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姐,你不用辩白,我现在也是孕妇,自然知道怀着孩子感觉。当初,我在凤天楚的王府里,抱着与他同归于尽的想法给他下毒,可是当我知道自己有了孩子,我是那样的庆幸自己没有死。我甚至告诉自己,绝不可以死,因为这是云水留给我的,我一定要生下来。”嫁衣顿了一顿,眼眶微微发红,“这是因为我爱云水,无论为他付出多少,我都愿意。你看看你自己,吃不下,喝不了,甚至连动都不动,还要生下他,除了因为爱以外,我找不到别的理由。”

红姐的眼中也凝住泪水,她是爱了,可是爱的人却不爱她,那么她的爱也就只是爱人的负担而已。嫁衣似乎看出了红姐的想法,轻轻的为她擦拭脸上的泪痕,“红姐,留下来吧!你看这皇宫多冷清,冷冰冰的没有一丝人气,长帅要在这里一辈子…”

“可是有你陪他不是吗?”红姐忍痛说道。

嫁衣摇摇头,“不够,不够…长帅为我做了太多,太多,我唯一可以为他做的,就是留在这里。可是,就算是我留下,他还是不会觉得这里温暖,因为我没办法给他他想要的爱。他要的爱,只有你可以给他,只有你!”

红姐看着嫁衣,思绪不断的翻腾,她可以吗?她不知道!自己的爱,到底是多余的,还是真的可以给他温暖呢?她留在宫中已经一个月了,长帅伤好后,有来看过她几次,可是,每一次都是脉脉不得语。昨天,长帅在这里整整坐了两个时辰,满脸的愁思和辛苦,她却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因为她怕一张口眼泪就掉下来…以前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完全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是现在才知道原来在爱的人面前控制情绪是这样的困难。

一阵风吹过,窗叶摆动,发出‘吱’的一声。窗外的梨树缀满的梨花,花瓣飘飘洒洒的下落,像是花雨一阵。她看着窗外,忽的问道:“嫁衣,不可以爱他吗?你既然已经答应留下,为什么不能爱他呢?”

嫁衣侧坐到床边,也随着红姐的目光看着窗外飘落着的梨花,眼神变得绵长。“红姐,不是我不去爱,而是我不会爱了。知道我为什么当初不认识云水的时候就选择嫁给他吗?”

红姐没有出声,嫁衣继续说道:“因为我知道他可以给我唯一,而我也可以回报他唯一。我爹在娘亲过世以后,滥赌、嗜酒可是却从不沾染女色,因此无论他做的多么过分我都不怪他,就是他输了‘素衣纺’,输了我,我都不怨他,我知道,他只是太爱娘亲了,他是用这些在麻痹自己。我想若是没有我,他一定会随娘亲而去。红姐,虽然我爹没什么本事,只会胡闹,有时还像个孩子的任性,可是我崇拜他,也希望自己成为像他那样的人。一生一爱,一世一心,万载轮回,千秋不变。”

每一个字都说在听的人心上,红姐眼中有着心疼,心疼嫁衣,也心疼长帅。

“红姐,以前的长帅有许多的放不开,就算真的对我动情,也不曾说过什么,我们就像是秋天的新芽,错过了最好的时期,注定不会生长。可是现在不同了,他已经被逼到了这个位置,他没有退路,而你也许就是他梨树,花开了,还有果实,无论是秋天还是冬天你们都还给对方留下一条路,不是吗?”

红姐有些动容,嫁衣知道长帅和她都需要时间才能想明白,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

“红姐,我先回去了,后日便是长帅的登基大典,有些话,还是趁早说的好。”嫁衣站起身,又看着一眼窗外,踱步离去。

直到听不见脚步声,红姐才收回眼光,淡淡的说:“进来吧,你都听见了。”

只见风长帅从梨树后面走了出来,他进了房,立在窗前,一身的孝衣让人显得有些憔悴。“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来的。”

红姐低着头,“从我问出你想问那一句的时候就知道了。”

“为何要问?”他脸上的苦楚令她的心一紧。

“因为,你应该放嫁衣离开,她不应该在这里。”红姐抬起头,直视着长帅,第一次她想在他的面前勇敢一点。她羡慕嫁衣,哪怕长帅深爱她,她也不曾嫉妒她半分,只因嫁衣活的坦荡,活着既不愧对自己有不愧对他人。

长帅忽的大怒,走到床边。“为什么我要放手,我就不可以自私一回吗?”

