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选地界就不该在这里!有屁点子事都来烦!”里面的男子骂骂咧咧,直接转身几步出了房门,环臂抱胸:“反正穆锦容那老鬼也死了,回来咱们换到赤原山去吧?!”

“你要汲女人阴气练功,又要选向阳之地。这里距绵州最近,你换到里面去,岂不是给自己找不便利吗?”伯湘掸掸衣衫,微微一笑。

“不是他,就是你,反正总是打扰我!到时上了阵上,你又得多耗法血,到时你可别跟我这诉苦!”

“碎蓝!”他忽然转过身看着跟出来的男子:“你信倾绝已经死了吗?我总觉着,离殇是想把聚灵咒独占了给他的主子!”

“人已经丢下蚌谷,不死也差不多了。俊则没得到聚灵咒,而且当时我们去时。他的确已经脉息全无,咱们都瞧见的!怕有诈,还多等了两日呢!饶是有聚灵咒,也不会死而复生吧?!”

“那倒也是!只不过镇王没看见,估么着他总是不肯放心!”伯湘低语:“当日说好,我们一人审十日,各凭本事,谁能拿着聚灵咒,就是谁的!想不到那小子那么狠,直接把人给弄死了!”

“说是他忍不了,逼脉自尽了!绵针入体,那小毛娃子实在是让人瞧着不顺眼!”碎蓝一撩长发,此时山风微寒,他却毫无冷意一般。眼瞳已经恢复正常,一如常人:“让个小毛孩当老大,真***受不了!”他狠狠的啐了一口,眼中闪出一丝冷冽!

“谁说他是老大?出头鸟而已!就算倾绝死了,他的灵物可还活着呢!还有他家那条妖蛇,到时候,就让他们找离殇跟俊则去吧!哼哼!”伯湘轻笑:“当时锦容在的时候,仗着滟波横行,不把我们几个放在眼里!如今,不一样死在那几个人的手上吗?谁现在认当老大出头,谁就死的更快些!”

“哈哈,没错啊!走吧,去迎我们的‘大贵客’去!他可是我们的金主呢!”碎蓝哈哈一笑,一手勾了伯湘的肩:“不知他这次给我带来几个女人?上回的货色实在无趣,没几下就不行了!”

“她们是人,你是灵物,谁禁得起才怪!”伯湘轻笑,两人一路说笑,一路渐行渐出!

“姑娘,歇下了?”小白正坐在房中堂榻上,听到外头有轻轻的扣门声,然后,陨奇的声音柔柔的传了过来!他们已经行了二十天,他一行都有兵甲相送,各州都有官员相迎。他们一路向北,穿行堆云州,端州,绵州等三大州府。马好车快,一路也毫无关卡问题,所住的,也都是当地府宅大院。出行总是前呼后拥,一如倾绝在凌佩一般,翻云覆雨,极尽豪奢!倾绝!她总是想到他,点点滴滴,浸入心脾。让她的心,总是被他的名字,被他的影象,扯得无法平静!这么多天过去了,月亮圆了又缺。天气一天天转冷,漠原的秋寒,来的比凌佩更要早!她没有他的消息,不知道她所追寻的方向是不是正确。她想起很多很多过往,她的后颈总是时时发痛,凌破会借由呼吸而入她的血脉,引去她那狂溢的血!但是,还有突跳的疼痛,有时,甚至会做一些奇怪的梦境!在梦里,她看到无数的血腥,许许多多张陌生的脸孔。他们或是仇恨,或者痛楚,如此清晰,却又模糊!她无法将这些破碎的片断连系起来,但她的心,却无法如往常那般空洞无物。

这一路也有些怪异,随行还有十几个女子。她一直跟陨奇同车,不明白他为什么还带了这么多女人来。个个都千姿百娆,却都面有忧色!她一直也没机会打听,所以刚刚小破出去了,想到处去探探情况!他不在,外头一叩门,让她一下子紧张起来!早已经习惯了他替她讲话,一时间,她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她正惶惶然间,忽然感觉一道光影自门缝而掠,然后她的声音便飘飘的荡在空中:“王爷?奴家远行疲累了,王爷有事吗?”

“噢,这已经到了绵州北境了。这里有条绵清河,有十桥景,想问问姑娘可有兴致一游?!”陨奇说着,又顿了一顿:“既然姑娘累了,就先歇歇吧!”

“王爷进来吧!”凌破气力微挥,径直将门打了开。听他声音略有失落,此行还得用他,当然不能总是拂他的面!小白一听,忙配合着起身,上前踱了两步!

陨奇一喜,以前总是千呼百应也不肯开门。这两日明显态度有变,令他心中窃喜非常,他一得房门,便觉扑鼻一阵淡香而来,看她盈盈向他一拜。衣袂又是拂风略飞,翩翩然的如蝶一般。她向着他淡淡含笑,微微低垂着眼眸:“王爷!”这两个字,是她自己说的,她现在正对着他,不开口而出声当然不行!凌破隐绕在她的身周,不时以风助她渺然之气,让他觉得她就算近在眼前,还是有些似幻似真!

“多礼了!”陨奇忙伸手去扶她的手肘,她触手有若无骨,隔着衣衫,只觉一股酥柔的感觉让他绵倒!他舍不得挪开他的目光,一直看着她的脸。她一直给他那种纤柔无力的感觉,像是水与风作的肌骨一般,她的容貌虽然不是那种勾魂夺魄的美丽,但有一种绝世清俊的灵气,眼眸翦水,似有珠泪半落,微微笑时,总是令他神魂荡飞!这些日子相处而来,更是令他难以割舍,真恨不得立时将她拥进怀中,感觉她那柔软非常,深嗅她那醉人芬芳!

