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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默默告辞,走了出来,心情更加沉重。我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洛宇到底还有多少东西瞒着我,自己默默承受折磨?我真恨,他选择这种方式把我排除在外。
“启云…”我抓住她们两个的胳膊,胸闷有点发软,“启云…”
“怎么了?”启云忙把我搂住,满眼着急。月落也扶着我,到一边的石凳坐下。
我抽噎着,“天啊,告诉我火金色的鬼焰灵蛛在哪里…”启云的身体僵了一下。我并没有在意。
其实我没事,不过多天来的郁结不敢让洛宇看到,积在心中想发泄一下,“我不要…呜呜…不要洛宇死…”
月落也哭起来,紧紧拉我的手,“小姐…小姐,这是命啊!看开点吧…宇少爷这么好的人…肯定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我们有缘与他走一程已是几辈子积德,我们…我们应该开开心心送他回归天上…”
我猛地甩开她的手,尖叫起来:“什么命,不是命!洛宇不会离开我的…我才不要相信什么命——”
月落被我吓呆了,愣在那里。启云连忙把张牙舞爪的我抱住,“小姐,不要这样!月儿只是安慰你的…”
我失神地看着她,好半晌摇摇头,“不,我知道无论我做什么都留不住他了,他已病入膏肓。月儿说的对,能与洛宇相识相知一场,我莫迟歌何其有幸!哈哈…”我嘿嘿冷笑起来。
启云月落面面相觑,看着接近疯癫的我,“小姐…你怎么又叫莫迟歌了?”
我累了,不想回答。伸手抚摸旁边的竹子,近乎绝望地问:“真的…这世上根本没有火金色的鬼焰灵蛛吗?”
启云忽然转过来蹲下,抬头看我的眼睛,郑重地问:“小姐,你爱宇少爷吗?”
我垂下眼帘,呆呆地说:“何为爱?第一次邂逅便心弦拨动,是爱吗?面对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心里只想着他,是爱吗?愿意和他牵手走一辈子,是爱吗?为他的背叛感到痛彻心扉无法呼吸,是爱吗?离别的日子天天都把相处的细节回忆一遍,是爱吗?心里种下他的结,明知不该践踏另一名优秀之极的男子真挚的感情却无法回头,是爱吗?眼睁睁看着他即将离去,天都要塌下来了,是爱吗…”
月落扑到我身上,哽咽,“小姐…别说了…”
启云无比轻柔地抬手,把我的鬓发别到耳后,凄然一笑,“小姐,让我考虑一下…到晚上给你回答。”
什么意思?我抬眼看她。
“让我考虑一下,火金色的鬼焰灵蛛在哪里…”我蹙起眉尖,更加疑惑。
“我现在心很乱,什么都想不起来。让我…让我想想古籍里面,或许找得到它的踪迹…”她的话明显是胡乱找个借口,心不在焉。月落同样也一头雾水。
忽然采儿慌里慌张沿着小路跑过来,“公主,总算找到你了!”
我全身一抖,出来时洛宇好好睡着的,难道这一小会儿就出事了?
启云拽着我的胳膊,“什么事这么诈唬?”
采儿喘着气说道:“少爷他…他忽然清醒过来,坚持要到凉亭里坐坐。怎么都劝不住。”
我们赶到竹影居,远远看到凉亭里单薄的身影。不好的感觉不能遏制。
我挥退所有人,自己一步步走过去,动作轻轻的,如同生怕惊动了小鸟。
洛宇坐在一张舒适的软椅里,观赏着院中青青翠竹。双手捧着一盅茶,袅袅热气蒸腾起一缕缭绕着,晶莹近乎透明的小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盅釉的幽篁。
听到脚步声,洛宇回眸一笑,竟是超越众生的美丽,融入旁的山光岚影一般。尘世一切不过俯瞰之下。
“你来了。”
我点点头,在他身旁坐下,轻轻问候一句,“今天阳光真不错。”
有谁知道我的心在颤抖?
洛宇低头优雅地浅浅呷一口茶,“嗯,一直躺着,很久…没有见过阳光了,出来透透气感觉很好。”
他看过来,我的眼睛又红又肿,“你不要这么担心我。这几天我好很多了呢。你来了之后,咳咳,我吃东西多了许多,今儿有些力气,便出来走走。”
我压下胸中的暗涌,道:“我只是想起一句——淮左名都,竹西佳处,解鞍少驻初程。过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
洛宇微笑,叹息一声,“果然是少年轻狂,意气风发,却于拐角处有荒凉之势。”
我把探进亭子的小花摘了一朵,尽量平常松稀的语调,“猜对了!后面接着就是——自胡马窥江去后,废池乔木,犹厌言兵…念桥边红药,念念知为谁生!”然后我略略介绍了一下扬州当时的历史背景。
“颇有《黍离》之悲啊。”洛宇听了之后说。(呵呵,我还记得当时语文老师在讲台上摇头晃脑地念,“千岩老人以为有《黍离》之悲也”)
“嗯…”我把小花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沉吟了一下,“你知道,平常这个时候该做什么吗?”