“可是你的自私会让你快乐吗?若是嫁衣刚刚的回答是可以去爱你,这些话我一句都不会说。所有的秘密我会永远滥在肚子。”红姐一脸的坦然,可是眼中的苦楚想遮都遮不住。“可是结果,你也听见了。七年,你们相交七年,你知道嫁衣每一眼神的含义,更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七年,我看着你为了太多太多,我又怎会不知你的爱有多深。那一场酒醉,我打破我们之间的平衡,可是我们之间就像嫁衣说的都给自己留了一条路,可退可进。可是,你若是执意要错下去,你和嫁衣之间的平衡打碎了,就无路可走了。”

长帅摇着头,神色有些慌乱,“嫁衣永远不会知道那条平衡在哪里,她不会知道,这样我之间就不会打碎什么。不会,不会…”最后的一声,他竟是喊出,红姐不再言语,他挥袖离去。

直到门口,红姐才浅浅的道:“长帅。”

他僵住身子,已经不知道多少年,红姐不会这样喊他了。

“等我生下孩子,我就会离开,我会带着孩子走…”她看着他,只为等一句挽留。

他的心隐隐作疼,可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梨花片片落下,好像一颗颗飘零的心,呜咽的哭声从屋内传出,低低浅浅,断断续续,似一首哀思的古曲,调调哀鸣,平仄间全是愁思苦绪。

宫女们不敢踏入房内,每个人都是各忙各的。

风长帅站在院子口,明明已经远离,可是那哭声却渗入心底,虽浅却声声颤抖。

他快步走开,身上忽的生起骇人的戾气。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简丞相从昭华殿走过,正巧看见长帅的背影,可是无论他怎么喊,他都似没听见一般。“这个方向是去刑部的啊!这个时候去刑部做什么啊?”

他有些担心,跟在后面。

刑部的人一见风长帅,全都躬身行礼,“起吧,我要见凤天楚。”

“太子殿下楚亲王被关押在最里面的一间,小的带您去。”

刑部的大牢建在地下,侍卫拿着火把将他引到最里面的一间,“下去吧,我要亲自审他。”

“是,小的告退。”

长帅推开牢房的大门,阴冷的看着被吊住的凤天楚,只见他已经瘦得脱了像,有些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听见声音,他微微仰头,看见风长帅竟唾弃的呸出一口秽物。

长帅的戾气已达到的顶点,就是这个人让他的人生改变,若是他不苦苦相逼,他怎么做皇上,若是他不对沐家下手,云水又怎么会出意外,那样他就不会有这么多的奢望,也不会对嫁衣自己。现在的一切都是眼前的这个人害的。

他拿起挂在墙壁之上的鞭子狠狠的抽向凤天楚,一鞭鞭除了恨意更多的是发泄。

“啊,啊…杀了我吧!有种你就杀了我吧!”

“杀你?你以为我不敢吗?”又是一鞭直直打在他的左肩,凤天楚嘶声大喊,随后便晕了过去。长帅又再举鞭,简丞相再也看不下去,推门而入。

“太子殿下,使不得啊!”

风长帅对他的出现似乎不感到意外,“有什么使不得,难道我连杀一个逆贼的权利都没有嘛?”

“太子殿下,这逆贼自是该杀,可是他能活到现在不是太子殿下的吩咐吗?难道太子殿下要放弃初衷吗?”

他手中的辫子滑落,是啊!他怎么会忘了留着他的狗命,就是为了要极尽羞辱,为嫁衣讨到公道。他狠狠的一闭眼,“简丞相,传太医,他的肩胛骨断了,这里,你善后吧!”说罢,风长帅大步出了刑部。

简丞相站在牢房却是一身的冷汗,只一鞭竟将肩胛骨打断,这孩子倒是生了多大的气啊!

一探真心

嫁衣回到房中,便坐到床边,陷入沉思。最近的她总是这样,除了去红姐那里探望,便是静静的坐着想东想西。有时候,她会回忆和云水点点滴滴,有时候会想想公公和爹现在在干什么,可是更多的时候她会抚摸着自己的小腹,用心跟孩子沟通。

宝宝已经两个多月了,太医说这个时候还不会有什么感觉,但是她总是觉得肚子里有着生命的感觉,甚至在夜里还会觉得宝宝在动。身边的老宫女说这都是她自己想的,二个多月的身孕是感觉不到胎动的。可是,她固执的认为她的宝宝真的在动。

后天,长帅就要登基了。老皇帝去的前一天,召见了她,可是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淡淡的一眼,便遣她出去了。不过,就算是什么都没有说,她也看出了一些,皇上对长帅还是不放心,但她似乎不能为他做什么。

嫁衣就这样静静的坐着,丝毫没有注意到,窗外注视她的人。

风长帅从刑部大牢出来,直接走到她的院子,可是看见的便是她静静的坐在床边,眼里有着化不去的哀伤。难道,她就这么痛苦吗?

