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吹雪硬邦邦地说:“不敢劳动教主大驾,即然如此,以前之事,算是一笔勾销。”
“多谢庄主,少主人,还请您移驾,我们还是快些回总坛去吧。”
梅花张口就想说不去,但事到临头又犹豫了。无论如何,在这里玉罗刹就是她名义上的父亲,先不说什么忤逆的问题,得罪了他,以后势必永无宁日。他一开始不闻不问,忽然又派人来接她回去,绝对不会是心血来潮。也许其中真的有什么事情呢?
想到这里,西门吹雪忽然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梅花回过头,看见他的眼神里明明白白的写着不同意。梅花勉强笑了笑,安慰似地说:“那毕竟是我的父亲你不知道,他的脾气,呃,有点古怪。其实回去一趟也许不会有什么事情,要是不会去,日后的麻烦还多着呢。教中的各种手段,唉”
见西门吹雪像是要说什么,梅花赶紧打断了他即将出口的话:“我知道你不在乎,可我在乎。放心好了,那是我的父亲,他总不至于害我。而且,哪有不准女儿回去见父亲的道理,传出去一定会招惹闲话。别瞪我啊,我知道你根本不怕,但我不想你的名声受损。”
这时奉剑插话说:“庄主若是顾虑教主会反对少主人和你往来,大可不必。教主并不是为了此事才要少主人回去。若是那样,他也不会只令婢子二人前来了。多则一月,少则半月,婢子们必然将少主人连着嫁妆一起完好无损地送来。”
此言一出,梅花真的惊了,什么玉罗刹改名叫玉观音了吗?他有这么善良?还是他受刺激了?难以想象这种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要不是肯定面前这两人绝对是真的奉剑侍刀而不是其他人乔装改扮,而且她们也绝对不会假传玉罗刹的口信,梅花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西门吹雪也不能再继续反对,梅花恋恋不舍地看了他一眼,知道这一趟自己非走不可,心里万分难受但还是露出一个笑脸:“真可惜,都走到这里来了,还是没有看到山庄里的花。”
西门吹雪就说了三个字:“我等你。”
随后他又对着奉剑说:“记住你说的话,最多一个月,若是届时还没有看到人,我就只好亲自来拜访教主了。”
梅花万分惆怅,为什么偏偏他和西方魔教有仇呢?否则就像现代一样,他们一起上路该多好啊。不过这种事情也只能想想罢了,他离开了那么久,肯定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解决。他不仅是西门吹雪,他还是万梅山庄的主人啊。而且,梅花老有一种感觉,西门吹雪似乎很讨厌玉罗刹,叫他一声教主,都还是看在她的份上,否则从他嘴里出来的称呼多半就不那么好听了。仔细一想,当初他是怎么落到地宫里,又怎么会中毒,最后还对地宫的路线熟悉得很,都是一个谜。
“好吧好吧,抓紧时间,我们现在就走。”
一咬牙,梅花不敢再看他,再看就怕自己走不了啦。她一动,刚刚从马上下来,西门吹雪按住了她的肩膀,手一挥,将剑上的剑穗给硬扯了下来,递在她手里。
“这是七岁第一次习剑,先母亲手所编,十几年来从未离身,记得,到时完好无损的带回来还我。”
梅花紧紧抓住那个有点褪色的剑穗,觉得这比什么美玉宝石都珍贵,绽开一个笑颜:“我会好好保管的。”
没有那么多依依不舍儿女情长,梅花与他挥手作别,看着他纵马而去。西门吹雪的背影永远都是那么笔直,就像是他手上的剑,不管遇到什么都绝不弯折。不过,最后在即将转过山坡的时候,他还是回头看了她一眼。梅花呆呆地站了很久,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只要这一眼,她觉得就已经完全满足了。
“少主人,请这边走。”
无奈这边的黑衣二人组根本无法理解她的心情,一个劲儿地催促,梅花白了她们一眼,知道和她们说有的没的没用,满怀着惆怅的心情,她跟着她们走了一段路,看见那个非常具有魔教风格的马车,顿时又囧了。
黑色纱帘,银色铃铛,还有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全副武装随行人员,梅花按着额角好想叹气,教主爹啊,您的格调还真是不敢恭维,知道低调两个字怎么写的吗?
