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霖铃 作者:夜幽梦
在原来那个世界的时候,我二十岁,一个才踏入大学校门的新鲜人。
一眨眼,掉入了池塘,来到了这里。
进入了一个八岁女孩的身体,拜师学艺。
五十年,一百年……时间不断地过去……
可我的身体,长到一定的年龄后,大约到了在现代的年纪,就不再改变!
至亲的人,至爱的人,……不断老去,死去,……
而我,依然孤独地活着……不老不死……
曾几何时,我,柳雨霖的名字,已成了一个传说!
还不错 有点漫画《人鱼传说》的感觉
楔子
月上梢头,本应是夜深人静的后山,可前方轻衣楼的本部,黑道第一暗杀组织的轻衣楼正燃着熊熊烈火,令人心惊胆颤的嘶喊声不时掠过夜空,带来诡异的回响……
——杀截——哭嚎——
腥红的血液仿佛在眼前闪过……我静静地伫立,无动于衷……
一直活在这个世界,一直地活……活到身边再没有朋友,活到身边再没有亲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连死,对我来说,都是一种奢望……
原来,所谓永恒,就是消磨一件事的时间完了,但这件事还在……而我呢?在这个不属于我的世界中,什么时候,才是我的尽头……
静静地伫立,无动于衷……我远远地遥望……遥望那灭绝人性的杀戮……看过太多的悲欢离 合……目睹无数的人间惨案,而如今……这个收留我一百多年的地方,也终于……将不复安宁了吗……
或许……还是伸一下援手吗……
迟疑中……有两个人影……向我飞奔而来……
我闭上眼,冥冥间,或许,有什么东西,开始运转了……
灭门惨案
清风明月,素影分辉,美丽的夜晚却没有与之相符的事情。
眼前的中年男子,一身血污,脏得不成样,连脸都快看不清,他身边,站着一位锦衣少年,大约十四五岁的年纪,修长的眉毛,明亮的星眸,精致而深刻的轮廓完美的像西腊神话中的神祗,令所见者无一不惊为天人。只可惜,月牙色的长袍中,沾满了血污,全身上下,充满了肃杀之气。
那中年男子身受重伤,血流如注,跪倒在我的面前,“姑娘,求你救救玮儿,我在这里求你了,求你了……只要你肯答应,无论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面色平静,冷冷地坐在一边,丝毫不为所动,“莫先生,这个礼行大了,小女子,可不敢当。”嘴中虽说不敢当,可却没半点要上前扶起他的意思。
那少年见状,似乎再也无法忍耐,稚气的脸庞满是气恼,僵硬的身体向前跨了几步,意欲伸手扶起那男子,“爹,我们不要求她,求她有什么用?你看不出来,她不会武功吗?我们还是冲出去,和那帮家伙拼个你死我活……即使赢不了,也绝不苟且偷生!”
呵,年轻气盛的少年,我冰冷的面具出现了裂痕,不住轻笑了出声,明知不合时宜,明知会惹火眼前的人,我依然不带任何顾忌,肆无忌惮地笑了出声。
“你笑什么?”那名唤玮儿的少年果然满身愤怒熊熊燃烧,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双拳握得紧紧的,努力克制自己,不冲上前来暴打我一顿。
我有趣地打量了他几眼,半阖了眼,转瞬间,朝那中年男子看去,“你知道我是谁吗?莫先生?”
听我问话,那男人绝望的脸上激动了起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只是轻衣楼历代以来都有个传说,若遇到了灭门之灾这种无可抗拒的祸事,可求助于后山中隐居的人,但绝不可强迫她答应任何事。并且,若那人有事相求,轻衣楼倾尽全力也要相助。”
轻衣楼,武林黑道中最大的暗杀组织。至少,当年我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是这样没错。如今的轻衣楼,势力怎样;如今的武林,局面怎样,老实说,我半点都不在乎。可是,他们毕竟是轻衣楼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他们是大师兄的后代的份上,还是帮上一帮吧。
“轻衣楼,要灭门了吗?”我脸上的表情淡淡的,语气轻描淡写,莫不在乎,就好像在问,今天天气怎样似的。
再转眼看看那少年,一副对我忍无可忍的样子,殷红的双唇都快被他咬出血了,我的唇角颇觉好玩地勾了起来,伸手向他比了比,“你叫什么名字?”
