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菊两眼本就哭得红肿,此时听她一说,又得儿的一下落下泪来。她伸手抚着小白的发:“主子,您丢的时候。我可真想跟了您去!叫我好生后悔啊!”
“姐姐,我挺好的。你别哭!”她看着灿桃两个桃核一样的肿眼泡,一时也有些感伤起来了!
“不哭了,人都回来了。我还哭个什么劲!”她一边抺着眼泪,一边却咧着嘴笑起来:“主子睡一觉,两个月来没见。叫人好惦记!”说着,她掖了掖小白的被角。站起身来,往边上的八宝香炉里加了一把梦甜:“听刘大总管说,赶了好些天路呢!歇歇吧!”她回过身来,却怔了。小白已经睡着了,蜷成小小的一团,安稳合目的样子。让人一时有些痴了!
倾绝一行刚到了衙府门口,忽然从侧门那便闪过一道碧影。宁扬如鬼魅一般浮地而掠,猛然到他面前一个轻掠,伸手就向他颈边一个手刀!倾绝侧身一闪,颈侧险险贴着他的手风,就势一跨,便跃下马来:“你怎么没回去养着?”他脚下不停,全当没这个人存在。抬腿便往门里头去,这边莫奇兄弟已经迎了出来,身后跟着一大串的侍卫还有使唤的侍从!
“你不让我砍一刀,我伤都养不下去!”宁扬轻哼着,跟着他往里进。知道他一回来,又是一堆事情叨扰不休!
“行,一会让你砍一刀!”倾绝随口应着,然后就向着莫奇说着:“一会儿捡要紧的说,文宗全送到东屋来!”说着,他便跨上软榻,任人抬着往里进!微微闭了眼养神。
他回到自己平时所住的东院,换了衣裳,歪在正堂的大躺椅上,饮了盏茶。略略小憩了一会,莫奇便将这一个多月来的事务向他细奏!
“漠原边境的奏报回来了,刘宗尧取了漠北三关!”莫奇说着:“杜大人想跟王爷商量一下嘉赏的事!杜大人想给他一个督统的职,不过王爷一直没在,召书还没下!”
“哦?他胜了?不错啊!”倾绝微闭着眼,唇边掠着笑意:“他驻边也八九年了,宣他回京领赏。加封他北境校营使督统!”
“昭平连带南面八省十六郡。今年除了余平年初闹雪灾之外,其它各府已经半年税俸到了,属下照往年的例。已经奏报给了杜大人,今年年景不错。杜大人问可否需要增加军费?”莫奇接着说着:“下月各地试拔应选开即,杜大人请王爷上京,到时巡看殿试!”
“税银之事,你让莫洋瞧着办吧!军费照往年例增便是!上京的事,回来让莫洋替我前去便是了,此时昭平事多!我不想分心!”倾绝应着。
“西迟使者上月二十六已经到了,王爷没在,他又不肯久留。只上了奏单在这里,王爷一会过目!”莫奇接着说:“月耀的赔项业已经到了一批,还请王爷示下!”
“好!”他点着头,示意莫奇把东西放下。西迟派人来了?想来是愿意与他联军,共分缀锦一杯羹!这样也是不错,如果再能拉拢月耀,让其首尾不顾,到时不用驭灵之术。照样可以让他们四分五裂!
“其它都是各地常务。属下已经打点整理,都在这里了。也不敢再烦着王爷说话!”莫奇长话短说着。
“嗯,去吧!”他微微扬了手,侧眼看着边上手桌的一大摞文宗。
莫奇躬身退了出去,替他带上房门。他这才抬眼看着边上一直倚站着的宁扬:“你怎么没多养两天再回来?”
“养个屁!”宁扬一摊手伸到他面前:“还我三百两银子,那可是我卖身钱!”
“那怎么没回凌波谷?”他笑着,不管他伸过来的手指节曲张,似要随时要扼住他的喉咙一般!
“先还我卖身钱,三,百,两!”宁扬低叫着,额前青筋直暴!他们是一拍屁股大骡子大马的跑了,把他扔到那里不顾死活!越想越怒!