“少主人,请上车。”
“知道啦。”
没精打采地答应了一声,梅花心想,至少这马车还是比那个十几人抬的轿子好多了,对吧。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终于写、写完了。
存稿什么的对我而言就是神话,从来都是每天现写。
挺尸回血回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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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见,挥手~
第三十章
怀着一颗充满惆怅和几许柔情的心,梅花踏上了归乡的漫漫长路。要是可以的话,她完全不想看到外面那些穿得和摄魂怪没区别就差没在身上挂牌上书“我不是好人”的魔教教众。尽管玉罗刹看起来对她挺不错,一直以来都没有特别虐待她,可是梅花不会忘记第一次见面时他笑嘻嘻看着自己差点被人侮辱,还有面不改色地杀光一个村村民只为了不走漏消息的事情。
这大概也是她无论如何都不敢真正反抗玉罗刹的真正原因吧。每一次她都在玉罗刹面前表现出若无其事或者是很平静的样子,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手,隐藏在长长的衣袖下面,一直在微微地颤抖。如果被他发现自己很害怕他的接近,一定会立刻杀掉吧,就像他面带微笑杀掉很多很多人一样。
玉罗刹永远也不会变成玉观音,尽管在杀人上面西门吹雪也从来不会有什么慈悲心和罪恶感,梅花还是觉得西门吹雪也许比不过玉罗刹。因为他虽然冷淡,却不嗜杀,最起码还有自己的底线和原则在。
和他一比,天知道玉罗刹的底线在哪里,梅花相信,即便是杀尽天底下所有的人,这人眉毛也不会动一动。因为,他根本就不觉得夺取别人的生命有什么好愧疚的,杀人,在这些魔教众人看来,估计就和踢开挡路的一块小石子差不多一个概念。
一想到自己眼下就和这群三观早就没救的人是同一背景,梅花顿时觉得压力好大。她叹着气把头靠在马车的车壁上,眼前出现了那个白衣飘飘的身影,一阵美滋滋的甜意就这么涌上心头。
幸好,她遇见了他。
“怎么办啊,才分开几个时辰,我就开始想他了。”
自言自语说着这种平时绝对没办法吐露的肉麻话,梅花摸着自己的脸,希望不要太红。不知道这一次玉罗刹又想搞什么名堂,可从他行事的风格来看,应该不会是准备了火坑等着自己去跳吧不过也说不定,他的大脑构造也许只有疯子和杀人狂才能理解。
梅花一边展望着美好未来,一边又忧心忡忡地发愁家庭问题,最后不知不觉在马车的边上缩成了一个小球,咬着手指好不烦恼。幸好这个马车质量很好,一路上极是平稳,才没有发生一路走一路吐的悲剧。
正在思考见了玉罗刹应该怎么说要不要学习电视剧声泪俱下地抱大腿,忽然马车猛的一晃,梅花没有提防,咚的一声脑袋撞上了车壁,顿时眼前冒出一片金星。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拉开帘子看出了什么事,但随即外面响起的几声惨叫让她冒出了危险又不祥的预感。
“什么人!”
“保护少主人!”
“啊呀呀呀”
一时间兵器撞击还有打斗之声大起,梅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本能地把手伸进怀里,握住了那个小小的梨花暴雨针的针筒。这时马车的车门被人从外打开,奉剑钻了进来,第一次,她的脸上出现了几丝焦虑的神色。
“请呆在里面不要出来,遇到偷袭了。”
“什么?”梅花大吃一惊,倒不是奇怪为什么会有人偷袭她,西方魔教虽然可怕,但为了金钱和权力铤而走险的人她见得可多了。但玉罗刹派出来的人怎么可能会肉脚到随便打打就输了,而且奉剑侍刀的武功有多好,梅花之前可是见过好多次。连奉剑都开始紧张,说明来的人恐怕早有预谋,不知道准备了多久。
奉剑说完就匆匆的出去了,梅花心惊胆颤地抱住膝盖坐在车里,她不会武功,随便一个人都能杀了她。她可以对天发誓,自己在这个世界绝对没有任何仇家,唯一的仇人也就是那个企图强/奸她的男人,不过早就被她自卫杀掉了。问题在于,她认识的几个人,不管是玉罗刹还是西门吹雪陆小凤,似乎仇家都挺多的。
外面的激烈打斗声渐渐变得低微了,好像剩下的人已经不多,梅花透过窗帘的缝隙看过去,他们大多身上带伤血迹斑斑,全部退守在马车边上围成一个圈,和那些神秘的偷袭者对峙。
梅花咬住下唇,她已经看出来,这一次恐怕是跑不掉了。
“不愧是西方魔教,果然扎手得紧,直到此刻也没有人示弱,这更让在下好奇得很,被诸位如此看重不惜以性命也要护卫的马车,里面究竟是谁呢?”
