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蔷回神过来后,当即就送了沈言礼一对脚印,踩出来的。
林虎见两人这样,颇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觉得仿若在云里雾里,略略挠了挠头。
沈言礼被踩倒也没说什么,他吃得差不多了,指尖勾住盛蔷的发尾,略微勾起打着转,整个人仰靠在小木椅上,两条长腿随意地搁着,“林虎,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林虎虽说开学才高二,但说到这个话题,也确实该有所计划了。
盛蔷听了将视线撩过来,“对啊,是得有打算了,你要不要和我们说说?”
林虎略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沉默了很久。
像是在认真地进行比对,思索,以及郑重地考虑中。
“其实我早就想好了,但一直没有和谁说。”
林虎终于抬头,目光定然,带着与少年气不符的沉稳。
他看向眼前的这两人,“我的目标是,考京淮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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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时候,沈言礼和盛蔷抽空回了趟云荟村的小学。
这个点没有学生,早就放了暑假。
只有一些年纪较小的留守儿童还待在学校里,被家长给嘱托着,假期里给老师管。
校长看两人来,颇为激动,“是真的没想到,好几年过去,你们还真的是回来了。”
聊了会儿后,校长才知晓沈言礼这次前来探望并且嘱托的意图。以沈氏为名义捐赠扶持的物资,将在不日之后抵达。
而沈言礼正打算在沈氏旗下创立新的基金会,以此来帮助更多的山区小孩入学。
邀请校长入会。
“你们真的有心了。”校长搓了搓手,憨厚的脸饱经风霜,略微局促地笑了下。
复又聊了两人的入职以及今后的发展,校长颇为欣慰,“不得不说,你们年轻人就是比我们这辈啊,要敢冲一些。”
出了小学,告别校长后。
两人没再回云荟村。
只是迈到山顶,一并俯瞰连绵的群山环绕。
这里倒是一如往初,没什么变化。
可盛蔷知晓的是,待到回去,又是一轮接着一轮的骄阳。
“这次再回到南槐,又是新的征程了。”盛蔷看向他,“注定会很忙碌。”
她指的不仅仅是自己,也是他。
除却负责唯盛航空的主要业务,沈言礼接管沈氏后,还要忙于航空飞机的设计。
那是他从大学就开始埋根的梦,目前仍然周转于S&S已然迁往南槐的主实验室。
而盛蔷飞行工作的甫一启航,行程并不是国内环线,而是国内外偶尔接连中转的中法航线。
两人的生活平行又交缠。
她眸光似水,用指尖略勾了勾他的手心,“不过你再忙,也要注意身体。”
“知道了。”沈言礼略略抬眸,视线望向山下,继而又转回到她身上,目光慵散,“这不是有你管着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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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云荟村这边再歇一夜就走了。
平房里还没装空调,闷烧的夜晚确实有点难熬。
盛蔷接收了群里的消息,开始看之后上岗后的航班,以及自己所在乘务组的成员。
沈言礼略搭着毛巾回来的时候,朝着她看了过来。
“你看什么看那么认真?”
盛蔷下午从山顶回来的时候就去洗了个澡,眼下她趴在床尾,小腿翘着,穿了条绸质的吊带,腻了一整片的雪被托起,“在看排班表,还有我的同事啊之类的。”
听到这儿,沈言礼眉尖轻轻地蹙了蹙。
“男同事女同事?”
盛蔷听到这儿,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她转过头来,”你语气还可以再明显点吗?”
顿了顿,女孩儿很快应道,“男的女的都有。”
表上的很清楚,附加了各类的简介信息。除了空姐乘务长,还有机长副机长,就是没有空少。
不过也算是常见,之前盛蔷在就读于空中乘务专业的时候,男生原本也就寥寥几个。
“你的航线和排班表都给我发一张来。”
“啊?”沈言礼出了声,惹得盛蔷看向他。
年轻的男人言简意骇,“我就备个份。”
顺便看看男同事都有谁。
“………”
“行吧发你了。”
她还是第一次听见把备份阐述得这么清丽脱俗的人。
历经这么个小插曲,沈言礼没再吭声,只是半坐在床沿,紧跟着凑过来,好似也在跟着她去打量这些。
原本都还好好的。
直至他发间落下几滴水珠,径自砸到盛蔷身上。
她有所反应,“你头发怎么不擦擦干呀?”
