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春也演绎了一把‘憋说话吻他’模式,姜筠已茹素许久,此时被小妻子狠狠亲了半天,不仅心中动情,身体也生了情,前者任由它滋生萌发,后者理智忍下压住,姜筠轻轻摸着逢春的肚子,低声说道:“小心肝儿宝贝们,你们明天要是能高高兴兴的出来,爹爹保证,以后一根手指头也不碰你们,你们说好不好。”
“要是它们调皮捣蛋不听话呢?你也不管?”逢春一脸匪夷所思道。
姜筠一脸理所当然道:“我不管。”
逢春使劲瞪眼,却听姜筠慢悠悠地补上三个字:“你来管,我只管当慈父,你来当严母。”
也不知逢春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和它们老爹心有灵犀,三月初八时还真有了动静。
逢春生产的迹象迟迟不来,姜筠又着急的牙疼上火,借着迟迟不愈的‘病假’,他外书房的课也暂停几日,初八那日,天气晴好,姜筠拖着逢春在后院散步锻炼,海棠花已星星点点的盛开,一树胭脂色的芬芳,逢春走了几圈后,忽起了掐朵花的念头,姜筠自然手把手地扶着她,嘴里还轻声嘀咕道:“散个步也不安生,真是淘气!”
就是伸手掐上花苞的那一刻,逢春忽觉腹部轻轻的抽痛起来。
逢春掐花的姿势仿佛定格了一般,姜筠瞧得奇怪,便问:“怎么了?”
指尖用上力气,逢春折下一小枝海棠花,又将海棠花凑到姜筠的鼻尖,然后才云淡风轻地说道:“我好像要…生了。”
姜筠生生被刺激的扭曲了脸,转头就冲前院大喊:“晴雪,快去叫稳婆过来!”然后,一脸紧张地问逢春,“你怎么样了?可疼的难受?还能不能走路?要不要叫人搬藤椅过来?”
逢春感受了一下阵痛情况,摆摆手道:“不用,不用,你扶着我慢慢走回去,我走的动。”
自逢春躺上产床后,姜筠才知,心里先前的复杂煎熬,与这会儿一比,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姜筠背着双手,在房外踱个不停,稳婆说出声喊痛容易浪费力气,逢春便几乎没怎么吭声,只断断续续地露出来几声低吟。
姜筠也不知自己在院子里绕了多少圈,才终于听到里头传来第一个婴儿的哭声,响亮的要命,然而是个女娃娃,姜筠顾不上欣喜,因为第二个还没影子呢,姜筠只听里头的稳婆一遍一遍道:“二奶奶吸气,用力,吸气,用力…”
生出来头一个孩子时,有一个稳婆已出来报告过,说逢春的情况还好,姜筠稍觉心安,又过一会儿,只听稳婆欣喜的声音喊道‘第二个露头了,第二个也露头了’,姜筠右手握拳,不住地捶着左手心,一露头就快了,当第二阵婴儿啼哭声响起时,稳婆也跟着高声喊道:“第二个是公子!”
姜筠荡悠悠了许久的心,终于落回胸腔子里,浑不知身上的衣裳已湿了多少遍。
第64章 逢春V
生完两个小娃娃的逢春,觉着精神头还算不错,要是这会儿有人递过来一只麦克风,她估计还能来一首完整版的解脱,诡异的很,她生完孩子后,脑子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唱解脱,而不是想着去看孩子,她这妈当得也忒不合格了。
逢春眸光微转着,看到有人在给她轻轻拭体汗,有人在收卷脏了的被褥,还有人在收拾孩子,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过了一会儿,逢春忽听外头响起一道中年女音,应是陈妈妈在说话:“二爷,里头都收拾好了,您能进去瞧二奶奶和姑娘、少爷了。”
逢春只觉眨了眨眼的功夫,床边已窜过来一道带风的人影,姜夫人抽抽嘴角,轻拍一下姜筠的胳膊,嗔怪道:“筠儿,你慢着点,春丫头才生完孩子,不能招一点风,你这么风风火火做什么。”
