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妹子悉心教养你一场,你是不是得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你可倒好,如今攀上高枝了,就不管娘家亲戚的死活了,我妹子怎么养出你这么个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东西…”康志然的亲妈,高桂英女士竖着一双吊梢眼,以打机关枪的速度朝逢春突突突扫射。

逢春连所谓姨母的脸还没看齐整,就被噼里啪啦数落了一通,逢瑶自在一旁隔岸观火,逢夏才张嘴略劝一句,就被康姨母随口一句‘长辈在说话,你敢随意插嘴,这是哪家的规矩’给骂了,逢春深吸一口气,缓缓去瞅端坐一旁的高氏,只见高氏垂着眼帘,仿若没听到姐姐在朝逢春发飙。

看来,这姐妹俩重聚之后,肯定没议论过她什么好话…

逢春忍住心头怒意,冷淡着目光道:“正所谓捉贼拿赃,我今日头一回见姨母,姨母便数落我这么多条罪状,我倒不知,我究竟怎么忘恩负义了,还请姨母明言指点,若真是我错了,我定然悔改。”空口白牙的说她忘恩负义,你倒是说件真实案例啊,随后,逢春再缓缓补充一句,“正好母亲也在,想来没有什么解不开的误会。”

康姨母滔滔不绝的怒骂声倏然一顿,随后双眉一竖,加倍大声道:“你竟然敢和长辈顶嘴?”

逢春目光讥讽道:“康家表哥表妹素日犯错时,姨母难道也是这般不分青红皂白随意责骂么?总得告诉表哥表妹们,他们哪儿错了吧,姨母刚才训我忘恩负义,我正是不知错在何处,才出言请教询问姨母,衙门里断案子,尚会叫犯人辩上一辩,莫非我连错在何处这种话都问不得么?”

逢春面上毫无惧怕之意,且字字句句有条有理,康姨母直被气得胸脯一鼓又一鼓,目光阴鸷道:“前年,你志然表哥上京城求助,你母亲束手无策之际,你为何不肯说话帮忙?”

“不瞒姨母,我是知道康表兄来过一回京城。”逢春心里冷笑连连,面上却愈发平静似水,“不过,我知道康表兄来京之日,正是我四嫂身殁之时,那日,康表兄正好离开京城,我根本不知道他来京城为了何事…再者说了,康表兄来京期间,母亲从未找过我,说什么有需要我帮忙的事儿,怎的到姨母这里,就变成我知道康表兄上京求救,母亲央我说话帮忙,我却置之不理了呢。”

逢春瞧着康姨母略气急败坏的表情,语气淡淡道:“姨母若不信我的话,大可寻我母亲仔细对一对,我敬姨母是长辈,姨母也不该随意污蔑小辈吧,若是传出去了,只怕有碍姨母的名声…正巧母亲就在这里,姨母现在就可以去问,若是姨母所言不实,还请不要再说我忘恩负义,晚辈…当不起。”

“你…”康姨母气得浑身颤抖,大声道,“好个巧言令色的丫头!我只不过说你两句,你就十句八句的顶撞长辈,你口口声声说敬重长辈,难道就是这样敬重的么?!”

逢春懒得再与一个泼妇纠缠不清,目光一转,脸色静静地看向高氏:“姨母这般污蔑女儿,母亲却坐视不理,看来,我只能去寻爹爹来评这个理了。”说罢,吩咐跟来的其中一个丫头,“小鸽,将这里的事说给老爷知道,叫…”不待逢春吩咐完,逢瑶脸色难看的出言打断道,“五姐,正在给外祖父办丧事,你一定要搅了他老人家的清静么?”

逢春几乎要笑出声来:“七妹妹可是有些耳背,难道听不到是谁一直在打扰外祖父的清静么?可惜两位舅母在忙旁的琐事,她们要是在这里,想来能够听得清。”

逢瑶脸色瞬时一黑,逢春再接着道:“我今日头回见姨母,姨母便训我忘恩负义,若是明儿个姨母兴致一来,又污蔑我别的罪名,我少不得要再辩一辩,如此一来,岂非要一直搅扰长辈的清静,还是找爹爹过来,一次性解开误会才好。”

“小鸽,去请老爷过来,还有两位舅舅,也一道请来。”逢春冷着脸再吩咐,想让她莫名其妙白挨一顿骂,门儿都没有,就在这时,高氏终于出声表态,“春丫头,你姨母自你姨父过世后,一直哀恸不已,并非有意责骂与你,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瞧在娘的面子上,就别把小事闹大了。”

若是她把小事闹大,就是不懂事的坏孩子了是么?逢春语声哀戚道:“姨母污蔑我时,母亲不肯替我说一句清白话,我不去求爹爹替我洗刷冤屈,难道叫我无辜背着这些罪名么…小鸽,你现在就去请老爷和两位舅老爷来。”

康姨母脸色一变,破口大骂道:“你个小贱人,还得理不饶人了你!”

碧巧再忍耐不住,出声斥道:“姨太太嘴里放干净些,我们二奶奶岂容你如此辱骂!”

