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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卿抹了一下嘴巴,吞咽了一下,证明自己的下巴还在。那里没掉也没破,还能托住口腔和唾液,才说道:“什么条件?”

“那天我回去想了想。”宋沙好像猫戏老鼠,“你倒是提醒我了。老陈似乎跟我不熟,大家都在一个地界,老是不见面也不合适。如果你能帮我约到他,咱们的债就一笔勾销!”

严律师通吃黑白两道,这也是他在这一行能做出自己特色的原因。大部分事情,都不是法庭能解决的,中国人对和解协商妥协谈判的痴迷已经深入骨髓。就连高法也连连发文,强调民间调解的作用。可是调解就是力量的博弈,什么力量在里面?

“我只是严律师的助理,连陈队的面都没见过。”文卿试图让他知道自己的地位。说实话,那天晚上情急之下,她是托大了些。

“是吗?那就算了,当我没说。”宋沙无所谓的双手插兜,耸了耸肩,“上次我派了十个兄弟,还带了家伙才把伍兵那小子搞定。后来我查了查,他竟然是特种兵下来的,够意思。我觉得他可以做我的保镖,这个话儿你能带到吗?”

文卿心里凉飕飕的,这是邀请还是威胁:“如果拒绝呢?”

宋沙看了看文卿,好像有些忍无可忍:“臭丫头,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严律师那个老狐狸,我早就把你做了!你以为你还能在这里混?伍兵那小子比你有本事,我是爱惜他,是个人才!我明白的跟你说,让你带话,是给你面子,别给脸不要脸!就伍兵那种人,老子不信,能、不、要、钱!”

他一字一顿的说这最后四个字,仿佛已经狠狠的扼住了文卿的喉咙,“钱”字方落,文卿就觉得要气绝过去。

“你最好识相点儿!”宋沙威胁道,“该怎么做,你应该明白!成,你就继续混;不成,老子扒你一层皮!”说完,宋沙猛的打开车门,嘭的撞上。

宝马车带着轰鸣,绝尘而去。

文卿脸色煞白,站在那里。她大概明白了,宋沙告诉她两件事,第一,只有帮他搞定陈队,才能摆脱纠缠;第二、伍兵根本保护不了她,除了打人他有很多手段,让这个男人变成她不认识的人!

直到第二天下班,伍兵过来接文卿,文卿的心里还不是那么舒服。

想到这里,文卿问伍兵:“你现在工作怎么样?”

伍兵点点头,笑呵呵的说:“挺好的。对了,我们有一个主管刚走,昨天经理找我谈话,想让我试试。”

“哦,你打算在这里做下去么?”

“不,不想!”伍兵回答的极干脆,“我现在就是英语不好。等我把英语学好了,本科文凭拿下来,我打算去外资的物流公司试试。那时候,我也有管理经验了。就算不能像大学生那样做个什么层,至少可以看看人家是怎么管理,怎么运营的。”

文卿听着话里有话,“你向自己开公司?”

伍兵倒是不回避:“那是迟早的事!”神色间自信的很,“我不像你,有学问有本事,可以在律所公司。我啥也没有!公司里只要大学生,研究生,博士生,甚至留学生,我这样的怎么可能有机会!”伍兵的神色有些落寞,“原来家里穷,上不起学也不好好学,后来当兵了,就知道争强好胜,也没想着考个军校什么的。到了地方,总算明白了,也晚了。在机关那会儿,考了专科,然后等不及跳出来。跳出来才发现,世界太大了,我那点本事根本不够用。要想出人头地,就得多付出,多用功,多冒险!”

夜风凉凉的,文卿听着他的话,心里时而热时而冷。

她佩服他事情看得通透,却害怕他所谓的冒险和付出变成不择手段。就像宋沙说的,他会不要钱?

想到这里,文卿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把宋沙的说法告诉他,看看他究竟是哪路人?

也许答应不答应并不意味着这个人的本质就是好或者坏,但是此时的文卿带着些神经质,宛如惊弓之鸟:“呃,你只想在物流行业做吗?别的呢?”