姜筠欣喜万分的表情,顿变惊慌失措,逢春有气无力地笑笑:“二爷,没事。”
逢春额头仍有虚汗外渗,姜筠捏着帕子,轻轻沾去那些小小的细汗,凝目细瞧,只见逢春午前还粉扑扑的脸颊,变得白皙透明,莹白如玉,想起那些一盆盆端出去的血水,姜筠心疼道:“辛苦你了。”
“困了,想睡。”跑马拉松似的生命考验已结束,逢春放松下来后,只觉倦意涌头,想狠狠睡上一觉。
姜筠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困了就睡会儿,你别强撑着。”
逢春眼珠子水汪汪的,楚楚动人的清澈:“我还没看到孩子。”
姜筠忙转过头去,唤道:“快点把孩子抱过来。”
两个襁褓里,裹着两个小娃娃,皮肤红红皱皱的,小脸也胖嘟嘟的,五官暂且不大明朗,逢春轻声嘀咕:“长得真…”好歹是自己千辛万苦生下来的,逢春不好直说长得真丑,在没想到合适的形容词时,姜筠已笑着接口,“他们长得真漂亮,这个更漂亮些的是姑娘吧,生得十分像你。”
抱着‘少爷’的奶妈子,脸色囧囧地提醒道,“二爷,这个是…少爷,那个才是姑娘呢。”
姜筠立时呆若木鸡,逢春却唇角溢笑,娇弱如花。
姜夫人伸手去点姜筠的脑袋瓜,忍俊不禁道:“你这爹当得可真行,逮着儿子叫女儿。”
看过几眼孩子后,逢春的眼皮子沉甸甸地往下压,很快就昏睡了过去,姜夫人轻轻对姜筠道:“一气生两个,着实累的很,叫她安安静静地睡上一觉,别吵着她…你爹该回府了,娘就先回去了,她们娘儿仨都好好的,你可别再给娘心急上火了,听到没。”
姜筠从逢春的床边站起身,扶着姜夫人的胳膊送她出门,一脸灿笑道:“听到了,逢春之前总也不生,我心里就是着急嘛。”
姜夫人拍拍小儿子的手背,再嘱咐道:“我拨过来的那两个媳妇,最擅汤药之事,她们知道该给逢春吃什么最好,那四个奶妈子也老实可靠,会照顾好那俩小娃娃,明儿一早,乔太医会过来再诊脉,还有,月子里不能招风、不能哭,不能沾凉水,你都记着点儿。”
“谢谢娘的提醒。”姜筠送姜夫人一路出了如意苑,方大步流星地折回后院,待到进屋时,特意放缓了脚步,先到逢春床边看了一眼,见她面容平和,呼吸均匀,姜筠放下心来后,再去隔间看一遍两个孩子,先瞧那个最漂亮的,姜筠还是忍不住怀疑,“这个真不是姑娘?”
身形富态的奶妈子笑道:“真没骗二爷,这个真的是少爷,小少爷委实生得漂亮,难怪二爷会错认成姑娘…二爷可要抱抱小少爷?”
姜筠愣愣地伸出手,却不知该怎么接那软软的一小团:“噢,好,那要怎么抱…”
姜大老爷才进家门,就得知小儿媳妇已经生了,生了一个姑娘和一个少爷,恰恰凑成一个好字,回到明萱堂后,姜大老爷喜笑颜开道:“儿媳妇和小孙子、小孙女都好吧。”
姜夫人亲自动手替大老爷宽衣解带,摘去官帽,脱去官服,又服侍着给他换上家常衣裳:“都好,都好,儿媳妇生得还算顺利,两个小娃娃的哭声,也都响亮的很,我已请乔太医明儿过来,给儿媳妇再断断脉,也给两个孩子瞧一瞧。”
姜大老爷拉着姜夫人一道坐下,眼神温和道:“夫人想的一惯周到,不知两个娃娃长得像谁?”
姜夫人忍不住笑道:“老爷,虽说筠儿如今不傻了,还是时不时的会闹笑话,老爷不知道,刚才奶妈把两个孩子,抱到床前给儿媳妇看,你知道筠儿闹了什么笑料么,他指着那个好看些的娃娃,说那是他闺女,哎哟喂,笑死我了…”
姜大老爷半疑半惑道:“莫非…”
“那明明就是他儿子嘛。”姜夫人掩唇一笑,“孙子生得像娘,俊俏得很,回头老爷见了就知道了,孙女生得像爹,哭声比她兄弟还响亮,应该是个活泼开朗的丫头。”
第65章 逢春V
漫长深沉的一觉过后,逢春悠悠醒来,映入眼帘的人影正是姜筠,他正托着腮帮子望她,见逢春眼神逐渐清明后,才笑着凑近逢春脸前,低声柔和道:“我的大心肝儿宝宝,你睡醒了?”
