,轻叹了一声,回头看向曾夫人,“明天的报纸,就是这句话的标题,我想看看天下人怎么评判曾大学士的这句话!他可以不要女婿,但是却要亲手逼死女儿。这是什么道理?!”
“娘娘,这是家事,请容愚妇自行处理可好?”曾夫人伏在地上,沉声说道。
“曾大人为次女选的是个蠢货,除了一辈子都考不上功名,性格敏感而急躁,主要是,他有隐疾,他可能一生都不会有孩子;老三未来的夫婿是不但是个蠢货,性情暴戾,其母为罗氏之妾,无知妇人,性情乖张。”青妤冷冷的看着下面的曾夫人,“有多大的仇啊?这么对自己的女儿?难不成,这些孩子不是你们亲生的?我带走她们,恶名是我,你们可以骂我多事,但是我不会允许鲜活的生命就此凋零。别跟我说,那是她们的命,她们惟一命不好的,是有你们这样的父母。”
曾夫人原本长跪的,这一下,跌坐在地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娘娘,请不要如此逼迫臣女的母亲!”刚刚那位再一次磕头哭道。
“所以你们乐意为了你们父亲的大道而牺牲,去认命?”青妤看着面前这个青秀的女孩,看长相,应该更像父亲,不过她也没见过曾国藩,倒也不好比较。
“是,臣女们…认命!请娘娘饶了臣女的父母。”二女已经泪流满面。
“你叫什么?”青妤忘记了其它三女的名字。
“臣女纪耀。”
“你认命,我不!我从来就不认命,所以你们三个我会带出来。你们该去上学,你们不是任何人的所有物,也不是我的。你们是你们自己的,所以你们的人生该自己来把握,而不是你们的父亲。”青妤看向了香芹,“还愣着,把他们三个带走。”
香芹这会儿就不多想了,立刻拉起了还想说话的纪耀,“先跟我回家,你不顾忌你自己,难不成还不顾你姐姐,还有妹妹们?”
纪耀一怔,看向了母亲。
“去吧,好好的给娘娘磕个头!”曾夫人对女儿笑了一下,她没有力气站起来,只能瘫坐在地上。
纪耀带着两个还在哭的妹妹只能对着青妤好好的磕了头,跟着香芹出去了。
“扶曾夫人起来吧!”青妤示意林嬷嬷。
荣安已经坐到一边,而西西窝进了青妤的怀里。她们从小就跟着青妤管事,见客,但是这种场面却还是第一次,他们都想等着看个结果。
“有什么打算?”青妤看着曾夫人。
“打算?”曾夫人怔了一下,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你的孩子们,你就打算让本宫帮你管?”青妤看着这位妇人,她看到的资料中,这位夫人并不是那种无知蠢妇。刚刚看到,她的孩子们都教得不错,最小的女儿,看上去跟荣安差不多大,可是也规规矩矩的,从这些孩子们的教养,就可以看出他们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30章 女人是财产吗?
第二更
“娘娘希望臣妇如何?”曾夫人抬起头看着青妤,女儿被带走了,她的心空了,但却也定了,虽说刚被骂得有点抬不起头来,可是她知道,至少女儿解脱了。
“那跟本宫无关,只是本宫深深的厌恶你丈夫对子女家人的所谓规矩。他是谁,他凭什么?他可以用品德高洁来要求自己,但是,不能这么要求自己的妻儿老小。他要做圣人可以,别用妻子儿女的血泪来铺就!”青妤冷淡的说道。
“又冲动了!”等着曾夫人失魂落魄的离开,咸丰从后面出来,一边批评妻子,一边轻轻的拍拍还是一脸怒气的女儿。
他虽不觉得女儿这样有什么问题,但皇家讲究喜形不露于色。女儿还是娇惯了些,拍了拍也就算了。看看还没心没肺的儿子,皱眉道,“你呢,就顾着哭了,看到什么?”
