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来,姐能来,为什么我不能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猜的呗。苏苏,我给你发了好多短信,你都没回我,”温雪嘟起小嘴,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我买了晚上的电影票,我们去看吧。”

温雪搀着付苏的胳膊,一副母老虎的架势,虽然在笑,但獠牙一直威慑着温绒。

付苏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漠然挣了下,甩开温雪的手自己走。

温雪愣了愣,但在温绒面前她无论如何不能失了颜面:“苏苏,你可记得那天晚上答应我什么?”

付苏的脚步停下,背对着她们,冷漠溢于言表:“电影什么时候开始?”

“就知道你没忘记,”温雪笑容满面地追上去重新搀住他,“答应陪我看电影的对吧。”

付苏没有理她,而是回过头望向温绒,他张开口,但温绒抢先道:“没事,你们先走吧。”

付苏和温雪走了,温绒呆了会,体育馆里,她形单影只。

温绒返身摸摸跳高架,感慨了句:“老朋友,只剩下你和我了。”

“还有我。”

温绒手一抖,感觉背后阴风阵阵,不会是幻听吧,她连忙回头,林隽真的站在门口。

“绒绒啊。”

林隽恰似温柔地唤了她一声,然后没了下文,他一步步朝她走来,面带微笑,阳光见了都得羞涩地收起自己的光芒。温绒舔了舔嘴唇,莫名心虚,他的样子真叫她步步惊心。

敢作敢当是优质青年必须具备的好品质。

“车子很挤吧?”

“嗯哼。”

“你没坐过站吧。”

“嗯哼。”

“……电影好看么?”

林隽走到温绒面前,低下头,浅褐色的瞳仁有种透明的美感:“你说呢。”

温绒原本的计划是好好抓住机会要翻身做主人,然而在林隽的一个反问句之下,温绒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心脏像是喝了咖啡因似的忽然狂跳起来。

“你怎么找到我的?温雪告诉你的?”

“反了。”林隽勾起唇角,颇有点邪恶,“我怎么忍心你和竹马温情的谈话,只好让小姨子出马。”

温绒微愕,这这这,太阴险了!

“如果你想怀念母校,我可以陪你。”

林隽朝她逼近一步,温绒后退一步。

“如果想和暗恋的意中人一起怀念母校,我可以理解。”

温绒猛然睁大了眼睛,而林隽又朝她逼近一步,她立即后退一步,然而小腿肚碰上跳高垫,无路可退。

“大叔,你别乱猜。我这不是来突然想看看老朋友么。”温绒淡定了表情,指指跳高架,想要避开他笼罩下来的阴影,“我两年多没跳了,真是怀念那种感觉。”

“嗯。”林隽双臂环胸,“不如你现在跳一个给我看,我现在还记得你当初的飒爽英姿,很是怀念。”

温绒怔住,有点措手不及。

林隽等了会,说:“不跳么?不跳的话……”

一阵天旋地转,温绒整个人向后倒去,她还没回过神,林隽已经俯□用力吻住她。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的作者你们伤不起!

029

男人和女人从生理结构到心理结构都是不同的。

拿一个吻而言,男人亲吻一个女人,可能是做戏,可能是欢愉,可能是刺激,总之可能与爱无关,这是男人的潇洒悠然。女人学不来,女人亲吻一个男人,会化作一腔柔情,可能是羞涩,可能是心动,可能是爱恋,总之最可能与爱有关,这是女人挥之不去的根本性体质。

温绒拿不准林隽吻她时出于怎样的心理。

这个吻不同于第一个吻浅尝而止,不同于第二个吻蜻蜓点水。

温绒感到嘴唇刺痛,林隽几乎是单方面用吮吸的方式亲吻她,嘴唇的厮磨让皮肤发烫,她连呼吸的空隙都没有,只能承受这个狂风暴雨式的吻,林隽的气势像要将她吃掉一般。温绒扭动身体,发力推开林隽,好不容易别开头,林隽再次掰过她的下巴吻了下去。

