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柔看着她的表情,心头更觉荒凉。抬手擦去眼泪,她僵硬的转过身一步一步往女儿的房间走去。女儿还在酣睡,长而卷翘的睫毛,颤颤的在白嫩的脸颊上投下一圈暗影。

俯下身,她轻轻的吻了下女儿的脸庞,掉头出去,用最快的速度洗脸换衣,带上包匆忙离开家门。她感觉不到饿,也感觉不到累,心里只存着一个强烈又执着的念头:离婚。

出了小区左拐,沈嘉柔顺着街道茫然的走着,路过网吧门前,她往前走出几米猛然回头,进去用身份证交钱要了一台机子。将离婚起诉状下载到桌面,复制进记事本里修修改改一番,存入上班常备的u盘,迅速关机离开。

时间太早,整条街的文印店没一家开门。

沈嘉柔捧着u盘,像似捧着自己全部的希望,无助的蹲在街边,颤抖哭出声。绝望的感觉铺天盖地的笼罩下来,仿佛一只强而有力的手,狠狠的扼住她的喉咙,夺走了她全部的呼吸。

几近窒息之际,身后的卷闸门哗啦啦作响。

沈嘉柔惊悚回魂,曲起胳膊擦掉眼泪,战战兢兢地抬脚进去。

从区法院出来时,时间已是上午十点。沈嘉柔拖着麻木的双腿,咬牙走到车票代购点,买了张火车票,尔后饥肠辘辘的回了娘家。

女儿精神不大好,见到她便撒娇的要抱抱。沈嘉柔抱起女儿亲了亲,转头看向袁淑华,轻轻开口:“妈,你来下。”

三天后,t市一家普通的暑期托儿中心门口,沈嘉柔目送着女儿跟着保育老师离开,旋即打起精神,赶去人才市场。

向法院递交离婚起诉状后,她带着女儿回到了大学所在的t市,也只有在这里,她觉得自己方能找回丁点的温暖。

为了照顾女儿,沈嘉柔能选择的职业类型并不多。来来回回晃了三圈,只有一家娱乐公司招后勤的,留下了她的简历。

疲惫回到青旅的宿舍已是中午,她算计着卡上的钱,买了两只馒头就着自来水对付完午饭,借了旁人的电脑上网,想找处房子住下来。

给女儿办的是全托,她周五下午去接回来就行。可是到了周末,她们娘两一起挤在青旅,总不是长久之计。t市的房租很贵,工资很低——相对于她目前的处境而言。

女儿又没人帮着照看,所以她必须要一份可以双休的工作。看起来不太难,但是沈嘉柔没有学历证明,光是这一项就足够很多用人单位拒在门外。

彷徨不安中,早上留下她简历的娱乐公司的hr打来电话,让她过去面试。

、第3章 狼狈至极

沈嘉柔险些喜极而泣,千恩万谢的还了电脑,从旅行包里挑了套半新不旧的裙子换上。

自从嫁给韩林哲,她的记忆里就自动摒除了衣橱这两个字,哪还会有新衣穿。转公交、乘地铁,等她赶到该公司楼下,心里却凉得有如置身冰窖。

当初看见人家的名讳是娱乐公司,沈嘉柔只从字面的意思去了解,以为是家和明星工作有关的公司。哪知竟是家娱乐会所。

偏偏对方好似怕她犹豫,第二个电话追了过来,客气询问她到了何处。

沈嘉柔小心提出疑问,对方好声好气解释一番,觉察出她已打了退堂鼓,徐徐抛出利诱——承诺给双休,而且提供住处,一套一室一厅的员工公寓。

不菲的薪水,大部分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还有地方可供她们母女落脚。沈嘉柔权衡一番,不由的异常心动,脚步从容的踏进那扇鎏金的大门。

不过下午6点多的光景,会所的停车场中,已经停进不少豪车。陆续有客人乘电梯上楼。

沈嘉柔局促的随着门童进了hr的办公室,谈不几句便决定留下,直接进入试用阶段。带她熟悉工作的人,是会所的客户经理吕智明,看起来30出头的样子,生得眉目齐整,阳刚的气质里透着些许优雅温厚。