第三卷
—第九章 - 平波,暗潮—
“他们真的没调教调教就直接让你接客了?”倾绝看着他脸色发青,突然笑出声来:“你怎么应对的?”
“是你,逼着老鸨子出了三百两!他们才会干的那么绝!”宁扬的脸忽青忽白,盯着他一脸看笑话的模样。
“不是你说的吗?你天姿国色,珠玉难掩其辉,当然得值个高价了不是?”他笑着:“老鸨子肯出三百两,那是慧眼识英雄!看准了你是个聚宝盆!”
“你不说你没义气,把我榨干剥净!你巧言令色,哄得她出了三百两。她转脸就觉着亏,第二天就逼我开门做生意!你天良丧尽,还说给我找地方养伤!你个害人精啊!”宁扬指着他的鼻尖怒骂着,一脸悲凄:“若不是看你是伦的曾孙,我,我早就….”
“行了,你这不是好端端的回来了吗?跑的比我还快,还有什么可指天骂地的!”他一伸手,将宁扬就地拨了个转:“赶明个我找人,给你两边山头再建个庄子。连本带利,全还给你行了吧!”
“这可是你说的啊!”宁扬破涕为笑,指着他:“你可别贵人事忙,忘了应我的!”
“你怕我忘记了,一会就找凌霜说去!”倾绝瞥他一眼,伸长了两腿:“你说你一条蛇,怎么天天钻钱眼儿里了?一点亏吃不得?”
“你还敢说我,你把我谷里的九冥草都给拔光了,我还没跟你算账呢!”宁扬叉着腰,又摆出一副女儿态:“我那东西,可不是一般的药。多少银子都得不来的!还有,还有,我那…”
“行了行了!打住吧!”倾绝听不下去的低语着:“我把山腰两边都开了,给你建凭风楼,让你过足大少爷瘾!这样行了吧!你这可不是砍了一刀了,十刀八刀都加身了!”
“这还差不多,哼!你快点跟凌霜说去,那厮不听我的,就听你的!”宁扬眉开眼笑:“谁让你这么有钱?小白是不会替你花了,我再不替你消耗消耗,都让你填了军饷了!”
“嗯,说的好!可劲儿造吧!”倾绝懒的理他,伸手拿了折子过来看:“你回去养伤吧,这阵子。不劳烦您大驾了!”
“你不是要翻回头去找鱼龙吗?就凭你我,我觉着没什么戏!”宁扬跟他逗够了,坐在他躺椅的扶手上:“那聚灵咒,你会使了吗?”
“我这会子哪有时间去研忖它?鱼龙是要找的,你我目前是不行。不过,要是加上那个小子,估计差不多!”倾绝回来的路上已经想了:“养一阵子再说吧!”
“哪小子?”宁扬眼珠一转,忽然一拍他的肩:“你,你不是想指望他吧?!”
“可不就是他?小白是他的主人,他又吞了穆锦容的血!”倾绝一边看着文折,一边说着:“虽然跟你一样泼皮,不过回来的时候,该不会那么弱了吧!”
“谁跟他一样泼皮,我可比他善解人意好不好?”宁扬轻笑着:“你想让小白开禁吗?说实在的,像他那样的,我还真是第一次瞧见!生生说要教小白怎么驭他!”
“我不打算让小白开禁!不过她法血泛滥,放出点法血驭养他倒也可以!反正他定是要赖着不走!不如就让他帮我们拿鱼龙!”倾绝微忖着:“到时他没本事,让鱼龙打散了,也不关我的事!”
“我就知道你步步算计,你想借刀杀人呢!”宁扬微睨着眼看他:“他帮你找,就是自寻死路。他不帮你,就是不顾主人死活。你更有理由收拾他!不过他要是真没了,你怎么跟小白交待?”
“我没这么说!他要是真能强到帮我拿了鱼龙,倒也不失为一个帮手!”倾绝说着,举起茶杯来:“以后没那么多好日子了!”他微眯了眼:“我有聚灵咒的事这会子估计已经传遍了!到时明着暗着,定会让我大开眼界呢!我想快点找到聚灵咒的秘密,白夜家弄出这么个东西来。绝对不仅仅是为了保命!它在我身体里浮游,我能感觉到有股聚力!”