逢春脸上一囧,随即低斥:“乱叫什么呢你…”双手撑床,想要坐起来,姜筠看到她的动作,忙借出一把力,扶逢春在软枕上靠好,“饿了吧,小厨上已给你熬了细米粥,就等着你醒了吃…”说着,转头冲帘子外轻声喊道,“晴雪,奶奶醒了,快去端了热粥来。”
晴雪应声去了,姜筠伸臂半搂住逢春,低声再道:“你先吃点东西,一会儿再看孩子,两个小东西就在隔壁,这一夜吃完睡,睡醒吃,可乖了。”
“你少糊弄我。”逢春靠在姜筠怀里,轻捶一下他的胸口,笑道,“才生下来的孩子,哪个知道乖啦。”
两人正说着话,忽听晴雪在帘外回道:“二爷,粥已经端来了。”
姜筠随口应道:“进来吧。”
晴雪捧着托盘低头进屋,眼角余光望向床边时,只见二爷坐在床边,将二奶奶半搂半抱在身上,脸上笑意温柔,二奶奶散着一头乌丽的长发,穿着一身干净雪白的中衣,眉眼含笑地偎在二爷怀里,情意缠绵的氛围笼罩着两人,晴雪不敢再多瞄,垂眸捧近热粥。
姜筠从托盘里接过粥碗,又道:“出去吧。”待晴雪低头退出后,姜筠将逢春轻摁回软枕,又舀一勺子热粥,举至唇边轻吹几口,再往逢春嘴边送去,“你昨日累的狠了,先别乱动,我来喂你吃,乖,张嘴。”
逢春嗷呜一口,吞下一嘴温米粥,用完米粥后,姜筠亲自去抱孩子过来,逢春看得有些目瞪口呆:“二爷,你什么时候学会抱奶娃娃了?”还挺有模有样的。
姜筠抱着心爱的大闺女,一脸得意地坐在床边:“昨晚刚学会。”将怀里的襁褓凑近逢春,一脸笑花地轻语道,“你昨儿也没瞧上几眼,快看看,这是咱们的大丫,你瞅瞅,才过一晚上,已经白净多了,多漂亮。”
逢春隐约知道,刚出生小孩儿的皮肤会红皱巴巴,似乎是因为一直泡在水里的缘故,凝目一瞧,果见襁褓里的小婴儿,皮肤比昨天白净光滑许多,望着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团,逢春轻声道:“来,给我也抱抱。”
姜筠抱着闺女不松手,只眉花眼笑道:“生一个孩子的人家,爹娘才会抢着抱呢,咱们有两个孩子,难道还用得着你争我抢么?咱们的大胖,比大丫生得还俊,你抱他吧…把少爷也抱进来。”
“大胖?大丫?”逢春嘴角微抽,道,“这不会是你给儿子女儿取的小名吧。”
姜筠一脸理所当然道:“对呀,等大胖大丫以后有弟弟妹妹时,跟着叫二胖、二丫、三胖、三丫…”
逢春心中甚囧,她生的两个娃娃这么俊,小名居然被取的这么锉,不过,逢春已顾不得和姜筠理论,崔氏奶妈已抱着襁褓近到了床前,逢春小心翼翼地揽过儿子,见他已是粉嘟嘟的一团,闭眼睡得十分香甜,忍不住俯低了头,轻轻亲他熟睡的小脸。
姜筠示意奶妈去外头候着,然后抱着女儿对逢春道:“孩子已平安生了,以后可别再胡思乱想了。”
逢春飞一眼姜筠,目露嘲笑道:“二爷还是先败了自己的火气,然后再说我吧。”
姜筠抿了抿嘴,先轻轻瞪逢春一眼,又唇角溢笑地哄怀里的女儿,轻声念叨道:“大丫真乖。”
锉锉的小名听着略别扭,逢春正要提让姜筠改名字的话,外头忽报姜夫人来了,姜筠抱着女儿去迎,待姜夫人进屋后,逢春抱着儿子唤了声娘,姜夫人在床边坐下,伸手轻抚幼孙的脸蛋:“呀,生得可真俊俏。”
逢春忍不住吐槽漂亮儿子的小名:“二爷给他起了小名,说是叫大胖,姑娘叫大丫。”
姜夫人乐不可支道:“什么大胖大丫的,你们爹昨儿已订好了正经的大名,哥儿叫姜晏,姐儿叫姜嫤,以后就叫晏哥儿和嫤姐儿了。”姜筠略不满地嘀咕道,“爹怎么这么快就取好名字了?”姜夫人轻瞥一眼姜筠,而后说道,“还在国丧期里,两个孩子的满月酒是没法办了,明儿个洗三,也不好太热闹,只叫了春丫头娘家和侯府本家过来,让她们看看孩子,再留一顿便饭,等两个孩子明年周岁时,娘给你们热热闹闹的办一场。”