客户后勤工作很简单,只需安排人照顾好喝醉无法离开的客人,并将客人的信息记录下来就行。

事实上,这份工作一点都不简单。娱乐城边上,便是t市最大的五星级酒店之一——凯萨皇宫。进出会所的人,自然非富即贵,谁也不能得罪。

晚饭是吕智明安排的工作简餐,有烧鹅、青菜、还有几片水煮牛肉。沈嘉柔自从到了t市,只在周末带女儿去吃饭时,才会吃上一两口肉,这顿饭简直吃得酣畅淋漓。

倒是一旁的吕智明没怎么吃,看她的眼神也变得有些惊诧。晚饭后暂时没什么事,沈嘉柔打开客户部的电脑,开始录入客户的资料。

能在凌晨之前离开的客人,多数都会自己安排代驾,或者让会所这边帮忙。过了那个点,十个客人里面至少有两个得留下。

熬到凌晨一点半,换上凯萨王宫制服的沈嘉柔,配合着吕智明一起,将两名醉死过去的客人安排好,工作便已接近尾声。

两人回到会所的客户部,吕智明随手给沈嘉柔倒了杯水,问她要不要自己送。

沈嘉柔抿了一口润喉,无措拒绝:“不麻烦吕经理了,我打个车回去就好。”

“那我先走,实在不行,你晚上就住在酒店,房费可以报销。”吕智明神色难辨的多看她一眼,率先下班走人。

沈嘉柔不美,但一身皮肤白得人眼花,尤其那副我见犹怜的怯懦模样,令人忍不住想呵护一番。对于长相这么良家的女人,他实在想象不出,需要这份工作的原因。

甩了甩头,他去停车场取了车,想起那个女人身上淡淡的奶香味,心思微动。

会所客户办公室内,沈嘉柔刚打开租房网的页面,便接到紧急通知,白金层有客人吐得厉害。丢了鼠标上楼,包厢的门一开,入鼻便是一股*刺激的酒味。

等了大概20分钟,洗手间的门被人大力推开,沈嘉柔看清那人的面目,双脚顿时像生了根,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梁墨辰猛的看见那张脸,酒立刻就醒了大半。自大学毕业后,他就再没见过沈嘉柔,也联系不上。不曾想会在这种情形下,再次遇见。

“墨辰…一个客服有什么好看的,再来陪我喝几杯嘛。”女人的酒气很重,身材不比姚眉生孩子前差多少,最主要是年轻。

沈嘉柔无措低头,极力压住慌乱的将手中的房卡递上去:“先生,会所已经为您安排好客房,这是房卡。”

梁墨辰酒气上头,手臂一挥,直接将那年轻女孩推到一旁,跟着攫住沈嘉柔的手腕,阴沉着一张俊脸将她拽出了包厢。

负责打理包厢的侍者见状,了然的勾了下唇角,并未阻拦。

“梁墨辰,你放开我…”沈嘉柔的手被他捏得生疼,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落。

梁墨辰一言不发,硬拖着她进入自己常住的客房,带上门箍住她的腰低头亲了上去。

这个吻意义匮乏,更多像是惩戒的感觉,凶猛、霸道,而且毫无感情。

沈嘉柔又哭又骂地挣扎一阵,发现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心下一狠使劲咬破他的唇。

梁墨辰吃痛移开唇,还带着水珠的手抓住她的领口一扯,两团雪白发颤着抖了出来。他覆手上去捉住,张嘴含住那抹令人心醉神迷的凸起,跟着用膝盖顶开她的双腿,轻轻摩挲。

“你无耻!”沈嘉柔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扬起手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

梁墨辰瞬间酒醒了,怔怔看她:“嘉柔,对不起我…”

他一定是疯了!看着眼前衣衫凌乱,惊恐不安的沈嘉柔,梁墨辰有片刻失神,竟不知如何表述此时的心情。

沈嘉柔抖着手胡乱捂住胸口,披头散发往后退开,尔后拉开房门,委屈满腹的落荒而逃。

此番回到t市,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避开韩林哲避开霖州那个逼仄迫人的环境,带着女儿重新开始。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她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遇见梁墨辰,还差点发生了不该有的关系。

