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米倍明,开单元门的时候,伍兵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这么不小心,有人跟踪都不知道。”
文卿转身,笑,“跟了多久?”
“不久。从米倍明站在小区门口开始。”
米倍明来时伍兵正要进单元门。他的耳朵里,听到好车的刹车声,心头痒痒,隔着铁艺花栏,认出米倍明的车子,样子像在等人。他便绕到米倍明身后的花园里,米文二人的谈话,全被他听到。只是不知道什么事,让文卿避如蛇蝎,让米倍明如此狼狈?
进了家门,文卿并不避忌,把米倍明的要求说了一遍。
伍兵若有所思,“我记得,你在法庭,很有正义感。宋沙很欣赏你,那时候。”
“所以,那一阵我活得很狼狈。如果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自己现在变成什么样。唉,吸取教训吧,不是每次都有你这样的人见义勇为把我救出来。”文卿笑了笑,“我现在挺好的,正义感都是虚的,钱也没有个尽头,以我的斤两,这样的生活足够了。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伍兵递给她一把梳子,说:“我会保护你,不用担心。”
文卿的头发短,耙一耙头皮非常舒服,眯着眼睛说:“我也会保护你。现在,你是我的人。”
她笑,他大笑。
蓦地,他抓住她的肩膀,所有的笑意消散,眼神专注而严肃,“文卿,逃避不会有幸福。”
文卿只觉得心口一股热气涌上来,生生地卡住,“我知道,可是会有很多麻烦。过一天算一天不好吗?”
“不好。你说安稳,心里可安稳?你要静好,看着赵丽,你会觉得很好?”
“我无能为力。”
“你知道很多,只是害怕。”
“是,你知道得清楚。那请告诉我,该怎么办?”
空气一时窒息,伍兵十指箕张,深深地扣紧文卿的肩膀。应该疼的,却无感觉。
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终于,伍兵一把把她揽进自己的怀里,双臂如铁箍紧紧匝住,头顶隐隐有声音,却似在天边,“算了,是我强求。”
男人和女人终究不同,女人甘心雌伏,男人短一分英雄气也不甘休!
伍兵注定要露峥嵘,文琦闭上眼睛,不知自己是否正确?
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美丽的八个字,为什么碰到了才觉出是如此无奈?
夜深人静,暴雨不期而至,关掉空调却觉得闷热异常。两人同床共枕,中间隔着楚河汉界。文卿抱着伍兵的胳膊,问他这算哪门子规矩?
调情,有时候是缓解压力的一种方式,尤其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一颦一笑,会忘记世间所有的烦恼。
伍兵热得浑身粘腻,忍不住起身开了空调,借此机会离妖女远一些。君子当得辛苦,不想少了软玉温香的好处,却过不去心里的沟坎。他总觉得,若是提前跨出最后一步,自己在文卿心里就和其他的男人一样,毫无可珍惜之处。
他知道,她喜欢他的正直。伍兵理解的正直包括这一条清晰的楚河汉界。
这是私心,不足与人道。
“没什么规矩,就是不想欺负你。”他躺下,丝丝凉风送来,心气舒爽好多。
文卿也不难为他,看他背心大短裤穿得严实,连毛巾被都不需要。裹紧自己的,她问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伍兵摇摇头。
“那你……怎么不碰我?”天黑,看不见彼此的脸,胆子平白地大了很多。
有点儿做梦的感觉,文卿伸出手指,在伍兵的胳膊上慢慢地画圈,画着画着,移到了他的胸口。耳闻呼吸渐渐急促,心跳似也随之加快。
猛地,一直不吭声的伍兵突然握住她的手,低吼,“别乱动!”
屋子里的气温陡然升高。
文卿静静的等在黑暗里。
透过卧室里半明半暗的光,伍兵可以看见猫一般明亮的眼睛闪着诱惑的光。是的,一直以来文卿就表明她的态度,可是伍兵有自己的坚持,他相信男欢女爱不仅要情投意合,还要合理合法。他已经越界一次,这一次不想再让自己后悔。跟何况,若是因此让文卿看低了自己,就太得不偿失。
可是,人在外地,身心漂泊,有些传统的力量早已渐弱,反而是本性躲避寂寞的本能被大大地加强。
看着那双放下一切、什么都不在乎、透着野性和渴望的眼睛,伍兵突然觉得很傻。他们是一样的人,文卿这样的女孩子都敢敞开了交付自己,自己又凭什么拒之门外?难道自己不敢负担她的未来吗?