“你……放开……”

舌头被人缠住,温绒崩溃,林隽的气息弥漫在口腔、鼻腔,仿佛整个世界都是他的味道,诱惑的,甘洌的,醉人的。

温绒掐他的胳膊,林隽一点反应都没有,她踹他的脚,他吻得更深。

反抗,镇压,反抗,镇压……

她出离愤怒,恨不得用最猥琐、最惨无人道的方式攻击他的要害部位,无奈膝盖还没抬起又被镇压。

温绒抬起胳膊朝林隽捅去,这一下不轻,可林隽哼都没哼一声。

只是接吻,这两人愣是接出血腥暴力之感。

林隽忽然抬起头,温绒傻了两秒才记起赶快呼吸,大口灌进氧气之后,她红着眼刚要开口,林隽再次俯□,四目交接,她在他眼里看到满脸通红的自己,别样桃花。

林隽在她嘴角点了下:“这次只是小惩,记住你的身份。”

“……?”

当吻再次落下的时候,温绒蒙了。

林隽将她抱起,唇上的热度灼人,齿贝,舌尖,像是要融化在这样的温度中,温绒还在挣扎,林隽却扣住她的手收入怀中。见过人接吻的,没见过自己接吻,温绒全身紧绷,林隽的手一直轻抚她的后背,逐渐的,她的僵硬舒缓下来,再然后,室内一片寂静,空中的粉尘染上阳光的色泽,朦胧了这个画面,心动了这个瞬间。

后来,温绒想,还是这个时候好啊,至少他还会温柔。

林隽放开她的时候,温绒莫名一个哆嗦,感到有些冷。她愣愣地低着头,眼睛盯着地面,腾云驾雾一般,脑袋晕晕的,有点茫然。

林隽抬起她的脸,她的视线起初没有焦点,随后慢慢对上他的视线,紧接着是预料中的气愤。温绒使劲打掉他的手,连连退后两步,想想不对,又上前一步死命推了他一把。

“变态!”

林隽对这个名词无障碍接受,他理了理有点弄皱的上衣,若无其事地过去拉温绒的手,凑到她耳边说:“去看电影。”

热气渗入毛孔,激起战栗,温绒热得头皮发麻,赶忙躲开:“谁要跟你去看电影。”

林隽笑了笑,毫不在意地再去拉她的手,温绒扭啊扭,手心都冒汗了,却是挣脱不了。她的手被他完全握在手中,这时候她才惊讶,原来她的手那么小,他的手那么大。

“走吧。”

林隽轻吻了下她的额头,温绒板着脸别过头,却是被他牵出了体育馆。

电影里讲了什么,温绒完全没有看进去,只知道屏幕里有个男人,还有个女人,两个人开头好着,中间忽然分了,最后又莫名好了,黑暗中,她忍不住侧过头去看身边的男人,他看得很专注,也会跟着剧情笑,温绒收回视线,继续发呆。

晚饭过后,林隽把她送回家,温绒闷不作声地打开车门,林隽将她拉回来。

桃花眼中浅褐色的眸子沉凉,他说:“没有下一次,你是我的未婚妻。”

温绒不明所以:“什么?”

林隽抬手摸了摸她还略带红肿的嘴唇:“好好想想。”

温绒往后躲,后脑勺狠狠地撞在椅背上,疼得她呲牙,林隽闷笑道:“绒绒,别那么激动,我不会对你怎样。”

他意有所指地将目光落在她的唇上,温绒恼,飞快下车,头也不回地冲进公寓。

这一晚,温绒枕着靠垫在沙发上捱到天亮,丁姑娘起初一直围在她身边打转,跟只小蜜蜂似的嗡嗡叫,颇为义愤填膺,她的问题只有一个,你跟林隽真的在一起了?