跌跌撞撞的跑回会所客户部办公室,沈嘉柔一头扎进洗手间,做贼似的对着镜子整理衣服。制服的扣子,在刚才的撕扯中早已掉得干净,丝袜也勾得歪歪扭扭。

看着镜子里狼狈不堪的自己,她慢慢蹲下身,失神的抱着双臂,筋疲力尽的痛哭出声。她怎么就忘了,梁家在t市的地位,忘了梁墨辰,从来就不是什么良人。

年轻时的美好,不过是她一厢情愿。

过了片刻,她挣扎着站起身,脚步沉重的出去拿回自己的衣服换好,打开对讲机和会所领班联系。

“小沈是吧?会所这边有规矩,不管客人提出什么样的条件,客服人员都不能拒绝。”领班的笑声意味深长,嘴上却安慰道:“你看要是实在应付不来,我带个人过去帮你。”

“谢谢安妮姐。”沈嘉柔咬牙,低头望着胳膊上的淤青,平静道:“我的工作已经完成了。”

关闭对讲机,沈嘉柔逃似的离开了会所。午夜的街头略显空旷冷清,霓虹斑驳倒映在她苍白的脸上,五官更显模糊。恐惧一点点袭来,每走一步,都有踏入深渊的惊心肉跳感。

而梁墨辰此时也了无睡意,脑海里不断交错的回忆,渐渐拼出沈嘉柔无措而羞耻的模样。脸颊上的掌印,依稀带着一丝痛感,烙铁一般一直烫到了他的心底。

她或许还爱着他…这是他脑中涌现的最强烈的认知。

梁墨辰曾经深爱沈嘉柔,这点毋庸置疑。只是这种爱在遇到有心勾引,又热情若火的姚眉后,变得无足轻重。年轻时,身体的*,远比思想上的共鸣来得强烈。

这一点梁墨辰体会尤甚,沈嘉柔腼腆羞涩,在床事上简直保守得让人郁猝。与姚眉春风一度之后,他对沈嘉柔的评价仅剩四个字:死鱼一条。

而今时过境迁,回味起她沉闷木讷的迎合,这种占据主导的掌控欲,反而令他为之热血沸腾。

正值壮年的年纪,姚眉怀孕后,两人的每次房事都不那么尽兴。而且他在这件事上,还有那么一点洁癖,总感觉夜场的姑娘美则美矣,就是太脏。

思绪回转,他不由的又想起了沈嘉柔。想起第一次领着她偷吃禁果,她小声哀求,压抑着婉转哼哼的娇酥嗓音,身体登时有了反应。

“操…”低声吼了一句,梁墨辰从沙发上站起来,烦躁的踱着步子。然而越是刻意要忘记,沈嘉柔的年轻而稚嫩的身体,反而越清晰…

从洗手间里出来,他忍不住又爆了句粗,直觉自己有病。一个分手已经三年的女人,只一个吻就勾得他全盘失控,他到底是多饥渴。

穿回外套,梁墨辰离开凯萨皇宫,照例驱车去了趟了公司。处理完紧急的事,看了看时间,电话通知司机备车,下楼回家。

途中路过好利来,出于心虚停车去买了份姚眉爱吃的慕斯。

车子才入车库,隐约听见儿子嘹亮的哭声。心头烦躁,拎了蛋糕一脸倦色的推门进去。

客厅里,父母、保姆、月嫂,加上姚眉等一大群人围着婴儿床,七嘴八舌的哄着,没人注意到他。坐进沙发耐心等了片刻,见姚眉的心思全扑在儿子身上,不悦上楼补眠。

睡了不知多久,头顶忽而响起姚眉尖利的嗓音:“梁墨辰,你昨天晚上上哪鬼混了,现在才回来!”