他恶狠狠地瞪着我,就差眼珠子没暴出来了,“凭什么你问我,我就要告诉你,你以为你是谁……”
“玮儿!”中年男子沉沉喝喊出声,“不得无礼!”好气势啊,不怒而威,锋芒内敛而隐露,的确,不负轻衣楼楼主之名呢!
“精神很好呢!一点都不像惨遭灭门的人呢!”我微微一笑,温润如玉,一下子就把他的怒气逼得上升三丈不止。
“你……”那少年眼中已透出血丝,全身被怒火燃烧地发颤,却由于父亲的在场,将一切情绪硬生生的压了下去。强迫自己逼上眼,不去应对我的冷言冷语。
这样才对,作为轻衣楼的继承人,有这种忍耐力,有这种性格才是应该的。无论身处怎样的环境,都需要有克制自己的能力;无论被别人怎样挑衅,都必需要冷静的面对。
半晌之后,他勉强比刚才平静了些,睁开眼睛,嗓音因愤怒而沙哑,“莫炼玮,我的名字是,莫炼玮。”
“莫楼主,”我慢慢站起身,踏步向他靠近,“你可以离开了,我答应你的要求。”见他眼中的不可置信冉冉升起,我伸出手扶他起来,开口说话,“放心,虽然我不会武功,但保住一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相信,我相信姑娘的话。”
“莫楼主,对于我无法救助轻衣楼脱离此次灭门,我深感抱歉,”轻轻对上他的眸光,我敛了几分脾气,微微一福,“但是,我在此保证,必定会保住莫家的血脉,尽力助他重建轻衣楼。”
那莫先生的眼中激动地隐有泪光闪烁,却始终没有流下来,双唇颤动着,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只有一句“谢谢”归纳出口。
“玮儿,你一定要听这位姑娘的话,”莫先生困难的转过头,深深地望住自己的儿子,“你就当,这是我的遗愿吧!”言毕,头也不回地转身冲下山去。
山下,火光四射,人声吠天,一看就知道,又是一场生灵涂碳。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欲走进房里,撇过眼,正巧看到莫炼玮的眼泪直直地流了下来,他努力克制着,却不起任何作用,手握出了血,唇咬渗出血,眼泪,却依然,不受控制地往下流,“我,其实不想待在这儿的。”
“我知道。”倔强的小孩。
“我想下去杀敌的。”他闭上眼睛,恨意,绝望……无数情绪涌现在那张俊美的脸庞上。
“我知道。”
“即使结果是死也无所谓。”语音有一丝决裂。
看到这样的他,心里有点儿心疼,缓缓开口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是我太无能了,如果我很厉害的话,今天的结果,或许就不会是这样。”
“既然这么不甘心,”我伸手拭去了他眼角的泪水,柔声道,“那就让自己变强,不断地变强!”
平凡相处
天下武林,本是早已格局鲜明,黑道有轻衣楼独占龙头,而白道,一直都是绝世山庄稳坐首位。
可是,这样的情势,却从十年前开始被逐渐打破。西域魔教拔地而起,从西域缓向中原转移。
一方一寸,慢慢笼络各方势力,一个门派一个门派地攻占。魔教中人,个个武功奇高,几乎每次都是战捷。如今,终于攻下了黑道之轻衣楼。下一个目标,该是绝世山庄了吧!
这两天来,我和莫炼玮一直都住在山上,素食淡斋,平静地过着日子。不过,平静的好像只有我,照常睡觉,照常吃饭……老实讲,如果不用每天对着他那张冷脸,我还过得蛮惬意的说。但是,也只是如果而已……
他每天板着一张脸,天还没亮就起来练武,从早到晚,除了吃饭睡觉,时间,基本上都花在练武上了。
小小年纪,就被愁恨所笼罩,不是什么好现象啊!看着练得满身是汗的他,我舒服地斜躺在椅子上,旁边还放着一杯令人神清气爽的绿茶,香味袅袅……我单手支着脑袋,温吞吞说话,“没听过,欲速则不达吗?”
他淡淡瞥我一眼,面无表情,只是瞬间,又自顾自地练了起来。
“小小年纪就这个态度,你父母没教过你,对人要谦恭有礼吗?”我轻抿一口茶,恩,好香,不愧是我百年来倒茶的经验,甘甜爽口,人间极品啊!