“当然不一定!不过这一行我做了两年了,熟悉而已。”伍兵没有察觉文卿的担心,依然为自己描画的未来兴奋着。这个未来,因为有足以匹配文卿的可能,而显得格外辉煌。

“我听说有人专门请退伍的有特训经验的战士做保全,收入很丰厚。一个月有一两万,甚至更多。”文卿不敢直接点出宋沙,她更想知道无防备状态下的伍兵有什么想法。

伍兵道:“你说的,我听说过。以前有些战友也在那些公司做。”他想了想,似乎在考虑如何表述:“这行……你可能不太了解,不止是风险的问题。”

“还有什么问题?”

“我也说不清楚,反正这个不能轻易去做。如果做不仅要看公司的历史,业务的发展方向,还要看老板的为人。如果他为了赚钱,不择手段的话,还是不要做的好!”

文卿松了口气,她果然没有看错人。伍兵是值得托付的,他的责任心比时下的一般男人都来的重,来的踏实,来的正派。

顿了顿,伍兵又问:“你有朋友做这行么?”

文卿愕然,伍兵的眉目间似乎有些兴趣,“呃,有。”她的心提起来,想起严律师一直告诫她的,说话时一回事,办事又是一回事,世人大多是说的漂亮做的操蛋。

“你想做?”文卿追问了一句。

伍兵道:“为什么不?报酬那么丰厚,如果公司正派,试试也无妨。做几年挣够了第一桶金我就退出来,开个店办个企业,怎么都行。”

文卿哑然,自己忘了,这个男人的自尊心也超级强!他要办事,钱是一定不会向自己借的。想到这里,文卿有些绝望:为什么他们俩的差距那么大?如果没有那么大的差距,伍兵该是一个多么完美的丈夫人选!

“那……如果是宋沙呢?”文卿抛出最后一句,“昨天他找我,说挺欣赏你的,希望你过去做。”

“他找你了?”伍兵突然停下来,严肃的看着文卿,“为难你了?”

“没有!”文卿摇摇头,临时想起一个理由,“他说看在你的面子上,暂时不难为我。然后就问我这个?”

伍兵似乎苦恼了一下,小区外面有晚上遛狗的人晃晃悠悠的往家走,“要是我不答应,怎么办?”

“没什么怎么办!”文卿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这事儿跟我无关,他卖了你面子,肯定说话算话。至于你帮不帮他的忙,就是你们之间的事情了。”文卿心想:我和他之间的事,也不能告诉你啊!

伍兵摇了摇头:“不去,这人不行,我不跟他掺和。可是,他又这么对你——不如我们请他吃顿饭吧!”

文卿失笑:“你傻啊,要是一顿饭能解决,还用这么麻烦吗?咱们根本不欠他的,你忘了你挨的那通打啊,我还没找他算账呢!这是违反社会治安的行为,他故意指使人去打你,已经具有故意伤害的主观故意!凭什么我们请他!”

伍兵笑着扬了扬头,大声说:“是啊,我都忘了我女朋友是律师呢!”

这是伍兵第一次公开宣称文卿是他的女朋友,虽然四下无人,可是看他真情流露,文卿心里甜甜的。那些苦恼算计一时间都风流云散了。

第 13 章

伍兵的话鼓励了文卿。等了一个多礼拜,当一个神清气爽的早上,宋沙打电话问她考虑的如何时,文卿很大方的回绝了。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文卿只听见宋沙似乎笑了一声,电话就被挂断了。这声笑,回想起来,彻骨的寒。

文卿有种预感,要出事儿!

下班的时候,伍兵临时打了个电话说不能回来了,让她早些回家。听声音似乎不太高兴,问有什么事,那头就是一连串的“没事,没事”。越是这样,越不能让文卿安心。

提心吊胆了一整夜,凌晨四点多,伍兵才醉醺醺的回来。什么都不说,一头栽倒在床上。

好在还有送他回来的人,文卿一问才知道,客户投诉说邮包里的东西不对,经查核实,发出去的时候没问题,但是在签收检查的时候,客户发现邮包有拆的痕迹,一查,里面的东西丢了——一台全新的Thinkpad笔记本被掉包换成了二手的,上面有划痕,非常明显。

伍兵的朋友说:平时伍兵都会检查,可是今天量特别大,这家又是中午追加的急件,伍兵没有好好检查就拿了出去。想不到,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事!