、第4章 悔意丛生

梁墨辰脑中的警铃嗡嗡作响,脑中不期然的,再次晃过沈嘉柔我见犹怜的面容。

强烈的情潮汹涌而来,他慵懒睁眼对上她愠怒的眸子,手臂一伸直接将她拽到自己身上,用力摩挲她胸前的柔软:“昨晚在办公室睡的,不信你问小李。”

小李其实不小,今年已经30岁的她已经是两个小孩的母亲。长得不太对得起观众的模样,但做事勤快认真,尤其是在监督梁墨辰这事上,比姚眉更加上心。

所以一听他提小李,姚眉咕哝一声算是信了。

缠绵片刻,保姆在门外作死的敲门:“少夫人,小公子又饿了。”

姚眉闻言,心急火燎的将梁墨辰的手从裙底下拿开,起身跑了出去。

梁墨辰意兴阑珊的爬起来,正好公司那边来了电话,结束通话,洗漱一番午饭都没吃就走了。

t市已经数日不曾下雨,到了中午,空气更是闷热难耐。

沈嘉柔昨夜从会所步行回到青旅,天都亮了。她睁着眼翻来覆去的躺在床上,来自四肢百骸的痛感,针尖似的的扎在心头。也戳破了她对新生活的所有臆想,狰狞露出残酷的本来面目。

翻身坐起,从枕头下摸出老旧的滑盖诺基亚,她使劲咬着唇,到底忍不住给托儿所的老师发了条短信,询问女儿的情况。

女儿自小体质就差,刚来这边还没熟悉环境,就让自己扔去托儿所,她终归内疚。

老师的短信回复很快,说她非常乖,晚上睡觉都不哭。沈嘉柔感激的回了好几个谢字,浑身发酸的从床上爬起来,开了计算器盘算卡上的余额。

即使拼了命的缩减开支,卡上的钱也不足以支撑她们母女,吃饱喝好的在t市生活上两个月。

叹了口气,双腿发颤的下床去洗漱,换上衣服再次赶去人才市场。

依旧没有适合的职位,哪怕是简单的公司文员,对方都要求她必须出示学历证明。磨蹭到人才市场关门,沈嘉柔无处可去,昏头昏脑的迈着灌了铅的步子,去了托儿所。

正是下午放学的时间。沈嘉柔向门卫出示接送卡,来到女儿的教室门外,生生愣住。继而发疯地冲进去,抱住缩在角落里,早已哭成泪人的女儿。

“沈依依妈妈,你是要来接孩子吗。”保育老师唬了一跳,急急来到她的身边,解释道:“刚入园会哭闹是很正常的,如果你不是来接她,周末之前最好不要出现。”

沈嘉柔胸口一滞,抱着女儿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仰起头问道:“为什么短信里不告诉我这些。”

“既然办理全托,肯定要有这样的一个过程。你一来岂不是打乱了我们的工作。”保育老师脸上闪过一抹不悦,但没表现出来:“今天既然来了,就先把她接回去,明天送来后一直到周末,才可以再见她。”

沈嘉柔张了张嘴,心脏剧烈的收缩着,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抱着抽抽噎噎的女儿从托儿所出来,她茫然的望着眼前车水马龙,眼睛涩涩的疼。

“妈妈,我饿。”沈依依小小的胳膊,费力圈住她的脖子:“依依想外婆。”

“依依乖,妈妈带你去买吃的。”沈嘉柔摸了摸荷包,安抚的亲了亲女儿的脸蛋:“依依中午吃的什么呀。”

“稀饭。”沈依依一脸鼻涕眼泪的哼哼:“依依要外婆。”

“依依乖,我们先去吃东西好不好。”沈嘉柔已经有点不耐烦,只是还能克制住情绪。

才两岁多的沈依依,依旧执着的要外婆。在她的意识里,有了外婆晚上睡觉不害怕,有了外婆就不会饿肚子。比起妈妈,她更想和外婆在一起。

“停!”越来越嘹亮的哭声,搅得沈嘉柔心烦意乱:“你再哭妈妈就不要你了。”

“我要外婆,要外婆。”沈依依哭的撕心裂肺,眼泪鼻涕又糊了一脸,小嘴张的大大的,嚎的连气都喘不上来。

沈嘉柔生气的吼了几句,不见奏效,只好抱紧她匆匆跑进一家小杂货铺,给她买了一盒两块多钱的牛奶。然而沈依依还在哭,要外婆的同时还要奶瓶。

“你闹够了没有,再闹我真的不要你了!”沈嘉柔板着脸,看着女儿因为受了惊吓,而害怕惊慌的样子,忽然觉得绝望透顶。丝丝恨意在心底滋生,转瞬蔓延开来。

她很后悔生了她!