“没有。”久久地,他终于应了我一声,慢慢地转过脸,“你也不见得比我大多少,不要以为我会对你有多恭敬,在我看来,从不觉得是你救了我。这后山本就是我轻衣楼的地方,我躲到这儿,也不算是借你的地盘。更何况,你不会武功吧?”他顿了顿,继续转身练武,“有危险的时候,恐怕还得我救你吧!所以,别对我摆出一副长辈的样子,你没这个资格!”
不会武功吗?我嘴角扯出一丝苦笑,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呢。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还无法改掉原先娇生惯养的习性,因为怕吃苦,所以不肯学武,也希望自己平凡一点,因此,只跟师父学了医术和毒术。这一百多年来,我在山上无事可干,学武已嫌太迟,但为了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懂得的东西,应该,也够多了吧……
“修行,不是抬起头朝天上看,而是低下你的头学会谦卑和诚实,”我双眼向远方望去,思绪游离,“并不是你的武功变厉害了,你就会变得很强……武功的强弱只代表着力量,而力量,没有善恶之分,也没有意志,力量,永远都只是力量而已……变强的意思,并不是单纯力量上的强度……也不是你武功变厉害了,你就可以成功地报仇……要记住,你再厉害,也只有一个人,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到达怎样的极限呢……对方有多少人,你有计算过吗……人真正的厉害,在于他的头脑,头脑,是用来思考的……好好想想吧,你到底该怎么做。”我侧身闭上眼,缓缓打了个哈欠,挑了个舒服的位置,睡起了觉,“生活需要平衡,失衡的人生总是不快乐的,或许你不需要快乐,可是,学会空白与充实,你才能活得精彩,活得成功……”
记得,偶尔要回头看看,否则你永远也不晓得,自己失去了什么……
后来,我,就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那个别扭的小孩乖乖地坐在桌前吃饭,吃完了,依然坐在那边,时不时地偷瞄我。
毫不在意地吃下最后一口饭,我这才心满意足地抬起头来,柔柔一笑,“怎么了,你今天不去练武?”
“在练武之前,有些事想问你。”他不自然地看着我,假咳几声,“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他纳闷地说,“为什么会在我们轻衣楼的后山,这只准历代楼主进入的后山?”
“哦,为什么呢?”我轻笑,“我又为什么要回答你呢?”
他脸色变了一变,我权当没看见,依然轻笑,云淡风轻,“问我这个问题是为了什么呢?好奇?还是,想知道我对你而言,有多少利用价值呢?”
站起身,我向他走近几步,神色温柔,语气凌厉,“今天,我就好心教你一件事,你有权利不尊重我,可是,我也有权利,不回答你。”
“懂了吗?”我收拾碗筷,“懂了的话,就做自己的事去吧,这个世界,不是为你而存在的,请你牢记这一点。对我而言,你也不算什么,我只答应保住你的性命,仅此而已,不是吗……或者,”我扭头向他微笑,“是我记错了呢?”
他咬牙切齿,脸色白得发青,青惨淡淡的,欲透明了一般,双拳紧握,最后,困难说道,“你还说过,会尽力助我重建轻衣楼。”
还记得嘛,看来,当时他虽气冲冲的,但还没失去理智,有在听我和他父亲的讲话。可是,成长是一场一个人的战争,一个人面对不可知的未来,从来没有平白无故的领悟,经历了硝烟,才有真正的脱胎换骨……我会教你的,好好地教你,教会你这至关重要的一点。
从来都不觉得,报仇是无意义的事,报仇,或许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可是,我们根本就不需要靠报仇去解决任何问题。从另一种意义上来看,这也只是一种自保行为而已……
一杯咖啡苦与甜,不在于怎么去搅,而在于是否放了糖。一段仇恨,不在于怎么忘记,而在于是否有勇气重新开始。
“可是,这个问题,和重建轻衣楼,有什么关联吗?”我停下手中的动作,微微一笑,“莫炼玮,如果你想成功,如果你想重建轻衣楼,那么,就不要在不适合的时间,追求没有任何意义的问题,那样的话,只是在浪费时间……或许,你不懂得,什么,才是一切的重点?”
