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除夕夜恶性入室杀人案件。

岳峰大略看过,时间是4年以前,大意是除夕夜竟发人间惨剧,凶手惨绝人寰,入室残害一家三口,事后更制造煤气爆炸试图毁尸灭迹云云,受害者为一对夫妇及他们寒假回家过年的女儿,尚有半个学期大学毕业。

受害者姓名用的是化名,看不出什么端倪,但关键是,如果这事跟季棠棠没有关系,她为什么要这么珍重地把这张剪报给收着呢?

岳峰想了想,又把那个铁盒子里的东西通通倒在垫子上,各种各样的票据,汽车票、火车票、机票,地点跨度几乎遍及全国,看来季棠棠有收集车票的习惯,里头还夹杂着几张照片,岳峰捡起了细看,第一张应该是全家福,扎着马尾辫的季棠棠笑的特别灿烂,一左一右搂着自己的父母,一如任何一个家庭的掌珠或者小公主。

仔细看样貌,季棠棠随母亲多些,但眉宇间的硬朗和桀骜显然来自父亲——季棠棠的母亲有一种弱不禁风的美丽,这一点在季棠棠身上很难找到。

第二张…

岳峰沉默地看着第二张,电筒的光柱久久停在人像之上。

第二张是季棠棠和叶连成。

同样是稍显稚气的脸庞,地点是黄山还是泰山?总之是某个名山就对了,他们站在山巅,身后是云海,摆的是泰坦尼克号的经典姿势。

于是,很多东西都可以联系起来了。

叶连成有一个初恋女朋友,叫盛夏。

4年前,盛夏家里出现变故,全家都遭遇了不幸。

珍藏的剪报和与叶连成的合影都足以说明,季棠棠就是盛夏。

在夏城,叶连成问他:“楼上的女孩,是小夏吗?”

当时他不能回答,现在,他可以了。

岳峰慢慢推下了手电筒的开关,屋子里刹那间陷入一片黑暗。

黑暗中,岳峰点着了一支烟,猩红色的烟头,有时亮些,有时暗些,袅袅的烟雾慢慢升起,将视线搅得更加模糊。

一个疑惑得解,带来的是更多的疑问。

——盛夏没有死,为什么当时的新闻报道和公安调查都众口一词地表示“全家遭遇不幸”,是谁遮掩了真相?

——盛夏作为幸存者,为什么这么反常的选择了沉默以及和自己所有的朋友,包括男朋友叶连成断绝了一切关系?而且在后续4年的时间里,几乎跑遍了大江南北?她是在寻找什么,还是在躲避什么?

——季棠棠在尕奈和风月都入住过,她的身份证件没有任何问题,在户籍制度如此严密的环境中,她是如何做到把身份如此自由地转换的?算起来,四年前她刚20岁出头,一个娇生惯养的女孩子,没有别人的帮助,是不可能办到这一点的。

——在尕奈,她明明中枪,后续却完好无恙的出现在古城,她在尕奈到底有没有杀人?这一次,她那么诡异地被鬼上身,口口声声说什么是自己“招来的”,她到底是做什么的?

很多问题,想的岳峰太阳穴突突的疼,他揉了揉额角,伸手去捞季棠棠竖在一边的背包,包太重了,直接倒了下来,里头胡乱塞的东西倒了整个垫子都是,这个时候岳峰的眼睛已经稍微适应了黑暗了,窗外透进来淡淡的月光,借着微弱的光线,他看到近前的一串风铃。

岳峰心里一动,他突然想到,神棍曾经讲过一个关于风铃的故事,那时候他听的漫不经心,那个故事讲的是什么来着?

他一边想着,一边伸手把那串风铃给拿了起来,撞柱互相撞击,但奇怪的,没有听到预期的铃声。

岳峰发觉不对劲了,他愣了一下,使劲把手中的风铃又摇了摇。

还是没有声音,竟有点类似于月黑风高夜,马摘铃,人衔枚的感觉了。

岳峰纳闷极了,正想揿开手电筒看个究竟,屋子外头忽然就传来了脚步声,声音不重,步子很碎,那人在窗子外头停下,窈窕的侧影映在窗上,看起来是个女人。

岳峰心中咯噔一声:难道是棠棠又跑出来了?

正想起身出去,外头发声音了,断断续续的,像是正在打手机:“我到了…不是…山腰,以前见过的废房子那里,那好找,你哪?”

岳峰忽然觉得,这声音很熟悉。

通话还在继续:“我不能回去…听说公安找上门几次了,不是说今晚走吗,跑到山里来干什么,怪瘆人的…”

岳峰全身的血忽然一下子就涌到了脑子里。

是阿甜的声音!

52第22章

意识到外头是阿甜之后,岳峰的脑袋轰轰的,像是有一把火从喉头直烧到脑子里,他咬着牙站起来往门口走。

窗外,阿甜的声音还在继续。

“你快点行么?我一个人有点怕,就到了是么?那行,我等着。”

有风从漏了缝的墙隙里吹进来,夜晚的寒意多少冷却方才的焦躁,岳峰缩回了正要去开门的手。

这么晚了,阿甜在等谁?