逢春和姜筠双双表示道:“都听娘的。”
过不多时,乔太医应邀而来,先给逢春诊了脉,再瞧两个孩子,最后表示产妇和婴儿都很好,一天时间转眼过去,洗三这日,因要见客,逢春让丫鬟给自己好生收拾了一番,头发梳的一丝不乱,髻上插了两根金珠簪,别几朵小小的珠花,额上另裹一条暗纹的绣帕,衣裳也穿得干净整洁,揽镜一照,面色虽还有些苍白,但难掩清丽之姿,明艳之色。
逢春镜子照的很满意,姜筠瞧得也很满意:“瞅瞅,我娘子还是这么漂亮。”
龙凤双生子的洗三礼,陶家大房来了曹氏及大儿媳刘氏,二房只来了施氏,三房来了高氏,侯府姜家那里来的是赵氏大夫人,孙氏二夫人以及大儿媳王氏,再加上长公主府的两位姜夫人以及韩氏,这些就是所有的礼客,毕竟是在嘉宁长公主的眼皮子底下,还是低调一些为妙。
“呀,这两个孩子长得真是漂亮。”并排摆放的摇篮里,躺着两个小粉团儿,曹氏瞧了几眼后,露出一脸慈和的笑意,伸手指着漂漂脸的姜晏,问道,“这个更俊些,不知是哥儿还是姐儿?”喜讯送回陶家时,说是生的龙凤双生子,才出生几天的小孩儿,单凭脸蛋可瞧不出男女。
姜夫人神色和蔼的笑道:“这个是晏哥儿,丫头叫嫤姐儿,已取好名字了。”
施氏也凑趣笑道:“我们春丫头好福气,费一回功夫,就儿女双全了,哥儿俊,姐儿也俏,两个孩子长大了,一准儿一个是美男子,一个是大美人。”
逢春穿戴整齐的坐在摇篮边儿,笑回施氏:“谢二伯母吉言了。”
高氏身为逢春的嫡母,在这种喜庆的场合下,哪怕心里已恨出了血,面上还得摆出一幅慈爱的嫡母架势:“一回生两个孩子,就要费双倍的心神儿照顾,春丫头,你自己也多注意调养,月子里千万别累着。”
逢春微微笑应:“谢母亲提醒。”心里想的却是,还用你说。
赵氏夫人现在最头痛的事情,就是独子的子嗣大事,自己的前儿媳花了十来年的功夫,愣是连个孙子影儿也没叫她见着,这边倒好,一气生俩,赵氏夫人心底焉能不堵得慌,因而她只是一脸客气的淡笑:“两个孩子生得都好看,一瞧就招人疼。”
其余女眷或多或少也说了吉利的话,之后便行起了洗三礼,礼罢,姜夫人留众人吃午饭,不久即散,逢春随即也开始了煎熬的做月子生涯,不能出屋子,不能洗澡洗头发,能不煎熬么,已经在慢慢进入夏天了好么,半个月之后,逢春第无数次哀嚎:“我臭了!”
姜筠好声好气地哄道:“不臭,你香着儿呢。”别的他不予评价,但是奶香味儿十足。
逢春目光幽怨地瞪过去:“你少唬我!我身上有没有味儿,我难道闻不到么?”
“好啦,一天嚎三遍,你累不累啊你。”姜筠笑着将逢春抱到怀里,道,“只要我不嫌你臭,晏哥儿嫤姐儿不嫌你臭,谁还敢嫌你臭不成?好姑娘呀,你坐月子难熬,我也很难熬好不好?你再等半个月,就能出月子了,我呢,还要再多当一个月的和尚…你知道,我有多想你么?”
逢春扁扁嘴巴,不吭声了,脸颊却慢慢染出一抹胭脂的颜色,两人虽不能行鱼水之欢,但单纯的动手动脚,倒没啥大碍,逢春露出红脸的媚态,姜筠心头一热间,已吻上她的嘴唇,之后又缓缓下移,逢春抱着胸前的脑袋,咬着嘴唇不哼出声来。
一出月子,逢春就迫不及待地往浴桶里跳,叫晴雪和碧巧轮着番地给她搓泥,热水一遍又一遍地换着,逢春在香雾缭绕的澡桶里,足足待了快一个半时辰,才一脸满足的从净房出来,姜筠正抱着嫤姐儿哄着玩儿,倒不是姜筠偏疼女儿,他心里自也疼特别漂亮的儿子,不过,儿子似乎是个极安静的性子,除了尿湿了或者肚子饿了,其余的时候,几乎不曾哭闹过,比他的小姐姐乖静多了。
姜筠抱着四肢扭动的女儿,坐在摇椅里一下一下的晃着,嘴里轻轻地哄着:“哦,哦,嫤姐儿乖乖…”见逢春穿着干净的里衣过来,姜筠嘴角一歪,一脸揶揄道,“我还道你掉澡盆子里了,终于舍得出来了?”