“他们都会冲着小白来的!”宁扬低声说着。
“来吧,我等着他们!”倾绝饮了茶:“经了这一回,我府里人也警醒了。以后,事无巨细,他们都会仔细!定是不敢再不当回事!况且我已经突破驭关,身上会自带气罩,灵物接近,我自然会有感觉!”
“唉,你调教奴才的手段,实在让我佩服的紧!你这会子也不燥了,怎么还见你跟耗子见了猫一样?”宁扬笑起来,看着他侧面的轮廓。
“这还用我教吗?”他指节微微作响,扬着眉将茶饮尽:“你快回去养伤吧,你的气罩着实不稳当!”
“我走了!”宁扬站起身来,向着门边而去:“你跟着小白只有一个好处,就是学会关心人了!”
说着,他拉开门,身形微动,已经没了踪影!
真的只有这一个好处吗?他微微凝了眼眸,身下的摇椅微晃,令他有种微微的醉意一般!那为什么,他有这么多事烦扰,却依旧不觉得疲累?他早该疲累不已才对,因为此时的她,根本无力帮他分担任何事!或者说,他心中一直有着期待,期待着有一天。当她可以正常的去思考,他不介意将他的过去,坦诚到她的面前!让她替他分担,他的光明,以及他的黑暗!
宁扬说的没错,过多对她的保护。有时也是一种伤害!他以前只顾于帮她构建梦境,让她活在一个永远无法长大的空间里。让她一直象个孩子!
或者,他需要换一种方式与她相处,让她了解,他内心的阴霾?但他也是需要勇气,他怕她了解了之后,便会就此而去!再也不顾念曾经的情意!他怕她就此也会成为他的过去,需要他用双手去掩埋!他一边渴望她成长,一边又畏惧她成长!一如他的心,一边是黑,一边是白!所以,他才这般迫不急待的想得到她的回应,他时时刻刻都想诱惑她的心。想让她与他一起沉沦。想让她像他一般,无法再远离他的怀抱!那么,也许到了那一天,她看到另一面的他的时候,也许会舍不得走掉!
小白听见外头堂屋后门穿廊有灿菊轻轻的招呼声,知道是他进来了!此时夜已经深浓,只有堂屋那里还有一点点微光。躺在这般舒适的大床上,让她足足睡了一大觉,浑身都松快安适下来!外头有轻轻的门响,她知道是灿菊闭门出去了。然后,她听到他的脚步渐行渐近。他脚步放得很轻,但很沉稳!让她的心,更加的宁静起来!
他撩开帐幔,一看她,低呼了声:“怎么醒了?吵着你了?”他已经换了衣服,白色的锦丝的中衣。微湿的长发散着,垂眼看她的时候,有着一丝丝柔软!
“没,我下午就睡了!”她往里挪了挪,让他躺进来。
“再接着睡吧,明儿个我也不去了。在家养两天!”他说着,伸手把她揽进怀中。她又瘦了,让她胖上去很难。让她瘦下来简直容易得很!他嗅着她发中的清香,让他有些微醺:“我可算是把你找回来了!”他微微叹息:“在龙禁海,吓坏了吧!”
“原来,水也能变成人。风也能变成人。狼也能变成人!还有,云公子,他也….”听他说,她一时也开始去回想那些奇异的情景!这个世界,和她曾经想的,如此的不同!
“嗯,这就是驭灵!”他轻轻的说着,闭上眼睛:“这个世界,本就是如此!”
“驭灵!”她轻轻的低喃,小破以前也跟她说过!她,也能驭灵吗?小破他走了好多天了,也不知道他好些了没有!
“你的眼睛,养了多久好的?”他忽然问,伸手去抚她的后脑:“你这里还疼不疼了?”
“十天吧,也许十五天!头都不疼的,好的很!”她答着,她也不太记得了。可能有十来天吧!
“唔!”他呓语般的说着,听她说了,心里大概有了底!他揽紧她的腰,下巴贴着她的肩颈。
“相公,星言说你得了聚灵咒,就不会再要我了!他还跟我打赌,说你不会…”她离开了这么久,他都没问她。他只是问了她的伤,其它什么都没问!但她此时,却觉得需要跟他交待一下!她是想跟告诉他,她一直相信他是会回来接她的。但是,她细细的蚊子叫在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之后生生的止住了!他睡着了!