第三卷

—第三十五章 - 聚云岭的秘密(3)—

“这次一行,也走了有二十来天了,明天就能到聚云岭外界!”陨奇坐在桌边,接过她奉上的茶盏。看到她十指纤纤,有如凝脂,甚至有些微微透明一般。轻轻托着那碧绿的杯盏,映得她的指尖都是微微的发着柔碧!烟水气渺,袅袅如香,茶香浓溢。屋门半敞,外头菊花正灿,香气郁入,却不掩她的芬芳。那缕若有似无的幽香气息,总是能让他嗅到,却是无法捕捉!

“聚云岭绵延千里,层峰叠嶂,有险滩深峡!其景固然美妙,但山路难行!”陨奇看着她微垂的眼眸,似是有意,却似无心般:“其实在岭界峰崚之地,便可领略无数风光,不一定非得深入其中!”

“王爷此行,肯降尊相陪,已经感激不尽!奴家爱山爱水,不过贪玩之意。所行漠原风光无限,已经游兴尽足。可以到达聚云岭之边,愿已经足矣!又怎么敢真要王爷,带奴家去深岭险地?”小白拂袖添水,姿态如仙,声音似歌!她配合着凌破微微启唇。听凌破这样讲,心下有些纷乱。到了,为什么又不去了?但她还是顺着凌破的气息,她垂着头,让他看不清自己的口型,只顾着张张嘴作作样子!

“本王自见姑娘起,便无隐瞒之意!本王并不过问姑娘的过去,也不用过问姑娘本名。甚至姑娘所来真意,本王也可以不在乎!只是岭中实在危险无比,姑娘留在这里,也一样可以纵情山水!顺便,想想本王的提议!”他说着,再忍不住丢下手中杯盏,一把握住她的手,眼中闪烁的热情让小白心下一凛。手指忍不住开始有些发僵:“这些天来,本王心意,姑娘早已经知晓。何必兜兜转转,让人心游难安?与其回到万春楼卖笑营生,何不陪伴本王身边?”

他的手还未握实,余温绕香指尖,她已经轻轻抽手而出。眼前光影一闪,如同一朵白云,盈盈立于身前:“王爷厚爱,海棠春自然知道!只是奴家出身低贱,污了王爷门楣!”

“我并不在乎,你又何必多心?”陨奇急着也站了起来,一时也不自称本王。他伸臂欲抱,却又让她自身边如烟飘走。他心下着急起火,一连二十多天,陪她玩这种捉迷藏般的游戏。早已经逗引得他急不可耐,只想将她抱拥满怀,一亲芳泽!

小白心下起急,身体不由开始绷僵。凌破不能显山露水,此时若是他用强,他们肯定暴露,已经到了这里,岂不是功亏一溃?但若就此顺从了他,来日她还有什么面目去见倾绝!就算倾绝真在岭中,让她寻着了,得知她是用这种方法相寻。他就算不活活气死,她也再无脸去面对他了!勾引男人她本来就不会,此时将他逗引得如此魂不附体,她根本全无快意。只是觉得进退唯谷,两相作难!虚情假意,作戏演绎,实在对她而言是根本无法功克的难题!她正惶恐之间,忽然听到凌破细小的声音在她耳畔,用只有她可以听到的声音与她交流:“你放松,交给我!”她知道他的意思,放松就是让她的身体完全由他来操纵,将意志完全交托给他!她不能有一点点自主相抵之意,要完全的信任他才行!

但现在陨奇目光如火,眼底所显现的欲望一清二楚,她心底非常害怕,根本已经不能思考!信任,完全相信小破,他不会胡来,她只要相信这一点就足够!一想到此,她的身体四肢全完全泄力,就连五官也完全放力,她感觉到有风涌进她四肢百骸,身体呼的一下在屋中绕一个圈,径直便向着外面园中掠去!

陨奇只觉眼底一花,就看到她在园中一朵万寿菊尖盈盈而立。怒放的菊芯之顶,立着一个白衣女子,衣带翻飞,花叶却丝毫不颤。他们此行所住的是绵州府尹在绵州所建的别苑,园中全是菊花,比京里的更有繁多种类,足有上百种!绿朝云,多宝塔,雪点冰峰…撺丝坠瓣,各色团簇!她在花海之间,有如踏波而行,双臂斜斜招展,衣袂飞花夺目!她长发翩飞,身影更如花蝶:“既然王爷有心,海棠不负厚意!自此之后,海棠只为王爷一人独舞!”她说着,右足直立,腰下平伸,双臂柔风而绕,有如手中托花!她旋起一团烟波,风拂之处,只见青丝白衫,脚下丛丛菊蕊相拥。美极美矣!

“真的?”陨奇心中狂喜,又被她夺人舞姿引住心神,之前动荡欲火,竟被面前花景奇观引散个大半!

“海棠自小习轻功,不瞒王爷!得此知音,海棠从此再不他想!王爷此行也定有要事,海棠不随王爷入岭。只在岭边赏景,待王爷归来!海棠便洗尽铅华,专心侍奉王爷!就算王爷想知道过往,海棠也以实相告!”她指尖飞花,发间拂云,一起一落,旋飞如风。但声音依旧轻诉如歌。她在花中一时曲腰,一时展臂,一时绕足而旋,比那穿花之蝶,更加轻盈曼妙!

“你,你不是一直想去吗?”他怔怔听她说话,竟然有些发痴!她的话让他心中狂放,情怀却变沉淀!他知道她一定是会轻功,但她亲口相承,又是不同!她的心,在向他贴近!

“曾经想去!现在,只想为王爷一舞!”她轻轻含笑,绕指回眸,无限风情,万般柔意!

“我不该多加猜测于你!”他心下一凛,欲念被她夺人舞姿净化一般,只顾痴看她花中身影:“明日我进得岭去,我让人好生陪伴你在周围美景之处游玩!多则十日,我便下山来,我们一道回京!我绝不负你!”他喃喃自语,一如盟誓!