然后这个问题就像是魔咒一般纠缠了温绒一个晚上。第二天,温小绒顶着黑眼圈站在段如碧家门口。

如碧姑娘睡眼惺忪地打开门吓了一跳:“小绒?”

如碧姑娘揉了揉眼睛,可不是温小绒么,躲了她半个月,现在自投罗网了。如碧姑娘登时清醒,拽着温绒跑回卧室,把门反锁,欺压上前:“从实招来!”

她想好了,如果温小绒胆敢拒答,哼哼,段如碧扫视着房间各个角落,企图找到一两件酷刑武器,谁知温小绒静了两秒,忽然拧着眉毛,一本正经地说:“我觉着,我看上大叔了。”

如碧姑娘恐吓的神情还没收回来,立即换成震惊的表情,转换间扭曲了。

温小绒没在意她的失态,继续说:“碧碧,我不正常了。”

“……什么……什么不正常?”段如碧激动得说话饶舌,“等等。上次不是还打死跟他划清界限么,你跳得太快了,怎么就看上他了?”

温绒也是一脸纠结,黑眼圈让她看着很憔悴,为情所困的女人总是很不明媚:“我之前一直觉得自己不太正常,对林隽有一种奇奇怪怪的感觉,然后昨天想明白了点。”

“你确定?”

温小绒这方面的迟钝神经,段如碧清楚得很,对于她的突然开窍,她表示深深怀疑。

“你那什么眼神……”

“怀疑。你知道什么叫喜欢么?”

“……废话。”

“和喜欢付苏一样的喜欢?”

温绒愣了下,神情受伤:“段如碧!”

“小绒,你这次终于上道了!”如碧姑娘猛地跳上床拿枕头砸温绒,“所以决定订婚了!?”

温绒甩开枕头,把乱掉的刘海拨回来:“没。”

“为毛!?你喜欢他,他要娶你,这不是天作之合么?”如碧姑娘嗷嗷叫,“莫非你还想着付苏?别啦,初恋确实很难忘记,但都是别人碗里的肉了,你还是盯紧自己的碗比较重要。”

“额,是还没到那么喜欢的地步。”温绒偏过头,想到昨天下午的付苏,轻轻笑了下:“你别紧张,十年了,就算我放不下,时间也让我放下了。”

段如碧勾着她的脖子感慨道:“难得你能说出这么哲理的话。你这么想就对了。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要朝前看,你看,你现在不就绑住一棵大树。我真觉得林隽挺不错的,你现在是不是也这么觉得呀?”段如碧坏笑,“你怎么确定的,给我说说。”

温绒含糊其辞:“就是这么确定的。”

段如碧挑起她的下巴,眼光犀利:“跟我玩这套没用,一大早跑我这肯定是有了重大突破,说不说!”

“他亲我的时候,”温绒斟酌了下词语,“我能接受,不讨厌。”

“他亲你?”如碧姑娘顿时两眼放光,“不过你这原则还真低。”

温绒不以为然:“其实没那么复杂,感觉不就是挺简单一件事么,想通就好。”

反被说教的段如碧有种穿越的感觉。

温绒郑重其事地说:“我琢磨着你说得挺对的,我跟他其实挺互补的。不过,要跟他在一起还是具有一定的危险性,所以我想了想,决定接受你的建议,先跟他交往看看,探探他的底再说。”

段如碧抹抹眼角,擦去不存在的眼泪:“小绒,我一直以为等你的粗神经开花我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好在你开窍了。我支持你,先谈谈,到你这个岁数还没恋爱忒可悲了点,你可要抓住机会,把自己的单身命运终结在23岁之前。”

段如碧的担忧不是没理由的。温绒不是个会为自己精打细算的人,她的世界很简单,但有些简单过头了,情窦初开的时候荷尔蒙让她喜欢上付苏,未果,这之后以她的粗神经要再主动喜欢一个人,难度系数太高。所以如碧姑娘才觉得大叔好,温绒就是需要逼一逼,撬开她的乌龟壳,把她拽出来看看恋爱多美好。