他的表情有些愤愤然,但混乱的气息已然平稳,唇一抿,冷然说,“对不起,我问了无意义的问题,浪费了你宝贵的时间,下次,不会再犯了。”
我摇头,笑得无奈,“浪费我的时间并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还是没搞清楚,”踏步向他走近,敛色低语,“这一次,还是由你来收拾碗筷吧,收拾完,我和你去一个地方。”
他拿过桌布,讶然的眼神探询而来。
会意点头,“收拾完,我们去一趟轻衣楼吧。这些个天,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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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衣楼
一大早,阳光便普照大地所有阴沉的角落,天空明媚灿烂地像在热切邀请我们出门。
步步趋行在山路上,莫炼玮在我后面突然出声,“为什么,为什么想到要去轻衣楼,不担心魔教的人还在那边吗?”
我轻叹口气,头始终不曾回过去,看着空中被他声音惊飞的鸟群,这些一百多年来一直都安静生活的动物,已久未被人打扰,唉,“你说话就不能轻点吗?小鸟都被你吓跑了!你不知道不能随便扰乱别人的生活,做人要慈悲吗?”
“嗤,我是杀手,你还教育我慈悲,在开玩笑吗?而且,这种话,更适合对魔教的人说吧。”
魔教?我又不认识魔教的人,去教育他们干嘛,又不是吃饱撑着。这次,要不是涉及轻衣楼,我也懒得插手……可是,话说回来,魔教,到底是怎样的呢?他们的武功又是怎样的?不会,连我都没听说过吧?
思及此处,我出声说话,“莫炼玮,你武功怎样,能与魔教中人相匹敌吗?”
背后的步伐似乎顿了一顿,尔后大笑出声,嘲讽,有趣,意外……百般意味,皆在其中,“怎么,你害怕?害怕我保护不了你?哈哈,到现在为止,我有时还会怀疑,你是不是学了一种特别的武功,让人无法从下盘看出来……可是,现在,你好像,真的不会武功呢!”
“我的确不会武功,一点也不会。但是,你放心,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我绝对,绝对不会求你救我的,放一百个心吧!”我坦然向他看去,末了,还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他闻言,剑眉微扬,敛起笑容,“我一直以为,自己的武功很厉害的,至少,我出的任务从没有失败过……父亲也一直说,我武骨奇佳,是练武的天才,在武林中,也排得上前十位了……可是,和魔教的人一比,我却连他们区区一个堂主都赢不了……”
“那么,”我温温打量他片刻,又移开目光,望向天际,“在魔教中,有几个堂主,又有几个堂主以上的人?”
“二十四堂主,在这之上,还有四大护法,以及,正副教主……怎样,我很差劲吧,这次我们去轻衣楼,一旦留守的人中,有一个堂主,我想,我们就完了。”
我静静地走,微阖双眸,很有实力呢,魔教……可是,具体怎样,还要亲眼见一见才能下定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组织呢……
练武,莫炼玮应该是日月积累,从正面修行的,小小年纪,能排上武林前十,也算是很不错了。可是,魔教却不一定,如果走的是旁门斜道,也不是不可能速成……只不过,要冒很大的风险……
呵,才出关,就碰上这么有挑战的事,老天,未免也太‘厚爱’我了吧……去轻衣楼,会一会魔教,这还在其次。最主要的,我微偏过头,斜睨他一眼,也该,让他做个了结了……
回到轻衣楼,莫炼玮直直向里奔去,但迎接他的,只有破壁残瓦,断花枯草,昔日的风光早已掩没在这废墟当中……
明明早有觉悟了,但真真实实看到自己生长了十五年的家园竟变成如此模样,心底所受的冲击仍是让他几乎站不住脚。站在这充满回忆的地方,他整个人看上去都似乎会被风吹倒……
我蹲下身子,把玩着地上那些好看的小石子,“莫炼玮,你,有去过海边吗?”
