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丝们看来,佟熠是天上星。

在宁嘉期眼里,佟熠是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也是伴随她走过漫长少女期、渴望却从不奢望去摘的唯一一颗星。

她藏起佟熠超级大粉的身份,悄悄潜入剧组跑起了龙套,在面对佟熠时还得装作“你是谁、我不熟、不粉你”……才能保住这小龙套的戏份。

可偏偏,佟熠故意把她拉上台,“你们找的那个吻替,就是她。”

试图潜伏在偶像身边的宁嘉期,就这样被迫成了最受人嫉恨的三十六线,过往被挖了个底朝天,出门都得墨镜口罩全副武装。

她咬牙切齿,“我跟你是有仇吗?”

佟熠低笑,“说要披星戴月奔向理想和我的,难道不是你?”

所以,你扑来吧,我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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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星/结果自己成了明星/美艳小辣椒vs表里不一/腹黑闷骚老戏骨】

【双向暗恋】+【双向掉马】

☆、同室

君微用力拍打金光罩,自然拍不动, 气急之下一脚踹了上去。

没想到, 本已卧下的阎煌居然微微一躬腰, 再开口声音里带了点痛苦,“……老实睡觉,否则休要怪我利滚利。”

君微:“……”还滚利?天理何在啊!

混蛋,骗子,欺诈犯……君微把脑子里能挖出来的骂人词汇全给大狐狸来了个遍, 终是倦了,歪靠在金光罩上渐渐沉入梦乡。

面朝内侧卧的阎煌这才缓缓转过身,借着灵力点起的灯看向小妖怪。

她面色还未缓过来,因为带着怨气睡着, 这会儿小脸还气鼓鼓的, 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去揪一揪、揉一揉。

他一扬袖, 那金光罩便撤了,君微无知无觉地朝后一仰, 眼看就要摔倒。

阎煌伸手, 揽在她身后,稍一提气将小妖怪带上榻来。

她倒是不客气,翻了个身, 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小虾米似的卧着,丝毫不被打扰。

带着伤的小手放在脸旁,被她自己切开放血的伤口还未完全愈合,在娇嫩的小手上显得格外可怜。

阎煌想起在气血倒行的危急中睁开眼时的那幕——小妖怪专注地捏着手指, 将血一滴滴融入他的灵体。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不转醒,她就不会停,因为她的眼里心里只有一件事,就是救人。

他在人世浪荡久了,见过太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势利鬼。

唯独,没见过像这金芝小妖这种全抛一片心的。

明明,她心里清楚自己带她在身边的初衷,却还是愿意救她。只因为,她坚守着那先生教她的,有恩必报。

阎煌捻了个诀,落在君微伤痕累累的手上,伤果然稍稍愈合了些。

君微大概也觉得舒服些了,把手贴在自己脸颊下,嘟囔了一句什么。

阎煌没听清,不得不凑近了些,这才听见她说的是——

“臭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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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君微醒来的时候有点发懵,她明明记得自己是被大狐狸关在金光罩里睡的,怎么一觉醒来就躺在他床上了。

大狐狸人呢?她起身,刚要推门,正撞上端药进来的宋宋。

宋宋问:“你怎么在少爷房里?少爷呢?”看来,他也不晓得大狐狸去了哪。

宋宋端着的盘子里有两只药碗,他皱了皱眉,“这药冷了就不能喝了,既然少爷不在,你就喝了吧,免得浪费。”

这也行?不过,想来也只是补药而已,聊胜于无吧!于是君微拧着眉毛,逼着自己一饮而尽。

宋宋反倒意外,“你就不怕我喂你毒药?”

“前些日我动弹不得,你也没害我。如今我救了你家少爷,你就更没理给我下毒了。”

宋宋盯住她,“总觉得少爷回来之后,你变伶牙俐齿了。”

君微眨眨眼,是吗?可能是,有恃无恐了吧。

她喝完,又去拿第二碗药,结果被宋宋拦住了,“这碗不行。”

“为什么?”

“这碗是给少爷的,对你的身体不好。”

君微反问:“可你刚刚不是说,两碗都是给你家少爷准备的吗?难道说……本来就有一碗是给我的?”