红姐的话,再次浮现,“你应该放嫁衣离开,她不应该在这里。”

我真的应该放她离开吗?长帅自问,可是却没有答案。

“奴婢叩见太子殿下…”两个宫女走了进来,一见长帅立在窗前,忙跪下行礼。这一声,也惊醒了屋内的嫁衣。

“长帅,你来了。”她站起身,露出微微的笑意,可是眼中的哀伤依旧存在。

风长帅挑起嘴角,“是啊!看完虹影,过来看看你。”他踱步进屋,牵起嫁衣的手,坐到桌边。嫁衣并不拒绝,可是脚步还是顿了一顿。

“我也刚刚看完红姐,看来咱们是错过了。”她淡笑说道,收回手去倒茶。

他看着空空的手,眼中快速的闪过一丝受伤,接过嫁衣递过的温茶,放到桌边,再次拉起嫁衣的手,“后日的登基大典我会正式册封你为皇后,因为时间仓促,衣服只是按照宫款打造,你先将就着穿,等日后你自己设计交给宫人在做喜欢的。”

嫁衣一听,皱起眉头。“长帅,你怎么没告诉我,你登基的时候会册封呢?”

风长帅笑意一僵,随即说道:“我也是临时决定的。”

嫁衣被握住的手一紧,“长帅,我不希望这样,就是要册封,你要先册封红姐。她肚子里怀的是长子,她做皇后名正言顺。我跟简新商量过了,红姐可以入简家的家谱,这样就不用担心身份的问题。至于我,我从没有想过当皇后,

妃嫔也好,贵人夫人也罢,就是没名没分,我也没有关系。再说,我现在还怀着云水的孩子,若是你同意,我更想等我生下孩子在接受册封。这样,对沐家,对你都好。另一则,我还没有跟爹和公公说我要留在宫中的事情,长帅,你…”

“不要再说了,我不会同意。”风长帅再也忍不住,松开她的手猛地起身。“你都在想沐家,想虹影,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也会难过,也会害怕,也会受伤…”

嫁衣一颤,看着长帅的背影,心狠狠的揪痛,她在这件事上好像真的没有为他着想,心里一阵苦一阵涩。她伸出手,拉住他的袖子,“长帅,对不起,我…”

风长帅快速的转过身,用力的一把抱紧嫁衣,嫁衣有些怔然,“长帅…”

“我想吻你,可以吗?”他喃喃的开口,眼中有着恳求的意味。

嫁衣的手“嚯”的握紧,心跳的飞快,可是长帅眼中的恳求让她不得不闭上眼,轻轻颔首。

他慢慢靠近,就要吻到心爱的人,可是却没有丝毫的愉悦,嫁衣握紧的拳头,不自然皱起的眉,紧闭的眼睛,也许外人看见会以为她是紧张,但他却知道嫁衣此刻的表情就是她的内心,抗拒,甚至忍受…

嘴唇轻轻的触碰,冰凉一片,没有预想的温暖和欣悦,他真的好痛,痛到眼泪快要流了下来。还未等嫁衣睁眼,他便已经出了房门,午时的阳光,耀痛了他的眼…不知不觉又走回到梨树下,梨花落,世情错,一地愁绪,百般不舍。

爱她,是不是就应该放开她的手呢?

也许,他认为的苦,才是嫁衣的甜。

房门打开,一个小宫女走出来,却没有注意到他。透过门缝,他看见一身红衣的女子,静静的睡颜,眼泪像孩子似的拼命掉落。

刹那间,睡着人忽的睁眼,视线相交,久久不语。

嫁衣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已经是空空一片,可是她却有着一丝庆幸。微风吹过,脸上的凉意让她惊醒,原来自己还是没有办法做到,她的泪水是不是又伤害长帅一次呢?对不起,对不起…无尽的歉意,无语诉。

她跪坐的地上,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心也一片一片的飘落。

“娘子,娘子,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钱嫁衣,还我孩子,还我孩子…”

“你是我的女人,我要你是我的女人…”

“嫁衣,留下来,陪着我…”