小白眼眸半张,看着自己的身体在风中飞花落叶,这身体现在已经不再属于她,而是凌破!他为她舞出映日流光,甚至她的表情,她的笑,也是由他来做!她不明白为什么到了这里却又不去,为什么要说自己会轻功,又为什么,突然在这里跳舞!但是她痴迷恍惚于那种随风而起的舒展,感觉自己也化成风一样自由!

“那些驭灵的人,一定都在那里!我已经可以确定,漠原一直在蓄养驭灵之人!”凌破的声音,在她耳畔回响:“他不想带我们去。到时我们若是逼着跟他去了,也是不好!况且当中若有在凌佩出现的那人。你就露馅了。到时他哪还肯保你,我们一定走脱不了!”

“他刚才已经火烧火燎,你不说点让他放心的话。他怎么能就此罢休?先稳了他的神,再想法子混进去!”凌破轻轻说着:“刚才我出去时已经听了点消息,他带的那些女人。是要送上岭内东霞山的,到时我们混进去!”

怎么混?小白一头雾水,却也不敢张口相问,只顾让随他舞起如风!

第四卷

—第一章 - 七环岭,驭者之地—

次日早晨,陨奇拉着小白的手,又跟她依依惜别一番。特别告诉她最近的几处景致,又好生吩咐一般诸多事项!柔情蜜意,百般不舍,一如一个坠入情网的生涩少年一般!昨日向他表明心迹,业已经不再执着上山,让他有些心花怒绽。虽然依旧急痒,但她待他已经不若往夕般疏远。她现在自己不去,他也乐得不用提防太多。与她相别之后,便带着人马浩浩荡荡奔着北门城外而去了!

绵州出去,便属聚云州境,依岭东西有三府九县,更有乡村若干。最北的入北岭主道平云县已经官控,没有散住民居。都是为官控生产,徭役所由各地抽来的壮丁。以及北地所调军马驻此。陨奇一路不停,除了他所乘坐的大车之外,另有亲卫骑马随侍左右。还有物资车辆若干,以及九辆运送女子的单马华车!

他坐在车内,微微闭目沉思。这聚云岭中,七环岭的七座大山上,各有七座大庄。分别住了七位会驭灵的高法之人!不,最早是八位,现在只有六个了!自从十三年前,他们陆续来到漠原。甘愿为皇家效力,成为漠原隐匿在此的一支奇兵!当年他只有九岁,他的同母兄长陨义不过十一岁。他的母亲锦妃宠冠宫中近二十年,外戚权倾朝野。他的三个舅舅皆掌有重兵,他的外祖父是当朝丞相,此事便是由他外祖以及娘舅亲手操持,说服父皇,将这些远自缀锦而来的奇人留在国内。以图后用!凌佩居于五国之中,掌控通向各地要道,一直为各国觊觎之地!因其地理位置的重要,所有曾有人说,得凌佩者,可得天下!凌佩一向是依靠连横众国,维持各方边贸关系而苦持的弱国。但十年前开始,凌佩便突然崛起,不再向以往靠不平等条约依权而生。数次拒签边贸限定之约,更是挑起战火,连挫西迟,月耀。连横三国,分化北南!近些年前,更是分毫不让,甚至关闭与缀锦边贸通道,至使北南不济,通货无途。严重阻碍两国货物流通便利,致使民生大减,数国关系空前紧张!为此东南缀锦,正北漠原,一直咬牙切齿,却因其现在兵强马壮。更有盟国相应,所以并未真正大动干戈!

一直怕缀锦得知漠原收留逃罪之徒,这些人这些年来一直不曾露用。但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如今缀锦已经替代,新帝已经登位数载。旧事不用再提。之前他们又收到缀锦旧识传信。正好趁机一出,突袭昭平,果然效果不同凡响!昭平丢了镇国公,这位凌佩真正的隐皇帝!他出行前已经上奏父王,由亲舅领军,挥兵凌佩北关。缀锦密使业已经前来,同意南北相应!此时,也正是这些人用武之时了!

他微微含笑,这前还看不起那个孩子。想不到真是可以将倾绝给擒了来!若是这些人图谋皇权,后果实在不堪设想!用他们,也实在是一把双刃剑!怪道当年缀锦要驱杀这些人呢!但他们究竟用什么方法,可以将这些人弄得死活两难,四散奔逃各国?难道说,还有比驭灵更厉害的招法不成?他之前也寻过奇门高人,江湖高手。有些会些方外法术,也算奇诡。但与这些人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啊!

七环连山,主要山脉以南北次序分别是:东霞,赤原,丰泽,连嶂,魅华,纤玉,鸣雷!结成弯臂状围在聚云北岭之中!层层叠嶂,此时东霞山腰旁边涧谷北侧卧阳峰的灿阳庄里,大堂之内,围坐了三个男子!除了庄主叶伯湘之外,还有两个。右首一个略年轻些,三十七八上下,尖削脸,倒剑眉,双目微圆。鼻肉略厚,嘴唇紧绷,一脸凝重,更显凶意!长发以立冠相束,一身黑色镶珠卷丝大袍,半衽围氅。他身形枯瘦,十指有如干枝,手背筋络分明,此时握着芭焦杯,一如随时将杯碎裂一般!一双漆黑镂花长靴,此时腿不安分的微动,带得袍襟略略抖动!左首边是一个年纪略长的男子,四十多岁,圆脸,卧蚕眉,细眯的眼如豆,脸膛微微发红。唇边似带笑意,圆圆的下巴上蓄着稀疏的山羊胡。长发绾出一个圆髻。身材短粗,坐在椅上,只能以足尖点地。一件潮白卷绒对襟外袍,裹着他微胖的身躯,象是一个热气腾腾的大馒头一般,堆在高背软椅之上!此时堂室折门皆敞,正对着大门口的雕花大石屏挡坛。风欶欶而入,令地上铺就的长毛厚毯的边绒不时的乱飞!