再说,该看的都看了,该摸的也摸了,怎么让文卿清白?这样的欲拒还迎,分明是伪君子。伍兵迷惑了,为自己找了无数理由,又一条条反驳。可惜,时间太短,头绪太多,他已经没了理智。
此时意乱,情亦迷惑。
冷风凉凉地吹起,一道闪电瞬间照亮眼前的人。雪白的皮肤,乌黑的头发,红红的嘴唇微微地张开。他喜欢她不穿衣服的样子,没了套装就没了界限,纯粹的男人和女人,他可以尽情地展现自己的力量和技巧,可以平等地去欣赏她,甚至带些居高临下的审视。
伍兵沉醉在这样的妖娆里,这是他称王的世界,这是他的女王雌伏的时刻。最喜婉转妩媚间流露的一丝急切,哀哀切切的祈求,纤腰会寻找着他的方向,最实际地不离不弃。
她离不开他,是他最渴望得到的。
欲望一旦有机会宣泄,便很难落下闸门。文卿的羞涩成全了伍兵的君子,而今天似乎全都不一样了。伍兵要争取自己的幸福,文卿质疑自己的退让,小小三尺见方的床上,翻腾的不仅仅是肉体,还有他们一直坚持的信念和态度。
迷惑、犹豫、疑虑、焦躁、彼此太需要肯定,也太需要承诺。于是一个吻、一次抚摸都成了某种见证,不能停止。
当高潮来临,文卿惶然地睁大眼睛,迎接来自异性的刺激,终于流下了泪。只是一瞬间的晕眩,却陌生得像是一辈子。这是她的第一次高潮,陌生而又带着些恐惧。手下是滑润汗湿的肌肤,胸口是他粗重急促的起伏,耳边有重重的吹起,是的,眩晕的不止她一人。
拉过毛巾被,盖在他身上,缩进他怀里,缓缓闭上眼,从此,他与她是一体。
人逢喜事精神爽,文卿也不知道昨夜的天雷地火算不算喜事,反正早上两人上班分手时,她吻了一下伍兵,傻小子转身撞到了楼梯扶手上。
看来,今后应该多练练。
路亚在她的桌子上看到宋沙给的胸针,大呼小叫:这是几千块的东西,不应该随手抛弃。文卿心情好,又觉此物棘手,就要送给路亚。路亚说,这么贵重,你又不垂涎我的美色,无对价以供交易,还是算了。她是调侃的语气,眼中眷眷,神色却是坚决。小女孩也有自己的是非,要与不要判断得明白。
路亚不仅不要,还让文卿把东西收进包里,就算不稀罕也应妥善保管,这是珠宝,万一有一天人家要回,还不起就不好了。文卿不觉宋沙这般小心眼,但看着路亚认真,也就应和着扔进书包里。
王律师进来时沉着脸。文卿想起昨天的低气压,不知进展如何?
中午吃饭,路亚、芮律师还有所里另外的一个助理一起吃饭,说起昨天的风暴,几人竟是纳罕不已。
原来徐老板找范律师,投诉王律师收了他十万块钱,却没催回一分,现在他要退款。范律师先稳住徐老板,说这事儿是王律师擅自做主,但是所里也不会坐视不理,如此这般先让他回去。
严律师是典型的财迷,吞钱容易吐钱难,何况那合同上白纸黑字只有三万块钱,哪来的十万?所以十万火急召回鲁律师,要王律师给所里一个说法。
怎么商量的不知道,反正最后四个人都是黑着脸出来。
路亚职位不高,却是中枢位置,往来信件电话,都要她来转接。范律师让她打印一份文件,原来是给徐老板的通知:声明律所和徐氏的合同标的只有三万,按照合同约定,全部义务均已履行完成。催收款项不在合同范围内,故而律所对催收事宜不承担履行义务。如果需要律所代为履行催收工作,则需另行签订《债款催收代理协议》。
通知咬定三万块钱不退,但是另外七万只字不提。谁要的谁擦,反正跟律所没关系。以前也不是没有这种事,一般来说所里都会担待下来,像今日这样撇得干净,其实少见。
文卿听路亚背了一遍通知。内容不多,用词都是公文常用,路亚记得滚瓜烂熟。这样的东西让徐老板看见非得火冒三丈,拍案而起,所里似乎不怕徐氏闹事?