逢春用干棉巾揉着微湿的长发,一身清爽的走过去:“要不是晴雪说,我的皮都泡皱了,我才不舍得出来呢…哟,嫤姐儿醒着呢。”已经一个月大的姜嫤,出落的脸蛋干净,眉目俏丽,逢春蹲身偎在摇椅一侧,伸指头轻戳姜嫤的小嫩脸,“嫤姐儿,给娘笑笑。”
姜嫤没有笑,只嘟着软软的小嘴巴,朝逢春吐出一串小泡泡,逢春轻轻哼了一声,自去一旁擦揉头发,姜筠摸出一块极柔软的帕子,轻轻给宝贝女儿擦口水,新生婴儿的肌肤极娇嫩,姜筠擦的特别小心翼翼,生怕用力大了惹哭姜嫤。
逢春刚擦干头发,尚不及去梳理,躺在姜筠臂弯的姜嫤,忽扯着嗓子嚎起来,姜筠动作熟练地翻查一番后,目光转向正要去妆台前的逢春:“嫤姐儿饿了,先给她喂吃的。”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逢春脚下步子一折,去接姜筠抱过来的女儿,逢春揽好女儿坐下,再解开单薄的衣襟,给姜嫤喂饭吃,已哭出眼泪的嫤姐儿,一吃到甘甜的饭肴,立时就不哭了,鼓着胖呼呼的小脸,大快朵颐的吞咽着,姜筠坐在一旁,瞧得好笑的又欣慰:“这丫头可真能吃。”
逢春反嘴就是一句:“你儿子很能睡。”
姜筠微微有些苦恼:“晏哥儿也确实忒能睡了。”虽然儿子嗜睡,好在也很能吃,虽然食量较嫤姐儿,是略次了一点,不过并不多打紧,姜夫人说了,小孩子能吃能睡才是福气。
嫤姐儿食量再好,毕竟还是个小婴儿,不多时,蠕动的嘴唇就罢工了,姜筠笑着去抱女儿,道:“嫤姐儿吃饱了,一会儿就该睡了,我来哄她,你梳头发去吧。”
逢春伸手拢理衣襟,略不满的嘀咕道:“自打有了晏哥儿和嫤姐儿,二爷不是逗这个,就是抱那个,把我都不知道忘哪个旮旯角儿了,真是喜新厌旧。”
姜筠轻啧两声,道:“怎么,嫌我冷落你了?”
逢春伸手拨着垂散的长发,语气凉凉道:“二爷自己说呢。”
姜筠一脸似笑非笑道:“没法子,我是不想冷落你,可也不能太过亲近你,否则,和尚只怕要破戒了。”国丧期间,一年不能宴饮作乐,但对夫妻间的敦伦之事,并不是苛刻的一概不许,一般来讲,大臣们禁欲前三个月就够了,当然,真要有人偷偷摸摸,只要不搞出来孩子,那也不大妨事,等逢春坐足双满月时,国丧期已基本过去一半,已是可以同房的。
逢春朝姜筠皱了皱鼻子,然后扭身去整理头发。
又过几日后,逢春开始恢复请安的工作,因在坐月子期间时,姜夫人提供了宫廷秘制产后秘方,逢春已基本恢复了窈窕的身段,以前漂亮的夏□□裳,也都能陆续穿上了,这日去请安时,逢春穿一件雨过天青色的薄衫儿,上头绣着一丛丛的折枝梅花,清丽中透着优雅。
到了明萱堂时,略叙几句家常话后,姜夫人便笑问:“晏哥儿和嫤姐儿可好?夜里可闹得厉害?”
姜筠又一次率先抢答:“都好,两个娃娃能吃能睡,已长大了好些,夜里也不怎么哭闹,一般都是饿醒了,或者尿湿了,奶妈们喂过奶,换过尿布,俩孩子就又呼呼大睡了。”
姜夫人笑道:“那就好,俩孩子还太小,一定要照顾仔细了。”
话茬被姜筠抢走了,逢春便拿眼悄悄打量韩氏,她的一对子女年岁还小,正是不知愁滋味的时候,都还是活泼开朗的模样,倒是韩氏,自打她亲兄弟染急症猝死之后,她先是大哀大痛,便是如今已过去数月,她的神色依旧有些郁郁的哀伤。
从明萱堂请安回来后,两人一道吃早餐,饭桌之上,逢春开口道:“二爷,嫂子好像还在为他兄弟难过。”
姜筠轻轻一叹,表情也微有些怅然:“骨肉血亲,也是人之常情。”上辈子若单论年岁,韩雅、韩超、韩越都比他大,叔侄几个本该一起玩闹一起长大的,可他身子实在太弱,整日与药罐为伍,哪里能和他们一道跑跳玩耍,待他们都开始上学堂后,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
逢春咬着筷子,忽蹙眉又问:“二爷,嫂子的兄弟原为侯府世孙,他又只有一个幼女,那韩家的爵位以后怎么整啊…”韩超已死,且无男丁留下,也就是说,韩大老爷虽为侯府世子,爵位的继承人,但他唯一的嫡子已亡,若是韩大老爷承爵之后,再没有嫡子出世,那爵位应该会落到二房吧。
“我和你讲过爵位承袭制度的,庶子承爵的例子很罕见,清平侯府和忠敬侯府不一样,清平侯府的二房亦是老侯爷的嫡出儿子,若是长房无人,次房袭爵也名正言顺。”姜筠缓缓解释道,他原来的亲生父亲,现在只能喊他老侯爷。
姜筠夹一只虾饺给逢春,温声问道:“今儿怎么想起说这个了?”