“昨日先行官来,要求俊则跟拓海,修,前往北关!”瘦高的男子先行开口,声音低哑:“王爷此来,定要下蚌谷看个究竟!到底我们三人,谁带他下去?”他似早忍不住般:“他们几个,今天早上便已经起行,分明是躲避此事!”

“呵呵,梅贤弟!”短胖的人低低一笑,原本的小眼更是堆挤得瞧不见。他轻轻拈着胡须:“咱们三人当中,只有贤弟的凝含可以凌绝于空,呵呵,我看,这件事…”

“我早知道你要这么说!当年是我把崔源打下山去的。他的鬼目灼现在还活在谷底!不然我们也不会一直结罩困它!要我一人下去,万万不能!”他豁然起身,面有不悦之色,额前青筋微暴:“要下去,就得一起去!”

“劲荒,当年是我们一起行事,俊则的父亲已经用绵针封了他们法血!就算它还活着,不过是一匹会飞的马而已!我们一起下去,万一他从别端跑出来,我们也没个提防!总得有人在上面看着!”伯湘微微斜目,轻轻说着:“他们三个不在,气罩已薄!王爷亲自前来,不见到倾绝尸首定是难安!”

“那你怎么不下去!这么些年,我们谁也别说谁!都不敢下去,还不是怕那鬼目灼?!”梅劲荒恨恨一拍桌几,雕花的精致装摆登时碎成一堆烂木:“锦容在的时候也就罢了,他的水可以克其火力,万一那东西找个什么法儿将针清了。放起火来,我下去,不是成了烧炭!”他咬了咬牙:“连离殇都不肯下去,现在让我去!休想!”

“这不商量呢吗?莫气啊!”胖子打着圆场,哈哈着说着:“我们总得想个法子应对才是,王爷恼了,罢了我们的用度。到时没了安身之地,岂不是又有一场麻烦!”

“哼,惹急了我,打上朝去,我当皇帝!”劲荒恨恨的说着,却换来两人不屑冷笑!他也自觉此话说得有些无聊,摸摸鼻子坐了下来,看着两人:“那你们说怎么办?现在聚灵咒也没了,还得替那漠原征战!要是墨虚坚到时再摆我们一道,两头不着岸!”

“那就说离殇一去,劲荒的凝含在继血练气,现在无人可以凌空。不能载负入底!”伯湘微微沉吟,说着:“那谷深不可测,王爷金玉之体,他也不想有意外吧!”说着,他看着胖子:“欢阳,你说呢!”

“也好!”胖子微微一拱,站起身来:“那我先去鸣雷山,我怕光凭桐然一人固罩不够稳妥!劲荒,跟我一起去吧!”说着,他微拱了拱手:“迎接王爷的事,就让伯湘跟碎蓝照应着吧!”话落,人已经向着门口而去,看他动作似是缓慢,但身影却很快消失门口,转过石挡,出门去了!

“哼,死胖子!还不是怕费自己的血,拉着我!”劲荒咬了咬牙:“早知道拿不着聚灵咒,还不如当年听了崔源的话,各自散了的好!”说着,他也不拱手行礼,径自便挥袂出门去了!

伯湘听了他的话,微微一怔,手中托着的杯一时有些微颤抖!聚灵咒,都是因为聚灵咒啊!当年,他们八个,与坚一起,何其风光!若不是听闻有聚灵咒的存在,还被白夜家独霸。哪会惹出这些事端?!当时他年少气盛,不解世情,自负霸道!现在想来,也实在是无趣的很!杀业太过,哪个驭者不怕死?不然,也不会费劲心思,去弄什么聚灵咒了!

第四卷

—第二章 - 东霞山,别样的后宫(1)—

车队浩浩荡荡的停在聚云岭北岭进山要道入口,再往里进一阵,得换乘小轿,前面侍卫差厮不断忙碌,将物资一箱箱搬抬下来,忙着装软轿。马儿闲适的嚼着草,看这情景,估计要有一会子好等!最后一辆华车的车辕上,车夫伸着腿打盹,云雾缭绕间,困意已经一波波袭来。他长长的打了一个哈欠,刚准备伸个懒腰,忽然一股强流直涌口鼻之间,登时令他呼吸不得!他猛的眼一翻,一下子被憋厥过去,脑袋一歪,人就靠着车身不动了!

车内两个女子正懒懒的歪着,忽然觉得车身一颤,一个男子一下子撩帘跃了进来!动作太过突然,两人惧是一惊,同时张开嘴巴就要大叫出声!

凌破手快的一手一个,一下子将两人的嘴巴捂了个严实,微微眯了眼低语着:“别叫!”两人都瞪着双眼,心跳如鼓,身体瘫软无力,哪里发得音来!加上他声音低柔,面容俊美,并无凶恶之意,没来由的竟让她们同时受了他的蛊惑一般,听话的点了点头!

凌破这边没敢松手,那边小白已经从他身后露出头来!两人一时根本没看到他身后还有人,看从他肩窝之下露出一个小小的头颅,一时不由的瞪大了眼睛!

“想回家吗?”凌破轻轻说着,冲着左边的女孩。一进车他就比较了一下,相对二人,左边的更细瘦一些!

她闷闷的点头,看着他挑着眉毛,眼睛黑亮如星,薄唇扬起一个美好的弧度。一时竟有些发痴,人人都说王爷长的美,现在看来,也不外如是!面前这个不知来历,不知敌友的陌生男人,倒更有一番光华之景!一想到这个,她自己先红了脸!

他慢慢松了手:“你跟她换衣服,我带你回去!你家住哪里?”两人一得了松,同时大口的呼吸,另外一个一听这话,当时也低声说着:“公子,公子也救救奴家吧!”

“别急!”凌破轻轻拍她的肩,被他这样一拍,她当时便听话的住了口。凌破依旧看着左边的女孩:“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户籍哪里?”这些基本东西一定要问,这队里有点簿官,肯定是按籍点人的!