沈言礼垂眼睇她,“你给我擦。”
“现在不行啊。”盛蔷没肯,目光连转都没转一下,“你让我回个消息。”
沈言礼没吭声,随意地擦了几下就扔开了毛巾。
盛蔷回完消息后的第一感知便是肩侧传来的,被噬着咬着的感觉。
“干什么呀……”
沈言礼仍是俯身,鼻息沉沉地捱过来,“没什么,就是有点想弄你了。”
她算是发现了,沈言礼这会儿不仅仅是夜晚蛰伏的狼,可能还得是个白天就要上山的豹子。
明明昨夜今早都有,加起来都好几次了,怎么现在还这么。
而且……什么弄不弄的。
盛蔷都觉得自己快要不认识这个字了。
女孩儿此刻略有些忍不住,半回头睨他。
“沈言礼……你能不能消停点?”
“怎么办,好像不能。”沈言礼伸手过来,扦住她的下巴,抵住她娇嫩的唇瓣,“要不你弄回来?”
第57章 Your World 狂野。
平房的纱窗略略被山间的风闯开, 晚间的燥感被拂过。
盛蔷往旁边倾斜,仰着下巴尖儿,堪堪躲过沈言礼的桎梏。
为了防止他进一步的小小纠缠, 加之某些时候他非要挠她痒的举措,盛蔷当即从床沿站了起来。
沈言礼落了空,倒也没怎样。
只是顺势往后倒,略靠在身后的靠枕上。
盛蔷原本拿了浴巾, 本来准备给他擦头发, 眼下拿了浴巾看他不着调的样子, 当即复又凑回来,单条腿压在床褥之上, 略略朝他挥了挥手, “欸,你过来。”
沈言礼像是被逗笑了, 侧目看过来,“盛蔷,你招狗呢。”
“没招你。”女孩儿笑盈盈的,“刚才不是说要擦头发, 我现在给你擦啊。”
说着,她略略催促, 抬手在沈言礼略略弓起的长腿上拍了两拍, “快点儿的!”
“你急什么。”见盛蔷小脾性渐长, 沈言礼受着的同时,略略直起身来, “我现在不需要了。”
说着,他老神在在地补充,“反正等会儿还得湿, 不如不吹。”
还没等盛蔷细想他话里的意思,沈言礼在女孩儿走神的档口已然倾身而来,利落地攥住她。
反剪住她手的同时,沈言礼往她耳垂坏坏地吹气,“盛同学,国外待了三年,你转移话题的本事还真是一点也没长进。”
总算参透了他话中意思的盛蔷,此刻才彻底反应过来。
她确实是直接忽略了他刚刚说过的话语。
但哪怕是亲兄弟也没这么明算账的吧。
非要这么直白。
可论及另一方面,盛蔷觉得还是有必要问一问——
“我都毕业了,你还老喊我盛同学,沈言礼,你是不是有点……”
可这样的称呼,又像是两人之间的秘密境地。
谁也不能参透到其中,亦或者是被隔开在了结界之外。
“不是有喊你其他的。”沈言礼垂眼,嗓调吊着,“媳妇儿?”
随着话落,盛蔷眨了眨眼。
因着他后面的这句,她被挠得心里都泛起毛毛躁躁的痒。
女孩儿如水的眸涔出薄雾。
在平房内略显昏暗的光线映衬之下,让人自甘情愿地将任何情愫摊开,愣生生地凿出湿润的坑儿。
沈言礼双眸漆深,看了眼前的女孩儿好半晌。
而后他倏然低了头,径自埋在盛蔷的颈间,“今晚不弄你总行了?”