康姨母吊梢眼一瞪,说时迟那时快,上前几步就要扇碧巧耳光,逢春眼尖,拉碧巧往旁边迅速一闪,康姨母打了个空,气得更是跳脚,就在这时,高大夫人匆忙赶了来,见大姑子一脸森然的怒容,不由冷声喝道:“公爹还在前头躺着呢,你闹什么闹!”

康姨母不甘示弱地叫骂道:“谁闹了,我训斥晚辈几句使不得么?”

高大夫人现在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一时心软,叫这位泼辣的破落户大姑子住进家里,这半个月以来,她早已忍够了,遂大喝一声,吩咐身边腰膀结实的仆妇:“大姑太太失心疯了,你们把她请回房里休息去!”

高氏见状不妙,忙开口道:“大嫂子…”

不待高氏说完话,高大夫人又是一声厉喝:“还不快去!”膀圆腰实的几个仆妇,再不管二姑太太的意见,当即上前去捉康姨母,康姨母愤怒的大叫:“我是高家大小姐,你们居然敢如此放肆!”

高大夫人目光冰冷道:“给我堵上她的嘴!”

高氏惊叫一声,又要开口时,高大夫人神色冷淡地瞥过去一眼,一脸漠然道:“等回头祭拜的客人来了,他大姑说胡闹就胡闹,莫非要叫高家的脸面丢到满京城么?我劝小姑还是顾好自己吧。”

康姨母被堵着嘴强压了出去,高大夫人慢慢踱步到高氏跟前,神色讥诮道:“小姑前年才被亲家老夫人送去家庙清修三个月吧,这么快就又不长记性了?”

无视高氏倏然变色的脸,高大夫人又道:“我原想着,大姑丧夫可怜,便心软留她暂住下来,你也瞧见了,她镇日的打鸡骂狗,连公爹过世了也不肯消停,我实话告诉你,待公爹的丧事一过,你大哥就派人送她们一家子离京,我朝可有律法,罪臣家眷没资格留居京城,她要是乖乖的离开,咱们一家子亲戚就好聚好散,若她还是如此胡闹蛮缠,可就别怪我们做哥哥嫂嫂的无情了…”

说罢,高大夫人又出去忙旁的事了,一室寂静中,小鸽悄声问逢春:“二奶奶,还要去请老爷和两位舅老爷么?”

闻言,逢瑶张嘴便是一声低喝:“不懂事的小蹄子,你又多什么嘴?!”若是真把老爹和两个舅舅叫来,亲娘恐怕落不着什么好果子吃。

逢春瞥向逢瑶,神色冷淡道:“七妹妹真是好规矩,我使唤的丫头,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教了?”康姨母她不好明着骂,高氏她也不能明着干,但教训逢瑶几句还是使得的,谁让她是姐姐,逢瑶是妹妹,姐姐教育妹妹,也很天经地义的咯,她算是瞧明白了,有些人就是给脸不要脸。

无视逢瑶变黑的脸,逢春径直吩咐小鸽:“你去告诉老爷,下午回府前,我有话和他说。”小鸽福了福身子,麻溜地跑出去了。

逢瑶脸色一变,失声道:“你真要找爹爹告状?”

逢春身姿优雅的往椅子里一坐,柔声细语的说道:“我是不是找爹爹告状,有必要告诉你么?”她刚才忽然想明白了,反正陶景这个便宜老爹,她怎么也摆脱不了,索性变废为宝吧,她的身份实在太尴尬,没法和高氏平级对战,她还是去忽悠忽悠陶景,让陶景去劈尅高氏来的省事些。

逢瑶转目去瞧一直不语的亲娘,声音担忧地唤道:“娘…”

高氏定定的注视着逢春,低哑着嗓音道:“果然是长本事了,原先,你可没这么伶牙俐齿,也没这么胆大包天。”在高氏心中,她还把逢春当成性子懦弱的小丫头,若是没有姜家二爷护着,她依旧什么都不是。

逢春口吻悠悠道:“母亲大概不知道吧,死过一次的人,性子可是会变的。”

逢瑶心口一紧,几乎怀疑逢春已想起昔日落水之事,正心跳砰砰砰时,却见逢春清润剔透的眸子扫来,逢瑶忍不住后退两步,望着逢瑶不敢与自己对视的脸,逢春心间忽失去一个节拍,然后一脸关怀地问道:“七妹妹,你怎么突然紧张起来了,莫非以前做过什么亏心事?连我的脸都不敢看了,莫非我上回落水,妹妹知道其中的缘故?”

高氏脸色一肃,训道:“你少胡诌!明明是你自己不想嫁人,才起了轻生念头,与瑶儿何干?”