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笑吟吟地说,声音清朗悦耳,说不出的好听。只听他的语气,不像是带人才杀死了无数人,反而像是带着家人随从出来踏青游玩的翩翩贵公子。
“阁下既然知道我们的身份,就不怕死么。”
奉剑的阴森森地说。
“哈哈哈,这个嘛,在下若是害怕的话,也不会在此恭迎诸位大驾了。区区一个西方魔教,在下还没有放在眼里。况且,在下只是想邀请马车中的贵客到陋居作客,诸位都死光了,又有谁知道这件事是在下干的呢?”
那男子还是不为所动,客客气气地回答。那态度就像是最好客的主人,完全不似杀人行凶的凶手。奉剑闻言,不禁冷笑连连。
“原来阁下连真面目也肆无忌惮地露出来,早就将我等当做了死人。”
“姑娘若是要这么说,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妥。”那男子微笑回答,声音温柔地下令,“杀了他们,只是不要伤了马车里的贵客。”
他们在外面的一问一答梅花听得清清楚楚,一颗心也随之越来越冷。看来对方就是冲着她来的,没得说,目的不是罗刹牌就是玉罗刹,自己无疑就是最好的肉票。不行,她不能就这么看着他们的阴谋得逞,好歹,好歹也要让人逃出去!
摸到怀里剩下的那个桃花瘴,梅花一咬牙,拉开窗帘就丢了出去。小球一落地,立刻冒出大量烟雾,很快的,马车周围就被浓密的烟雾遮得什么也看不见了。
“不好!有暗器!”
“魔教的毒烟,快掩住口鼻!”
外面顿时乱成一团,原本密不通风的包围圈顿时也松懈了。这正是梅花想要的效果。这样做自然不是准备趁乱自己逃跑,就她的身手,根本跑不掉。她相信奉剑侍刀一定明白的,只要有一个人逃出去,玉罗刹就会知道,然后自己就有救了。听那个男人的口气,似乎并不想杀了她而是要活捉。
“不好,有人跑了!”
“快追!快追!”
梅花听到这里不禁松了口气,尽管心里还是害怕,但总算是有人明白了她的意图,现在只希望跑掉的人千万不要被抓住,跑得越远越好。
“算了,跑便跑掉,反正也没关系。”那个男人阻止了手下的慌乱,“看好马车,只要上面的人没跑就够了。”
野外风大,再浓再毒的烟,也总是会散去的。梅花缩在马车角落,听着外面有人渐渐走近,一颗心越跳越快,手心全是冷汗。她怎么可能不害怕?不过事已至此,不管是求饶还是哭哭啼啼都没用,好歹她对外的身份还是魔教的少主,至少也不能表现得太窝囊,被人看扁了去。于是梅花还是尽量露出镇定自若的样子。
一只雪白的手掌已经伸进来,打开了马车车门,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十分整齐,中指上还戴着一个小拇指般大小的猫眼石戒指,更是衬托得肌肤快要透明一般。那男子温言笑道:“想必这位就是西方魔教的少主玉姑娘,能够把一代剑神西门吹雪也迷得神魂颠倒,不知是何等美人,在下唐突了。”
车门打开,梅花看见了一张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脸。
尽管在情人的眼中,喜欢的人永远都是世界上最好最美的。在别人看来,西门吹雪脸色苍白,虽然俊美,五官却冷峻凌厉,只会让人心中一寒。可是梅花就觉得他好得不得了。然而眼前这张脸,梅花也不得不承认是她两辈子加起来见过最完美的。
不是英俊,也不是漂亮,而是完美。
尽管他的语气听起来很温柔,人看起来也秀气和善得很,但他脸上的表情却绝对不会让人联想到温柔善良,又冷酷,又自信,还有一种微妙的残酷。虽然嘴边带着一丝微笑,可他的眼睛却冷得像是结了冰的石头。他的头发乌黑,梳得整整齐齐一丝不乱,雪白的衣服上甚至都找不到任何褶皱。梅花只看了他的眼睛一下,心中便涌起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这个男人,很危险。他和玉罗刹一样,是那种不知道下一刻会做出什么事情的类型。
梅花在看他的同时,这个男人也在目不转睛地看她,眉头微微一皱:“原来是个小姑娘。”
“怎么,阁下很失望?”