被戳穿的宋宋撇了撇嘴,“你不用谢我,是少爷吩咐的。”

君微愣了下,笑眯眯地拽住宋宋的衣袖晃了晃,“都要谢,药是你熬的呀。”

宋宋忙不迭把衣服拽回来,严肃道:“别跟我撒娇,我不是少爷,不吃你那套。”

这就是撒娇吗?君微疑惑地看向自己的手,她只是下意识地这么做了,并没想过什么撒娇。

宋宋见她表情有异,以为是自己太不留情面,伤了人心,于是清清嗓子,“你既然已经大好了,打算几时离开?”

君微心想,她倒是想走呢,是大狐狸不让啊!“得等大狐狸答应我走。”

“那在此之前呢?难道你日日都宿在少爷屋里吗,这合适吗?不然,你来我屋吧。”

君微眨眨眼,奇怪了,如果住在大狐狸这里不合适,却跟宋宋住就没关系吗?这是什么道理?

“男女毕竟授受不清,对你……嗯,对少爷的清誉不好。”

君微正想那你就不怕吗,阎煌突然就从天而降了。

“大狐狸!”“少爷!”

阎煌看了两人一眼,边往屋内走边说,“她就宿我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妖怪,有什么授受不清。”

“可是——”宋宋还想再劝。

阎煌抬起手,食指中指竖起,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宋宋立刻不敢再说什么了,跟着走进屋。

“少爷,你回来得刚好,药还没冷,能喝。”宋宋把药端给他。

阎煌斜过眼,十分嫌弃地看了眼黑乎乎的汤药,“我没事了,不必喝药。”

“换下来的衣裳那么多血,怎么可能没事?这药必须喝,少爷若是不喝,等药冷了,宋宋就去再熬一碗新的……再不喝,放冷了我就继续——”

听宋宋絮絮不止的,阎煌终于眉头一皱,无可奈何地说:“行了,我喝。”

宋宋立马转忧为喜,“我看着少爷喝。”

阎煌往椅子上一坐,双臂搭在扶手上,懒怠道:“伤太重,端不动碗。”

君微嫌弃地翻了个小白眼,片刻前是谁从天而降,明明精神得很嘛!

宋宋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麻溜地端起碗,“我喂少爷。”

勺子到了嘴边,阎煌撇过头,避开了,眼风一斜,“她喂。”

被嫌弃的宋宋不情不愿地把药碗递给君微,还不放心,“你会吗?”

君微点点头,“昨天喂过。”

宋宋表情古怪地看了眼两人,确定了自己的存在有点多余,乖乖地退出了屋子。

“药快冷了。”阎煌说。

君微端起药碗,像昨夜那样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喏。”

阎煌抿了口,顿时挑起眉。这宋宋!熬出来的药就没哪次能入口的。

“烟波姐姐也来这里了吗?”君微又递了一勺过去。

阎煌含住汤勺,抬眸看她,眸光微愕。

“你身上有烟波姐姐的香气。”君微轻声说。

“鼻子倒挺尖,小狗似的。”

君微瞪了他一眼,却见他以目光示意自己再喂,只好噘着嘴,又舀了一勺给他。

阎煌抿了药,似乎觉得太苦,从怀里摸出个锦囊,拿了颗糖丸丢入口中,想了想,又问她:“宋宋没给你熬药?”

“我喝过了呀。”

阎煌点点头,“张嘴。”

君微迟疑了一下,“我这些日喝药习惯了,不用吃糖。”

阎煌不耐烦地蹙起眉,“张嘴,要我动手?”

君微一手端药,一手拿勺,只好乖乖张开嘴,眼看着大狐狸把一颗糖丸抵进自己口中。

是桃香,甜丝丝的,瞬间充斥口鼻之间,她未曾吃过这样的糖丸,顿时眉开眼笑。

“好吃?”

“好吃!”

“喜欢?”

“喜欢!”

阎煌将锦囊一叠,纳入怀中,笑得十分温和大方,“那往后好生跟着我,我自给你再买。”

君微刚要点头,顿住了,惊觉差点儿要上当,赶忙摇摇头,“我才不会为了糖跟着你。”

阎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几日不见,不好骗了。”

“哼。”君微鼻子出着气,“从前我不过是不爱跟你计较,反正左不过迁个坟就要分道扬镳的。”

“哦,那现在怎么又跟我计较起来了?”

“那是因为——”

君微说了一半,对上阎煌深沉的眸子,突然不知道如何开口了。先前因为知道缘分短暂,不想多计较,为何现在就计较了呢?……也确实奇怪。

阎煌见她不说话,扶着椅臂站起身,扇子一合轻敲在她脑门上,“跟我走。”

君微忙说:“药还没喝完呢!”