逢春轻轻哦了一声,不再说话,当天下午,逢春与陶景老爹碰头后,一脸乖巧的表示道:“我陪爹爹一起回公府吧。”反正回长公主府之前,也要路过定国公府附近。

“你是想说你康姨母无故骂你之事吧,你母亲已给我解释过了,你康姨母自你康姨父去世之后,时不时会犯失心疯,犯病时逮谁骂谁,你母亲是妹妹,不好对姐姐不敬,说今天叫你受委屈了。”陶景仿佛未卜先知一般,再道,“你一向乖巧,犯不着和一个疯妇计较,待你外祖父的丧事一了,你康姨母一家就会离京,以后不会再见面的。”

高氏惯会粉饰太平的,逢春轻轻笑道:“在大舅母说康姨母有失心疯之后,我就没打算再找爹爹说这事了,我找爹爹一起同行,是因为咱们回家的路一样,我刚好陪爹爹聊聊天嘛。”

陶景一愣,随后应好,到了定国公府后,逢春自要去娘家坐会儿,她可没过门不入的忘私精神,既进了陶家的大门,当然要往福安堂走一遭,陶老夫人瞧见父女俩一道过来,微微一愣后发笑:“你们父女两个怎么一道回来了?”

逢春笑盈盈道:“我回婆家的路,与爹爹回家的路顺道,便一块过来了。”

陶老夫人目露狐疑道:“…就只是这样?”

逢春笑嘻嘻地再补一句:“顺便进来探望一下祖母,再讨一杯好茶喝。”

说话间,已有丫鬟捧着托盘献上香茶,陶老夫人笑骂道:“前两天,你还说嫤姐儿像个小野猴儿,如今,连你也快变猴性了。”

逢春轻轻吹着热茶,又笑应了几句,然后不经意地说起今天的事儿,一脸后怕的说道:“我今儿才知道,原来母亲的姐姐患有失心疯的病症,失心疯发起病来,可真是吓人,又是骂人,又是打人,幸好碧巧躲得快,要不然可就遭殃了。”

陶老夫人心里立时悟了,遂叫碧巧近前问话,碧巧曾是陶老夫人身边的丫鬟,今天也是头一回见三太太的姐姐,碧巧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泼辣货,尤其还差点被甩了一巴掌,当即事无巨细描述了康姨母的发疯行为,从逢春刚进到内室,礼仪才行完,康姨母就开始朝逢春开炮,期间高氏不帮腔、逢瑶帮反腔、逢夏帮腔却被骂的一系列细节表现,均一点不落的讲述出来。

碧巧说完后,表示自己所言绝无半分虚假,大姑娘的两个丫鬟可以作证,还有高家的一些丫鬟也亲眼瞧见了。

待逢春离开陶家之后。

“景儿,你这个媳妇真是…”陶老夫人心头无语之极,恨不得一纸休书撵她离开陶家,可小儿媳到底生育了三个子女,她也实在不想叫家里出现休妻的丑事,“你也是,耳根子还是这么软,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就不知道两相取证一下么。”

陶景面上有些挂不住道:“娘…”

陶老夫人苍老的面容上满是疲惫,道:“景儿呀,娘还能活多久?你老是这样,怎么叫娘放心得下?主母心思不正,家宅何来太平?”尤其家里的男主人还是一脑袋浆糊,“罢了,娘会给你大哥商量,等娘走后,只叫你二哥分家出去,你还留在公府住着。”

遣陶景离开后,陶老夫人使人叫陶廉夫妇过来,将自己的意思给两人说了,女以夫为天,曹氏不便率先发表意见,转眼去看陶廉的意思,陶廉沉思片刻后说道:“三弟是我同胞兄弟,娘想叫他留着,儿子怎会拒绝,只是,娘既觉三弟妹不妥,不如打发她离开陶家吧,只有千年做贼的,哪有千年防贼的。”

曹氏看了一下婆婆的脸色,轻声开口道:“母亲是吃斋念佛之人,最是心中慈悲,三弟妹好歹给陶家生了三个儿女呢…”

陶廉浓眉微蹙道:“三弟房里这些年事情不断,她在陶家一天,三弟屋里就甭想太平,逢则为何放着京城不待,偏偏求我外放他乡,他是脑子傻么,亲爹糊涂,嫡母弄鬼,他是在家里待不下去了!逢谦已经多大了,还是一团不懂事的孩子气,有这么为儿子好的娘么?娘不是怀疑她对逢夏、逢春两个丫头动过手脚么,还有,逢瑶上回蓄意挑唆婆子们嚼舌根的事情,我不信与三弟妹无关,咱们家嫁出去的姑娘,哪个不是在婆家过得本分,偏逢珍、逢瑶两个事多,三天两头往家里跑给家里哭,真是…”

长子并非话多之人,今天忽蹦出这么多词,看来对兄弟媳妇已然诸多不满,陶老夫人轻轻支着额头,疲倦地闭上眼睛,缓缓说道:“好了,你们先回去吧,娘再想一想。”

第71章 逢春V

“怎么回来这么晚?” 嫤姐儿和晏哥儿坐在玩具堆里,鼓着粉嘟嘟的脸颊专注地玩儿着,旁边斜靠着他们的年轻帅爹爹,俊朗的眉眼之间满是柔和之意,见外出办事的老婆回来了,姜筠随口笑问一句。