是啊,他太累了。从云州换马,一路换了四匹马跑过来的!他马上又去了衙府,然后一直忙碌到深夜!他的脸色还是那么差,他的身体肯定是还没好的。他是大忙人,却千里迢迢的跑去寻找她了!她一动不动的任他抱着,她的手,却不由自主的向下去寻找他放在她的腰间的大手,然后,慢慢的覆在上面!
第三卷
—第十章 - 凌破回归,倾绝暴怒(1)—
这一觉,又是睡得安稳合度,一夜无梦!倾绝微微的睁眼,不用撩开帐子看。他也知道时间还早,外头连鸟鸣声都是清疏。他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已经嘱咐过平海,让他把东怀阁的大小丫头杂役今天全带出去!连灿菊她们也不留。他想好好享受两日独处的日子,只有他跟她在一起!她还在他的怀中,有她在,他就可以得到最佳的睡眠状态!她可以令他完全的放松精神,无论在何地。因为她格外的简单,异样的清澄!是,或许她无法替他分担烦恼,她更不会了解他终日都在惴惴何事。她对很多事都一知半解。她的心智甚至还更象是一个孩子!但她可以给他安全感。这种宁静,这种完全的放松,来自于她给他的安全感!
他一直以来觉感轻警,一方面是因为他驭灵。另一方面,来源于他的过去!他对任何人都无法完全的信任,与任何人的接近都会让他本能的戒备。因此,他没有安全感。太过封闭的环境令他不安,人们眼中的复杂更让他本能的去揣度!他一直以来的夜晚,都是一半在沉睡,一半却清醒!任何细小的动静都会引发他内心的警惕!
但小白可以令他平静,可以让他有安全感!这与力量无关,只是心灵上的饱合。因为她很简单,她的眼睛与心是完全相通,不会隐藏任何阴暗。因为她根本没有阴暗!如果说,每人都有过去,过多阴暗的过去会造成人格的残缺。小白也一样,她有着异常痛苦的过去,同样也造成她人格上的残缺。但她奇异般的将最澈净的部份保留。有如一块璞玉一般,激烈的碰撞之后,恰恰保存了最无瑕的部份,一如上天的雕琢!也正是如此,她在他的身边,他是感觉不到她的锋锐的。因为她没有锋锐,她没有筹谋,她是完全无害的。所以他可以在她身边酣睡,可以一觉直到天明!就算他们处于最封闭的环境,也是一样!
宁扬说的没错,她在他的身边,令他也变得宽容,因为受到她的影响,令他也不介意去展现他温软的部份!她永远是他的试金石,对比她的目光,他可以更明晰分辨他人的真与假!她令他的眼更亮,心也更加明亮起来!她在以独特的方式帮他分担。
她在他怀里翻了个身,朦胧恍惚微张了眼,正看到他低垂的目光。令她一下醒了七八分,她一手去揉眼睛,一边还带着初醒的鼻涩之音开口:“醒了啊?!”
“唔!”他微微笑着,伸手抱了她:“今天东怀阁没人了,一会你做饭吧?”他很喜欢之前长途跋涉的时光,他想将这种亲近的感觉一直沿席到府里来!
“好!”她什么都没问,怎么没人了?灿菊几个去哪了?东怀阁里这么些人都干什么去了?她简单的思维方式就是如此,很快就把不重要的东西完全去除,只接收了最重要的部份。今天她做饭!她应着,就想起身。她知道主屋后头有个小点心厨房,以前灿菊在那里帮她熬过汤。
“不忙,还早呢!再呆一会!”他贪恋她细柔的身躯,不想这么快就放开她!他把她摁回去,伸手去抚她的脸颊:“我一醒来,我的欲望就跟着醒了。怎么办?”他牵起薄唇,眼底是一丝戏笑,看她微微泛红的脸,让他的心开始蠢蠢欲动!