“没有哭,就是眼泪自己流出来了。阿玛,为什么世上有那么坏的父母?你们会把姐姐嫁给坏人吗?”西西看来是听懂了,现在他就担心自己的亲姐了。
“当然不会!你要记住,都是坏人。”咸丰一听就更严肃了,想想外头的臭小子们,真的全是坏人,“曾国藩真是眼瞎,四个女儿,挑三个女婿都是渣,竟然还有人说他目光如炬!”
“没错啊,正是目光如炬的把渣子都留给自己的女儿,为民除害对不对!”青妤跳起来,看来真是被气坏了。
“青妤!”咸丰看看孩子们,青妤这样当着孩子们口无遮拦好吗?
“唉,其实我也知道,曾国藩不是坏人。他也不是伪君子,他就是真的相信他的学说,认为这是天命,人各在命数,所以不用强求,只要顺从就好了。不过,这种害人的学说,还是让他去死吧!他不死,世上就会很多人死。”
说着,青妤又愤怒了。人类的进步,其实就是因为不认命!若是谁都各安天命,那么根本就不会有人类了。那大猿还只是大猿,浑身是毛的在天地间狂奔。
还有就是,青妤特别讨厌像曾国藩这样的人。她在现代听过一个报导,一老头买彩票中了大奖。一家人都很高兴,老头是位好人,他觉得中奖这事太偶然了,应该做点善事,他的家人也支持他,他拿了一半捐给了有需要的人。
留下一半跟子女说,以后你们需要可以来问我要。过了一年,儿子要买房了,问父亲拿钱,结果父亲告诉他,他这一年,把剩下的一半也捐了。儿女和老伴啥也没说,就直接离开了老头。
这事曝光之后,其实大家纠结了。按着正常人的观点来说,老头做的没有错,他自己过着简朴的生活,买彩票也是他个人的行为,中了奖,他乐意捐,子女不应该说什么。因为那是他自己的钱。老头也这么想,所以在老伴和子女离开他,他还觉得委曲,为什么大家要这么对自己?
结果律师说,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钱,彩票中奖也是夫妻共同财产。你花了你那一半给有需要的人,他们并没有管你,可是你把妻子的那一半没有经过她的同意花掉了,就是侵犯了老伴的权益。所以老伴只是跟着儿女离开,也算是给他面子了。
而当时网友们的反应也是一边倒的支持老伴和子女们,因为在老头的心里,从来就没妻子儿女,他哪怕有一点,也不该不经过他们的同意,而把所有的钱捐掉。
那报导出来之后,她也问了身边的人,男人们大多说,老头是好人,但没有其它的话了。而女孩们说,这老头一点人味也没有。
一个连妻子儿女都不爱的人,却所谓说什么大爱?那是鬼扯!其实说白了,就是他只爱自己。他想从那些受困者身上找自己的存在感罢了!
而此时,她在曾国藩的身上看到了这种感觉,他其实不爱任何人,只爱他自己。他惟恐自己身上有一丝的羽毛被沾染污点,所以,他逼迫着他的妻子儿女们全都跟他一样,做圣人,为他的圣道而牺牲。
“额娘要斩首曾大人吗?”西西仰头看着母亲,他的泪已经被小心擦去了,他有记忆起,还没见母亲这么生气过,他虽说不害怕,他就只有担心母亲被气坏了。
“不行吗?”青妤瞪着儿子。
“不行!因为您给儿子念的书里有啊,说君主不能按着自己的心意胡作非为,要按律法将人定罪、判决。”西西摇头说道。
“可是额娘很生气怎么办?”青妤故意说道。
“那儿子让阿玛先定一个惹额娘生气该判死刑的法律好了。”西西手一摊,然后十分认真的对父亲说道,“阿玛,快点去定,让额娘用。”
咸丰大笑起来,拧了儿子一下,“去跑御花园十圈。”
西西小嘴一嘟,“额娘,儿子错了吗?”