逢春接过晴雪捧来的茶杯,浅浅饮啜了一口,还未搁下手里的杯子,嫤姐儿已从玩具堆里一跃起身,双目放光地大声叫道:“娘!娘!”逢春递回细瓷冰纹水杯,脚下一挪,忙走到临窗的大炕边,拦住要往炕下跳的女儿,脸上溢笑道,“噢,好乖乖,一天没见娘,是不是想娘啦。”

“想!想!”嫤姐儿伏进母亲怀里,两只小脚丫又是蹦又是跳,逢春香了她一口,又朝仰着如珠似玉小脸的晏哥儿招手,“晏哥儿,娘回来了,还不快过来叫娘香一个。”只见晏哥儿动作慢腾腾地站起身,一步一步稳稳地走到炕边,然后将漂亮的小脑袋往娘亲怀里一拱。

逢春揉揉怀中的两个小脑瓜,然后笑道:“好啦,玩去吧,要乖乖的,不许打架哟。”

姜筠从迎枕上直起身子,笑嗔一句:“嫤姐儿和晏哥儿从来不打架。”

两个粉团娃娃又玩去了,逢春坐到炕边,这才开始回答姜筠先前的问话:“别提了,我今儿碰到一个疯妇,噢,那个疯妇是我嫡母的亲姐姐,一见我的面,就把我很训一通,我嫡母坐视不理,一句话都不替我分辩,任由我被那个泼妇数落,我心里恼火,就回娘家寻祖母告状去了。”要不是有多重顾忌,逢春几乎当场就想掳袖子与高桂英干架。

姜筠脸上倏然浮起一阵怒气,目光一冷道:“你这个嫡母真是…”

不待姜筠说完怒语,逢春已抢过话端:“我后晌着人打听了,我嫡母这个姐姐脾气十分泼辣,来京城才半个月,已把高家弄得人仰马翻,高家的老爷太太念着老伯爷已然病危,这才忍了下来,不过,今日高大夫人已放明话了,待老伯爷的丧事一出,就立即遣我嫡母姐姐一家离京,他们要是撒泼赖着不走,就去找衙门来强制驱逐…康老爷还顶着罪臣之名,若是由衙门出面办理,哼哼…”

“你明儿别再出去了,就在家里陪孩子吧。”姜筠一脸不悦的说道。

逢春不大乐意道:“别呀,我还想再寻点我嫡母的不是,好回娘家找祖母告状呢。”她也是服了,但凡她单独面对高氏时,高氏总要让她出点难堪,从今天开始,她也要变身告状小达人,哪怕告不倒高氏、也要告出点快塌方的警示。

“我说了,不许再出去!”姜筠面色忽然极为正经的严厉。

逢春从未见过姜筠真正生气的模样,今日初体验之后,只觉心口一紧,后背一凉,面上不自觉露出被震慑住的惊意,见逢春似被吓住,姜筠微缓神色,再次重复道:“什么高家,别再去了…”略顿一顿,姜筠又一字一字道,“还有你娘家,你也别再回了,除非…永远不再见到你嫡母。”

“好,我听二爷的话。”逢春先是呆了一呆,随后十分听话的答应下来。

次一日,逢春不仅没去寿昌伯府,且连解释为何不来的婆子也没派,再一日依旧如此,再再一天还是这样,寿昌伯府自不敢轻易派人来问,而当天下午逢夏前来登门拜访,如意苑中,逢夏抱着乖静俊俏的晏哥儿,低声说道:“嫡母…叫我过来,看看你为何不去高家,也不派人打声招呼?”

嫤姐儿躺在逢春腿上来回打滚玩儿,逢春轻抚她的小脑袋,神色懒笑道:“大姐告诉她,我惹二爷生气了,二爷将我禁了足,没有二爷的允许,我哪里也不能再去,我足都禁了,还怎么吩咐人去打招呼。”

逢夏眨眨眼睛,目露狐疑道:“真的禁足?还是…”五妹夫视五妹妹为掌中珠,心头肉,会禁足她?

逢春点点头:“真的禁足,罚我在家里天天看孩子。”

逢夏忍不住轻轻失笑:“我从没见过这么‘贴心’的禁足令。”

逢春拽起已打滚好些圈儿的嫤姐儿,神色温柔地整着女儿的衣裳,嘴里却问道:“我这两日没去,嫡母可有找爹编排过我什么么?”