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发抖,梅花昂起下巴直视着他。
“怎么会,在下今日前来,便是诚心邀请姑娘到舍下小住些时日。那里虽然略嫌简陋,不过比起魔教地宫来,姑娘一定会比较喜欢舍下。”
“哼,你杀死了诸多我教弟兄,还想我乖乖去做客,别做梦了!”
梅花扭过头不看他,其实她是不敢再和他对视,再被他一直看下去,她真的就要忍不住尖叫了。这个男人的眼神,好可怕
“哦,说得也是,是在下失礼于前,怪不得姑娘不快。”
他点点头,直起腰转身对外面说:“刚才都是那些人动手伤了人,自己砍断手臂谢罪罢。”
还以为他在说笑话,谁知下一刻真的就有刀子砍断骨头的声音响起,还不止一个,那种骨头断裂的声音让梅花打从心里发起抖来。
“一、二、三”
那男人面不改色地数着数,转头来看着梅花:“一共是十七条手臂,习武之人,手臂废了比死还惨,不知道姑娘可还满意?”
梅花再也忍不住,脸色变得一片惨白,原来这家伙根本是个不正常的疯子呀!正常人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吗?
作者有话要说:我还以为这文最大的掐点在于微妙的崩和典型玛丽苏,一直战战兢兢的等着人来喷。
没想到重点搞错了!
梅花,原来你和我都三观不正冷血自私没人性啊,哈哈哈哈。
第三十一章
世界上有两种人是绝对不能碰的,一是变态,二是疯子。梅花觉得这位单看外表十分俊美的公子不幸把以上两点都占齐了。玉罗刹只是变态,可他不疯,因为他只对敌人残忍。但这位公子连自己的手下都好不爱惜,反派也不是这么做的。很显然,他精神有点不正常。
所以被人蒙了眼睛又点了穴道,梅花一点都没有反抗挣扎,很配合的上了他们的马车,任何想要留下标记或者其找空子逃跑的念头都没有。她都想苦笑了,要是有经验值的话,“肉票”这个职业她大概都足够升级转职了吧。自从到了这个世界之后,好像自己就一直被绑来绑去。身上的所有东西全部都被搜走,好吧,她已经认命了,除了乖乖地配合绑匪等待人救,她绝对不会不自量力地挑战越狱,她是一个很具有职业精神的肉票。
玉罗刹魔教教主老爹,一切都看你的了,梅花默默地想。至于西门吹雪,她虽然很想有小说一样的情节,男主角忽然从天而降,瞬间就带着她脱离危险。不过分析了一下现状,对方显然是一个行事严密背景神秘的组织。看着奉剑几个人跑掉居然都不去追赶,只有两种可能。一,他们完全不在于,即便是西方魔教的势力也查不到他们的背景。二,他们就是故意放人回去通风报信的,目的嘛,很明显,要勒索先得让家属知道肉票还活着吧。
所以,梅花真心的希望西门不要来,千万不要因为来救她把自己陷入危险里。
可是,他知道这个消息的话,一定还是会来救自己的吧?