种种迹象都表明十三雁的死跟阿甜有直接的关系,但岳峰仍然不相信是阿甜亲手杀死了十三雁——十三雁多少也是在路上跑过的,真的两相遭遇,就阿甜那几分力气,不可能在十三雁手底下占了好去,她一定有帮手。而且,那个公安不是说了,那天晚上,有街坊看到一个形迹可疑的男人离开吗?

她会不会在等那个男人?

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门外响起了由远及近的沉重脚步声,更近些的时候,能听到粗重的喘息,再然后,有什么东西被扔在地上一声闷响。

岳峰听到阿甜抱怨中不失好奇的声音:“怎么拖个麻袋来?里头什么呀?”

有人粗声粗气回了一句:“陈来凤。”

岳峰正寻思着陈来凤这个名字听的耳熟,阿甜已经失声尖叫:“她不是死了好几年了吗,你把死人从地下起出来干什么!“

那男人狠狠唾了一口:“老子最近霉透了,自打姓迟的娘么之后,公安跟他妈苍蝇一样盯在后头,有两次险些就栽了,我cao。”

阿甜声音中透着几分不悦:“我早跟你说了,当时吓吓樱子就是了,你非弄死她,打草惊蛇的。”

那男人冷笑:“姓迟的听到我们说话,知道我杀过人,还知道我要动沈家雁,吓吓她就没事了?这女的在多少人床上打滚的,是什么善茬了?这头放了她,转头就去跟沈家雁讹钱报信,

你就不怕受连累?娘么家的,唧唧歪歪。”

阿甜忍住气:“那…这陈来凤都死了三年了,你把人起出来干什么?”

“不是跟你说了最近霉吗?”那男人不耐烦,“找后山的瞎子葛二给起了一卦,他唱了个曲儿,什么昨日因今日果,什么地里女鬼拽根哭,总而言之,由头就是这女人,没这女人,什么事都没有。”

阿甜有些害怕:“那…那起出来干嘛,你要重新给她葬了?”

“我葬他妈的头!”那男人声音听起来恶狠狠的,“不是地里女鬼哭吗,我交给葛二治她,看她还敢在老子面前使怪!”

说着就是一声闷响,似乎是不解气,抬腿狠狠踢了那麻袋一下。

就在这当儿,屋里的那串铃铛,忽然发出激烈的四下撞击声。

岳峰让这声音吓的一激灵,后背上凉飕飕的一片,急忙回头去看,那串刚才怎么摇怎么晃也不响的铃铛,那串被他扔在垫子上的铃铛,居然诡异地响了起来!

与铃铛的声音相对的,是门外死一样的沉寂。

——

岳峰的心突突突跳了起来,他尽量动作很轻的,慢慢倒退着离开那扇门。

看来今晚上不好过了,外头那个男人,绝对不是好打发的主,如果是平时,单打独斗他是有八成胜算,但现在有条胳膊不能用,算半个伤残分子…

正这么想着,外头一声暴喝,门板被人一脚踹开,直直正撞在岳峰身上,板上厚厚积着的霉味尘土覆了一头一脸,岳峰踉跄着退了好几步才站定,脱臼的胳膊被撞到,疼的他直嘘气。

那男人就站在门口,天黑看不清样子,只觉着虎背熊腰,铁塔似的挡着门,手里头拄着个挖地的铁锹。

岳峰心里暗叫糟糕,那人嘿嘿一笑:“哥们,算你背运,可巧外头还死着个女的,送你们一道走,路上还搭个夫妻伴儿。”

说着扬起手,朝着岳峰的方向就是一铁锹,岳峰身子一矮躲过去,铁锹头擦着头顶削过,狠狠砍进边上的土墙里头,趁着那人把铁锹从墙里往外拔的空隙,岳峰忍着胳膊上的痛,一个撩身侧溜到地上,两条腿绞住那人右腿往边上狠命一带。

那人趔趄了一下,占着斤重的便宜,居然没倒下去,岳峰也是人有急智,心说这时候也无所谓使不使阴招了,直接一个翻身屈膝,向着那人命根子撞了过去。

这一记果然够毒的,那男的痛的暴跳,岳峰趁势起身,寻思着赶紧找个棍子什么的,哪晓得越急越背运,这屋子里空荡荡的,居然没什么能让他拿来防身,眼见得那人暴跳如雷的又扑过来,岳峰心一横,一手抓起季棠棠的背包,向着那人头上直抡了过去。

背包没收口,才抡了一半里头的东西就飞的到处都是,不过还是结结实实正砸在那人脸上,这一下估计得砸他个血流满面,岳峰也是个狠茬,绝不给他喘息的机会,跟上就是一脚踹他腿窝里,趁着他趴地上没起得来,一屈膝压他脊梁骨上,没受伤的胳膊从他脖子前绕过,直接把他脖子箍了起来,狠狠往上勒。

那人等于是全身都给制住了,喉咙嗬嗬的发声,倒还知道讨饶:“兄弟,我不长眼,不知道你厉害,放手,放手,有话好说。”

岳峰冷笑一声,胳膊反而圈的更紧了:“沈家雁是你杀的?”