“香,香萍!江,江州人氏,十,十六了!”左边的女孩结结巴巴的说着,一双杏核大眼扑来闪去,晃动着不安!

“江州!”凌破一听,不由的回过头去看小白:“江州离这里太远了,我送到她堆云州让她自己回去可以吧?!”凌破不去跟当事人商量,反回头去跟小白商量起来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小白从身后拉过来推到女孩面前,这车里本来地方就窄小,他的身形又很高大,根本站不直,半拱着腰让出一个位置让小白钻进来。他一屁股坐在横坐上:“先换衣服!”

“啊,在,在….”那个叫香萍的看了眼小白,又看了眼凌破,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凌破了解,背过身去:“我不看你们,换吧!”他盘起一条腿,对着车帘:“小白,我把她送堆云州行不行,江州太远了,来回六七天呢!”现在北风起,回来他得逆风汲气而归,速度上要慢了一倍!

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换衣声,小白看着面前的还是一脸羞红的小姑娘,吞吐着:“堆云州离江州还多远啊?”她对这里完全陌生,哪里知道什么地方!

凌破这边还没答言,另端坐着女孩已经扑跪过来,眼圈一红,哽着声说:“公子,公子把奴家也放了吧,奴家也不想上山去!”

“嘘!小点声!”凌破竖起食指在唇边,微微斜眼看她:“人数是不能差的,你先别急。我回来再放你们!”

“奴家叫雁湄,公子一定要记得啊!”她忍不住掉下泪来,十指绞着手中的绢子:“公,公子千万要记得!”

“你跟小白在一起,到时我一定记得你!”凌破点着头,上山一定不是什么好事,不然她们怎么一个两个都这副样子!前几天他一直得空就在外头晃荡,听人说话,但也没听出个完全来!只是说送上山去给什么碎蓝大爷!碎蓝?!估计不是色鬼,就是食人魔!所以,这样把小白放上去,他也实在不放心!但既然换出来一个,也不可能不管。只能加紧动作,快去快回!到了这里,他已经可以感觉到有灵法之力,氲在空中!他是风,不怕隐不了气,小白没有开禁,此时上去也不会有人生疑。那些人对这些女人也并不是十分熟悉个张面容,不过点数而已!只要碰不见那个去凌佩的,估计几天之内不会有什么事!

正思忖间,两人已经换了衣服。香萍穿了小白的白衣,小白换上绿色的裙袍!两人身材还是有些差别,但香萍还是略胖些,穿小白的衣服,明显有些紧绷,外袍倒也罢了,但里面的白衫肩肘处很紧,弄得肩处已经皱起一些!

“不,不太合适!”香萍有些窘,抬抬手臂,腰间也裹得有些难受。轻轻的呓了声!凌破看着她半晌,突然伸手一抬她的双臂,只听哧的一声轻响,里面的衣服从肩窝处豁了开来!他嘿嘿一笑:“现在舒服了吧?!”

她的脸一下涨得通红,缩着肩嗯了一声。凌破不以为意:“怕什么,外头有件罩着,里面当然舒服第一了!”说着,他看着小白:“你可要记得我说的话!千万别强出头!混在人堆里,保命最重要!”

“嗯,嗯,记得了!”小白一边系着腰带,一边抚着头发点头:“别管我了,你快去吧!”

“不管你可不行!”凌破轻笑,伸手替她理好领子:“我走了,这一行上山估计要一天时间,五天之内,我一定回来!”说着,他突然一挟香萍的腰,她只觉腰身一紧,身体便贴上一具男性胸膛!她登时大窘,想挣又不敢,更不敢开口。她还不及反应,人已经凌空而出,嗖一下,帘风一动,车身一轻,再不见了踪影!

小白还没什么,那边雁湄已经软倒在座上,瞪着眼半天没回过神来!明明是一个高大的男人,怎么一下,她只瞧见香萍飞出去了?那人有如车中蒸发一般,瞬间全无了?

“别怕,他是好人!”小白束紧腰带,系好绊扣,看着雁湄已经发白的小脸。一时间出口相慰,这些天与凌破相处下来,她此时更像是一个稳定人心的大姐姐一般。安抚着受惊吓的小妹妹!

“你,你怎么会想上去?”雁湄稳了稳神,回眼看着面前的女孩子。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瘦瘦小小的,因为脸儿太窄,一对眼眸显得格外大,眼珠乌溜溜的,让人看了怜惜:“你们,究竟是谁!”正说着,忽然听外面一声暴喝:“死胖子,还睡!走了,盘过这座坡就换轿了!误了时辰,给你扔狼泡子里去!”说着帘子一下子被人挥开,一个戴着盔的脸探了进来,扫了一眼车里的两个女子:“你们把随身的东西收一收,一会换轿了!”说着,也不等她们应,一下子又伸回头去!

雁湄颤了一下,然后车身一晃,听到外头马鞭子轻响。还有车夫自言自语:“怪了,怎么觉得脑瓜子混混的呢?!”

“我跟你们一块来的,只不过,没说过话!”小白低低的说着:“我上去找人的!”

“啊?!”她怔怔的瞧了小白半天,忽然有些恍然的说着:“你,你是海,海棠姑娘?!”

“嗯!”小白点点头,她更惊讶了,捂着嘴,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不敢相信般的说:“王爷那么爱你,你,你怎么还…”

“我找人!”小白低声重复着,忽然问:“你知道上山干什么吗?为什么这么怕?”

“嫁人的!”雁湄贴着她的耳朵说着。

“啊?!”小白脑子登时泛木,倒是雁湄平静了下来,轻叹一口气,幽幽的说着:“漠原一年两选,不是为入宫。而为了入聚云岭!一年三十六个,已经好几年了!”

“三十六个?好几年?那山上得有多少人啊?”小白晕了,脑子里反应出万人大集合的场面。简直像皇帝后宫一样了啊,三千佳丽!