“可能是,要不额娘陪你跑,因为额娘没教好你。”青妤亲了儿子一下,也不搭理咸丰了,自己放下儿子,两人手拉手一块去跑步了。
青妤很高兴儿子并不迂腐,他知道什么是错的,但是可以换个方向,让这件事合理化。虽说,这也不对,所以她乐意跟着儿子一起去罚跑。
“所以就是不能罚曾大人对不对?”荣安要气疯了,她从小就在这青妤的教育之下,她是这个国家最尊贵的女孩,所以她可以随心所欲的生活。
而今天,她发现,竟然宫廷之外,竟是这么恐怖的所在。一个女孩的人生竟然会被父权、夫权迫害成这样。竟然还不能罚,逼得母亲只能把那些女孩脱离出来。就算这样,母亲还得背上插手臣子家事的恶名。弄不好,更加助长了曾国藩的清名,让他求仁得仁了。
“对,所以报上这些天争论的是什么?其实说白了,就是对女人三从四德对不对?女人是不是男子的财产。”咸丰看着女儿,解释了一下。
“那阿玛觉得女儿也是阿玛的财产吗?”荣安看着父亲,她当然知道不是,她从小就没受过这种教育,但是这种事,竟然还争论了这么久。她想知道,父亲的想法。
第31章 态度
第三更
“你是阿玛的心肝!是啊,你是阿玛的心肝,但阿玛是皇帝,天下的女孩子也该是阿玛应该保护的,像你额娘说的,这样不成。真的不成!”咸丰叹息了一声,轻轻的拍拍女儿,准备起身去前头了,他已经要叫重臣们进来,谈谈这件事。
作为政治家,他很知道,打破父权、夫权,其实也是打断了宗族对人的禁固。打破这种宗族关系,反而能更好的把行政命令传递到国家的每一个角落。
“女儿要去。”荣安咬着牙,上前一步。她知道母亲也偶尔会因为她所关心的问题而去前面议事,现在她也想听听,那些所谓智慧的朝臣们,会怎么说?怎么看!
“好吧!”咸丰笑了,把自己的手伸给了女儿。咸丰不介意,虽说他也不可能真的把皇位传给自己惟一的女儿,但是,他却期望着她能像青妤一样,自立自强,将来把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荣安跟着父亲一块去了养心殿,并没有在后面躲着,而是坐在青妤常坐的那个位置,冷冷的看着下面的群臣。
这回咸丰还把顺天府给一块拎了进来,当然还有在家的曾国藩。他出门时,曾夫人还没回去,他一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除了顺天府,没人知道为什么皇上要突然召见。当然,顺天府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此时,他还是觉得这不算是个事吧?
奇瑞和李鸿章,也一头雾水,他们刚刚还在总理衙门忙着,皇上一天也没说有什么急事,怎么这么一会功夫,就把人招来了。不过他们看到曾国藩时,他们两人心里一‘咯噔’,再看到皇上和公主一块出来的,他们心里算是彻底沉了下来。
这些天,李鸿章也是一头包,恩师根本是个木头,根本不搭理他的明示和暗示。他只有游说奇瑞,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温和一点办法,让皇后娘娘消气,把这事平了。毕竟清流中曾国藩还是很有威信的,真的打击他,会影响皇上和娘娘的声望。
奇瑞是觉得,虽说曾国藩是让人讨厌,但是,用不着赔上青妤的名声,他坚定的觉得,为这种人,不值得。所以这些日子,他也在小心的引导着报上的观点。他觉得这事应该已经完成了,为什么曾国藩的事还没完?他现在看曾国藩的脸色也更加难看了。
“顺天府,出来说说你刚接的案子!”咸丰从来懒得说开场白,这些年,他也越来越任性了。
“是,午后有人报案,曾大学士之女被其夫婿虐打。曾氏已被送往皇家医院,而袁某已被收监。”顺天府是聪明人,小心避开了皇家,他不知道皇家的意思,生怕碰到了雷点。
“是皇后知道曾夫人回京,于是招见曾夫人和其女,正好碰上了,是宫中宫女及太监送袁某去的顺天府。曾大人,你说说,该如何处理此事?”咸丰目光投向了下头的曾国藩。