而跟段如碧聊过之后,温绒觉得不那么纠结了,来之前她其实没想得特别通,但说着说着忽然通了,原来灵光一闪的说法不是忽悠人的。感觉没那么复杂,又不是做数理化题目,要公式,要验证,把问题复杂化在温绒看来那是跟自己过不去,多傻叉啊。

这么想着,温小绒精神气回来了,第二天收拾收拾抖擞着去上班了,即使面对各种流言蜚语,温绒这时候豁然开朗。说去吧说去吧,说她和林隽暧昧弥生搞对象,有违教师操守,之前温绒觉得这话特别难听,特别想把说这话的人拷起来抽一顿,现在温绒听了虽然还是觉得不好听,但仔细分析分析这也没全错。何况她现在也不讨厌林隽,原则性问题,温小绒不好意思撒谎,如果有人跳出来问她:“你在恋爱么?”她现在还真不好回答。

唉,心境这个善变的小东西还真让人头疼。

这天温绒下班后打算自己买些食材回去好好贿赂丁叮,这姑娘最近对她怨念很深,温绒盘算着购物清单。突然,眼前的去路被人挡住,温绒抬起头,看到这个人时微微一愣。

“温老师。”

“闻小姐。”

闻蓝略施粉黛的脸看起来秀美极了,身着淡紫色长裙,像是画中人,无可挑剔的优雅精致。

“刚下班吗?”闻蓝说话总是淡淡的,淡淡的微笑,淡淡的语调。

温绒点点头:“你呢?”

“我来接子豪。”

闻蓝手里还抱着很厚的文件,很吃力的样子,话说到一半,文件突然散落,温绒立即蹲下来帮她整理。

闻蓝歉意地说:“不好意思。”

“没关系。”

温绒将捡起的文件交给闻蓝,闻蓝先是用右手去接,但中途又换成左手,这一瞬间温绒注意到她右手看上去很无力。

闻蓝发现温绒的目光,不太在意地说:“以前受过伤,现在一直用不上力。”

貌似从哪道听途说过,林隽废了跟了他十年的情人,那女人残了一只手。

十年啊,温绒望着闻蓝的背影有种说不出的情绪。

30

30、030 ...

奶奶说,如果你跟一个人在一起感到很开心,那就不要犹豫。

温绒觉着她跟林隽在一起时,自己会变得很“活泼”,所谓活泼就是一反她平日的漫不经心,淡定不能,心浮气躁,老想着怎么扑腾一下翻身做地主,不过通常她会被莫名其妙地镇压。

这算不算开心呢?

温绒一边上课一边琢磨这个问题,然而她单线条思考模式,大脑CPU不适合多任务处理,于是,她干脆让孩子们自己自由活动,然后一个人靠边站着继续琢磨。

“喂,你在想什么?”

温绒低下头,看到林子豪坐在小凳上瞅着她,这孩子,明明屁屁受伤了,还这么勤奋地来上她的体育课,虽然他总是拿很嫌弃的目光看她,前段日子还当着小秦老师的面散播谣言,温绒还是有点感动。

温绒蹲下来,平视他:“没什么。你的屁屁好了吗?”

林子豪嫌恶地反问她:“不好我能来上课么。”

“哦,那就好。”温绒点点头,重新放眼操场,继续琢磨。

沉默了一会,林子豪又忍不住问:“你到底在想什么?”这小恶魔忽然露出一抹狡黠的笑,“不会是在想我爸爸吧?”

“真的在想他?”

温绒模糊掉表情,端出老师的架势:“你凭什么觉得我在想你老爸?”

林子豪答得理所当然:“你不是他的女人么,当然要想他。”

“我倒想问你,你理解他的女人是什么意思吗?”

林子豪用看白痴的目光看温绒:“你跟他结婚,不就成了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