云水的憨笑,夏雨的泪眼,凤天楚的狰狞,长帅受伤的眼,无数的面容在空中盘旋,一个变成两个,两个变成四个,越变越多…她想跑,可是却怎么也跑不到云水的身边,她想逃,可是怎么都逃不走凤天楚和夏雨的堵截,唯有风长帅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她,满眼的忧伤和恳求…豁然间,云水的脸一下子破散,长帅的身影也慢慢消失,凤天楚和夏雨却快速的逼近,她不住的后退,但是身后却是哀思崖,云水跌落崖下的景象再次显现…“啊,云水。”,嫁衣惨叫一声,从床上坐起。

窗外新月如钩,一片银光落在窗下的木桌之上。已经意识到只是一场噩梦,可是她还是忍不住簌簌的颤抖。风长帅匆匆而入,他睡不着在她的窗外徘徊,却听见她被噩梦惊醒的呼声。“嫁衣?”

她转过头,眼中的恐惧还没有退下,一见他一脸的担心,忙说道:“没什么,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风长帅坐到床边,“别怕,只是梦而已,别怕…”

他的声音平缓,让嫁衣脱离梦境,深深的呼吸,让自己不再颤抖,平静下来,“我没事了,你怎么出现?”

他的脸上有着一丝不自然的尴尬,“我,我睡不着,出来逛逛,正巧听见你惊呼,就走了进来。”

“哦…”她不知还要说些什么,突然的沉默让两个人都有些尴尬,长帅轻叹一声,扶我躺下,“睡吧,你现在怀着身孕,要多睡一些才好。”

他拉起丝被,给嫁衣盖上。她躺在床上,却不敢闭眼,长帅似乎看出她的担心,“别怕,我等你睡着在走,不会在做噩梦了!”

嫁衣不敢看他的眼睛,怕读出太多自己无法承受的情绪。她慢慢的闭上眼,口中却呐呐的说,“长帅,白天的事,对…”

“嫁衣,不要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没有…你从来不会对不起别人,倔强的只会让别人对不起你。你永远都不欠别人的,似乎都是别人在欠你。虹影说,你活的坦荡,坦荡到只能让她羡慕,丝毫无法嫉妒…蓝颜虽是厌烦你的骄傲,可是却在心里认为你是好人,还有青衣…我为你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长帅徐徐的说着,可是声音却越来越低,后面的话几乎是不可闻。

她只能一动不动的躺好,不敢睁开眼。直到一丝轻微的颤动,她才慢慢睁开眼睛,长帅以往挺得直直的背,此刻却无力的微驼,双肩下垂,看得她好是心痛。

风长帅出了门,仰起头看着新月,也许,他该放手了。秋天的新芽,注定是错过,再也没有办法挽回。抬步走到昭华殿,“去传简丞相和简新入宫,就说我要修改大典的议程。”

“是,太子殿下。”殿前的侍卫快速离去。

他看看殿上的宫女和侍卫,坐到龙椅之上,“你们都下去,我要静一静。”

人一下子就散开了,“青衣。”

“楼主。”一身宫装的青衣,从隔间走出,红姐留在宫里后,她便成了长帅的影卫。

他的眼光放得好远好远,嘴边的笑容泛开苦涩。“把云水送回沐家吧!”

青衣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解,可是依旧躬身退下。

空空的昭华殿,唯有他一人,“嫁衣,我只要你幸福,只要你幸福。”清浅的低吟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这一夜,落泪的是所有的有情人,这一夜,一切都回到原点。

结束,开始,轮回不断…

暖香郡主

清晨的阳光还未照进房间的时候,宫女们就已经举着饰品衣服候了一个时辰了,就等待嫁衣张开眼睛。

她从睡梦的中醒来,还没等她完全清醒,一个女官已经开始给她上头,朦朦的看着铜镜中高耸的云鬓,她却无法露出一丝丝的微笑,心中唯念着的便是“等我”二字。

金黄的宫装穿在她的身上,虽是有着两个多月身孕,可是身形却比以前更瘦弱。

女官又取了一枚金穗子要别在她的头上,假发、云鬓已经让她觉得脖子很是负担,“不要在戴了,大典要两个多时辰,我的脖子会断的。”

“可是这是规矩,金穗子寓意着吉祥,五谷丰登,作为后宫…”女官还欲再说,嫁衣急急喊停,任由她戴。

直到宫中鸣钟,宫女们快速的列成一列,刚刚梳头的女官,扶着她。“夫人,一会儿您只需坐在新皇身边就可,大典之时不可站立,不可乱动,不可出声,直到册封仪式开始,您才要下跪听封。听封之时,要恭敬的下跪行宫礼,封赏过后,要再次叩谢,谢主隆恩。”