公司同意了客户的赔偿要求,但是昨天一直讨论到晚上七点,最后也不要伍兵赔了,直接辞退了他。同事们还说,这算不错了,如果不是伍兵平时为人好,恐怕这次要把挣得钱全吐出去!

送走伍兵的同事,文卿坐在他的床边发呆。这里是客厅,窗户都在四周的厨房或者卧室里,好像一个密不透风的鱼肚子,让人心里难受。

7.

伍兵抱着脑袋醒过来时,就看见文卿坐在他的床边。大概见他动了,文卿俯身喂了他一些水。水甜甜的,润润的,好像几滴小雨落进火烧似的脏腑,虽然作用不大,但是舒服一些。

“你……没睡啊?”伍兵撑着额头坐起来。

文卿侧着身子,愣愣的看了一会儿才说:“你昨晚吓死我了。”

“啊,没事。”伍兵突然想起是同事——不,前同事,把自己送回来的,“他们没跟你瞎说什么吧?”

“说什么?问我是不是他们的嫂子,怎么没听你讲过,算不算瞎说?”文卿笑着调侃。

伍兵红了脸,看起来酒意深深,“这帮混球!别理他们。”

文卿笑着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收回来时,向下一带,有意无意的从伍兵的脸上滑过,伍兵觉得自己一定喝的太多,不然怎么会那么难受?!

“还好,没有发烧。不然,我都要怀疑是酒精中毒,送医院了。”

伍兵哼哼哈哈的应着,额头慢慢的淌下汗。文卿身上的香味儿像是长了毛似的,在他的神经上蹭啊蹭,蹭的他心猿意马,躲都躲不开。昨天那些让他烦心的事暂时退到一边,伍兵笑了。笑的莫名其妙,看在文卿眼里似乎还有些羞涩。

见她开口又闭上,伍兵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文卿在问自己问题,可是他心猿意马没有听清。

文卿只好又重复了一遍:“你——以前的女朋友什么样?”

伍兵终于听明白了,这是个不太好回答的问题。他仔细想了想,实话实说:“呃,我那时候吧……真没注意过。忙着考试筹划前途,没注意这些。”

“瞎说!”文卿递给他一杯水,“年轻气盛,看见姑娘不多瞅两眼,你有病啊?”

“咳咳!”伍兵刚喝出水里的蜂蜜味儿,就被这话呛着。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天天愁得不行,老觉得自己是个废人,哪有心思看姑娘啊!其实,说是我女朋友,也算不上,见了几回面,没说两句话,就再也没见了。”

“哦……”文卿眼珠子转了转。

就着卧室敞开的门透出来的天光,伍兵发现文卿的脸上有些细小的绒毛,有些奇怪,下意识的伸出之间碰了碰。

文卿的脸倏地就红了,垂下眼帘,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可是看着愈发红艳的耳朵,伍兵原本的一点点害怕被润的一干二净,傻兮兮的笑了。

“怎么啦?”文卿不好意思的抚脸。

伍兵说,“你脸上,有胡子!”

“讨厌!”文卿勃然,一巴掌拍过去,拍出伍兵强忍的大笑。

文卿并不排斥伍兵的碰触,甚至在她拍打他的时候,有几次伍兵都想像电视里那样,就势搂住。幸好,他都忍下了。

闹够了,文卿突然问:“你……你亲过女孩子吗?”

“啊!”伍兵猛地一窘,轮到他不好意思了。可是看文卿认真的样子,似乎也不是存心为了让他出丑。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又拿了个杯子喝了口水,伍兵抬手在空中比比划划的说:“那个……”

“怎样?”