“怎么办?”她喃喃的重复着他的话,一时间有些发傻!他正要向着她的唇吻下去,忽然感觉一股异样的气流正向着他们而来!他脑中本能的便反应出他们在初阳山的情景,又来!原本抚着她的脸颊的右手倏得在半空绕一下手腕,指尖一拈一张,右肩一拱,一下便张一开一个气罩出来!小白感觉眼前一道微光,她还没开口。倾绝这边已经一撩床帐坐起身来,向着中间穿堂:“还在装神弄鬼,这回,可不能够了!”
凌破本来自窗缝潜了进来,不想竟让倾绝给查觉到了。他赶在之前开了气罩,将他一下弹隔在厢阁之外的穿堂里!他在空中一旋,声音便悠悠浮浮的传了过来:“野狼!快放开我家小白!”
“小破!”一听这声音,小白一下就想坐起来看。倾绝把她给挡了个严严实实,她什么也瞧不见!她刚想动,他的手已经一伸将她给摁了回去!她只得乖乖躺在那里低叫着:“小破,你好了?”
“他何止好了?他长本事了!”倾绝感觉着那四散不去的气流,轻哼着!我家小白!张口闭口就是这个,让人不怒都不行。
“不过,长本事了,也麻烦了。再想随便往我边上靠,也难了去了!”倾绝右手曲结,气罩直团在厢阁半围,将整张床跟数步的范围,包裹了个严实!
“野狼,要不是因为我家小白,谁愿意往你身边靠!”那气流忽缓忽急,旋在堂室四周:“你这个色鬼,淫棍!天天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精虫糊脑的烂人!”凌破的声音四散在屋里,越说越来劲,越说越过份!说得倾绝脸色发青,额前青筋突跳起来!
“小白!你别跟这个野狼上身的家伙在一起!他哪天兽性大发,会把你蹂躏死的!”凌破这边还不甘休,越说越没边没沿起来!
“哼,说吧,说大天了。你也进不来!”倾绝明明气得暴跳,却怒极反笑,轻哼着挑着眉毛:“我就是色鬼,我现在就色给你看!”说着,他忽然一翻身,一下抱住身后的小白!
小白吓了一大跳,刚才凌破乱骂,倾绝肯定急了,他笑并不代表他高兴,这点她还是有认知的!现在他忽然翻身压过来,她只觉得脑头一阵充血,真以为他要在凌破面前上演活春宫。吓得她嘴巴一张,本能的就想挣扎!倾绝的手绕过她的颈,一把捂住她张口欲呼的嘴巴,忽然冲她眨了下眼睛!她惊住了,完全没想到他居然还能做出如此俏皮可爱的表情来!虽然他有时也会开心的笑,有时也很温柔,但像今天这般可爱的模样还真真让她头一回见识到了!他是不是气疯了呀!
他笑着,示意她别出声,伸手却把她身后的小衫,中衣,纱缕,一件件的往身后床下扔!一边扔一边还说:“娘子,你越发温柔多情了!这般欲示还羞实在令我难以自禁!就算有外人在场,相公我也是把持不住了!昨晚虽然已经一夜缠绵,但我还未餮足,我们再来一次好了!”他说得小白面红耳赤,他这边还越抱越紧,如同马上就要与她春宵一刻一般!
这边凌破已经急了,气流忽上忽下还是看不到小白半分,但看倾绝背影还在动来动去,惹人暇思,他再是忍不住:“你个死淫虫!”他骂着,忽然旋起一股风锥,直向着气罩愣顶过来!
倾绝背向着他,却一直在感觉气流走向。刚才他故意散开,让倾绝拿不着他的主灵位置!现在他一聚气发力,正是暴露他的行踪!他手腕一个兜转,小白清楚的看到在他的手掌虎口位置,绪起一个狼形气口,他猛的侧身一跃,直跳下床去,直向着凌破风尖灵脉之处钳了过去!
“啊!”凌破一声惨叫,他的人影自空气之中若隐若现了出来,他的喉锁部位正让倾绝拿了个正着!此时他正瞪着倾绝大叫着:“死淫虫,快放开我!”
“非礼勿视,你活了两百年,连做人基本道理都没学会。简直浪费小白的法血!”他一擒了凌破,刚才那些胡言乱语便让他怒从心起,手心绵气不绝,直恨不得将他四分五散!