曾国藩一怔,纠结了一下,他也觉得这么点事,至于叫这么多人来吗?偷偷的把自己叫进来说说不就算了,但是已经这样了,还是斟酌的说道,“回禀陛下,微臣与那袁某已经脱离翁婿关系,袁某任何事,都与微臣无关。”
“既然脱离了翁婿关系,为何大小姐还在袁家?”荣安森冷的问道,她实在看不得曾国藩那付道貌岸然的脸。
“脱离关系只是微臣与袁榆生,长女既已嫁入袁家,就该…”这个曾国藩倒是很有底气,他想说,若是女儿早点回湘,就不会被虐打了。不过,显然,荣安不想给他机会。
“混账!”荣安一个茶杯就砸了下去。
奇瑞在荣安开口问时,就知道不好,一看荣安拿杯子,就忙把小黄子推了出去。茶水扔了小黄子一身,而小黄子身手还不错,茶碗被他接住了,还好茶不烫,不然小黄子就真倒霉了。荣安愤愤的看着奇瑞,奇瑞轻轻的对她摇摇头,自己站了出来。
“近期正好民间正在讨论女性之地位一说,刚臣看到朝中重臣之女,竟然还能被夫婿暴虐,真是耸人听闻。可见女性之地位,在本国是何等的低下。皇上,看来,此事已经刻不容缓了。应该制定一些新的法案,来保护妇妇女儿童。”奇瑞真的不想为这么点事,把荣安的闺誉也搭进去。
“有了法案,对于曾大人这样麻木不仁的父亲,也没有一点惩罚之法吧?”荣安愤愤的说道,“对亲生的女儿都如此铁石心肠,只为了成全自己的名声!那么对普通百姓,面对律法,他又该何等的冷血!”
“公主殿下仁心一片,一心为天下的女孩发声,奴才替天下女孩谢公主!”奇瑞都要疯了,但立刻笑着说道,并马上跪下,给荣安定调。她是为天下的女孩发生,她并不是干涉朝政,为难朝臣。
荣安又不傻,她只是太气了,现在奇瑞替她圆了两回了,还想不到,就白被教了这么多年了。忙起身,对众人一福。
“本宫从小受皇阿玛与皇额娘的教导,天下之百姓都是本宫之兄弟姐妹。他们受苦,就是皇家之过。皇阿玛和皇额娘也忧心如焚,作为臣女,自要感同身受。”
“娘娘觉得自己犯了错,正在御花园跑圈,作为对自己的惩罚。朕执政十年,一直致力于百姓之教化,每年你们也跟朕说,每年减少多少的文盲,现在有多少人能看得懂报纸。而最近,朕看到了报上的争论,那么你们告诉朕,争论的双方里,有几个女子?”
咸丰没叫起曾国藩,就让他跪着,然后自己淡淡的说自己的问题。
下面没人敢说话了,这个谁知道?不过李鸿章出来,“回禀陛下,现在一些大城市里女工集中的地方,识字率非常高。因为有规定,没有进过技工学校的孩子,不能进入工厂。而且大家也觉得,培训之后的工人更好用,大家也吝惜那么点时间和钱。”
“那些女工识字了,有什么效果?她们会看报纸吗?知道她们自己的权益吗?”咸丰想想看,问到了重点。
李鸿章怔了一下,这个他还真的不知道了。
第32章 奇瑞与奇葩父母们的斗争
第四更
“奴才正好有个工厂,工厂一些细致的活计也用的女工。不过,她们识字的不多,而奴才的工厂是做钢琴的,倒是没法特意办个技工学校。只是每日下工之后,让人引着跟男工一起识字,然后认识配件。当然,还要学简单的德语。因为工程师是德国人,他终归是要走的,这些技工们,就是以后咱们自己的技术的种子。”奇瑞忙笑着说道。
京城的实业反而没有天津多,毕竟从运输上看,此时的北京万不如天津有大海港来得便宜。所以奇瑞的钢琴工厂,开在京郊,说白了,也就是跟京里这些贵人们服务的。少量销往外地。而做钢琴的,他也是第一家,一切都是自己来干,倒是比别人麻烦一些。
“所以呢?她们现在算是能自己养活自己吗?”咸丰忙问道。
“这话就有些不好说了,若说薪水,他们当然能自己养活自己。不过都是乡下孩子,家里还有一大堆人要养活,能出来做事了,吃用都是厂里的,薪水是要一分不少交回家里的。奴才的夫人觉得这不对,请那些女工的家人到了工厂,我让他们把薪水分成两部分。一部分交给家里,作为他们养育之恩的报答。剩下的一部分,由财务替他们存到钱庄里。等着真有大事时,再问财务取出。”奇瑞出来回答。
当时他也不觉得把薪水交给孩子们的父母有什么问题,不过简冬儿反对了,说这些女孩一分钱都没有,女儿家该有的花费从哪来?将来有了意中人,要成亲,家里会管吗?