“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一句话说的文卿原本别有所图而漫不经心的心突然拧了起来,他还亲过别人?!虽然文卿并非完璧,但是看伍兵这么认真的“坦白交代”,突然害怕这意味着他还在乎过去!文卿的心里翻起滔天大浪,就等着结果。

“我……我刚来北京的时候,跟着老乡们在一起。那时候我在工地干活,有一群流氓过来闹事,我把他们打跑了,结果工头反而要把我开除,说是我得罪了流氓,以后会成为工地的麻烦。那时候我想不通,觉得满世界都辜负了我。然后跟着一个老乡……就……”伍兵抬眼看了看文卿,文卿伸着脖子,向下一歪,凑的更近了。深吸一口气,伍兵继续说:“就找小姐去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到跟着低的不能再低的脑袋一起消失在文卿的面前。

“你、你——”文卿哑口无言,想指责却不知说什么。

“就那一次,后来我想通了,这世界就是这样。像我这样没能耐的,就得多付出才能有可能有回报,这些都不算什么,我相信只要继续努力就会有收获。真的,我就那一次,以后再也没犯过。”

文卿不知道自己是该表示理解,还是该气愤的把他推一边去?嘴巴开开合合,最后来了句:“你带套了没?”

伍兵老实的点点头。

文卿知道这个城市的打工者存在着各种各样的问题,但是真的落在伍兵的头上,她还是有点接受不了。然而,那毕竟是过去,发生在自己之前,如果自己计较他,是不是意味着同样的需要对伍兵解释自己与韩达的关系?包括那次流产?

文卿意识到,这不是一个好话题,最好永远不要提。而且,在她今天的计划里,原本希望能和伍兵发生什么,然后再转身离开。看着他内疚不已的脸,文卿知道,这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自私的想法:若是他俩发生了关系,以伍兵的性子,能甩手就走吗?

叹口气,文卿很快决定放弃。既然不需要浓情蜜意,那么就直奔主题吧!这一瞬间,她忽然举得很累,累的直起腰都很费劲,索性趴进伍兵的怀里说:“你真是个好人。”

突然而来的软玉温香让伍兵很紧张,两手大张着,放在空中。待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并不排斥,甚至拿温软的感觉就像这蜂蜜水一般,抚平他身体上某一处的毛躁,也就慢慢的放下手,轻轻的落在文卿的后背,又慢慢的收紧,拉的更近一些。

乌黑的头发散发着一股潘婷洗发水的香味,虽然好闻却没有方才那股馨香诱人。也许是说起了这些事,伍兵觉得身体的某一个部位异常敏感。上面软软的,好像是文卿的小腹?

文卿感觉到伍兵身体的变化,这原本是她希望的,这时却是她不可企及的。她怕伍兵钻了牛角尖不肯放弃,怕他有了责任,不肯放手。

这个男人,虽然聪明,却很执拗;虽然能干,却太过负责。他更适合生在那个侠义的年代,而不是现在这个势力的世纪。

只轻微的动了动,伍兵立刻放开手。文卿抬起头,看着他:“我长什么样?”

美人在怀,距离是近的不能再近。伍兵却觉得眼前花团锦簇,星光四射,间有两三颗小金星蹦来蹦去,想要看清楚文卿的样貌非常不易。

“干、干嘛?”伍兵结结巴巴的搪塞。

就听文卿说:“我怕以后有人问你,你又说记不得了。”

伍兵这回看清了样子,笑着说:“傻样儿!我怎么会记不得你!”他仔细的看着文卿,乌黑的眼睛格外的清澈。文卿看到他挺直的鼻梁,看见他纤长的睫毛,看见他略微有些发干的嘴唇,看见他乌黑的眸子——迅速眨了下眼。太亮了,她有些怕这样的眼神——让人内疚。

“我要娶你!”好半天,伍兵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文卿,我要和你在一起!不管我配不配,只要你不介意,只要你开心,我都会和你在一起!”他捧起文卿的脸,小心的好像手里是一汪随时会漏下去的清泉,“我要你开心!”说完,他自己如得了宝贝的大娃娃似的,咧开嘴乐了。

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带着几分醉人的熏然,却让文卿有种想哭的感觉。这样诚挚如赤子的人,不可能在上床之后说拜拜的。

想到这里,文卿已经改变了主意。坐起身,文卿拿下伍兵的手,慢慢的说:“可是,你拿什么让我开心?”

她觉得自己很残忍,即使分手,也不必如此捅人一刀。可是,为了彻底的干净,就只能把他伤害到不能伤害!