空气凝滞一秒,沈依依再次放声大哭,嘴里不清不楚的喊着:“你是坏妈妈,我要外婆。”

孩子口中的坏妈妈三个字,如同一道惊雷瞬间炸醒了沈嘉柔。她蹲下身子,无助的抱着女儿哭的发抖的小小身子,眼泪汹涌而下。

杂货店的老板是位50来岁的阿姨,见她们母女哭成一团,忍不住提醒:“我店里有奶瓶卖,你要的话我可以帮你洗洗。”

沈嘉柔飞快擦掉眼泪,不好意思的问:“多少钱?”

“便宜的12块,好一点的20,最好的50多。”阿姨看看她,又看看哭的小脸憋通红的沈依依,再次摇头:“你要哪一种。”

“拿个12的,谢谢您。”沈嘉柔无措掏兜,废了好大的劲才拿出20快钱递过去:“我自己洗就好。”

阿姨接过钱,给了找零后随手拎起暖瓶递给她,让她到店外的马路边上烫烫奶瓶。

沈依依看到奶瓶,总算慢慢止住哭声,转头可怜巴巴的盯着货架上的面包。沈嘉柔烫好奶瓶回头,看到女儿的这副模样,再次心酸的红了眼眶。

装好牛奶,她谢过杂货店的老板,抱着女儿找了家卖包子的店,买了两个馒头,跟着去了附近的公园。

“妈妈,我要吃面包。”沈依依看着白白的馒头,再次扁了嘴巴:“我要外婆。”

“馒头很甜的,依依先吃馒头,一会妈妈就给你买面包好不好。”沈嘉柔的语气不太好,脸上的表情也很凶:“不听话什么吃的都没有。”

沈依依害怕的缩了缩脑袋,连奶都不喝了,眼里又滚出豆大的泪滴,抽抽噎噎的喊:“我要外婆。”

沈嘉柔的耐性原本就被磨的差不多,再听她这么哭闹,气得当即抓起她的手,重重打了两下。打完她就后悔了,眼看女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心里更觉难受,也跟着压抑哭出声。

闹了许久,沈依依大概是哭累了,哼哼唧唧的歪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沈嘉柔将她抱到怀里,味同嚼蜡的把两个馒头都吃掉,起身往青旅的方向走去。女儿不沉,瘦瘦小小的抱在怀里,似乎感觉不到任何重量。可时间一长,手臂依旧酸的要命。

路过一家做烘焙的门店,她想起女儿要吃面包,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在霖州时女儿喜欢吃的蜂蜜小蛋糕,一罐7快。最便宜的菠萝包也要5块四个,不单卖。抱着女儿在店里转了一圈,算了算荷包里剩的零钱,她最终给女儿买了一罐小蛋糕。

夜幕低垂,斑斓的霓虹渐次亮起,不断重叠交错的光影掠过沈嘉柔苍白如纸的面容,渐渐照亮夜空。沈嘉柔抱着女儿,麻木的穿过街道,力气一点点从身体里剥离,每走一步都跟踩在棉花上似的。

沿路看到不少随父母散步纳凉的小孩,衣着光鲜无忧无虑,她低头望着怀里沉睡的女儿,胸口一寸一寸变得荒凉。人都是经不起诱惑的,从前她不信。经过三年炼狱般的日子,她如今不仅信,而且迫不及待的想以身试行。

可惜老天没给她这样的机会。

回到青旅已是夜里7点多,沈嘉柔把女儿放到床上,累的站都站不起来。沈依依挨着床就醒了,睁着迷蒙的大眼看了看,小嘴一扁,马上又开始抽噎:“妈妈,我要嘘嘘。”

沈嘉柔头疼欲裂,忍着即将发作的火气,抱起她飞快去了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