心知他绝不会回答我,就继续说了下去,“海边,有很多漂亮的贝壳呢,很漂亮,很漂亮,有一些,甚至会像宝石一样闪闪发光,所以,很多的游客都会捡一些回去……然后,贝壳,就离开了它的故乡,离开了大海……可是,一点关系也没有,小小的贝壳里,盛满了大海的回忆,满满的都是,所以,……”
他慢慢转过身,唇角浅浅勾起,清秀俊美,乌黑的眸子闪着晶莹的泪光,却一滴都没有流下来,稳稳地蓄在眼眶,声音,是近乎哽咽的沙哑,“怎么,你是在安慰我?真是让人意外,一直以为,你很讨厌我的……放心,我还没有落魄到,需要你的安慰……”然后,他眼睫轻垂,仿若细风拂地,沙尘扬天,无奈地,笑了……
有一种人,就算独自偷偷地哭,也要用衣领挡着。这是一种不为外人所知的坚强,却是用眼泪和疼痛勉强支撑……如今,这样的笑容,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衣领,吗……
世界上最不幸的人,就是没有回忆的人……那些感到不安的人们是因为缺失了回忆的缘故,莫炼玮,我相信,你可以很好地活下去……你有很多的回忆,即使,很多,都是痛苦的……
轻风中,隐约有声音传来……
“少主。”一声还略显清脆稚嫩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我自然地向声源看去,那是一个才十二三岁的小男孩,白瓷玉质般的肌肤,如黑色濯石似的双眼,清秀的脸庞,异常地吸引人……不仅人长得漂亮,连轻功都是一流的……声到人至……
“少主,你还活着?”看着那一身小厮打扮的男孩激动地向莫炼玮看去,我若无其事地瞄他一眼,瞳距涣散,颈边的肤色透出斑黄,有些地方还是死黑色的……魔教还真是有一手,连蛊虫这东西都有?
要不要提醒莫炼玮一声,要他小心呢?还是,算了吧!也可以给他上个一课,防人之心不可无……刚想到这里的时候,耳边劲风一扫,几缕发丝飘落坠地……我转头,眼前闪过的,是莫炼玮手上那一匹银光,天哪,在离我这么近的地方就想要开打,也太不顾忌我了吧?
“路梓,为什么?”莫炼玮的双眸中聚满了怒火和受伤,“你从小和我一起长大,为什么还要做出这种背叛的事情?魔教到底给了你什么东西?”
“没给什么东西,”我懒懒一笑,蓄满了危险,蛊虫这东西是很遭我厌恶的,泯灭人性的玩意儿,“也不过是给了他一条虫子,一条又黑又丑的虫子。”
“莫炼玮,”我淡淡地向他望去,似有似无地勾了勾唇角,“杀了他吧,蛊虫入骨,已经没救了,绝对没救了……还不如,给他一个痛快……”
剑光一闪,那名唤路梓的脑袋马上落地,我轻瞥那个还在故作冷静的人一眼,呵,耐得住气啊,真不愧是做杀手的人……
地上那具尸体,那具头身分家的尸体,从脖子的血脉里,慢慢地蠕动出一条黑虫,我厌恶地皱起眉头,右手随意一挥,无形的药粉洒下,那虫子连动都不动一下地,就死了……
“蛊虫,反正只要一植入人体,就会慢慢地开始控制那人,若还才植入一会儿,那我还可以救救,可你这小厮……我,是无能为力了……”向莫炼玮的位置跨了几步,我摆摆手,“你认为魔教在这地方只派了一个人吗?”
他不自然地转过头,一言不发……唉,算了,他今天心情肯定不好,直说了吧,“在轻衣楼附近肯定还有其他的人在……我们,还是避一避吧?”
“避到哪儿去?”
我挑起眉,“当然回山上去避了,你这不是废话嘛!”
“呵,”一点都不像笑的声音,他依然背对着我,“你以为经过这次,魔教不会上山去找吗?”
“当然会想到去山上早,他们又不是笨蛋,”我用很白痴的眼神看他,“今天我就好心教你一句话,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知道吗?”
他修长的身形一动不动,好像要在风中石化一样……
我摇头,不想回山上?“莫炼玮,你以为现在不回山上你能去哪里?冲向魔教总坛?为轻衣楼报仇?……你是在异想天开!就凭现在的你?”
见他还是无动于衷,我退后一步,“那也好,算了,给你四个选择吧?”
“哪四个?”
“一,你跟我回山上;二,我带你回山上;三,你跟我一起上山;四,以上三个随你选。”我轻轻一笑,“怎么样,条件够多吧!”
小风波
一,二,三,四……一共四个人,三男一女。
我摸摸鼻子,太看得起我们了吧?居然用天蚕丝?还一用就是两份的?到底知不知道这网有多珍贵啊?
那厢边上,莫炼玮已提起神来,想必已用剑砍过,知道不起作用……我抬头,灿烂地向那不友好的四个人露出笑脸,“你们抓他还可以理解,抓我干嘛?又不认识我!还没礼貌地冲到别人家里,不觉得应该放了我,并向我道个歉吗?难不成,魔教中人个个都像你们这么莽壮而不知礼吗?”