“我会努力挣钱,相信我,一定可以的!”伍兵没有察觉,依然信心满满,“再说了,你不也说钱不是所有吗?我可以做饭,做家务,接你上下班,我们的家除了需要钱,还需要很多。”

文卿越听越心酸,她知道伍兵说的都是实话,也知道他言出必行,可是为什么却在这个时候,冒出这样的话呢?

“那你妈呢?你不是还要奉养你妈么?我可以挣钱,挣很多钱,但是那是我们两个人的。我不能管你妈!”文卿抛出自己精心选择的理由。

本来,她打算在云雨之后,浓情蜜意时,借着对未来的描述,抛出这句话,然后两人一拍两散,事情完美收官。

可是现在,只是刚刚开头,她已经无法再背着那个结局演下去了。她只想早点结束,一刀下去,该死的死,该走的走,世界早点太平!

伍兵的脸色变了几变,最后才带着窘迫说:“我、我会奉养她老人家的,不、不让你负累。”

文卿看看天,眼里的泪水几乎要出来了,生生咽回去才说:“说的轻巧!就你那点钱,让你妈买件像样的衣服都不行,咱们在北京住大房子,让老人在乡下过苦日子,你不怕被人戳,我还要脸皮。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是我自己昏了头。我们不合适!”

伍兵的眉头终于锁紧,“文卿,是不是有什么事儿?”他不相信文卿说的理由。

更何况,文卿刚才的解释正好说明她不是一个冷心冷性的女孩子。一个见不得老人受苦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为这个理由和自己分手?这不是他认识的文卿!一定有什么事发生!

“没什么事儿。就是咱们俩个的事儿,所里议论很多,我这两天冷静了一下,也觉得不合适。你就当我头晕了犯浑吧!”文卿从桌上拿出来一个信封,“你也算做了我的保镖,为我吃了不少苦。我的钱不多,这五万你拿着,算是酬劳。”

放在伍兵的枕边,文卿站起来,“我还要上班。宋沙已经愿意了结这件事,我的意思是你留在这里的意义也不大了。是走是留,随你的便。”

伍兵看着眼前变得冷漠的文卿,锁紧的眉毛挽成一块铁疙瘩,一伸手,拽住文卿的手臂,噌的站起来,晃了晃——

文卿回手扶着他,然后又讪讪的放下。

“耍人很好玩儿么!文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宋沙威胁你了!”伍兵的嘴紧紧的抿成一道直线,戾气由内而外的勃发出来,竟比那天的宋沙还要凶悍!

文卿下意识的躲开,看着地面说:“没有。宋沙也是有头脸的人,跟我一个小女子计较没有必要。”她强迫自己抬头看着伍兵,“我知道自己不对,不该喜欢你,不该莽撞的把你留下……”这些都是真心话,文卿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更不该让你陷进来又不得不离开。可是,我们的差距太大,即使在一起将来也不会幸福!我喜欢你,可是我没法喜欢你的家庭,喜欢你的母亲。”

“你没见过她,怎么知道会不喜欢!”伍兵几乎吼了出来。这也算理由么?简直不可理喻!

“城市和农村的差距本来就是这样的,周围有好多人都因此离婚,我们不用等到那个时候!”文卿泣不成声,本来就是谎言的理由被悲伤搅得乱七八糟,东一句西一句,根本不成逻辑,“我防患于未然也不对吗?我就是喜欢你,我想嫁给你,可是我不要嫁给你妈妈!除非——你妈死了!”

“砰”!

天旋地转,文卿觉得后背生疼!伍兵猛的推开她,后背撞到了墙上。虽然她说的很过分,虽然她心里有千万个不得已,虽然她百般的不情愿,可是被伍兵这狠狠的一推一撞,她还是觉得委屈到极点!

“你怎么是这样的人!”伍兵冷静下来,看着滑坐在地上痛哭的文卿,终于冷静下来,“我高攀不起你!”

转身拿起自己的背包,收拾了东西,咣当撞上防盗门,离开了屋子。

空荡荡的,终于空了。文卿觉得整个人仿佛被掏空了一般,一张嘴,发出母兽般的嘶吼,嚎啕!