“冷了。”

她拿唇一试,果然已经冷了。看这冷的程度,怕是刚刚喂他的时候就已经凉了吧?他怎么还喝了那么多呢!

放下药碗,她追上阎煌,“这是要去哪儿?”

“见人。”

等跟着阎煌绕过九里坡下沿的河,终于抵达一处八角亭时,君微老远就看见亭子里的人一袭月白长袍,黑发与衣袂齐飞,说熟悉也熟悉,可又说不出的陌生。

“……烟波,姐姐?”君微迟疑。

亭子里的人也察觉到他们的到来,起身走下亭子,目光越过阎煌,看向跟来的君微,“小娘子果然福大命大,遇难成祥。”

君微好奇地盯着风烟波一番打量,人还是那个倾国倾城的醉风楼楼主,可这身利索的白衣和束起的长发却给她平添了几分飒爽,看起来非但不会引起半点遐思,反而可能轻易招来小女儿的倾慕。

“这般看着我,”风烟波逗弄道,“难不成是觉得我比阎郞还要俊?”

君微点点头,偷瞟了眼似笑非笑的阎煌,又摇了摇头。

阎煌这才释出个笑来,用扇柄抵着她的肩头,将人推进亭子,“进去说。”

风烟波走在两人身后,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阎郞,我未想到你会带她来。”

阎煌坐在石桌边,将扇子一开,漫不经心地摇着,目光落在正在桌上的琉璃盘里挑蜜饯的君微身上。她拿了两颗,把其中更饱满的那颗,递了给他。

“你自己吃。”阎煌没接。

……别说风烟波了,就连他自己在昨夜之前也未想过。

作者有话要说:大狐狸回来之前,宋宋给什么,君微吃什么,乖得不得了。

大胡里回来之后,宋宋觉得小女孩变得伶牙俐齿了。

为什么?

因为“有恃无恐”。

只是小君微意识不到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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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篇幅,《与君好》会比大心的都市文要长,除了大狐狸和小妖怪的感情线,也会有剧情,所以我估摸着起码也要陪你们到3月底吧!那会,病毒也该散了,算是这个漫长冬日的一点慰藉。

因为是旧文推翻,长时间没有榜单,全靠你们给与动力,真的,谢谢了!

入V遥遥无期,稿子也不好一次放出来,请谅解QAQ

V后一定会肥更,信我。

☆、虚情

清风徐徐,吹得亭边纱幔轻摇, 风烟波说着无关痛痒的寒暄话, 一边悄悄打量对面二人。

直到阎煌抿了口酒, 淡淡地说:“说正事吧。她是自己人,不碍事。”

自己人。

寥寥三个字叫风烟波变了脸色,但眨眼的工夫,她就又换回如常的娇笑,“好。”

再开口, 说的总算不是闲篇了。

“奴家赶到之时,那群杂碎早就死的死逃的逃,以那位魏康大人一人之力足可应付,阎郞不必担心, 天子早已班师回朝, 现如今多半已经回宫。”

阎煌神色冷淡, “我没问他。”

君微听了个懵懂,揣摩着应该跟先前从府衙听来的消息有关。西蛮来犯, 天子亲征, 这样说来……大狐狸前些日是去西边帮着御敌了。可听起来,大狐狸对当今大沣天子及其反感,既然反感, 又为什么要千里驰援呢?

她一手托着腮,一手夹着蜜饯咬,眼珠子滴溜溜地盯着阎煌。

他像是察觉到了视线,瞥了过来。

君微反应不及, 四目相对,她愣了愣,把手中咬了一半的蜜饯递了过去,“你要吗?”

阎煌的视线落在那颗已然露出核来的蜜饯上,而后缓缓挑起眉。

“……不对,”君微慌忙把这一颗塞进口中叼着,重新捡了一颗呈给他,“吃这个吧!”

阎煌漫不经心摊开手,等着她小心翼翼地把果子放入掌心。

“还有没有其他发现?”他把玩着那颗蜜饯,一边问风烟波。

“有,我潜入敌后,发现散兵游勇背后确有教唆者,只不过藏匿得身,一时不知真实身份。”风烟波顿了顿,问,“阎郞让我去查,可是早料到这人的存在?”