“混蛋!你阴我!”凌破大骂着:“有本事你放了我,咱们院子里打一场!”
“放了你,岂不是自寻烦恼?”倾绝钳着他,一步步向前紧逼:“我把你放在风箱里头,让你当一辈子吹火筒!”他此时找到他主灵位置,岂能说放就放。这东西不调治调治,只怕是一辈子祸害!
“相公,相公!”一听倾绝这么说,小白有点着急了。刚才小破说的太过份了,相公怒了,现在要收拾他了!她忍不住自床上坐起来,薄被自身上滑了下来,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绣彩荷的肚兜!一下春光外泄了!
“你给我躺回去!”倾绝登时急了,扭头冲她吼着!这边凌破趁他分神,气流逆窜全上了喉锁之间,猛然一拱,生生与他较力!竟然一下将他指节荡震了开来!他一得了自由,马上一个上旋,然后逆空而下,哗的一下将他外移的气罩给顶荡开去!嗖的一道光影,便向着床上卷了过去!
那股气流一下掠上床去,直停在小白的身边,然后,人影便清晰的显现出来!还是他那一脸无赖的嘻笑样子,只是….一丝不挂!
“你看我,比他强吧!”凌破摆出一个很夸张的展臂姿势,冲小白笑着!
小白整个傻了,根本已经忘记闭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突然嗷的一声鬼叫,一把就揪了枕头向他丢过去!
这一下,别说小白!连倾绝都傻了,愣了一下之后马上气得口眼歪斜,暴跳如雷!他双手曲折,额前亮出五星光痕:“你闹的太过份了,我宰了你!”
第三卷
—第十一章 - 凌破回归,倾绝暴怒(2)—
凌破一把将小白直接给抄抱起来,小白彻底被他从被子里给捞出来了!她上身只穿了一件肚兜,下面是一条白绸的裤子,此时她双腿一挣之间,两条细白的腿便从宽宽的裤腿里给抖出个大半,凌破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托着她的臀!小白吓得闭着眼乱扭,只感觉光裸的后背贴着一个同样赤裸的胸膛!一时间觉得头嗡嗡作响,不停得想挣扎开去!扭动间,肚兜都要系不住般的开始颤,好像马上就要掉下来了!
倾绝看得更是怒火冲天,一时也顾不得结阵唤夜哥,他此时要是把夜哥叫来真是要乱上加乱了!他直顾冲着她叫着:“别动了!”他盯着凌破:“你放下她!
“我要把小白带走,才不留在这里让你折腾!”他低着头看着小白紫胀的脸:“我们走吧,我找好地方了,我带你去!”
“你走的了吗?”倾绝双手一拢,浑身一拱,气罩一下溢满全屋。他双眼冷凝,直盯着凌破。
“快放开我!”小白突然叫出声来,声音有些嘶哑起来。她从来不冲人大声吼叫,除非已经被逼到尽头!此时她被凌破抱在怀里,还是在相公的面前,已经让她羞愤交加。根本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小破!你再闹,我不理你了!”她从来没威胁过人,也不知道如何威胁别人,这已经是她说过的,最严厉的话了!此时她已经脑血冲顶,神智都有些混乱起来!
“你生气了?”听她这么一吼,凌破原本得意洋洋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他怔怔的看着她紧闭的双眼:“你讨厌我了?”
倾绝趁这当口猛的一下直窜过来,一把自凌破手中将小白给抢了过来!他一手抱了小白,另一只手倏得就向他捏了过去。凌破一个激零,猛的一旋身,人一下便消失不见了!倾绝一手下去,也顾不得再管他。伸手就自床上揭过一张薄毯把她包个严密!他感觉小白浑身乱抖,脸色发紫,眼角还有泪痕!心头火起,他手掌收合,狼影明灭:“你玩的太大了,我留不得你!”他的气罩已经封堵全屋,凌破在屋里四散乱流:“我是为你好,小白!你干什么要生我气?你留在这里,早晚会被他害死的!”