第 14 章

幽幽醒来,屋子里阳光铺满了一地。她刚才是哭晕了过去吧?冰凉的大理石地板好像北极的寒冰,一滴泪水都找不到,只有冷冷的反光,映出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伍兵的床上乱七八糟,钱还在桌子上放着。文卿虚脱的闭上眼,散了,就散了吧!总比耽误人家的前程好!

卧室传来手机的铃声,文卿看着那个方向,呆呆的什么都不想做。

手机终于不响了,文卿爬起来,躺倒方才伍兵躺的地方,竟然还有一丝热气。她曾经遇到一个好男人,如赤子一般的男人,可是她还是放手了。因为,她不相信两人可以共度难关!

铁门传来异样的响动,文卿垂着眼没有理会。也许是贴条收物业费的,根本并不值得留意。

可是,门开了,有人走进来!

文卿要撑起身子,却虚弱的只能以肘支撑。好在屋子不大,这里又是客厅,那人已经站在她的面前。蹲下,嘲弄的看着她:“啧啧啧,真伟大!文大律师,您还真是拿得起放得下,这么快就有动作了!”

“宋沙,邮包是谁安排的?”

“我!”宋沙笑着承认,“他们公司负责分发邮包的人欠我兄弟的人情,做了手脚,怎么样?是不是很巧妙?”

“接下来呢?他跟我没关系,也不会和你作对,你没必要再为难他了吧?”

“不会!”宋沙点了根烟,坐在床边,看着文卿:“我天天那么多事,要不是我妹妹,连你我都懒得理。这些小事让我出手,真是太浪费了。”

“唔!”文卿用被子盖住头,闷闷的问,“你还要怎样?”

“就像你那天晚上说的,我最近在土地上遇到点问题,需要陈队谅解。如果你能做到,顾问费我一分不少你的。”

“这事儿只能严律师做,我见不到陈队。”

“老严很欣赏你,贾庭长说,能说动那只老狐狸的只有你!”

“你也认识贾庭长?”

“呵呵,这年头谁不认识谁!”宋沙伸手拍了拍文卿的被子,“你还是嫩啊!”

文卿露出脑袋看着宋沙,一脸的无惧无畏,还有些懵懂:“你觉得我还会答应你吗?你为什么不直接找老严?”

宋沙看着她,慢慢吸了两口烟,才缓缓的说:“我见不得你趾高气扬的样子,好像你们就是真理似的!懂法律管个球用?不就是替□犯辩护吗?有本事替你自己辩护试试!权利?保得了伍兵么!正义?能让你拒绝我吗!”宋沙恶意的笑了,继而嚣张的大笑:“你们这些公检法的,都他妈的是混球!老子倒要看看,究竟谁才是正义!”

文卿埋下头,他不毁了自己决不罢休!

8.

宋沙倒是“规矩”,欣赏完文卿狼狈的样子就得意的离开。后来文卿才知道,宋沙原本就不屑强迫女人,后来因他妹妹的事情,就更加厌恶了。但这都是后话。

下午严律师打来电话,问她在哪里?文卿说头疼请假,大概听着声音不对,严律师让她好好休息,嘱咐了两句就挂了。

躺着头更疼,放下电话,文卿站起来,把伍兵的床和用具都收了起来。地方变大了,一张沙发代替了原来的床。湿漉漉的地面拖了一遍,拿着抹布使劲的擦抹着每一块地砖,直到地面光滑的可以滑倒蚊子,文卿才直起腰。

脸上的泪已经风干,心情似乎也没有那么差。伍兵的痕迹已经被抹的干净,抹不掉的就塞进墙角的箱子里。文卿告诉自己,其实就算没有宋沙的事,她和伍兵还是门不当户不对,生活不到一起。 天黑了,文卿拿起书包,去了办公室。她已经知道不可能再有人截在路边,向他提出侮辱身心的要求。

因为,她已经答应了。

忙完积压的工作,已经是黎明时分。尽管困意浓浓,文卿却睡不着。闭上眼都是伍兵,笑着的,怒着的,咬着牙的,咪咪眼儿的。文卿用凉水冲了冲脸,当初与韩达分手,说是不在乎,还是连做了几天的梦。最后不也爱上了别人?!熬着吧,熬过了这一段,她相信自己可以像忘记韩达一样忘记伍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