“谁知道呢!不过,说嫁人是好听了。谁知道上头是个什么人呢?”雁湄叹了一口气,进了宫,当宫女还几年一放呢。当妃子,也有可能见见家人的。混的好的,还有可能让家人占占光!但是,进了聚云岭的,就没听说谁家风光了?更没见有人回来过!都说上头是个妖怪,是送上去吃掉了!她心下怕极了,但家里贫苦,爹又烂赌成性。弟妹难以饱腹,官里来人,看上她的容貌,一百两白花花的银子晃在眼前!她不去,又能如何?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横了心就去了!反正留在家里,早晚也是卖进青楼,一样的!只是今天凭空生出这两个人,一时又动了逃离的心!因为越是近了这里,越是怕的慌!若真是个妖怪,一口吞了倒也干净!就怕是个猥琐的淫人,到时百般凌辱,生死不得!只能叹自己命苦吧!

第四卷

—第三章 - 东霞山,别样后宫(2)—

她们一路行,一路各自胡思乱想。不觉间已经转过山头,小白跟着雁湄下了车来,改换成小轿,依旧是两人一轿。轿夫个个都是精壮常行山路的脚力,单人太过繁冗,所以依旧是两人一轿。摇摇晃晃的延山而行!

此时正值秋冬交替时节,山上依旧苍翠,无名野花漫散山中。两边皆是悬崖急弯,有涧流之音潺潺!雁湄越来越紧张,紧紧握着小白的手:“你们找到了人,可想着,把我也带走啊!我叫雁湄,程雁湄!”她一叠连声的喃喃着,十指都泌了汗出来。这秋凉已深,但此时她却一手的汗渍,让小白也跟着紧张起来!

不知行了多久,只觉天渐渐黑透了。山里各种走兽枭鸣之声已经渐起。凌破不在身边,她一时也觉惶惶。这一行而来,多少事情。受伤,养伤,入花楼卖艺,然后来聚云岭!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方向正确,不知道倾绝是不是真在这里!她想见到那白马跟小孩,又怕见到他们!

又走了些许时间,忽然轿停了下来!小白微微掀帘,只见前方远远处有***。隐隐似有楼阁!她们是在队列之尾。前面听有纷纷然的声音,像有人说话搬物一般。但不多时,轿又起,晃晃的前行!

果然是进了一个大宅,两端是塔状楼,高大的灰石围墙。进来之后,便是一通七拐八绕,然后轿再度停了下来!突然听得外头有人低喊了一声:“姑娘们都下吧!到了!”

小白拉着雁湄下得轿来,看四周通明,竟然是一个大园子。非常大,东西都望不到头,正堂建在高阶之上,轿子一溜排开在堂屋与园池之间的平道上。两边都是围廊,此时夜已经深沉,但是廊上站着坐着好些个女子。三两凑着,都向着她们这边远远的看来!感觉这里只是前院,后头还有房舍。此时院里***通明,亮如白昼,园内花团锦簇,莺莺燕燕,真跟到了皇帝后宫一样!看这些女子,个个都明眸皓齿,姿色非常。北国佳丽,都很高挑。刚来的这十几个也是如此,小白往她们中间一站,明显比她们细瘦矮小!堂门阶前站着一个像是主簿样子的人,拉开花名册开始点名分房。然后交待事项,无非是不许闲走乱逛,等等等等!估计早先已经分过,就是根据来时所坐车辆。小白照样跟雁湄分在一起,分到北跨院里的西厢房去!小白成了香萍,跟着引路的丫鬟又开始七绕八绕的行进!小白左右乱看着,想记点路,发觉这几个院子都是住的女子。好像跟刚进来的院落有些距离一般,好像不是一起的。因为之前走了一段很颤抖的路,像是过桥一样!但山上哪里来的桥?她乱想着,一手拉了雁湄,穿过那些看热闹的女子们。看她们的样子,也不像是天天受人折磨,穿着华丽,脸上也没有很悲苦的样子。倒都是一副逍遥自在的模样一般!

经过这许多事,她也懂得观察,此时比身边的雁湄要冷静安稳了许多!雁湄已经腿软,任她拉着呆呆走着。绕行了一会子,便是一大段高阶梯,看来她们所住的北院西厢是在楼阁上!上了楼,引路的丫头面无表情的指指最里头的房间:“你们住那里!楼下是饭堂,屋里有澡间,茅房在后头!茶饭跟热水都是定时的!今天来了人,多加了一个时辰,晚了可没了!两位姑娘自便吧!”说着,便也不理睬她们,径自去了!

小白一看她那样,倒是舒了口气,拉了雁湄便进了屋。这里很大,五连间三通房,正堂,间厅,两个配厢,两相卧房!南卧里隔了一个澡间,里面横着一个大桶!只是窗都是死的,罩着纱,却不能推开。三截折门,只能推开一扇供人出入!屋内装陈豪华,地上铺的都是长毛的厚毯,屋里挽得纱都是质地轻软的烟罗,花架上摆着各色的盆雕。熏炉都是绘彩釉镀着金。桌椅都是上好的檀木!小白对这些见怪不怪,但雁湄可算开了眼界,眼前一花,怔怔的半晌没回神!

“怎么跟到了皇宫一样?”雁湄抚着桌上铺的绣布,看着那垂穗微摇,又抚了抚雕花的茶壶。揭开盖子往里瞧了瞧,空的。一时有些失落的舔舔唇:“哦,没水的!”

她声音刚落,忽然听外头又有叩门声:“姑娘,送热水!”小白伸手拉开门,见刚才那个青衣单环髻的丫头又站在门口,身后跟了几个挑着水的粗使女仆。她手里托着一个大托盘,上头摆了各色的食物跟茶壶:“今儿个姑娘初到,东西给姑娘送上来。”她依旧是面无表情,身后的女人挑着热水担直接绕进屋里去,她将东西放在桌上:“卯正二刻早饭,辰时初刻罢饭!午正二刻中饭,未正初刻罢饭!酉时初刻晚饭,三刻罢饭。热水一直到戌时三刻之前都有!姑娘记牢了,听好报时梆子,别晚了没饭吃!”她淡淡的说的:“我管两位姑娘的吃穿用度,姑娘少什么东西没带齐,明儿个可以列了单项给我。我报给库里给姑娘申领!”