须臾,他好听的嗓音再次响起,“我只是想抱着你睡。”
沈言礼还维持着之前的姿势,手里箍紧她的力道,却是愈发得大力。
盛蔷的心像是下过一场夏雨。
朦胧的雾中被打湿。
沈言礼半干的发丝略过,微润的触感让她指尖都泛着麻。
这样静好的时刻,好像远远比想象中的任何快乐,都要来得具体些,直击灵魂。
她秀巧的指尖附上去,略略拍打抚着年轻男人清劲的脊背。
“好的啊,我又没有说过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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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在很多时候,只要是沈言礼出口的建议,盛蔷几乎都没有拒绝过他。
再无理的要求只要不越过内心自定的底线,她都是这般任由索取。
可事实证明,有些话还是不能说得太满,而有些依据也不能太早下定论。
第二天清晨,年轻男人的昂然将她唤醒。
随着清晨鸟啾和打鸣声响掺和在一起的,还有几欲要逸出喉咙,复又被克制住的呜咽。
但大抵是修整了一夜再来了这么回,某些体验竟是潮涌般席卷而来,带给人无上的虚幻感。比起之前的饱胀,这次的久悍中,竟是让她难得自抑了好几次。
对于云荟村最后的回忆,居然是盛蔷脑海里最是挥散不去的那一种。
连带着某种泛着响声,连续不断的木板吱呀。
格外挠人,也格外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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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南槐后,盛夏泛泛。
这座陌生却又鲜明的城市,也在不断忙碌地来回之中,变得渐渐熟悉起来。
盛蔷迎着夏季的炽然正式启航,算作是直接上岗的另一种象征。
沈言礼很长一段时间要三个城市来回跑,盛蔷也没劳烦他,自己赴往工作岗位,准时打卡。
还没等盛蔷抵达。
林虎发来的消息响起。
之前在她不得不返程的那天,林虎悄悄地凑在她耳边。
说自己一定会努力,不负两人期望。
因为林虎的目标是京淮航大,盛蔷就花了点时间,在这几天给他发了详细的招生简章,以及历年来招生划档的分数线。
还没等到她收起手机。
另一条消息进入。
盛蔷点开置顶聊天框。
S&S:「这可是你的首飞。」
女孩儿盯着,略略勾了下嘴角。
S'Q:「对啊。」
S'Q:「所以呢?」
她静静地等着他的回复。
过了会儿,手机嗡嗡而响。
沈言礼的消息也再次进入。
S&S:「所以在这样的同一片蓝天下。」
S&S:「你得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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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乘集合后,拎着行李箱,排成一列。
盛蔷中法相飞的制服,是绸缎质地的深蓝色。
袖衬颜色稍浅,短裙则略深。
贴身勾起线条的马甲上,佩戴的有蓝白相间的丝巾结。
胸前的衣衫处,唯盛航空的公司铭牌,印着的专属的航徽。
四个被刻着的红金色字体横在一起,格外显眼。
盛蔷领头而行,一路走来,明眸涔溪,双颊动人。
崭亮的机场大厅下,原本形色匆匆的路人纷纷停下,撂眼而去。
周遭忙于过海关,检查行李,以及在柜台领取登机牌的乘客,也都察觉到了这抹行走着的靓丽。
全然将目光探了过来。
这样的朝气和蓬然,很难不吸引人。
盛蔷带着同行的空乘登机,跟身着藏蓝色制服的乘务长汇合后,便是各自的分工管理。
不管是舱前舱后,例行的舱内检查是少不了的,被分配到餐饮处和迎机员的空乘,皆快速待命,各守其职。
这趟航班,是由中国飞往法国的国外航线。
由国内国外两个航空公司的空乘统一负责,进行来回两个国家的定向飞行。
一切待命后,等到乘客皆登机完毕。
飞机迎着明亮的光,缓缓在坪上滑行。
正式起飞前,盛蔷作为空乘代表,进行广播。
“女士们,先生们。”
她目光定然,心下也随着机舱外略过的景色略略扬起。
“欢迎您乘坐中国唯盛航空公司由南槐前往巴黎的此次航班,飞机预计于七小时后降落至戴高乐机场,本机组乘务长协同机上各乘务员,祝您此次旅途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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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天气不错,飞机正式进入航线后,窗外皆是平稳的透蓝色。
待到飞机降落至戴高乐机场,一切收拾完毕后,周围的几个小空乘商量着在机场附近玩一玩转一转。
距离回程的航班还有一段距离,她们早就有了打算。
盛蔷之前的留学签证过期,婉拒以后复又被人拉着要去逛免税店。她本来没想着去,但是想到沈言礼的生日就快要到了,心下这般思索着,也就没待在专属的休息里,跟着她们去了。
她们这一行人知道盛蔷之前在法国国立航大留学深造,眼下看她专门逛男士区域,不免有些好奇。
之前新人聚餐的时候,大家略有所了解,但毕竟交集不深。
这次启航,忙碌之余,也算是熟悉活络了些。
“盛蔷,你有男朋友了啊?”说话的是之前劝盛蔷喝酒没成功的女生,叫孟晚。
她问是这么问,其实也不意外。
空乘这一行,恋爱的几率很高,一年下来换几任的有,一任谈了好几年的,也有。
只是盛蔷有时候看起来太仙了……
完全想象不到她的另一半会是什么模样。
还没等孟晚再细想,只听到盛蔷出了声。
“嗯,我来这边是想挑个领带,不知道有没有喜欢的。”
得到确切且快速的答复,这下轮到孟晚彻彻底底惊讶了。
“哇!你还真有啊。”
盛蔷略略点头,心思却在另一面上,她的目光在专柜里掠过。
直至视线凝在放置在角落里的某一款。
结账结束后,一行人约着吃了顿饭。
休息之后,预备返航。
这次的返程比之前来的时候,需要更加用心。
不少乘客的要求对于有些人来说,基本上是能沟通,可要往深里说,还得派盛蔷过来。
等到大致忙完后,唯盛这边也没和法航那边的空乘交流。
有些坐在小隔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有些则是在补眠。
不多时,乘务长接到铃声召唤,掀开帘子,径自往头等舱走去。
略微严肃的领头羊就这么走了,空乘里小小地炸开了一次锅,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
“这次头等舱里面的人好像来头不小啊。”
“对,我看到了,之前来的时候走的是贵宾通道。”
“我的消息好像比你们灵通点儿,听说是靳盛,就那个靳氏海外分行的董事长啦。”
“不能是吧?他这种级别的不该是坐自己的私人飞机吗?”