一阵静默……其中一身着青衣的中年人拱手道,“姑娘,失礼了,可是,莫炼玮是我们魔教正在通辑的人,你收留他,自是犯了忌讳……所以,需先带回魔教发落。”
“杀一儆百?”我眨眼,好奇地问,“因为我救了他,所以就是在和魔教作对?魔教需要杀了我,才能立威?”见那青衣人微一颔首,我又无辜地接口说,“那我说我不知道他是莫炼玮,完全是出于自己的善良才救了他,可不可放了我?”
青衣人很是意外的表情,呆怔了一下,笑说,“还请姑娘先和我们回魔教。”
“请?你们这是请的方式吗?”我皱眉,生气的撇过头,“也就是说,不管怎么样,你们都要把我抓回去?甚至,还不惜动用珍贵的天蚕丝织成的网?”
“烦死了!”四人中唯一的女性看上去像个刁蛮的少女,娇艳的脸上满是任性,没好气地指着我,“你烦不烦啊?不管你说什么,我们今天都会把你带回去,废话这么多干嘛……队长是看你是个女的,才这么礼……”
“住口!”青衣人朝那少女大喝一声,又以温文的笑脸对着我,“姑娘,你知道这是天蚕丝?一眼就看出来了?”
“唉,”我叹一口气,恍若未闻,转过头向莫炼玮打招呼,“莫炼玮,如果我们可以从这网里出来,你打不打得赢他们四个?”
那小子清朗一笑,“为了保住你的命,我打不赢也要赢啊!”
抬头,一看,好难看的脸色,不理你就这模样了?再看看其他人,有无动于衷的,有嘲讽的……怎么,不相信我可以从这网里出来?也难怪,天蚕丝本就是稀罕至极的东西,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即使知道了,也没有任何办法……因为,实在太牢固了……我也不舍得毁了这珍奇之物啊,唉,可惜啊可惜,太可惜了……
松了松身体,我用可怜的眸光注视着他们……信手一挥,绿雾弥漫,浓浓地缭绕四周,飞速向四处延伸,好像,是有生命一般,灵活攀风……
见状,那四人脸色巨变,快速回退,只片刻,便不见人影……我冷笑,杀一儆百?相信你们的话我就是白痴,只为抓一个小人物,就会动用天蚕丝?骗笨蛋去吧……想是已调查过了我的事,却什么也查不出来,所以,感到害怕?所以,要连我一起抓,连我一起杀……
“莫炼玮,”我低头看,那网已全部软化,有些部分甚开始融解,“追上去,一个活口都不准留!”是的,要全都杀掉,既然已开始调查我,那保密工作更要做好……我的相貌,我的声音,包括我有办法从天蚕丝中脱困的事……全都要保密,什么消息,都不能让魔教知道……
我的存在,是一个不能外露的错误……
莫炼玮一身白影飞速地窜了出去,如同弦上发射的箭,迅猛卓凡……我慢慢地站起来,留恋地回头看了看自己住了一百多年的屋子……要离开了呢,离开,这个地方,我的过去,我的秘密……就让它,埋藏在这座山上吧……
沉重地走在山路上,心情是复杂的……未来的一切,全都不可预料,我既然默认了开始,想必,很难在中途退出了……结果……怎样,那是,不可知的吧……
最后看到的光景,是在空中,青衣人的心脏被莫炼玮刺穿了……唇角溢出了鲜血,不甘的眼神……
对于地上躺着的四具尸体,我看都不看一眼,直直往前走,轻轻一笑,“我们,下山吧。”
红灯四照,彩带高结,人声喧闹,喜气扬扬。
“乃,莫炼玮,”我悄悄扯他的衣角,“我们是不是赶上什么大事了?”
“我怎么知道,我不是一直和你住在山上吗,怎么会知道发生什么了?”他斜睨着我,嘴角淡淡含笑。
“可是,”可是,这到处张灯结彩的,说没事的话,根本就在骗小孩嘛……疾步向前,我拉住一老人的衣袖,“老人家,我是外地来的,这儿这么热闹,是不是有什么大喜事呀?”
那人奇怪地上下打量我几眼,巍巍然说,“绝世山庄的三小姐要嫁过来了,嫁给江南最富有的应家,应家的独子,应含啸。”顿了一顿,那老头又说,“姑娘,你真是外地来的,这事儿,已经闹得天下皆知……你即使是外地来的,也应该知道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