嫁衣颔首,随着她的引导向大殿之处走去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如此景象,百官叩首,正东方纯金打造的龙椅,气派自是不用描述。长帅,不,此时应该叫他皇上了,皇上坐在龙椅之上,明黄的龙袍,让他整个人看上去便是一种不同往昔的气质。嫁衣徐徐上前,女官示意她行礼,“民女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吧!赐座。”不同于以往的温暖声音,冷冷的让嫁衣不自觉的仰起头。

女官皱起眉,拉拉她的衣袖,“低头,快谢恩。”她愕然,忙又叩谢,“谢皇上。”

坐到龙椅的下侧,嫁衣明显感到身边的女官松了一口气。再一想自己刚刚的行为,却是有些不当,若是被哪个官员找到错处,恐又是给长帅增添麻烦。看来,今后的十年,她都要小心翼翼啊。

无法去看长帅的表情,她只能看向下面。黑压压的一片人,没有一个认识。细细寻去,想找找简新的身影,却在第一排的最左边看见华夏搵,一身的朝服,人似乎憔悴了很多。他的眼神也注视的着自己,可是眼中却少了一丝生气。嫁衣微微颔首,便转开视线。

她的心微微发紧,不禁想起华夏雨,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只听说孩子掉了,却没有细问。好像所有的人都可以让她勾起心伤一般,她再小心,再忽视,可是心里却还是隐隐的痛。

“…皇太子凤长帅,容德皇后之子,才华横溢,人品贵重,必能克承大统,继凤天朝之帝,子民必得安康,四海皆平…百官叩拜新皇。”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愿我朝永享太平,千秋万代。”

嫁衣被一大段的封词弄得有些心不在焉,直到百官齐声叩谢,轰雷大响,她才猛然惊醒。若不是身边的女官在她的背后用力的扯住,她差一点站起身来。

“各位卿家,平身。”毫无感情的声音自上方传出。

嫁衣歉意的看看女官,她集中精力,听着太监继续宣读。

“新皇开恩,论功行赏,请简丞相上前听封。”

简丞相上前一步,撩袍跪下,“简盛听封。”

凤长帅轻轻一点头,太监继续念道。“简卿家恪尽职守,深得先皇之心,为官数载,实为功臣,皇上特封简盛为诚勇郡王!”

底下一片哗然,要知道凤天朝自开朝以来,就没有凤氏以外的人被封过王,如此荣宠,令人羡慕啊!

简丞相也是意外,眼眶竟微微泛红,“臣简盛谢主隆恩。”

“简新上前听封。”

听见熟悉的名字,嫁衣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只见简新从侧门走入,跪在简盛身边,“简新听封。”

“简新,少年英才,颇具其父之风采,特封为二品侍郎,赐侍郎府邸一座,家仆百人。”

“臣谢主隆恩。”简新叩谢,一脸的光彩,他起身之时,冲嫁衣露出一抹古怪的微笑。

封赏继续进行,不断的有人跪下,叩谢,听封,在叩谢,在听封…

直到一个娉婷的身影盈盈行礼,嫁衣在收回思绪。眼前的就是风长帅同父异母的妹妹遗梦公主,公主容貌秀美丝毫不逊于风长帅,不过脸色有着不自然的苍白,好似生了什么重病。

“臣妹叩见皇兄。”微微的蹲身,尽显皇家风范。

“皇妹起身吧!今日宣你参加大典,一是希望你可以出来走走吹吹风,另一个就是希望你可以为自己挑选一位夫婿。”长帅的话一出口,只听下面一声吸气。

可是那遗梦郡主却丝毫没有羞涩,盈盈一拜,恭敬的说道:“谢皇兄,不过婚事就由皇兄做主吧!”

“好,那你且先退下,若是有合心意的人选,就跟我说,一个月后,朕为你赐婚。”声音里夹杂着笑声,可是嫁衣却莫名的感觉到哀伤,她想别过头看他,可是又怕不合时宜。

“谢皇兄,臣妹告退。”

遗梦转身,女官就小声的嘱咐,“夫人,下面就是封后仪式了,您别忘了我嘱咐的规矩。”

嫁衣轻轻点头,心里微微刺痛。今日过后,她就要忘记许多人,许多事,她要做的是一个陪伴者,陪着长帅面对无尽的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