“什么?”他平和地问。
“我小时候,每天下午放学回家,都要帮我娘刨甘蔗,刨十根就两角钱…就是刚够一支冰棍的两文钱吧。甘蔗渣刺进手里面好痛的,可是我又不敢去玩。有一次我缠着娘要买冰棍,她一巴掌给我,吼道,我小时候连一滴糖水没喝过都没死,你要什么冰棍?从此我再也不问她要买零食了。长大了自己赚钱,可以买的时候,又变得舍不得…”
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天色微暗的时候,洛宇的头枕在我大腿上睡着了。我没有停下,照样把从小到大的糗事轻轻说了一件又一件,要把一辈子的话都搬出来似的。
…
烛火点上,我望着在床上睡得无知觉的洛宇,手握着一碗凉了的参茶。快要…离开了吗?我日日夜夜守着,奇怪的是一点也不想睡,错过一点一滴相处的时间是不能饶恕的罪过。
门被打开了,启云悄无声息走进来。
我给他掖好被角,轻手轻脚跟启云走到外厅。
启云停住脚步,转身看着我,细长的眉眼中似乎什么东西漫溢出来,盈盈荡漾着波光。
“云…”我动了动嘴唇,疲惫不堪。
她走近一步,一只手抚上我的脸庞,流连不舍,好像在对待一件珍宝小心翼翼。
我摒住呼吸,觉得有些不妥,拉下她的手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云,你的眼睛好悲伤。”
她反而抓紧我的手,让我坐下,然后抱住我的脑袋。虽然以前常常有这样的动作,但启云今天的神色总让我觉得不对劲,“不要吓我,到底怎么了?”
“不要动,就这样好了,我想跟你说说话儿。”柔和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我便不再挣扎,同以往一样伸手环住她的腰,把半身的重量都依到她身上去,“嗯,说吧,我听着。”
“小姐…”她轻声呼唤,顿了顿又说,“你愿意为宇少爷做任何事吗?”
我呼吸到不寻常的气息,“为什么这么问?”
“小紫和你一起长大,你都那么害怕。如果是火金色的灵蛛王现世,你岂不是要怕得晕过去,它可比小紫大多也丑陋多了。”她淡淡说着,不带语气。
我暗暗皱起眉尖,启云说这个干什么?这几天她表现都是恍恍惚惚的。真的出什么事了吗?
我仰起脸,想了想道:“不会呀,如果真的有它的话…我会对上苍膜拜感激的。再说了,真的能找到,也是段先生和夏神医的事情,我又不用碰它。”
启云把我重新按回去,深吸一口气才说,“可是…要你亲自把灵蛛王抱回来呢?”
我不安地把她推开一点,有点焦躁起来,“启云,你知道哪里有火金色的鬼焰灵蛛?否则为什么这么问?请你告诉我!洛宇的病拖不了多少时候了…”我抓紧她的衣带,一种奇异的空虚感袭上腹腔。
启云迎着我焦急的目光,反而微微笑起来,手指来回摩挲着我颊边,“不用急,我会告诉你的…”
她略转了转手腕,手指间已经夹着三颗红得滴出血的龙眼大小的珠子。启云怔怔看着血珠子,然后一咬唇把它们递给我,“要找到鬼焰灵蛛王,你要好好保管这三颗…三颗东西。”
我接过来,紧紧盯着她的眼眸,“启云,这珠子是什么来的?”
她重新搂住我脖子,并不回答,轻声说:“听我说完,只说一遍。火金色鬼焰灵蛛王,乃长孙王朝历代天子的神物。我所知的…世间仅此一只。小姐,你可以去求皇上要,不过很难,皇帝与此物命盘相护,一旦离开它,命理将变得凶险奇峭,从来…没有哪一代天子愿意让别人看到它。因此,小姐,你很可能要硬夺,也只有你一个人能夺。你的命理本是皇后凤翔,却因种种因缘歪向岔道。现今皇上还没有立皇后,这么说你还有可能可以接近它。你要在子时把它唤出来,把这三颗东西喂给它,然后你得…亲自抱着它回杭舟…”
一阵又一阵狂喜袭上来,激得我浑身发抖,脑袋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居然真的有灵蛛王!洛宇有救了,他体内的冰魂天蚕可以杀死!洛宇,不会死了!我想大喊,想跳,想立即就冲出去启程到京都…
冷静下来,听到启云最后一句话,我又是一阵颤抖,声音带上哭腔,“云,要我…抱着它回来?”