芮律师说:“怕啥,反正所里盖章的都是三万块的合同。他说十万,跟所里有什么关系?老严精着呢,催款还钱他还能要不回来?但是白给小王打工,他才不干。他肯定想着让徐老板自己拿出证据,证明王律以律所的名义多收了钱,到时候连罚带补,都得从王律那里捞回来。至于债款,催一催肯定能回来一点儿,到时候能赖就赖,反正钱已到手。老严贼精!”
文卿想,今天下午得翻翻那家公司的背景资料,说不定哪天严律需要,免得措手不及。
一起吃饭的小助理姓苏,三十出头,平时不多说话,做事倒是踏实。文卿总觉得她很奇怪,但是哪里怪异却说不出来。
小苏问芮律师:“这么大的事,为什么连个警告都没有,悄没声的就算了?”
路亚说:“嗨,这还不好懂?米倍明公司的顾问费今年还有一半没付,等着王律师催款呢。”
芮律师点头,“我和她合作的那个项目也有三十的款没付,不知道是被她吞掉了,还是真的需要催。无论如何,得她出面才行。”
路亚补充,“我昨天特意看了一下我的快递记录,王律师的合同大多是今年签的,标的大的那几个,都没付清。而且我记得,有几个是风险代理,所里不是固定拿钱的,所以,现在如果得罪了她,别的钱就不好说了。”
文卿暗暗点头,看来大家都很了解严律。估计王律师也很了解,所以才敢如此肆无忌惮。猛地,她想起米倍明昨天的话,那种不屑的样子深深地刺痛了她,像王律师这么聪明的人都被他贬得一无是处,自己这种小蚂蚁,在他眼里若不是有可利用之处,还不是渺如轻烟?想起自己一直努力,如今也不过是这种结果,心又凉了起来。
伍兵说,良心会不安,可是,自己和伍兵都被他们看不起,帮他们作甚!
死了活了,于己何干。
她心肠又硬了起来。
下班回家,伍兵还没回来。做好饭,才见他疲惫地从门口蹭进来。
“这几天好像比平时累得多,工作量很大吗?”文卿为他脱下外衣。他的工作不错,两套标准西装当工作服,轮换着穿,里面总是白衬衫,自备。
“嗯,”喝口水,拍拍文卿的手背,算是打了招呼,连话都不能说了。
“我开热水器了,去冲一下吧。都臭了。”
“嗯。”
伍兵几乎是弓着背走进卫生间的,等到文卿做好饭出来,他已经趴在床上呼呼睡着了。
吃晚饭又是忙工作的事情,看着指针指向九点来了,才把他叫起来。肚子自然饿得咕咕响,但是只有稀饭,只能充饥而已。不是不让吃,是太晚了怕窝食。伍兵喝到第三碗,终于说:“我还是睡觉吧,太饿了。下次回来,记得一定先吃饭。”
文卿问:“怎么这么累?”
“今天大厦安装设备,我跟着跑上跑下,忙活了一天。技术员、工人,哪儿人手不够哪儿找我,啊呀,累死了。”说是抱怨,神色甚是满足,“我跟你说,就这一趟,我全明白了。现在也就是调试,咱就是没有软件授权,要是知道授权密码,根本不需要买。”
“干嘛?你想破解?这可不好。”
“知道,不替宋沙省那个钱。唉,我现在后悔啊,当初在部队的时候,怎么没把电脑学好了。唉!”
“我看你不是正在看吗?”
“时间不够啊,现在是一口想吃个胖子,根本吃不下嘛。”
“不用着急,我们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学,而且,你有实践机会,举一反三,未必需要读太多书。”
伍兵握住她的手,勉强笑笑,指着电脑说:“我再看会儿。”
文卿压住他,“不行,我要你现在休息,不然累垮了,我们就没有大把的时间生活了。你想住院吗?”
伍兵犹豫,知道自己说不过文卿,看了看表,突然福至心灵,“可我刚喝了粥,立刻睡觉会窝食。”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则如何?