眼睛被蒙着什么都看不见,梅花摇摇晃晃地感觉到马车在前进,不时地拐上一个弯。反正她也动不了,最开始还试图去分辨一下大概在往哪个方向前进,不过很快她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索性闭上眼睛睡觉养神,天知道还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和人在等着她呢。
也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梅花早就失去了白天黑夜的概念。只知道先是马车,然后又是轿子,最后更是换成了船。她听着船舱外哗哗作响的波涛声,心中又急又怒,看样子竟然是要出海了?苍天,古代的航海事业和现代可没法比,又没有雷达和飞机。要是随便找个什么小岛一藏,只有神仙才能找到自己。
梅花绝望了。
到了船上之后她的穴道终于解开了,也没有再蒙眼睛。但依旧被囚禁在一个只有小小气窗的房间里。房间里的布置倒是很豪华舒适,每天会有人过来给她送饭送水,每隔一天还有热水送进来洗澡,在海上已经十分难得。
可就是无聊,极端的无聊。没有人和她说话,连来服侍的人也是一言不发形如木偶。梅花一看她们就知道想要套近乎问点消息是不可能的。一个人被囚禁在房间,一天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多过几天就痛苦得要死,梅花已经把房间里所有能研究的东西都研究了一遍,再这样下去她大概就要开始数自己的头发玩儿了。
不用说,这大概就是那位变态公子给她的下马威。被绑架的不安恐惧,还有茫然无助的孤寂苦闷,比起饿饭或者每天抽打,这种与世隔绝的完全禁闭更可怕。如果梅花真是一个小姑娘,恐怕现在早就崩溃了。
可是,她才不会因为这种精神折磨就认输!哼,不就是没有人说话吗!梅花发挥了宅人的最高本领做白日梦。晚上不睡觉,就听着海浪胡思乱想,回忆往昔,展望今朝,还可以无耻地YY一下要是和西门成亲生几个孩子这种事情。通宵不睡,白天就闷在床上呼呼大睡,这样一来时间会变得比较快一点。
就这么过了几天,除了黑眼圈有点严重,其他也还好。梅花又开发出了新的乐趣,房间里没有任何书籍或者娱乐器具,却有全套女人的梳妆用品。梅花研究古代的化妆品,每天在脸上涂涂抹抹的还挺自得其乐。她很沉得住气,没哭没闹没发疯求饶,没想到倒是对方有点沉不住气了。来到海上的第四天,来找麻烦的人终于出现了。
那时正吃完早饭没多久,梅花正在对着镜子慢悠悠地梳头,琢磨着梳什么发型。她一直都觉得看小说的时候那些真贵族即便是最惨的时候都要努力保持仪表很厉害,所以现在她也力求自己外表整洁干净,蒙头垢面哭哭啼啼这种事情早就过时了。
这时,毫无预兆地,外面传来了说话的声音还有脚步声,然后一个女人的声音清脆地说:“公主,就是这里了。”
“我倒要看看,这一次九哥又找了些什么奇奇怪怪的女人回来。”
随着娇柔婉转的声音,门被人大力推开,梅花放下梳子慢慢回头,看见一个穿着嫩绿色衫子的少女站在门口,大眼睛小嘴巴,很是娇媚。就是那一双眼睛,同样冷冰冰的,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哈哈,还以为是什么天仙美人,没想到出去一趟,九哥的口味还真变了,不喜欢那种装模作样的风骚女人,换成清淡口味了。”
那少女走进来,把梅花从头到脚打量了好一番,不屑地冷笑两声:“看你这脸,扮上男装一定俊俏得很啊,说吧,以前又是哪家的清官或者头牌?”
梅花觉得莫名其妙,这人谁啊,还公主,公主要是都这种德性她就是玉皇大帝了。而且,听她的口气,好像把自己误认为是那个什么九哥带回来的姘/头了。难道是来抓奸的?可听她的口气,似乎又没有醋意,反而是不屑的味道比较多。不清楚怎么回事,所以她打定主意绝对不多说话。
“哼哼哼,哟,架子还挺大,小脸绷的,是不是知道我九哥就喜欢这种调调才故意装出来的?”那个被称作公主的少女绕着她走了几圈,眼睛一转,忽然又露出十分甜美的笑容,十分亲热地说:“既然是九哥带回来的人,说不定日后就是我的嫂子,作为九哥的妹子,怎能不好好招待?”
说着,她看了看桌子上还没收走的早饭盘子,皱起眉头不满地说:“这些猪食怎能拿来给人吃,只有猪才能吃下去,快点拿走!”
梅花嘴角一抽,什么意思,看她都吃了还说这种话,变着方儿的骂人吧。几乎是瞬间的,她就很讨厌这个笑得异常虚假的少女。
“这位姑娘,不知你爱吃点什么,不是我吹嘘,哪怕你想吃龙肝凤胆,我也有办法做出来。”少女甜甜地说,“九哥最近都忙得很没有时间过来,就由我这个妹子来好好招待你吧。”
梅花看了她几眼,慢吞吞地说:“如此多谢了。我也不想吃什么龙肝凤胆,平生最爱吃鸡肉,麻烦姑娘做点鸡肉的菜肴便是。”
“哦?不知是什么菜肴呢?”