“你还在这里废话连篇!”倾绝感觉那乱散的气流,在找他主灵的位置。这家伙做事不着四六,留下来根本就是祸害!
“他是我相公!”小白突然嘶吼着,倾绝一下子怔了,刚才拱得乱窜的怒火突然因她这样一句辩驳给泄了大半!他一时低下头去,看她闭着眼蹙着眉头喘气的模样!他是我相公!她以前也是相公相公的叫,但第一次这样坚定的确定着他专有的地位,向别人宣告着他的与众不同!
他坐在床边,伸手去抚她的脸颊:“睁开眼吧,换人了已经!”他几乎已经快忘记凌破的存在了,一如屋里只有他们两个!
她颤颤巍巍的睁开眼来,正看到他低垂的眼眸,她刚才被逼出的泪一下子滑下脸颊:“刚才,我不是故意坐起来的!”
“嗯,我知道!”他轻声说,手掌一翻,收了气罩:“你出去,我们穿衣服!”她哭了,他也没心再去跟凌破闹了!
凌破在屋里浮荡了半天,却一直没闪出门去:“小白,你别生我气。我以后不这样就是了!”他低落的声音在屋里旋了一下,然后便消无声息了!
她张了张口,终是没说出话来。看着倾绝半晌,忽然结结巴巴的说:“相,相公,你别,别打他好不好?”
“我刚才不是让他出去了吗?”他抺去她的泪痕:“我给你找衣服,刚才的都踩脏了!”他说着,站起身来,打开床边的小柜。重新给她拿了一套出来!她看着他静淡的模样,一时也静了下来。他拿过衣服来给她穿,这是他第一次给她穿衣裳!她整个人都呆怔着,只顾瞪着眼看他动作,一时也忘记跟他说自己来!他给她穿好衣服,站起身来,这才拿了衣服开始自己穿,她看着突然说:“相公,我帮你更衣吧!”她说完了,有点不好意思,自己先脸红了!绞着衣带还在那喃喃低语:“她,她们都没在么!”她垂着头不敢看他,突然间看到一只手伸到眼皮底下,指尖里,还拎着一件碧蓝色绣图的长袍!
她接过来站在床上,这样可以比站在地上的他高出一点来!她一站起身,便对上他一双带笑的眼眸,此时的紫,眩目的令她有些神迷!他展开手臂,任她往上套,在她贴近过来的时候!他忽然轻轻在她耳边说:“你以后每天都帮我更衣吧!”他看着她,心底却是暖洋洋,原来她也跟他一样,喜欢那段自缀锦归来的日子!
她嗯了一声,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她给他套上长袍,他一把抱起她来坐在床边。让她坐在他的腿上,她忙着一颗一颗给他系绊扣。他低垂着眼看她忙碌,那种安适醉梦一般的感觉又来了!正在这时,突然门外离他们最近堂室边上的折门轻轻扣了两下!然后响起凌破有气无力的声音:“我能进来了吗?”
听他这么问,倾绝突然有种想笑的冲动!这家伙一下在小白面前裸奔,一下又变得彬彬有礼的在外头扣门!他微微清了下嗓子,扬着声音:“进来吧!”
一阵风动,在屋里轻旋了一下,然后,凌破这次规规矩矩的好好化整了形!站在堂室边上看了他们一眼,突然又暴跳起来:“你还让小白给你穿衣服,你没有手啊!”
倾绝根本不理他,这家伙一时疯颠一时正常,跟他呕只会令自己短命!小白一看凌破进来了,又有点不自在,想从倾绝的腿上跳下去。倾绝一手扶了她的腰,一边说着:“还没系完呢,哪有系一半就跑了的?”
“你不会自己系啊!那么多扣子,你让她扣一年啊!”凌破指着他几步便跨了过来,小白一看他过来了。再也忍不住一下跳了下去,赤了足向着凌破便伸手要推他:“小破,别闹了,相公真的要生气了!”
“那你还气我吗?”他止住步子,低着头看她。垂头丧气的说着。
“我都不气你的。别闹了!”小白刚话说了一半,又让倾绝给一把捞回去了:“把鞋穿上!然后去暖池那里把脸洗洗!”他低头嘱咐她,既而盯着凌破又欲上前的身形!她刚才那么一说他又有点生气,敢情是怕凌破挨打啊!他刚才这么混来一通还是替他着想,真真是让他醋海生波!