启云叹一口气,理了理我头发,“我知道你一定会怕,可是为了宇少爷…”
我点点头,咬紧嘴唇,“我不怕,为了洛宇什么都不怕…”
“放心,它不咬人的。”启云看我瑟瑟发抖的样子,摸摸我的头,蹲下来与我平视,双手凭空一抓,一根红色丝线掉在我手中,“好吧…你把这根线系到它腿上,不用你抱着它也行。注意不要让它跑了就可以。”
我忽然醒起一件事,猛地抓住她的手,“启云,可是…到京都一个来回,至少也要七八天。洛宇他…他哪能撑得了那么久…”泪水急得滚下腮边,我忽然有点埋怨启云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她一直知道哪里有金色灵蛛,为什么到这个时候才说出来?
“别担心。万一宇少爷不行,段先生可以帮我镇住宇少爷的元气,令他进入假死状态,这样可以支持十天。小姐,一切就靠你了,你必须在十天之内回到。”
…
长孙皇朝天毅三年十月二十九,当夜,我披着星星月亮,连夜启程到京都。
14.求情/错落
不休不眠,三天半赶到京都。
乾清殿外,小朱子满脸歉意:“公主请先回去歇歇,皇上这会儿正同几位大臣商议国事,咱家可不敢进去打扰。”
“噢…有劳公公了。我…我还是在这里等吧。”
雪池在一旁看看天色,对我说,“皇上这个时候往往都要议事到很晚的,还是先到我家换换衣服,休憩一番再来好不好?”
我摇摇头,“不了,争取一分一秒对我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
沉默了一会儿,我看看同样一身疲惫的雪池,“雪池…你快点到吏部登记吧。擅自离职这么久,别拖了。”
忽然他走进一步,把我纳入怀中,“我不放心你,乔儿…乔儿…”每一声呼唤都包含了太多的无奈。
我定了定神,伸手环上他的腰,良久,说了两个字,“谢谢。”
“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一只温暖的大手在我脑袋上来回摩挲。
“对不起…”我把脸埋入他胸膛,难过不已,“我是一个意志不坚定的人。”我想要接受你,可是我却回头了去寻找那个早已扎根在我骨骼血液中的身影。
“不,你是我见过的最坚定的人。”他低沉的声音在耳边,“你心里…一直一直,藏着宇少爷,没有变过,这不是坚定是什么?”
我含泪笑出来,“你可真会曲解。”
他也笑了。渐渐地目光幽深起来,粗糙的手指在鬓边流连。只是…你心里,可曾有过我?
读懂了他的目光,我收起笑容。尽管会伤害到他,还是要说出来,“雪池,你值得更好的人伴你一生。不管那个人是男是女,是富是贫,他都会珍惜你心疼你把整颗心交给你。生命苦短,不要…,不要再浪费时间。”
对视半晌,雪池猛地收紧手臂,急促而炙热的唇落在额头,随即放开我转身急急步去。
看着那个仓皇而羞涩的人离去,我在心里默默忏悔和祝福,然后继续专心致志等待,等待那个我和洛宇的救赎的主人。
直到天色擦黑,方有三四个深紫色官服的大臣弓腰快步退出来。之后不到半刻,即有太监宣我觐见。
“臣女安晴叩见吾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我跪在光洁可鉴的地面上。
过了一会儿,一双黑色描金龙的朝靴出现在视线中,严肃的声音,“这么着急见朕,所为何事?”