“谁晓得呢,这种人的思维,我们哪儿猜得透。”
大家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还是有人不经意地途径那边,才再三确定就是靳盛。
只不过并没有太多料头。
不一会儿,大家的点复又聚焦到了「头等舱」上。
“对了蔷妹,你是不是适应期过了就直接去头等舱了?”
按照常理,一般的空乘需要在公务舱亦或者是经济舱工作三年,才可获得服务头等舱的机会。
可如若专业性能过关,十分优秀,也可以成为例外。
每家航空公司的规定都不大相同,但大体的走向总归没有太大的差别。
盛蔷就是唯盛的例外之中的不例外。
因为她就是那个最优秀,压根挑不出任何错来,仿若天生契合于这一职业。
除却戴安娜的力推,其他评审组也对此觉得没问题。
盛蔷早先就在群里接到了通知,其他空乘自然而然也看到了公司人事部给盛蔷的打分以及未来的建议。
这会儿她听了也只是点点头,“对啊,适应期就三个月,不过没关系,我们不还是一起的吗。”
不仅如此,盛蔷之后的航线飞行也不打算改。
等到熟悉了,她再想着,去尝试其他的航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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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蔷早先经过了各类的实训。
这会儿首飞结束,她也并没有觉得任何不适。
反倒是有一种终于熬到了的轻松感。
之前的所学被尽数运用在职业途中,游刃有余之外,还是能学到不少在课本和训练以外的东西,那便是十分难得的切身体验。
这次航班的中法来回耗时很久。盛蔷回来的途中略有休息,倒也不太困。
抵达南槐机场的时候,已然是傍晚了。
因着是夏季,外面还不算太黑,濒临的暮色被天际的云霞渲染。
盛蔷施施然,在专属的更衣室里换回自己的衣服后,走出机场大厅。
厅内空调携有的凉意散去,带着痒的闷燥尽数拂来。
还没等她走几步,外沿人行道上的候车区,长又重地传来“嗡——”的声鸣笛。
盛蔷低头看着手机,没往心里去。
她想着将步伐迈开,得来的却是更长更拖曳的又一声。
女孩儿再迟钝,也终究是反应过来。
她略略抬头,迎向缓缓降下车窗内,显现出的那半张侧脸。
“………”
沈言礼?
年轻的男人胳膊微伸,半弓起搭在车窗玻璃上,偏过头看过来,“你傻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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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车后,盛蔷给自己系好安全带。
还沉浸于沈言礼怎么就突然来接她的疑问中。
倒也不是说他怎么忙,亦或者是完全抽不开身。
盛蔷只是觉得要他特地来接,总归有些不方便。
之前她还特意叮嘱,让他自己忙自己的就好。
结果……
“你这次来没和我说啊?”
“上次紧赶慢赶也赶不上你的航班,这次干脆就直接过来了。”沈言礼说着,捞起她的手,像是以往做过无数次的那般,放在唇边摩-挲,“总算提前了一回。”
盛蔷凝望着他停在傍晚昏色中的面庞轮廓,内心里倏然泛上来点不知名的甜儿,“沈总,你这可真是,大驾光临啊。”
说着,她的视线放前,也很快察觉到了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