逢春夹起虾饺嚼着吃,嘴里模糊道:“就是刚刚看到嫂子情绪郁郁,突然想到了这个事,就随口问一下。”
姜筠举着筷子,神色些许淡淡的慨然:“韩大老爷今年已四十岁,他的夫人也三十七、八了吧,想再有孕生子,只怕是小有可能,说起来,若是你四姐还在世,兴许有一天还能当上侯夫人呢。”
长房无嗣,二房承爵,韩越身为二房嫡长子,确实有可能当上清平侯爷,逢春脸色微囧道:“我四姐没的时候,嫂子的兄弟还好好着呢,哪轮得到的四姐夫…啊,不对,以后不能再叫四姐夫了。”韩越迟早会另娶别家小姐,到时候唤他姐夫的,就是别家的妻妹了。
“你姐姐二十三年过世,现在都是二十五年了,等出了国丧,韩越估计就该续娶了。”姜筠捏着一只小汤匙,慢慢搅动香菇鸡粥,上一世时,逢春恰在国丧前入了韩家,这一世,韩越没在十月初就续娶,应该是还没找到合适的人家吧。
逢春单手托腮道:“韩二夫人估计早相好了吧,就是不知是哪家姑娘。”
姜筠轻轻失笑道:“真真是个傻丫头,哪有那么容易,你别忘了,你四姐可留有一个嫡子,门当户对的人家中,就算韩二夫人有意了谁家,也得看人家愿不愿意,儿子又不是丫头,将来陪一份嫁妆就是,这中间牵扯的多着呢。”
逢春细细想了一下,也道:“二爷说的有道理,若只是个姑娘,到了成婚的年纪,陪份嫁妆送出阁就是,儿子确实牵扯的多,嫁进去的新奶奶,一入门就要先当继母,等新奶奶也生了儿子,若偏心自己儿子,不照管继子,只怕要被说刻薄,继子若有个不好,新奶奶少不得也要被议论,亲子和继子若要有个争执,该怎么处置也是头疼,唉,确实得慎重些…”
“不过,韩越现在有了袭爵的机会,事情大概会变得不一样了。”姜筠忽又口气莫名道。
逢春哼哼道:“身价不一样了嘛。”韩越原本只可能成为旁支公子,现在,以后很有可能成为侯爷嘛。
姜筠一口一口喝着喷香的鸡粥,又接着道:“韩越非常喜欢他的儿子。”
逢春斜眼瞅着姜筠:“难道二爷不喜欢晏哥儿嘛。”
姜筠伸手轻拍一下逢春的脑袋瓜,再细致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韩越既然十分喜爱长子,必然会慎重考虑娶继室的事儿,就如你刚才所言,继母确实不好当,但继母虐待或捧杀继子的事,也并不罕见,所以,未来继室的品行,一定要端方心善,若是心中存了恶念,只怕家宅难平。”
逢春捧着粉腮,口吻悠悠道:“二爷和我原来的四姐夫才见过几回,怎就这般熟稔了,还替他想这么多的事情。”
“不是话赶话,说到这里了嘛。”姜筠一脸神色自若的平静,又道,“逸哥儿好歹也是你亲外甥,你就从没想过这些?你就没担心过他被后娘欺负?”