奇瑞其实也不觉得家里会不管,但是简冬儿特意找出青妤写的一篇文章递给他。这文章他看过,是青妤几年前写的,当时是为了读书人的良心。
说一个村子太穷了,于是这村子里的女孩长大了就在大城市里做工,以帮助家里养活弟妹。其中一家的女儿运气很好,过了不久,女孩有了意中人,写信回家,家里母亲就请她再帮助家里几年。女孩错过了第一次婚姻。
几年后,女孩终又遇到一个愿意照顾她的人,结果母亲还是哭着求她再帮助家里几年,于是女孩第二次机会也错过了。
到了第三次,女孩都不写信了,因为她知道,家里不会同意的。那个男人给女孩的父母写了一封信。
乡下人看信,都是请村里识字的先生看,而这封信到时,村里的识字先生不在,于是一个刚刚从城里放假回家的小少爷帮那老妇念了信。信的末尾写了一句,‘虎毒尚不食子’。老妇痛哭流涕,在村中又哭又闹,说她不是坏母亲,她只是自己养活不了这么多孩子罢了。
小少爷吓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时,村里的老先生回来,忙说小少爷念错了,老先生重新念。念完了,抹去了最后的那句‘虎毒尚不食子’,安抚了那位母亲,然后告诉少爷,要有读书人的良心!
故事说完了,青妤破口大骂,说什么叫读书人的良心?读书人的良心是要为弱者伸冤,那位母亲一而再的吸长女的血,三年又三年,九年过去了多小的孩子也该长到了九岁,为什么还要逼迫长女?
那念信的小少爷长大了,觉悟是,‘你有能力的话,你应该替旁边的人做些什么。知识不光是拿来谋取利益的;知识是可以拿来奉献的;知识是可以用来帮助别人的。’
但小少爷却不是青妤的意思,青妤同意的他的话,但是,她所认为的帮助不是不用语言来伤害那那位母亲。而是要帮助那位可怜的女孩,她已经错过了花期,再错过这次,真的就没有希望了。
简冬儿也是长女,她也为了弟妹拖到了十八岁,若是不是有奇瑞,她也许也一生孤苦。她看到这个故事时,比一般人更有共鸣。她庆幸,她的家里没有那样的母亲。她家里也不用她放弃一切来养活,可是她是能体会十四五岁的少女孤身去做工,养活一家的孤苦。而且这负担,明显,那们母亲是想让她背一辈子的。
所以她知道厂里的女工薪水都是他们父母所领时,就暴怒了,坚定的不许。奇瑞也想了一下,这事也不大,于是也就帮她协调了。
“那他们答应?”咸丰怔了一下,这种操作其实也很凶险,人家凭什么相信他们。把钱放到钱庄里,但他们自己却是取不出来的。而女孩们的父母也会觉得工厂多管闲事,甚至于会怀疑,工厂是会把他们的另一半薪水给昧掉。
“当然不答应,那些愚蠢的父母们把女儿当成牲畜一般,觉得能让他们活着,能给他们一口饭吃,让他们长大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惠,她们当然得为家里鞠躬尽瘁了。”奇瑞想想那天的事,他都觉得恶心的说不出话来了。
那天,他让人安静,他把报上的故事大声念了出来,前排坐的都是来上工的女孩们,他们跟简冬儿一样,一下子就被打动了。她们一下子就知道,报上女孩的今天,就是她们的明天,只能轻轻的饮泣。