逢夏嘴角微扯道:“有些事,长年累月的做着,不免习惯成自然,她头两天倒是忍住了,这不,今天就摁耐不下了,也不知她和爹说了什么,反正她叫我来你家打探情况,还说这是爹的意思,她惯爱拿爹当杆子的,偏偏咱们这爹…”

对于陶景,逢春心底全是无语,逢夏不便久待,和逢春略叙片刻话后,就急匆匆的离开了,不多时,姜筠从书房下课回来,得知逢夏来过,也没多问什么,只神色如常的逗逗孩子,然后与逢春用晚饭、再挑灯夜读,最后夜深时歇下。

高家的白事照常进行着。

丧事甫出,高大夫人便一脸冰冷微笑地问高桂英,大妹妹是乖乖主动离开,还是叫衙门来请你们离开,整个丧事期间,高桂英都被捆在屋子里静音,心里早憋了一腔怒火,她本是厉害泼辣的性子,又认定高家不敢家丑外扬,态度依然十分强横,表示要她离开高家可以,但得给些银钱资助,要不然叫她们喝西北风去呀,且威胁高大夫人要是不接济她们,她还就不走了,还会到处哭诉娘家人如何如何薄情寡义。

高大夫人天外飞仙似笑了一笑,问高桂英想要多少银钱资助,高桂英心中暗自得意,她就知道会是这样,她虽然性子泼辣,但也知道出嫁女不能一直在娘家住的道理,她一早的打算,就是从娘家搞些额外的家计补贴,遂一张嘴就是狮子大开口,高大夫人呵呵冷笑两声,径直转身离去。

蛮的怕横的,横的怕硬的,高家兄嫂这回是铁了心要整治高桂英这个极品妹妹,不过五日,衙门就来了人,对着高桂英等人就是一通厉声喝问,最后警告她们三日之内离开京城,否则警告之后可就是处罚了,高桂英气咧咧地叫骂了好半天,最后带着儿子媳妇女儿等一家子离了高家。

高桂英虽离了高家,却并不打算离开京城,她们暂时住进了高秀莲名下的一处院子,这是两姐妹重逢会面之后,一早就商量定了的。

谁知,高桂英一家才住下两天,衙门的人就又气势汹汹来了,这回可不是口头警告,而是有实质性处罚的,要么缴纳罚金后立即滚出京城,要么进大牢里蹲上半年、然后再缴纳罚金滚蛋。

高桂英哪肯离开京城繁华地,不仅在心里狂骂兄长十八辈祖宗,还将亲妹妹的夫家定国公府搬了出来,让衙差看在定国公府的面子上,只略轻罚她们些银钱,但不要撵她们离开京城,康志然还偷偷塞银子贿赂衙差头目,并表示他亲姨母有个女儿,嫁进了嘉宁长公主府,求官差们多通融通融,衙差头目十分无情的扔了银子,冷笑三声,下令捉人蹲大牢。

院子里正闹哄哄之时,恰逢高秀莲来探亲姐,经过一番调解之后,高秀英一家不用去坐牢,当场缴清罚金后,明天一早就离开京城,衙差走后,高秀莲表示姐姐一家先去京外的庄子避避,待她去找自己老爷帮忙看看。

高家兄长已铁了心要驱逐长妹离京,省得她日后又来搅扰无止,不待异母二妹说通二妹夫,衙差又一次袭击了京外别庄,这回什么废话也不说,直接逮人入牢,高秀莲得知消息后,几乎气得一怒升天,娘家兄长也太狠心了,牢里的日子苦不堪言,高秀莲某次去探监时,高秀英哭着喊着求妹妹赶紧救她们出去。

这么一拨又一拨地轮番闹腾,很快便到了逢兰的成婚之期,家中堂妹要出嫁,按照礼数,逢春是要回来添些嫁妆,顺便再说些祝福话语的。

然而,回来的只有碧巧,以及一份很丰厚的添妆。

五百两的压箱雪花银,比当初添给逢瑶的一倍还多,两套首饰头面,一套是镶珠点翠式的,一套是赤金嵌蓝宝式的,比当初添给逢瑶的又多一套,另有各色绸缎八匹,精致的贵重摆件若干,这一份添妆礼单甫一拿出来,上到陶老夫人,下到恰巧也回来添妆的逢瑶,无不目瞪口呆。

当事人逢兰也是蒙圈蒙圈的,曹氏微敛眉峰,问碧巧:“春丫头这是…”

碧巧恭敬地垂着双手,细声细气地答道:“回大夫人的话,二奶奶被二爷禁足在家,每日只管照顾姑娘和小少爷,这份礼单,是二爷亲自拟定的。”

曹氏手持一张雅致的花笺,沉吟着开口:“可这份礼单也太贵重了…”

碧巧静静地立在屋子当中:“这是二爷的意思,奴婢不敢置喙。”

逢瑶心口的怒火,一簇一簇地往外涌着,面色铁青地问道:“五姐姐究竟怎么惹了五姐夫生气?竟然一直禁足到现在,连娘家也不许她回来。”

碧巧语气温顺的回道:“奴婢也不知道,反正二爷就是生气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陶老夫人,突然开口道:“老大媳妇,既然五姑爷一番厚意,那就收下吧,逢兰的夫家正是五姑爷的舅家,以后少不得有人情礼仪往来,叫逢兰日后再慢慢还回去一些就是了。”

婆婆发了话,曹氏自然称好,一幅温婉玲珑模样的高氏,语气斯文地问碧巧:“那过几日就是办喜事的正日子了,春丫头不能回来送堂妹出嫁,那五姑爷的舅家表弟成亲,五姑爷也说要禁着春丫头不出门么?”