还真的没有想过哎…
逢春轻轻咬住下唇,目光怯生生地望着姜筠,松开唇齿,逢春言辞略结巴道:“我…我…”她确实没有想过,见姜筠面色平静地望着她,逢春尽量实话实说道,“二爷也知道,我以前的记忆都没了,在没去韩家探望四姐前,她对我而言,说是陌生人也不为过,我最后一次见逸哥儿,还是去年正月初二,这一年多来,我一次都没见过他,我又要养胎生孩子,心里只想着咱们的孩子了…”
姜筠伸手轻抚逢春的脸颊,轻声笑道:“我也没说什么呀,瞧你紧张的,韩逸自有亲爹担忧,再不济,还有他外祖母惦记,你只是个姨母,和他亲娘又不熟,还轮不到你操这份闲心,我只是随口说说,你别往心里去,你本来就没错,咱们的孩子自然才是最重要的。”
逢春偷偷对手指:“我从没想过逸哥儿的事儿,我以为二爷会觉着我心性凉薄…”
“才不会。”姜筠温声宽慰道,因他曾是韩家人的关系,他才会想清平侯府的家事,若没有这一层关系在,他估计也没有闲心去想这些琐事,是他怕逢春起了什么疑心,才说了那些倒打一耙的问题,“不说了,来,继续吃饭吧。”
姜筠继续喝着香菇鸡粥,心里默默思量着,韩越上辈子娶了逢春为继室,今世逢春别嫁,不知韩越又会娶了谁。
用过丰盛的早餐后,姜筠依旧要去外书房念书,以前,姜筠去上学前,都会亲亲老婆再走,如今新添了两个孩子,姜筠亲完漂亮老婆后,又挨着个的把活泼女儿和漂亮儿子亲一遍,漂亮儿子依旧在呼呼大睡,活泼女儿却在摇篮里蹬腿玩儿,姜筠轻点女儿的小鼻子:“嫤姐儿,你怎么这么淘气啊,瞧你小弟弟,睡得多乖。”
姜嫤嘴角流着透明的哈喇子,兴奋的挥胳膊踢腿儿,嘴里也不知在咿咿呀呀什么。
姜筠熟练的去掏手绢儿,他现在随身用的绢帕,全部是婴儿专用款式,质地特别柔特别软的那一种,逢春笑着拦住姜筠的动作:“哎哟,你该去书房念书了,你再耽搁一会儿,就要误时辰了,快走吧。”
“我给嫤姐儿擦完口水就走。”姜筠笑着说道。
逢春抱上姜筠的胳膊,把他往门口拖去,嘴里吐槽道:“得了吧你,你擦完口水,还要再摸摸脸蛋,再捏捏小手,再挠挠小脚丫,不把这些事做一遍,你会舍得出门?今儿个早饭时辰用的长,不能再耽搁了,快走吧,要是迟了,当心华先生罚你!”
被推出屋子的姜筠,手里还举着婴儿专用手帕,摇头笑了一笑,揣着帕子离开了如意苑。
撵了姜筠去上学后,吃饱喝足的逢春,往两个摇篮中间一坐,一手轻轻摇一个,她想把嫤姐儿摇睡,顺便把晏哥儿摇醒,要说母亲和孩子还真是心连心,嫤姐儿吐着小泡泡睡着时,晏哥儿还真的悠悠转醒了,逢春从摇篮里抱出晏哥儿,喜盈盈地亲了他一口,嘴里自言自语道:“儿子,你长得也忒俊了吧。”
晏哥儿的肌肤极嫩,似乎只要轻轻一掐,就能流出鲜嫩的汁水来,两只大眼睛乌溜溜的,如凝墨流珠般剔透,眉目更是秀美恬静,纵算是咧着小嘴哭起来的模样,也是秀气的不行,逢春继续默默嘀咕:“儿子呀,你别是投错胎了吧。”
姜晏自是不会回答逢春的话,不过,姜晏很给面子的笑了一个,逢春看得笑意愈盛:“晏哥儿呀,听娘的话,咱们一定要一直这么漂亮,你可千万别男大十八变,小时候生得这么俊,大了却变旷世丑男,到时候要是讨不到媳妇,那可怎么办哟…”
一旁做针线的晴雪,听到逢春的叨叨声,忍不住黑线道:“二奶奶,咱们小少爷以后肯定是个美男子,你别乱说呀,要是给二爷听到了…”
逢春不以为然的笑道:“只要你不当耳报神,他上哪里去知道。”再说,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没有睡前加更了,直接放防盗章了,明天替换一大章~~
第66章 逢春V
渐入盛夏,姜筠严守色戒已近一年,待逢春坐足双满月后,立即开了一场丰盛的荤斋,吃的逢春第二天险些下不来床,逢春揉着后腰勉强坐起身,一脚踢上姜筠的屁股,姜筠正坐在床边穿鞋,臀部陡然被踹,转过身来,只见逢春露出一幅龇牙咧嘴的神情,姜筠眉眼含嗔道:“一清早就这么精神,看来,你昨晚又在哄我了,看我今晚还饶不饶你!”
逢春往床边挪几步,从后头抱住姜筠的腰,软声娇气道:“二爷行行好,今天就饶过我吧。”
姜筠含笑的眼眸薄瞪逢春一眼:“就不饶你!”