而后面的父母们和报上那位母亲一样,又哭又闹,赌咒发誓的说自己不会。但奇瑞是那种会相信人发誓的人吗?显然不是,所以很顺势的说,他也想相信他们不是,若真的不是,敢不敢跟他签合约,他好歹也是一国之总理,他都能跟他们签约,到时若是他昧了他们的薪水,他们可以去衙门告他。
“如此这般,他们签了约也不会甘心吧?”咸丰皱着眉头。
“是,因为女儿的钱会存着,若是有大事才能拿出。于是这些父母们花样百出的想让女儿把钱取出来,交给他们。不过,他们要申请,然后我们会开会了解,总之,若是女孩自己出嫁外,这笔钱是取不出来的。当然,我们每月还是单独给女孩们一些零用钱,总不能买根扎头绳的钱都没有吧。”
奇瑞想想这些年,那些人玩的花样,他也是无语得很。而简冬儿也没事去厂里跟那些女孩们相处一样,告诉她们,她们要自尊自爱,你们并不是不孝顺,而是,你们不能纵容。
第33章 不会忏悔
第一更
“所以这也是咱们朝中的通病对不对?朕只有一个女儿,当成自己的心肝。就以为,全天下的父亲都跟朕一样,把自己的子女当成自己的全部。看不得他们受一点伤。想像不到,会把子女当成财产的父母。生孩子为什么?为了好好的把他们教养成人,成为正直,善良,而且优秀的人。这才是为人父母的心意,而不是让自己的孩子去各安天命。哪怕被婆家打死,那也是她的命,所以与父母无关。谁敢打朕的女儿,朕灭他九族。”
奇瑞抬头看着咸丰,这个现在说好吗?这么说了,以后谁敢娶公主。
“皇上,曾大人觉得不能因为是自己的女儿,而破坏了纲常。谁又能不心疼自己的儿女呢?”李鸿章看看自己的老师还跪着,没有办法,出来陪笑。
“刚刚皇额娘还夸曾大人目光如炬,朝中的人渣被他一个人都挑出来,给了自己的女儿,省得祸害别人。真是大德大性!”荣安看到曾国藩就来气,忍不住说道。
“好了,你额娘身体不好,只怕跑不了十圈,你去看看。”咸丰轻拍了女儿一下,该说的也都说了,再让女儿在这儿,就不太好了。
“是!”荣安也不是那不懂事的,起身对咸丰轻轻的下蹲,然后退了出去。
“曾卿平身吧!小孩子说话不知道轻重,你是饱学之士,定不会怪罪于她的。不过,你的治家之道,朕很不满意。父亲是家里的大树,为妻子儿女遮风挡雨才是,而不是让女儿去认命,然后流泪而死。”咸丰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曾国藩被李鸿章扶了一下,才踉跄的起来。但只能讷讷的一揖,不过咸丰看到了他的脸,他的眼睛里并没有悲伤、难过,他只是更多的是茫然,显然,刚刚的全都白说了。他根本就没意识到,他们在气什么。
“曾卿,你其它的三个女儿娘娘很喜欢,让人带走了,她们的婚约取消吧!”咸丰沉下了脸。
“皇上,这个…”曾国藩忙上前一步,现在女儿被带走了,虽说给他留了面子,但是,这样,女儿退婚,自己如何面对地下的老友?还有自己岂不是成了言而无信之人。
“现在你闭嘴,朕不想跟你说话了。”咸丰怒了,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说的话,是自己不想听的。
大家一齐看着曾国藩的脸,也都一脸的无语。就算是汉臣,其实也是有点傻眼。自己亲生女儿被人打进了医院,他竟然能无动于衷。用刚刚公主说的,这人真的麻木不仁吗?主要是,也没面子啊。俗话还有打狗也要看主人,人家是打你的女儿,可不是狗。你这是伸着脸让人打啊!