文卿无奈,约好一个小时,到点一起睡觉。
客厅里的电视被搬到一边,空出来的地方放电脑,伍兵需要装一套新的软件,一边翻着手里的安装手册,一边监视着电脑。
手边还缺一本,记得是在右手,他没抬头,习惯性地去摸,啪的一声,文卿的书包掉到地上,咕噜噜滚出一个蓝色的绒线盒子。
伍兵看着眼熟,放好书包,拿着绒线盒子看了半天,打开一看,是枚熠熠闪光的胸针。
客厅和卧室的门没有关,文卿一抬头就能看见伍兵。听得动静没有立即抬头,而是先把手里文件的最后几个字打完才舒了口气,扭头去看伍兵。
伍兵看着盒子里的水晶胸针发呆。
“怎么了?”文卿有些不自在,走过去拿在手里,盖上盖儿,“好看吗?”
“好看。”伍兵看着蓝色的电脑屏幕,“你喜欢吗?”
“不喜欢。”文卿往桌子上一丢,看它滚远了。
“为什么?”
“不告诉你。”文卿不想说是因为这是宋沙送的,好像此地无银一般。
伍兵苦笑了一下,“那宋沙的心血岂不白费?”
“你怎么知道?”
“他拖着我一起去挑的,不过没说是送给你的。”
原来如此,莫非宋沙知道这枚胸针一定会被伍兵看到?文卿心里打了个问号。
“我本来说不收的,俞露非要借花献佛,严律师让我收下,我才收。”
“没事。”伍兵伸手,文卿乖乖地走到他身边。
他坐着,文卿站着。伍兵埋进文卿的身体里,一言不发。
这样的沉默吓坏了文卿,“嗯,我知道自己比较招人喜欢,但是我很专一的。”这样的表白算不算诚恳?文卿自问易地而处,伍兵如果这么说,肯定会被丢出大门。换了她自己,除了这样说,仓促之间好像不知道该怎么讲了。
良久,伍兵才说:“没事,收下吧,不收就不近人情了。”
文卿无语,伍兵肯定介意,但是又能怎么办呢?
那天晚上,伍兵的动作有些粗鲁,文卿咬着牙,没敢抗议。揉着酸酸的腰,文卿暗暗发誓,就算得罪宋沙,以后也不沾他一丝一毫的边!
第二十章 爱,昏了头
大家都说宋沙是个流氓,可他对我是真的好,当他侵犯我的时候,我才知道心里的天平还是倾向伍兵的。
除了那枚令人不快的胸针,文卿接下来的生活可谓幸福美满。
严律师果然要了徐老板债务人的资料,看到文卿那么快就拿出来了,老头眉开眼笑,说自己没有用错人。小罗只向她说过一次裴融的情况,自从与米倍明分手,裴融好像失去了生活的动力,也不上班,就在家待着。后来就再也没有裴融的情况了。
文卿怀疑他直接向严律师汇报了,这不关她的事。宋沙忙得很,一直没有来烦她。米倍明也没有动静,但是文卿相信,他不会善罢甘休。
伍兵在天城的工作已经步入正轨,大厦盖得很快,眼瞅着就要布线,伍兵之前在别的工地“实习”的经验都在这里派上了用场,每天摩拳擦掌,很是精神。文卿这才知道,宋沙至少有六个楼盘,顾家那个不过是其中之一,天城负责所有建筑的保全系统,同时也承担外包工作。又一次,伍兵脱口说宋沙是个人物,做事周全,脑子灵光好使,但这种话只出现一次,后来再也没出现过。
伍兵有自己的小心眼,说是腹黑也不为过。
一转眼,数到三伏,桑拿天铺天盖地地罩下来,整个京城恍如蒸笼。
文卿一直觉得所里那个新来的助理很神秘,一个三十出头、有着五年律师执照的人,竟然没有任何从业经验,实在是不可思议。而且,文卿承认,她很会来事,跟所有人都若即若离,谁也不得罪,而且也没什么远大理想,没人觉得受到威胁。
路亚说,原来以为文卿是最不长进的一个,现在看来苏铮也不差,从没见她在工作上露过头角,但是交代的工作都可以顺利甚至优秀地完成。
文卿怀疑她有过工作经验,但是她的简历上明明写着:家庭妇女。
苏铮唯一出格的地方就是有车,而且是一辆沃尔沃C30,掀背小跑。
芮律师猜,她一定家财万贯,出来工作只是解闷。路亚说,苏铮的简历上写的离异,这可能是离婚后分配的财产。但是,苏铮的穿衣用度,却是都市最普通的白领水平。路亚估量了一下,她那身行头,里外加起来超不过五百。范律师给她开的工资是月薪两千五,没有提成。
苏铮有外地口音,但是听不出来是哪里的,温软柔媚好似江南人氏,但偶尔还有东北口音冒出来,实在令人费解。路亚试着去苏铮住的地方参观。但苏铮总是不接话茬儿,愈发显得神秘。
“裴小姐,您这样说就让我们为难了。我不跟您说讲证据那一套,就说咱们都是女人,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就算我信了,律师们信了,拿给米先生,他怎么信你?”