“臣女想求皇上赐与一物。”
“哼!”一声不屑的冷哼,靴子移到我左边,笼来淡远的龙涎香。又从左边转到后面,然后又转到右面,左左右右转了几轮,等到我冷汗已经涔涔渗入里衣,他才出声。
“朕为何帮你去救朕的死对头?你倒给一个理由出来。”皇帝冷冷地道。
我一听,就明白长孙熙文已经知晓了我想要什么。我伏地曰:“皇上,何为死对头?臣女…不,臣妾只知楚王世子呕心沥血、鞠躬尽瘁,皆为皇朝百姓造福。一心一意辅助皇上治理江山,矿山漕运等年年及时贡税。田地生产粮食从来不敢私自囤积,全部上交国库,如有天灾人祸,还广开粮仓济民赈灾。虽然楚泽王的确曾有不轨意图,可是世子大公不私,甘违父伦把王爷软禁起来。即使是岳氏叛徒大举之时,世子亦不惜将结发妻子抛下,抢先出去联络御林军回旋来救皇上。更有甚者,皇上顾虑兄弟面子,不好出面摆平洛阳王。也是世子不惜犯上之罪,不声不响为陛下夺回戍边军权。或许这都是臣妾的片面之见,未能真正正确看待问题,可是臣妾知道,要做这么多事,世子他拖垮了自己身体,根本不可能有胆量也没有精力生无妄念头。臣妾只是一个妻子,想求皇上怜悯,让臣妾得以挽回丈夫的生命,还望皇上大仁大义,将灵蛛王赐予臣妾带杭舟。”
我伏在地上,说完,不敢抬头,静静等候发落。
“乔竹悦,朕跟你也不拐什么弯子,把话挑明了说。这么多年的奋斗,就是为了要把长孙洛宇比下去,让父皇好好看上一眼。现在父皇不在了,但楚泽王一向是朝廷大患,势力实在太大。于公于私,朕都不愿意救他。况且你以为他为什么这么有恃无恐,全心全力帮助朕的江山?就因为狩猎场叛乱那个时候他已经把父皇遗诏从太后那里夺了去,他就是料定了朕不敢动他分毫,否则就把遗诏公布!以后朕的一举一动都要受他牵制,好不容易他要死了,他死了,遗诏就没有用了,你说朕会不会这么傻,乔、竹、悦,恩?!”他一字一顿说完最后几个字,冷酷的声音没有丝毫情义。
心中一股绝望的酸楚涌上来,我被冰凉的地面冻得打个冷战。稳了稳心神,我慢慢开口道:“皇上,那么恕臣妾大不敬也挑明了说话。洛宇是陛下亲生兄弟,本是同根生,虽不在一起长大,却也是血脉相连的至亲。臣妾知道灵蛛王自古乃天子专属神兽,其他人不得染指。可是臣妾还是不自量力,妄想皇上开恩,只为一份情义。”
刚说完,肩膀被一股大力扳起来,那张俊脸出现在眼前,黑眸里蕴着怒火,“长孙洛宇抢了父皇的爱,抢了大半江山,又抢了你。情义?哼,做在这个位子上的,最要不得的就是情义二字。居然要我救他,真是只有你这笨女人才说的出来。”
“我?”
“你为什么不肯做朕的皇贵妃?”
我稍微离远一点,低下头,“皇上,我给过你机会,可是你那晚去了曹妃那里,你放过机会,怨得了…”内心一阵悲哀,“洛宇…他没有对不起我。皇上,要不是因为已经走投无路,有谁愿意低声下气求人呢?您真的…不肯吗?”我几乎无力,嘶喊。
长孙熙文冷冷盯着我,袖口微微抖动着,“你要知道,朕完全可以将你囚禁在这里,管你愿不愿意,明天就可以宣礼,进行册封仪式,等着吧。”
“皇上,洛宇只剩下几天的时间了。”我重复这一句话。
长孙熙文拂袖而去,留下我跪在乾清殿的偏殿里。
我环视了一下空荡荡冷清清的空间,心里庆幸身上穿了一件厚厚的裘衣,否则不被皇帝的冰山脸冻死,也要给这偏殿的清寒冷死。
跪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我的膝盖开始发麻,身体也凉下来。再厚的衣服也抵挡不了丝丝缕缕的寒气钻进皮肤,牙关开始打战。肚子也很不争气地叫起来。
我不禁暗暗叫苦。这几天赶路,没有心情好好吃饭,来之前那顿饭我只喝了一碗粥和一个馒头。想起曾经摆在我面前热气腾腾的熬得烂烂的瘦肉粥,还有飘着面香的白馒头,我后悔死了,如果现在把它们再放到我面前,我一定不会没胃口了。
又过了快半个时辰,因为饥饿全身没有力气,差点跪不下去,肚子空空的使得胃有点痉挛。我麻木地跪着,TNND害死人了,电视小说里主角一跪就跪个三天三夜然后晕过去,我这还没跪到几个小时呢,就撑不住了。胃痛愈发清晰起来,根本没有晕倒的趋势。
好饿呀。肚子一阵阵缩紧地痛。