而八旗官员们就傻傻的看着,这个人脑子有问题吧?皇上、皇后娘娘,公主殿下都已经表示了强烈的不满,他还在强硬什么?这些年,谁又真的赢过帝后?
“你的案子公开审,大姑娘可能不可能出庭,不过他们家总有丫头下人,都是证人,按着律法来判就是了。判完了,出个大大的公告,让天下人知道,打老婆可不是自己的事了,是要判刑的。”咸丰指了顺天府一下。
顺天府偷看了一眼曾国藩,却也只能对着咸丰点头,不过点完了,被人踢了一下,他忙长揖一下,“臣遵旨!”
“李鸿章,在京城内做个试点,看看刚刚奇大人说的保护法案怎么制定和推广。”咸丰看了李鸿章。
“臣遵旨!”李鸿章忙放开恩师,自己领了命。
“你知道该做什么吧?”咸丰看向了奇瑞。
“是,奴才知道,请皇上放心!”奇瑞也忙领命。
咸丰起身准备回后头了,想想指了曾国藩一下,“你治家无方,除大学士衔!”
曾国藩又踉跄了一下,莫名的一下子就被一撸到底了。官职什么的,他想努力的对自己说,没关系,只是官职,而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名声。
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治家之道,他觉得自己的家就是大清的完美家庭,而现在被咸丰说自己治家无方,这简直就是对他最大的打击了。
“恩师,学生送你回去。”人都走了,李鸿章无奈的看着失魂落魄的曾国藩。
“鸿章,皇上是真的为纪静而生气吗?”曾国藩看着学生,他还是不信,为了女儿,他把自己从一品的封疆大吏一撸到底。
“没有别的原因,只是这个。”李鸿章看着自己的老师,他真的也快无语了,从曾国藩回来他就一直在提醒他,可是为什么他就是能当听不见呢?
“这个只是家事啊!”曾国藩还是不懂,为什么会这样?
“恩师,走吧!”李鸿章也不想说啥了,这么半天了,他也没有问一句,纪静怎么样了。
曾国藩回到家,老妻正坐在堂上发呆,看到他进来了,也并没有像之前一样起身相迎。曾国藩也已经精疲力尽,坐回自己的位置,仆人忙上前把茶送上,他咕咕的喝了几大口,他这回几乎是从头跪到尾,他为官以来,就从刚刚考上同进士时,也没有这般委曲过。真是越想越气,猛的把自己的杯子重重的放到了案上。
“老爷我们和离吧!”曾夫人终于抬起了脸,对他笑了一下,“家里还有陈氏,也用不着担心。这是和离书,妾问了一下,原来衙门里有了印好的,任意取用,妾已经写好了,您签了字,交到衙门备案即可。”
“你…”曾国藩张着嘴竟然只说了一个字就说不下去了,太太的脸上没有愤怒,他从她的脸上只有看到解脱的松驰,在这种神态之下,他后面的话竟只能噎在喉中。但是眼睛却能喷出火来。
“我也写了和离启示,着人送报社了,从明日起,欧阳氏与曾家再无关系。”欧阳氏再对他行了一礼,拿起刚刚抱着的小包袱自己离开了。她已经连自己的后路都斩断了,公开和离,曾国藩想不和离都不成了。
而欧阳氏贴身的丫头竟然左右为难起来,想想一咬牙追了出去。老爷再过份,总不会连自己的卖身契都不给夫人吧?
第34章 乱教小孩子
第二更
欧阳氏先去的医院,不过小李太医不在,纪静的病房被守住了,谁也不许进。欧阳氏也无处可去,只能坐在了病房门口发呆。儿子虽也在京城,不过,她是自己要出走的,她也不想让儿子选边,何苦呢。去找其它三个女儿,可是自己又有什么本事养孩子?
“曾夫人!”香芹带着曾家的三个姑娘过来看纪静,顺便给纪静带点吃食。结果看到曾夫人,手上还拿了一个包袱,边上站了一个小丫头,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