小白听话的穿好鞋子,然后便向着后门小跑着去了!倾绝看着凌破还尤自追着小白身影的眼神,腾腾的火又在心头窜起来:“看什么看!”
“就看!你能把我怎么样?把那只狼也叫来啊?把蛇也叫来啊?”凌破又是一脸吊二郎当的死相,挑着眉斜着眼:“我家小白都不气,你凭什么生气?”
“凭我是她相公!”倾绝指节咯咯作响:“你若还想留在她的身边,就别再搞七捻三!我可没她那么能容人!”
“我在她的身边,你也别想搞七捻三,我也一样,没她那么能容人!”凌破收起一脸无赖,星眸直对上他的紫眼:“碧丹倾绝,你拿走她的聚灵咒,还不肯放人!你拿她当活靶子!”
“哼,随便你怎么想!她,我定是不会放!”倾绝掠起一丝笑意:“你若还想从她身上得法血,就最好乖乖的!你现在强了,所以,别想再无声无息在我身边游走!”
凌破刚想说话,忽然见小白端着一大盆水从后廊那边转过来了!她走过来,将盆放在中室的桌上,绞干了里面的手巾递给倾绝:“相公,洗洗脸吧!”
倾绝笑着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热巾。这边凌破又急了,几步跨过来:“你干什么给他当奴才使?你让他洗脑了?”
“这叫夫妻相处之道,你懂个屁!”倾绝懒的跟他废话。要是没有这个倒霉风灵,今天早上简直堪称完美!小白这边让他洗脸,那边又端了净水和口盂来给他漱口。完全把凌破给晾到一边。一如他们还是在逃离缀锦的途中一般!
待他整拾停当,小白伸手要去端残水去泼。他按了她的手:“一会我倒吧,你去梳头!”他看着她披散的长发,一时间,又想伸手去抚她的脸颊,完全忘记边上还有个凌破存在!把凌破给气得跳脚!但又怕乱动引得小白不痛快,一时只顾在那横眉立目!
她没坚持去端盆子,抬了眼看他:“我做饭去,一会再梳头!”说着,她转了身就往后廊园子边上的小厨房跑去!倾绝轻抚着盆边,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唇边抚起一丝温柔的笑意!小白,她的心,正在向他敞开!
“她干什么当你的奴才?你手底下奴才无数,干什么非使唤她?”凌破受不了了,冲着他低吼着!
“以前,她一直当自己是奴才。无论所有人再怎么叫她主子,她都当自己是奴才!”倾绝轻轻的说着,却像是自言自语:“但是现在,她只是把自己当成,是我的妻子!”如果她当自己是奴才,她不会拒绝他任何命令。她不会让他去泼残水,她也不会,在他让她梳头的时候。她偏要去做饭!活还是一样的活计,但程序的不同,表明了她的心意!她不想让她的相公,饿着肚子等她梳好头发!
第三卷
—第十二章 - 相处之间,情意绵绵—
“想留在这里,答应我三个条件!”倾绝待小白一走,端了盆向门口而去,扫了一眼身边的凌破。
“谁说我留在这里了?”凌破叉着腰瞪着他,又想扑过去给他一记风锥!
“那你请吧!”倾绝拉开门来,下了廊道台阶,将水泼进下面的花丛中。随便将盆放在廊台,扬着眉看他:“你看到了,她不会跟你走的!你强行拐带她,我自然不放你!”
“你留我下来,就等着天天让我拆房子吧!收拾不了你,帮你收拾收拾庭院好了!”凌破眼珠一转,死皮赖脸的说着。
“随你的便!你拆我的房子,她更可以痛下决心弃了你了!到时我便没什么不好下手的了!”倾绝转动着手腕,指节嘎巴嘎巴直想,笑得更邪恶起来!只要无关小白,他的那些小伎俩根本不入倾绝的眼!
“哼,你想分崩离析我们,没那么容易!”凌破果然是气个半死,又没办法反驳他。跺着脚跨出门口:“你要我答应你什么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