文卿从会议室门口走过,听到里面的对话愣了一下,是苏铮的声音,但是怎么还有裴融?
“可是,你们那个王律师分明就是在勾引老米,把他迷得昏头昏脑,都要结婚了!”裴融带着哭腔,文卿停下脚步,站在门口细听。
“结婚这事,跟男欢女爱一样,都是当事人自愿。人家愿意结婚,你总不能说人家昏了头。今天王律师没来,严律师也不再,文律师还没回来,不如你先回去,我把话转给他们,然后给你个回信,好不好?”
“苏律师,不瞒你说,我来的时候就打算着听你们的冷言冷语,可是,没想到您这么善解人意。我也不胡闹了,您给我评评理,我为老米牺牲了真么多,就算当初我不该诬陷赵丽与人私通,可不也受到惩罚了吗?怎么老米就看不到呢?那个王律师有什么好?真的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唉!”苏铮叹了口气,“裴小姐,这些问题我真的没法回答,但是我听我妹妹说过一句话:在男人眼里,女人和小狗差不多,不是可以说话的对象。你讲的再怎么在理,他都当耳旁风,不予理会,有什么办法?”好像颇多人生感慨,文卿听得一时怔忡。
文卿记得苏铮比自己大五岁,而且离异,这话不是空穴来风。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真的爱他,这世上没有任何人比我更爱他。”裴融说得很坚决,“他们都劝我放弃,我决不放弃。我没错!”
文卿轻轻地摇摇头,何必自找麻烦,早点儿离开早日重生。多好!
可是,苏铮竟然同意裴融的看法,“既然自己认为对,那就做下去,有时候,对错是非并不重要。”
苏铮的声音不大,听着像是自言自语。透过门缝,文卿看见裴融点点头。
但是,这么偏激的想法,怎么圆融老到的苏铮也会有呢?一人两张皮,难道苏铮的故事很多?
看里面站起来,文卿赶紧退到外面的卫生间内,经过前台,被路亚看见。匆忙不及解释,文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匆匆走开。合计着裴融走了,文卿才出来。
苏铮从电梯间转过来,正好看到文卿,“文律师,您在这里啊。”
“苏律师,有事吗?”文卿装傻。
“哦,刚才以为自称裴融裴小姐的人来了,说要见您。我看所里没有人了,就接待了一下。您什么时间有空,她反映了一下情况。”
论年纪,苏铮比文卿大,可她有一张娃娃脸,保养得也很好,看起来也就二十八九。无论何时,对文琦都是恭恭敬敬,这点儿很难得。
文卿合计了一下,严律师没有明说不让她介入裴融的调查,小罗虽然是“寄资料”,但是是严律师绕过自己直接下的指示,自己只当做不知道。这种送到眼门前的事,不接不行。她点点头,拿着纸笔,跟苏铮走进会议室。
苏铮没想到文卿这么正式,但也仅仅是愣了一下,没有多说。
苏铮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但是没说自己如何劝解的裴融。这些自然是上不得台面的,文卿也没必要告诉她自己偷听了。
裴融过来的目的很简单,找王律师。她说王律师没有职业道德,介入自己和米倍明之间的感情,是第三者,要求律所惩罚她。文卿一听就是昏了头的,且不说裴融自己不尴不尬的身份,就算王律师真的和米倍明有什么,人家米倍明现在没了老婆,就不许再找吗?
女人啊,爱昏了头,什么蠢事都做的出来。
“那后来怎么办了?”文卿问。
苏铮道:“我看她也不是没理智的,可能是心里压抑太久,说出来就好了。”
“那她有什么证据说王律那个啥了吗?”文卿脸薄,不好意思直说。
苏铮笑了,眼角露出些许的皱纹,眼神非常柔和温暖。那一瞬间,文卿恍然,岁月留给人的真不容抹杀。只这一个微笑,宽容与见识便显出来。而且,她也觉得很舒服。办公室里凌厉惯了,这样充满善意的笑容很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