碧巧的语气有些似笑非笑:“回三太太的话,舅家三爷成亲,二奶奶自是要去参加喜宴的。”

逢瑶拧着眉头道:“五姐夫到底是禁足五姐姐多久,怎么今天不能回娘家,三日后就能去姚家?”

碧巧一幅我咋会知道的表情:“奴婢也不清楚,这都是二爷的意思。”

逢瑶心头大怒,差点就要拍案而起,那个姜傻子到底是什么意思?禁着陶逢春不许回娘家,却许她到别处吃酒宴饮,别以为她不知道,前两天四王妃邀人到府里赏花,她还去赴宴玩了!逢瑶心中极是不悦,冷哼一声道:“敢情五姐姐只被禁足回娘家?”

碧巧不再吭声答话,逢瑶眼珠子一转,望向坐在上首的陶老夫人,给逢春上眼药:“祖母,谁不知道五姐姐是五姐夫的心肝宝贝,哪会真的将她禁足?肯定是前些日子,五姐姐被姨母训诫了一回,便央五姐夫故意找名目护着她,逢兰妹妹眼瞅着要出门了,她还拿乔作势不回来,姑姑们都还亲自过来,她却连面都不露,实在是太不敬重长辈了。”

曹氏几乎都不想掩饰脸上的鄙夷了,也不知逢瑶到底是聪明还是蠢货,明知五姑爷宝贝着逢春,你和你那表里不一的妈,还三番五次地去找茬,五姑爷稍给你们几分脸面,你们还开起染坊来了,看吧,人家现在不准备给你们脸了。

逢瑶的话音落后,高氏轻斥一声:“瑶儿,别胡说,不是你五姐姐的错,先前确实是你姨母不对。”

曹氏无语地直想望天,三弟妹呀三弟妹,你既然知道是你姐姐不对,那你当时怎么不劝拦一下,你现在马后炮说你姐姐不对又有什么用,心思念头转过之处,曹氏悄悄瞥向陶老夫人,自打婆婆怀疑三弟妹暗害陶家子嗣之后,便盯她盯得十分紧,但凡三弟妹出点差错,不是严厉的耳提面命一番,就是不给情面的将她禁足,而这一回…婆婆反倒没有半点动静了。

坐在上首的陶老夫人,对高氏母女的腔调不表态,只对站在屋子里的碧巧道:“行了,你回去吧。”

九月初八,逢兰与姚铭喜结连理,一大清早,逢春便收拾一新,颜色喜庆的石榴红交领薄袄,撒金线绣石榴花的裙子,头戴累金丝衔红宝的大凤钗,胸前配着一幅金光灿灿的璎珞圈,逢春在穿衣镜前转了一圈,朝姜筠笑道:“二爷,怎么样?好看不?”

姜筠左臂扣住逢春的纤腰,将她往身上一带,右手抚她莹然皎皎的肌肤,低声轻笑道:“当然好看。”姜筠今天也穿了一身锦色衣袍,绣着寓意吉祥的蝙蝠团花,望之直如玉树临风,逢春也笑赞道,“二爷今天也好看。”

互相赞美过后,两人坐下一起吃早饭,这个时候,早起精神的嫤姐儿,便跟一只小猴儿般跑来了,抱着姜筠的大腿,一声一声的甜甜叫爹,姜筠搁下手中的筷子,将女儿抱坐到腿上,一脸温和笑语的和她说话,时不时喂她吃点粥羹,逢春却很闲,因为晏哥儿还在睡觉觉。

姚铭成婚,作为其姑家表兄,姜筠很给面子地帮着去迎亲,到了迎亲之地,也就是自己的岳家,姜筠待陶老夫人、陶廉夫妇、陶觉夫妇都很客气,唯独对陶景夫妇不怎么客气,对着陶景之时,姜筠好歹还唤了一声岳父,高氏嘛…直接被姜筠忽视掉了。

姚铭在走仪式之时,姜筠又表情温和的与韩越闲聊着,高氏这会儿算是真瞧明白了,姜筠对逢春的禁足令…全是冲着她来的。

是以,逢兰成婚后的第二日,高氏乘车前往嘉宁长公主府,预备找姜夫人聊个天,谁知在大门口就碰了一鼻子灰,因为守门的侍卫得有内部命令,筠二爷的岳母属于禁客级别,不会朝内通报,更不会往里放行,顺便,这是筠二爷亲自下的命令。

长公主府的门庭之处,谁也没有撒泼的资本,高氏满心怒火地回府,给陶景哭了一通,说她好歹是姜府的亲家,姜家如此行径,岂非在打老爷的脸,次一日,陶景又去了长公主府,门房倒是放他进去了,不过,他没见到女儿和两个外孙辈,只见到了他的五姑爷。

“岳父前来,有何贵干?”姜筠态度十分冷淡的问道。

陶景忍着心中恼火,说道:“我来看看春丫头、嫤姐儿和晏哥儿。”

姜筠淡淡的‘哦’了一声:“她们娘仨儿不方便见客,岳父还是请回吧。”

陶景梗着脖子怒道:“怎么就不方便了,她们三个难道不在你府里么?”