正当饿极,忽然一个身影靠进过来,我有气无力地抬头一看,原来是小朱子。
他笑眯眯地从袖笼里摸出一个纱布包,塞进我怀里,然后压低声音说:“这里有俩包子,我把宫女都支走了,快吃吧。”
小朱子说什么我根本没听到,因为包子香味飘来的时候我已经丢魂了,更别提温热的感觉从布包里传来的时候。我颤抖着手打开,抓起一个马上咬一大口,是肉包子!我又咬了两口,忽然悲从中来,泪水吧嗒吧嗒就掉在了包子上。
我真是一点用都没有,洛宇生病帮不上忙,就连求情,嘴巴笨说服不了皇上,跪也跪不了电视上那样坚定不移威武不屈。我越想越难过,泪水止不住地直掉。
乱七八糟把包子吃完,身体暖和了很多,胃痛也缓解了,除了膝盖继续麻痹,我想我还能挺一挺。
…
夜晚点上了灯火,火炉也熊熊燃烧着,我咬牙跪在地上,瞪着在案上埋头疾书的皇帝。他处理完一叠又一叠的奏章,就是不抬头理会我一眼。我悄悄揉揉酸麻的腿,心急如焚的同时把长孙熙文从头发到脚趾骂了一遍——不敢骂他祖宗十八代是因为那同时也是洛宇的祖宗。
末了,夜已渐深,长孙熙文忽然把手中的毛笔狠狠掷在地上,人走下来,抬手就把我拉起来拖到椅子上。
一阵尖锐的刺痛从膝盖传来,我紧蹙着眉头,“皇上…”
皇帝冷冷斜了我一眼,手掌贴在我膝盖上,不一会儿有灼热的温度隔着衣服传来。“啊…”我痛叫出声,不由自主地向后缩了缩。
他撤回手掌,讽道:“才两个时辰,你的膝盖比包子还肿了。”
我不敢用力地揉着腿,心中又难过又焦急又愤恨,“你到底给不给灵蛛?”就快到午夜了,他要是不肯,我也不打算等下去了,就按照启云的指示强行夺过来,反正皇上就在这里,料它一定在周围地底,不会远的。不过…我怵怵地看看四周摇曳的灯火,真的要自己一个面对恐怖得要死的巨蜘蛛吗?然后怎么样逃出皇城与在外面接应的水清碰头呢?
“唔…”忽然两片柔软灼热的唇贴上来,辗转厮磨。我一惊之下挥手打去,长孙熙文巧妙地顺风侧身避开,漆黑的眼眸斜睨,“你居然还想打朕?”
我吓得不敢动,好不容易找回自己声音,“我…我…不是故意的,皇上…”我就差痛哭流涕了,“皇上,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可是请先救洛宇的命吧,只要你肯,我做什么都愿意…”
他轻而易举地捉住我两个手腕,盯着我背后起毛,竟然轻叹了一口气,“要是,灵蛛不在我这里,你还会这样求我吗?”
“什么!”我愣住了,“皇上,你还是不肯救洛宇吗?灵蛛怎么可能不在你这里呢,不要开玩笑了。洛宇只得这么一个活着的希望,怎么可能不在你这里…”
“你冷静一点!”长孙熙文粗暴地打断我。
“我冷静不了!”我吼道。洛宇唯一的希望,唯一能活着的机会,不在这里?这世间还到哪里找虚无缥缈的另一只?我剧烈地战栗起来。
“我知道它在哪里,虽然它不在我这里!该死的,你能不能镇定一点!”皇帝狠狠地咒骂。
“真的?”我攥紧他的袖子,如溺水的人死也不肯放开身边的浮木。
“你先听我把事情说清楚。当初灵蛛王是跟着我父皇没错。可是父皇却是意欲把皇位传给长孙洛宇,自然灵蛛应该跟着洛宇的。但是父皇猝死,没来得及把灵蛛过给任何人。”
“那它现在在哪里?”我看着他俊秀的面容,轻轻问道。
“自然是在父皇陵墓那里。”
“那就是说,我得半夜到陵墓那里…”一阵渗入骨髓的寒意侵上来。
“你现在去也来不及了!皇陵是封死的,你进不去。”长孙熙文扶住我发软的身体,凝重地说道。
“那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洛宇只剩下六天的时间了,把一座陵墓敲开得多少时间?要是皇帝不支持,凭我一己之力怎可能把皇陵炸开?
“你先别急,一定有办法的。父皇他先于母后仙去,所以有一道偏门没有封死,那是等待皇后归天用的。你等一天的时候,应该够把那扇门打开。”
我点点头。这么说,皇帝肯帮我。我感激地看他一眼,忽然觉得一切都通畅起来,膝盖也没有那么刺痛了,只要有办法就好,只要洛宇能活下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