她一气说完,那边热水已经放好:“姑娘也乏了,先洗洗睡了。哪位姑娘先洗了,一会子我着人换水!”说着,便又领着人闭门去了!

雁湄盯着一桌的美食,吞吐着看着小白:“这,这里好像也没那么糟!”小白看着她一脸的潮红,心却放不下来!这里规矩严明,人也不少。而且古里古怪的,那个驭灵的人在哪里她一点也不知道!到时小破来了,他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雁湄小心的拣起一只看起来很好吃的鸡翅膀,看小白发怔的样子:“海棠姑娘,你不吃吗?走了一整天连带半晚的路,不饿吗?”

“我先洗澡好了!你吃吧,要不一会水冷了。”小白说着,便向着澡盆而去。

“也不知道这里的主人是什么样子,如果像…”她说着,脸先红了。眼光不由自主的向小白的背影掠去,她想说,如果早先跟她一起闯进来的男子一样就好了!

这一晚,两人各怀心事,一夜无话。一早起来,到了楼下,跟一众女子吃了饭,也不知是不是跟她们一起来的新人。大家都不说话,估计也都是心怀惴惴。这里比皇宫还要神秘,究竟这里是怎么样的生活,之前根本没人知道。现在进来,婢女仆役也都是少言寡语的。吃完饭,来了一个中年的妇人。紧绷的容长脸儿,也是一身青衣青裙的打扮,头顶挽着一个髻,略肿的眼泡,向楼下聚在花厅的十来个女孩儿说着注意事项。看来,新来的都分到了这里住!

小白扎在人堆里,不显山不露水的扎在里头听着。不知道为什么,她隐隐总觉得有不安的感觉,她很快发现,她的不安来自于对面的小楼!她微微的抬头,正看到一个身影倚在二楼廊角边柱上,懒懒的向着这里看着!隔的这么远,但她还是发现了。其她的女孩儿都忙着左顾右盼的打量着这里的豪奢,小心翼翼的听着那妇人的话。浑然没有注意到那楼台上的角落,从身形看,是一个男子。但小白不安的不是因为一个男人站在那里看她们,而是她从那个男子身上看到的青光!很淡很淡,但她能看到!氲成一团团的烟状,并不散去,微微的团绕!早晨有初雾,她看不清对方的脸面,直觉不是那匹马。因为那马身上的光是白色的。她比别人矮,又不敢使劲仰头掂脚,但她还是可以看到!她正恍惚间,忽然觉得那男人一下子向她扫过来,两人的目光一下对个正着!她吓了一跳,是不是真的对着了,她不知道,但她觉得他在看她!她慌张的缩了缩颈,缩在人堆里,再不敢向上看去!只顾在下面伸手拉着边上的雁湄!

碎蓝饶有兴趣的盯着人群里那个绿衫的女子。这些人里,她格外细瘦。但是,他看到她的光!不是说她有气罩,她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子。但是,她有光,她的眼睛,格外的清澈明亮!就算隔着薄雾,还是难抵那份光!她竟注意到他了,在别人都在听规矩,都在打量房间的时候。她竟看到站在这里的他了,看来,他碰到好玩的了!他看着她缩着脖子,极力往人群里缩,手还拉着边上的女孩子!唇边抖出一丝戏笑来,身影一转,便消失在廊道之间!

第四卷

—第四章 - 邪恶碎蓝,小白危机(1)—

小白在心里骂自己一万遍,她非常后悔今天早上要看那么一眼!现在小破不在,她的惊惶在一点点放大,因为她看到那男人身上的气罩。他不是灵物,就是一个驭者。她甚至开始害怕,如果小破来了被发现该怎么办?她被一顶软榻抬着,东绕西绕的又到了昨天落轿的那个堂院里!这里有两汪水池,中间是一个直台道。院子很大,两边有耳房,穿厅!小白刚一下地,便听到正堂屋里有女人的声音,声音很大,似是痛苦的呻吟,又似快乐的哼叫声。伴随着的,是男人低沉的笑声!小白的脸腾的一下子红到耳朵根,她杵在门口,一时之间竟想掉头就跑!但抬榻的人似乎没听到一般,放下软榻,回身就一把抓过她。伸手一推门,然后就将她给搡了进去!

她一头给撞了进去,一眼便看到正堂室里榻上淫靡的一幕!两条赤裸裸的身躯纠缠在一起,女子的两条腿缠在男子的胯间,双臂死死的绕着他的颈。长发披散,汗珠已经将额前的发浸的湿透。她依旧肆无忌惮的欢叫着,就跟小白完全不存在一样!小白眼一闭,掉头就想往门口跑,但她一推门就觉得不对,门已经封严了,她根本就推不开!她不敢转身,但声音依旧以一种让人疯狂的频律向她两耳灌进来!她的心狂跳着,觉得自己掉进无边的黑洞里面!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不但乱淫而且无耻!她双手紧紧捂着耳朵,因为根本无法克制不住的要去实施这个动作,但声音依旧不甘休的窜进她的耳,她疯了一般的踹门,终于忍不住大叫着:“开门,开门让我出去!”

突然一条手臂撑到她的头侧,她感觉到一股热气袭在她的颈窝,让她浑身汗毛一下子全竖直起来!她身体僵绷成一根棍子,大脑已经完全停止了思维,又有一条手臂伸了过来。将她团团困在门边窄小的空间,她不敢回头,但下一刻,她整个人就弹跳了起来!因为那男人在轻咬她的颈脖!