姜筠一脸云淡风轻道:“在是在,总之,她们不便见客。”

陶景心中腾的燃起不被尊敬的怒火:“好好好,我倒要寻你父亲说道说道,我这个外祖父,怎么连女儿和外孙都见不了了!”

姜筠不为所动,只道:“岳父请便,不过,我父不在府中,这会儿,不是在宫中,就是在衙门。”

再一日,正是逢兰三朝回门的日子,逢夏、逢萍、逢蓉、逢环、逢瑶,以及她们各自的姑爷都来了,唯独缺了逢春和姜筠,两人不仅没过来,连跑腿传话的人也没派,也不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一众人不免面面相觑,待姚铭和逢兰行罢礼后,逢兰便被围着问起话来,除了新婚生活外,还问了她逢春的事情,逢兰成婚之日,逢春肯定要在洞房里闹闹她的。

“八妹妹,你这两日应是见过五妹妹的吧,她…到底怎么了?”逢蓉替众人问出了头一句话。

逢兰穿一身大红色遍撒金梅花的纱袄,容色明艳,满脸娇羞,轻眨几下眼睛后,逢兰说道:“五姐姐挺好的呀”是真的特别好哎,她成婚那日,五姐姐穿的漂亮,戴的漂亮,笑的也漂亮,哪里有被禁足了的衰样,分明是才从蜜罐里爬出来的甜样。

“那她今天为何又不回来?”逢瑶气鼓鼓地接上一句。

逢兰事不关己道:“我也不清楚哎…”实际上,她当然清楚的很,她成婚之日,五姐姐已和她说了,五姐夫大概是和三婶杠上了,她可能有很长一段日子不能回娘家了。

逢瑶瞥一眼神色甜蜜的逢兰,心中泛起酸意,故意说道:“八妹妹,你大喜的日子,五姐姐却不赏脸回来聚聚,真是太寒咱们姐妹的心了。”

逢兰挺想撂给逢瑶一句‘谁寒心了’,到底顾念着场合没吭声。

没过多少日子,逢瑶一语成谶,让她特别‘寒心’的事情来了。

十月初的时候,逢瑶忽觉胸口发闷,还时不时恶心干呕起来,身边的丫鬟见势有异,忙禀过韩二太太,去请了大夫来诊脉,谁知,竟被诊出了快两个月的身孕。

逢瑶立时大喜,自己有了身孕,婆婆可不能再随意使唤她了,之前,她为了躲避婆婆的拿捏,外祖父的整个丧事期间,她都住在了高家,与自己婆婆一对比,高家两位舅母倒也不算顶讨厌了。

喜讯传回陶家,再由陶家散到亲眷之家,陆陆续续的,各家亲眷均过来贺喜一番,连新婚中的逢兰,长房的堂姐韩雅都意思着来过一趟,唯独逢春,不仅自己没露面贺喜,也没派人替她贺喜,更别提送什么滋补养身品了,就好像没有逢瑶这个妹妹一般。

逢瑶有孕,高氏自常来探望提点,且让逢瑶仗着身怀有孕,叫她与韩越讲救康姨母一家出狱的事情,高氏求了丈夫许久,都没打通其中关窍,眼瞧着就快冬天了,牢里环境阴暗,湿气又重,姐姐一家怎么能熬得住半年牢狱之灾,趁女儿这会儿有了身孕,高氏不免将主意打到这边来,逢瑶自打有孕后,婆婆对她有了好脸,丈夫也每日嘘寒问暖,逢瑶正值春风得意期,便应了母亲的话,谁知才和丈夫一提,竟被丈夫拒绝了,逢瑶顿时气得又哭又闹。

元妻亲妹刚怀上孩子,韩越不免放低身段,略软言劝了几句,逢瑶不见好就收,反而打蛇随棍上,愈发哭闹得厉害,非逼着韩越答应她的请求,她才肯静静坐胎养身。

然后,韩越冷脸斥责逢瑶‘你现在是我韩家的人,少管别人的闲事’,逢瑶哭着辩解道‘我姨母是别人么’,韩越懒得再与逢瑶纠缠,一甩袖子,径直离了主屋。

第72章 逢春V

冬意翩翩来临,逢春给嫤姐儿和晏哥儿都换上了温暖厚实的锦缎棉裳,因穿得太厚,嫤姐儿只觉手脚束缚,活动起来颇不舒服利索,自己动手扒了好几日衣裳,都叫自己亲娘再给原样穿回,为此,小丫头心情抑郁了好几天,还找爹爹、祖父、祖母告了一圈的状,然而,无果。

晏哥儿则特别上道,衣裳穿得臃肿厚实,更方便他美滋滋的冬眠了。

这日,恰逢休沐之期,嫤姐儿和晏哥儿又都醒得早,故逢春和姜筠去请安时,也将两个小孩子带了去,嫤姐儿和晏哥儿犹如两只肥嘟嘟的小鸭子,一歪一扭地往前晃悠,逢春和姜筠走在后头,看着前头的俩娃娃直笑。