“麦辣鸡翅,板烧鸡腿堡,上校鸡块,还有墨西哥鸡肉卷,这些都是我爱吃的,有劳姑娘了。”梅花面无表情地回答,“配的酒也不要其他,百事可乐或者可口可乐都行,实在没有,雪碧或者七喜也将就了。”
明知这个少女来头不小,可梅花就是受不了她那种趾高气昂的派头,又一时冲动的嘴快了。
那少女虽然见多识广,却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些菜式,见梅花不假思索张嘴便说,好像也不是故意胡说杜撰。她一向任性毒辣,随心所欲,大概看出了梅花是在用语言挤兑她,眉毛一扬,张嘴就要发火。梅花知道多半惹怒她了,可这人一看就知道是来故意找茬,反而也不怕,面不改色地看着她一动不动。
就在气氛十分紧绷的时候,有人在门口轻轻笑了一声:“公主,不好好练你的兰花拂穴手,又跑出来淘气。”
这声音温和清澈,梅花一下子就听出是那个变态,顿时全身都僵硬了。刚才还冷着脸好像想给梅花一耳光的公主立刻变成了温顺的小猫,乖巧无比地回答:“是,九哥说得是,我这就回去继续练功。”
就像她没头没脑的出现,她立刻就带着人走了,走得还真快。梅花坐在原地不动,看着那个变态白衣男慢悠悠地进来,今天他穿了一身锦衣,上面是各种繁复的云纹,更是将他衬托得气质不凡雍容华贵。不过在梅花眼里,他就是一个疯子加变态。
“姑娘近日过得可还习惯?”
他微笑着问。
梅花不吭身,只是看着他不动。
“刚才舍妹多有得罪,还望姑娘见谅。对了,还未自报姓名,在下宫九,宫殿的宫,九九重阳的九。”
似乎早就料到梅花这种态度,他也不以为意,很自然地在她对面坐下来。
梅花这才恍然大悟,敢情不是公主,而是宫主啊!这名字取得可真好。比起她梅花这个名字可好太多了,她就是因为有梅字才一直这么倒霉吧!可恶!
“姑娘可是奇怪,为何在下会毫不隐晦的自保家门?”
宫九拿起桌上的茶杯自己倒了杯水,他总是显得很和善,很谦虚,很有礼貌。但就是这种态度才叫梅花心里不舒服,因为他的一举一动随时都能让你感觉到,他并不是真的很和善,只是觉得有必要表现出礼貌,就如同高高在上的君王对自己的仆人客气一下罢了。和这种外表的礼貌骨子里却骄傲得快翘上天的人一比,梅花还宁愿看西门吹雪最开始那种表里如一的骄傲呢!
“姑娘不必担心,在下绝无恶意,只是想请姑娘做客一段时间。只要令尊答应在下的一点小小要求,在下绝对立刻护送姑娘回中原,保证姑娘毫发无伤。”
宫九神情自若地端着茶杯喝了一口,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这种行为很羞耻很丢人的表情,梅花真想往他脸上吐口水。
这个宫九和那个宫主还真不愧是兄妹两,一样自我为中心,她和他们显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类啊!
作者有话要说:看来大多数同志都猜到这位精神有问题的公子是谁了。
跟城主和王怜花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城主不是变态,陆小凤和王怜花是两个世界。
没事,因为女猪也没看过陆小凤,不用担心无法理解的情节出现。
第三十二章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明知宫九是个坏蛋,变态,绑架犯,可现在真的是上了他的贼船,梅花也只能忍气吞声装蒜。好汉不吃眼前亏,得罪一下宫主,最多被她穿穿小鞋找找麻烦。谁都看得出来宫主很敬畏宫九,搞不好还有点恋兄情结。不过得罪了宫九,也许下一刻他就会带着这种很有礼貌的微笑来个黑虎掏心。
她刚刚才和一个优质男发展出感情,又认识了一个很好很够朋友的大哥,觉得世界总算不那么倒霉了,还没有结婚生孩子,一点都不想死!