“香萍是吧?”他一把将她反转过来,然后更紧的贴向她!他依旧是赤裸裸的,身上还微微泌着细汗,他的长发披散着,湛蓝的眼眸盯着她已经惨白的脸:“把手放下来,把眼睛张开!”他知道她能听见!

“不!”小白颤抖着嘴唇,崩出这一个字来!

“不就把你剥光!”他垂头看着她,象看一个玩艺一样!他恶毒的威胁发挥了作用,小白一下子双手松开,睁开眼睛!她仰着脸看着他,她只能抬头看他,低头会看到她更不想看到的东西!她乌黑的眼珠一下子展现在他的面前,让他比早上更加清楚的看到里面的光,有光,真的有。虽然现在有些发空,但是还有光在闪烁!只不过,更凭添了怒火!真有意思啊,她此时该非常害怕才对,怎么没有恐惧呢?倒是有怒火在燃烧!

“多大了?”他继续问着,一直看着她眼眸的变化!

“不知道!”小白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说,她明明该要吓瘫软过去才对。她此时该表现得乖顺一些才对不是吗?男人会把女人当成猎物,越是表现的抗拒,越会激起男人的征服欲望!凌破是这样说的。但是,她有一种感觉,她觉得自己就算是乖顺了,她的下场一样不见得好。与其都是死,何必还要掩藏她心底的厌恶?更可况,她本来就不会装!

“哦?”他挑起眉毛,对她的回答并不意外。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不会好言好语跟他讲话!他的手慢慢伸到她的胸前,忽然一挥,她的外袍一下子扯破了开来:“那我帮你目测一下好了!”

“淫棍!”她大叫着,双手一下拢到胸前,里面其实还有好几层。他故意的,他手劲恰到好处,只是扯破她的外袍。但她依旧做出本能反应,但不知为什么突然嚷出一句小破常常骂倾绝的话来!

“我还没淫你呢,别说这么早!”他哈哈一笑,一脸的无所谓。他转过身去,向着榻间的衣物走去:“等你跟她一样,发现了我的好。就会像条狗一样,爬过来求我玩你!”他声音低柔,但言词粗鄙不堪。说着,他伸手拍拍榻上已经瘫软如泥的女子,垂眼问着:“我说的对不对?贱货?!”

床上的女子微微抬起头来,却是一脸的欢愉,丝毫不因为他的言语而觉得被侮辱。她泛着潮红的脸看着他,却是像看着待她极好的男人:“是的!”她喘息着低语!

“滚吧!”他直接把她掀到地上。她毫无防备,一下子跌落下去,手肘碰到坚硬的榻角。她皱着眉头,却一声都没有发出来!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向小白这边走来!还是一丝不挂,她的腿还在颤抖,每一步都走的很艰难。但依旧一步步的向这边而来!

小白的眼瞳猛的收缩,她的胸口不停的起伏,她觉得一股怒火在胸腔里燃烧!她突然明白凌破的话,那个关于嫁鸡随鸡的狗屁!她此时愤怒的已经不仅仅是面前这个恶劣到极点的男人,还有这个任由他摧残的女人!

“你为什么要这样?”小白突然低叫出声,她看着这个完全无视自己的女人,再忍不住吼叫出声:“这个男人不会珍惜你,你为什么要任由自己枯萎在他的手心!”她咆哮着,眼泪不知道为什么流淌了下来,小破的这句话,让她真的懂得了!她脱下自己的外袍,试图去围住对方赤裸的身体。但对方并不领情,像是完全看不到她一样,一直走到门边,轻轻叩门。两长一短,然后,外面有人将门拉开。她就这样在寒风中赤条条的走出去了!

门再一次紧闭,小白怔怔的看着已经关死的门,甚至忘记利用门开的时候向外窜逃。她突然发觉,以前的自己,真的跟现在这个女人很像!为了一餐饭,谁打都可以。或者那时,让她这样一丝不挂的走出门去。她一定也愿意!她觉得很庆幸,她没有真正变成一条狗。对,她遇到了星言,星言给了她人的尊严。遇到了倾绝,他会把她掬在手心!遇到了凌破,他告诉她,对待心灵的自由与忠诚!

“这里并不是她的更衣室,享受完了,就该滚开!”他已经穿好衣服,碧蓝色的长袍着上他的身,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他的长发随意的披散,歪倒在榻边,支着腿:“你刚才怎么不跑?你在为谁哭?为自己吗?马上要变成她这样!”

小白转过脸去,盯着他那轻佻自得的模样:“我在为你哭!”她忽然开口,她身上没了外袍,更显得单薄细瘦起来。她直直的立在那里,像一根竹一样!

“哦?这么快就对我动心了?”他看着她,故意说着。看到她眼底闪烁的光,那光已经烧成簇簇的火焰,直直的盯着他!

“你真可怜!”她咬牙切齿,已经浑然忘记自己此时危险的境地。她从来没有鄙夷过任何人,但是此时,她对他轻视到了极点!

她眼中的明显情绪他当然看的出来,她的话触到他某根细弱的神经!他的笑不知何时已经敛尽,眼神变得危险起来!他盯着她的眼变得蓝黑,轻轻说着:“你够胆就再说一次!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他的威胁让小白想起自己目前的处境,想起凌破说的话。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小人,但他肯定是个烂人!

“我给你两条路!”他开口,再度盯着她看,他的眼神肆无忌惮,让她有一种被他用目光奸淫的感觉!让她的后背,又开始麻冷起来:“一条就跟她一样,是我随便用的玩具!还有,就是做我的营养,用一次就死!你选吧!”他又轻笑起来,捕捉她面部所有的表情,一直盯着她的眼睛!

她木然盯着他半晌,突然开口问:“什,什么叫用一次就死?”这是她第一次对他说话的时候结巴,而且还是问一个非常白痴的问题!

“你故意的吗?”他摸着下巴,第一次开始有兴趣跟女人聊天!他盯着她茫然的大眼,显然她对他突然的发问没有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