才走出如意苑不久,嫤姐儿就嫌弟弟走得慢,嫌爹娘走得更慢,最后,往明萱堂去的路上,嫤姐儿足足折回了十六次,去催后头悠哉走路的爹妈快点。

与之相反的是,晏哥儿八次驻足原地,朝爹妈伸手‘不想走路,要抱抱’,姜筠慈爹心肠,想抱儿子少走几步路,却叫逢春无情地制止。

“抱什么抱!晏哥儿和嫤姐儿一般大,嫤姐儿一口气能在如意苑和明萱堂之间走两个来回,晏哥儿难道连半个来回都走不动么!依我看,这小子就是想偷懒!你不许抱他!”在管教孩子方面,逢春妻纲大振,连姜筠都得避其锋芒,“你瞧瞧他,都胖成什么样了,再不多动动,就要变小肥猪了!”

姜筠轻笑一声,语气得瑟:“那也是一头漂亮的小肥猪!哎呀,我儿子怎么这么漂亮呢。”

逢春没好气地白姜筠一眼,然后一手拉住嫤姐儿,另一手捉住晏哥儿,将两只肉嘟嘟的小胖手交叠到一起,笑着鼓励晏哥儿:“晏哥儿,你和姐姐牵着手一起走。”又温声叮嘱嫤姐儿,“嫤姐儿,弟弟走的慢,你别跑那么快,拉着弟弟稳稳的走。”逢春最后一手揽一只小肩膀,和声说道,“你们两个要是都乖乖听话,一会儿娘让你们拿水草逗鱼玩。”

在逢春刻意的培养之下,嫤姐儿和晏哥儿常手拉着手走路,一是能友好的增进姐弟情,二嘛…也是让嫤姐儿不野得像小猴儿,让晏哥儿也能多活动一下,哎呀妈,这俩娃娃都太走极端了,一个太过活泼,一个太过安静,两人的性子要是能中和一下,那就好喽。

嫤姐儿和晏哥儿手牵手进了明萱堂,见到姜策就喊伯伯,看到韩氏就唤伯娘,瞅到姜逍叫哥哥,瞄到姜婷喊姐姐,最后扑到姜大老爷夫妇腿边叫祖父祖母,请注意,屋内所有人的称呼,都是嫤姐儿一个人喊的,至于晏哥儿,抱着姜大老爷的腿,微皱漂亮的小俊脸,终于出声说话:“祖父,累…”

与嫤姐儿略有些不清的口齿吐音相比,晏哥儿的吐字极为清晰。

姜筠无语地瞟儿子一眼,笑骂道:“累什么累,分明就是懒,这一路走过来,朝我伸了八回胳膊要抱抱,到了最后,还不是自己一步一步走到了。”

姜大老爷哈哈一笑,将晏哥儿抱到膝头逗弄,嫤姐儿不高兴祖父只抱弟弟,跺着小脚丫急道:“猪父,抱抱,抱…”姜大老爷忙笑道,“好好好,祖父也抱嫤姐儿。”

两个粉团娃娃坐在姜大老爷膝头,你摸我一下我戳你一下的玩着,两人玩着玩着忽又傻乐起来,见状,姜夫人开口笑道:“好在晏哥儿有个活泼姐姐陪着玩,要不然,以这小子的性子,只怕每天都闷不吭声。”

姜筠坐在椅子里,接口道:“可不是,嫤姐儿每天叽叽喳喳,小嘴儿都不待停的,逢春直被她吵得头疼,晏哥儿不爱说话,得逢春逼着哄着,他才肯哼两声。”

姜策开口说道:“晏哥儿话虽少,但吐字比嫤姐儿倒还清晰。”

姜筠微笑回应自己大哥的话:“这我也闹不明白,我每天要去读书,教他说话的时间不多,都是逢春在教他。”

因今日休沐,姜大老爷在府里休息,故请完早安用完早饭后,除了已经开始读书的姜逍外,姜婷、姜嫤、姜晏都被留在了明萱堂,与姜大老爷共度天伦之乐,两对年轻父母嘱咐过自家孩子要听话之后,一起离了明萱堂往外走,姜策和姜筠走在前头,似乎在讨论读书的问题,姜逍在一旁做认真的聆听之状。

韩雅和逢春走在后头,先说几句孩子们的趣事,然后压低声音说道:“二弟妹,昨日我回娘家,听说我堂弟媳妇前阵子动了胎气,险些小产流了孩子,你…可要去瞧她一瞧?”

逢春微愣,奇道:“她的胎脉不是挺好么,为什么会突然动了胎气?”

韩雅步子娴静,走姿优美,端的是大家闺秀气质:“似乎是她让我堂弟做什么事,我堂弟没依她的意思,她就狠哭闹了一场,丫鬟劝她也不听,许是哭得太厉害,之后就嚷嚷肚子疼,好在大夫来得及时,赶忙熬了安胎药给她服下,这才保住了孩子。”

逢春轻轻‘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

韩雅偏头望着逢春,轻声问道:“你可要去瞧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