“天子抱病,这事连京城内知情者都寥寥无几。西蛮遥远,又怎么会立刻得知、乘机出兵?必然是有人将消息外泄,令那群乌合之众误以为是浑水摸鱼的大好机会。”阎煌的长指在蜜饯的棱角上摩挲,“这人既能知情,想必在长庆待的时间不短——以你醉风楼的暗网,居然一无所知?是我对你的期望值过高了么?”

君微嚼着口中蜜饯,眉眼间带着点疑惑。

她觉得,眼前的阎煌有点陌生,跟她熟悉的那个毒舌狐狸完全不同,就好像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儿突然就变成了朝堂斡旋的政客。

风烟波则完全敛了眉眼,“也曾撞上过一次,但只闻其声未见其人。这鬼公子声音倒是儒雅,不似奸佞狡猾之辈。”

“君子、小人几时写在脸上了,”阎煌冷声道,“这道理微微不懂也就罢了,你竟也不懂?”

微微?风烟波闻言,看了君微一眼。却见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阎煌发呆,对这个称呼并无反应。

“阎郞所言极是,”风烟波垂睫,“奴家奔走尘世,自不可与被捧在掌心的小娘子相比。”

阎煌动了动唇,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把小妖怪给的那颗蜜饯丢入口中,没有说话。

君微后知后觉,“我不懂什么?”

风烟波柔声,“说阎郞处处袒护你,所以你不懂人间险恶。”

“袒护?他不欺负我就算万幸了。”

阎煌挑眉,“蜜饯乱吃也便罢了,话不要乱讲——我几时欺负你,如何欺负你?”

“你每日从睁眼到闭眼,不都以欺负我为乐吗?”

眼见两人又斗起嘴来,风烟波以袖掩面,嘬了口酒。

她与阎郞相识已久,虽不敢说对这男人了解多少,至少清楚他骨子里的孤独倨傲——行走世间,他极少同人交好,真有攀谈,也定然另有所图,绝不会平白无故浪费光阴在不相干的人身上,哪怕只是一个眼神。

可现下,阎郞与这小妖怪说说闹闹,倒是毫不吝啬,乐在其中。

风烟波心里有了计较,放下杯盏,“阎郞,说起来离开北境时你伤势不轻,又挂心小娘子,星夜兼程地赶回来,这伤竟好得这般快?”

君微悄悄地,把手藏进了袖笼里。

可风烟波何等七窍玲珑,伸手拉过她的手腕,细细看了眼未消的伤口,“原来是小娘子舍命相救……妹妹,你与阎郞间这份情谊,还真叫姐姐羡慕。就冲着阎郞带伤赶回来救你,你是否也该敬他一杯?”

说着,风烟波就斟了酒,递了过来。

还没等君微接过,酒盏就被阎煌单手夺过,一饮而尽了,“小孩子喝什么酒。”

“奴家倒是觉得,数日不见,小娘子已然出落成小美人……可不小了呢。”

君微在她意有所指的视线中不自觉地含起了胸。

阎煌放下酒盏,随口道:“要喝,去找宋宋要点果子酒来。”

君微如蒙大赦,连忙跑回咫尺苑去找宋宋了。

等她跑远,阎煌才冷声说:“为何骗她。”

风烟波重新替自己和阎煌斟满酒,浅笑道:“小娘子听了不是十分高兴么。”

“我问你为何骗她。”就连君微当面问他的时候,他都未曾撒谎。

“阎郞可是心疼她受骗?”

阎煌冷哼,“我不过看不得被安上这些狗血桥段。”

“狗血吗?”风烟波自嘲道,“奴家日日待在市井之中,听得最多的便是这些狗血桥段,自然信口捏来,对不住阎郞的高风亮节了。”

阎煌抬眸,静静看她。

风烟波仰头喝酒,低头浅笑,“阎郞爱不爱听不打紧,小娘子欢喜就好。”

“我不在乎她是否欢喜。”

“阎郞,你可知要将一个人留在身边,比起用绳索动武力,还不如用感情来的牢固?”说这话的时候,风烟波一双妖娆的眸子死死地盯着阎煌,仿佛能透过他的满不在乎看到内心。

阎煌将手中酒盏往石桌上重重一掷,“就算用绳子,也好过用这些虚情假意!如何留她,是我的事,不劳风楼主费心。”

竟是动了怒。

风烟波退开桌边,叠手俯身道,“……烟波知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