于是宫九客客气气地邀请梅花一起用午膳,算是为他几天的失礼赔罪,梅花也就答应了她有拒绝的余地么!搞不好看见他的脸就吃不下了。
谁知到了午膳时间,梅花换好衣服收拾整齐,被几个穿戴华丽的女子带着去了上面的甲板。宫九还真会享受,在甲板上搭了一个类似凉棚的东西,摆着竹制的桌子椅子,一排人站在旁边伺候着。梅花也不客气,这种架势她在魔教地宫早就习惯了,再多点人看着她也没压力。摆出魔教继承人的架势,很有风度地走过去,还和宫九互相问好,这才整理衣服坐下。
一看桌子上摆着的菜肴,梅花顿时觉得之前担心吃不下的忧虑太多余了。
菜不多,也很简单,几只烤得焦黄油亮的乳鸽,几尾鲜鱼,片得薄薄的,乳白色的鱼肉依旧摆成鱼的形状,整整齐齐地放在翠色的盘子里,一个大盘子里放着几个全透明的小杯子,里面是略带淡青色的液体,不知是什么鱼类的肉被划成花朵一样的形状,施施然盛放在液体中。两杯葡萄酒,想来是冰镇过,银质地酒杯上还有一颗颗凝结的水珠。旁边是几片哈密瓜,两片柠檬,还有一碗炖得浓浓的汤。通体纯白,上面漂着几点青葱。
梅花摸了摸胃,早上吃的东西和这些一比,真的挺像猪食。
宫九端起酒杯,笑吟吟地说:“只是一些粗茶淡饭,望姑娘不要介意。”
这都叫粗茶淡饭?哼,该死的有钱人!你还能再腐败一点吗!坏蛋为什么都这么有钱,又有自己的私人游艇,又有一帮子手下小弟,想吃哈密瓜就吃哈密瓜,想喝冰镇葡萄酒就喝冰镇葡萄酒。梅花默默告诉自己食物是没有罪的,如果她拥有二师兄一样惊人的饭量可以吃穷他就好了。
在魔教呆了那么久,接受了种种奇怪的礼仪训练,如今派上用场了。梅花吃得很快但是最挑剔的人来也无法指责她的仪态不文雅。很快她就把自己面前的那一份吃了个精光,要不是碍于颜面,她还想舔盘子太好吃了,她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乳鸽和生鱼片。不过,这些糖衣炮弹并不会改变她对宫九的仇恨,她还是一样会在心里默默叫他大变态的!
慢斯条理地擦了擦嘴,梅花放下手帕才发现宫九几乎就没怎么吃,一直端着酒杯饶有兴趣地打量她,不禁有气:“不知公子在看什么,莫非是我的吃相粗鲁,吓坏公子了?”
“不敢,只是有点奇怪罢了。”宫九以他特有的那种不慌不忙语气回答,“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女人在我面前把所有东西都吃光。你知道,为了证明自己很文雅,她们通常都会把大多数食物剩下的。”
无聊的男人,梅花继续在心里鄙视他:“看来公子一定没有品尝过饿肚子是什么滋味,凡是体验过饿得恨不能咬掉自己一块肉的人,绝对不会浪费任何食物。”
宫九认真地想了一阵,点点头:“有道理。”
然后他就真的把那些食物全部吃了,一点不剩。梅花那个郁闷啊,早知道她多这个嘴干嘛,不然还可以要求把剩的东西打包带回去继续吃的好吧,这只是想想,身为魔教的少主人做这种事情太丢脸了。
饭吃完了,撤去了盘子,换上了不知是什么东西泡制的茶,梅花完全不担心下毒的问题,反正人都在他手上了,四周又是海,有给她下毒的必要吗?于是她大大方方地端起来喝了一口,一股清香从舌头直冲脑门,满口余香。梅花忍了又忍,才没有露出“哇,好好喝”这种失态的表情,轻描淡写地说了声“不错”。
“有一件事情在下一直很好奇,却不知问出来姑娘是否介意。”
宫九也喝了一口,很客气地问。梅花腹诽要真的怕我介意你就不会这么说了,事到如今她说介意有用吗!
“公子还未开口,又怎知我介意不介意呢。”
猜想他大概是要问魔教里的事情,梅花已经开始编瞎话准备胡吹一番了。谁知宫九却问了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问题。
“不知西门吹雪,是个怎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