逢春轻哼一声,嘴里嘀咕道:“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姜筠弯腰蹬上鞋,然后反身搂住逢春,低声笑道:“少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也体谅体谅你男人吧,和尚的日子,真是不好过,你好容易身子方便了,就让我多放肆些吧,再说,你去年缠着我生孩子的时候,可没现在这么娇气,把那时候的精神头拿出来,咱们好好乐几天。”
逢春伸手拧拧姜筠的鼻子,嗔道:“你真讨厌!”她就是按照理论知识实践了一回,谁知,直接践成了。
多了两个孩子要照顾后,逢春的日子果然不再无聊,岁月悠悠,时光一晃而过,等出国丧期时,晏哥儿和嫤姐儿已会到处乱爬了,嫤姐儿十分明显的活泼好动,从不老老实实的待着,翻身打滚摸爬都是一把好手,晏哥儿却明显静的厉害,得逢春专门帮他摆好姿势,再从后头拍着他的小屁股催促,他才肯往前挪爬几步,且爬几步就停下,拿一双柔亮亮的眼睛望着亲妈,逢春再赶牛似撵他时,他就继续往前磨蹭几步,不一会儿就又停下了,逢春表示心好累。
出国丧期后的头一件喜事,就是姜简迎娶赵姑娘,喜事办得十分低调,只邀请了近亲前来观礼,逢春在成亲当日就见着了赵姑娘,新的简大嫂子果然年轻漂亮,且胸丰臀圆,然表情怯弱,举止瑟缩,逢春心中微悯,说的不好听点,赵姑娘只怕就是个纯粹的生育工具。
夫妻俩在忠敬侯府待了一天,带着一身的酒气回来,毫不意外的,晏哥儿在甜美的呼呼大睡,嫤姐儿正玩儿的精神勃勃,见了爹妈回来,嘴里立时兴奋的咿咿呀呀起来,一天未见女儿,姜筠着实想的厉害,也不先去洗漱一番,就去抱着嫤姐儿玩。
逢春皱了皱眉,嘀咕一声:“你也不怕酒味儿熏着她。”然后自去净房沐浴,等她出来之时,嫤姐儿已被姜筠哄睡了,待姜筠洗漱过后,两人回卧房休息,当然,休息前是要聊会儿天的,逢春伏在姜筠怀里,低声叹气道,“也不知道原来的简大嫂子怎么样了?”
姜筠抚着逢春的后背,嗓音淡淡道:“我还道你会可怜新的简大嫂子。”
逢春闷声低语道:“她们两个都是可怜人。”
姜筠静了一静,再道:“这世上的可怜人多的是,两位简大嫂子可怜,简大哥难道不可怜么,他也不想托生的一身是病呀,好啦,别想别人家的事了,咱们还是先管好自己吧,我已和母亲说过了,咱们两个后天去香山寺一趟,给两个孩子进香祈福,保佑他们平安喜乐。”
“为什么要去香山寺呀,咱家常去伽蓝寺。”逢春有些好奇道。
姜筠温声低笑道:“香山寺清静一些,求神拜佛贵在心诚,又不是香火鼎盛就一定好,好了,早些睡吧。”
很快便到去香山寺的日子,吃过早饭,两人逗了会晏哥儿和嫤姐儿,便乘车前往香山寺,香山寺的庙宇并不宏伟壮丽,是以,达官贵人来的也比较少,两人一道步行上山,然后捐香油钱,燃香,磕头,许愿,最后求了两道平安符。
香山寺的景致十分不错,做完正经事之后,姜筠便想四处走走逛逛,若是阖家一起来拜佛,逢春铁定得跟着女眷团到厢房吃茶,不过,若是单独和姜筠一起嘛,姜筠温声笑道:“你带上帷帽,随我一同逛逛,待吃了午饭,咱们再回去。”
逢春已好久没出过门,心中哪有不乐意的,嘴上只笑着打趣道:“二爷玩兴一起,倒是连晏哥儿和嫤姐儿也能抛到脑袋后面去。”
姜筠挑了挑眉:“要不咱们现在就回去?”
逢春脸色一板,语气严肃道:“说出去的话,拨出去的水,二爷,你可是个君子,不待这么出尔反尔的。”
姜筠目光戏谑的一笑,说道:“走,出去吧。”谁知,两人才跨出寺庙大殿的门槛,迎面就看到一个熟人,正是逢春前几天才提过的吴氏,曾经的简大嫂子,只见她挽着妇人发髻,面容平静,穿戴清雅,身后跟着一个婆子和两个丫头,逢春微微有些发愣之时,吴氏先是一惊,随后客气唤道,“陶妹妹今日也来进香?”
逢春迅速收拾好表情,上前几步,走到吴氏跟前,应道:“嗯,来求平安符,没想到会遇到…吴姐姐。”
吴氏语气温和道:“这倒是相请不如偶遇了,家母近日身体欠安,我来给她老人家祈福。”顿了一顿,吴氏又轻声道,“还没恭喜陶妹妹喜获一儿一女。”
逢春有些语塞,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好在,吴氏又很快接着道:“我该去进香了,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