那人做梦也没料到夜半黑屋子里听墙角的人居然是冲着沈家雁这事来的,张了张嘴,一时说不出话来,岳峰想起沈家雁平时跟自己抬杠的模样,两眼直发涩:“孙子,下去给她陪葬去。”

说着,胳膊收的更紧。

那人的脑袋在岳峰胳膊的钳制之下拼命挣扎摆动,就是挣脱不了,岳峰也急红了眼,不求勒死他也得勒晕,否则让他挣脱了去,未必有这么好的机会再制住他。

正僵持着,忽然自己脖子上一紧,反应过来的阿甜发疯一样冲上来,拼死抱住岳峰的脖子往后拽,发觉不奏效之后,低头狠狠一口咬在他脖子上。

女人发起狂来还真不轻省,一口咬下去带血连着肉,简直是硬生生要把他一块肉给扯下来,岳峰痛楚之下,受伤的胳膊出不了力,只得松了另一只胳膊,直接去钳阿甜的下巴。

阿甜也是个拼起来不要命的,被岳峰钳的眼泪鼻涕都出来,就是不松手,只是仰着头嘶声大叫:“老吴,老吴,弄死他!”

岳峰忽的一晃神,他想起老张让他们认的嫌犯照片,十三雁指出来的那个,叫吴千。

老张还说他有案底,说他曾经用一只筷子,差点把人的眼睛给戳瞎了…

砰的一声,后脑剧烈一痛,岳峰闷哼一声,直接倒在地上,脑袋里嗡嗡嗡,像是有上万只蜜蜂围攒在一起,眼前金星乱冒,胸腔里一阵恶心,想吐却怎么也吐不出来,他拼劲全身的力气慢慢往前爬,身后是吴千的痛骂:“cao你妈的想要老子的命,老子掐死你,老子让你知道死字怎么写…”

说着狠狠踢了岳峰一脚,两只钢钳一样的手自后掐住了岳峰的脖子。

岳峰的眼前渐渐模糊发黑,两只手徒劳的在地上乱摸,忽然手指下面一滚,摸到两枚钉子一样的东西,感觉形状材质似乎又不是钉子,但是有一头尖尖的,先前倒没发现,兴许是从季棠棠包里掉出来的也说不定。

很好,岳峰忽然笑起来,这两枚东西显然杀不死吴千,但是能让他痛一下也是好的。

他拼劲全身的力气,伸出手向后抓住吴千的脸,吴千倒也不躲,只是狞笑着:“抓,抓,死到临头,只会女人一样乱抓。”

岳峰心中一声冷笑,狠狠把两枚东西摁进了他的脸。

果不其然,吴千怒吼一声,手下越发用力,岳峰心中长吁一口气,正要闭目待死,吴千忽然一声凄厉惨呼,向后翻倒过去。

岳峰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瘆人的惨叫声,自己虽然是旁观者,感觉都不寒而栗,像是有着无数只虫子蠕蠕在自己身上乱爬,他挣扎着翻过身看吴千,吴千正发了狂一样在屋里乱撞乱奔,有几次撞到了墙又折回来,偶尔的两次面向岳峰,岳峰发现他脸上有幽碧色鬼火一样的两点在迅速移动,第一次看还在脸颊,第二次看已经诡异地移动到了下巴上。

岳峰的心险些要跳出来,他踉跄着几步奔到垫子旁,拧开了手电筒向着吴千的方向照过去,吴千被陡然而起的光柱吓的一激灵,有短暂的僵硬。

光柱尽头处,是一张血肉翻卷的脸,鲜血滴滴拉拉之间,隐现着两点幽碧色的鬼火,岳峰眼前一黑,手上没控住,手电跌落在地,骨碌碌滚出去好远。

——

神棍搓着手,在夏城的门口走过来走过去,走过去走过来,也不知道走了几个来回,眼见着天色都快蒙蒙亮了,才看到向这里过来的岳峰。

神棍一阵激动,嗷的一声就窜上去了:“小峰峰,你怎么这个时候才来啊?”

岳峰没吭声,神棍这才发现岳峰有点不对劲,他脸上淤青了好几块,衣服也蹭破了好几处,整个人看起来疲倦的很,一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的模样。

神棍惊讶地瞪大眼睛:“你跟人动手了?”

岳峰嗯了一声,答非所问:“棠棠怎么样?”

“哈哈哈。”神棍觉得此刻唯有叉腰对天长笑才能表达自己内心的激动,“你老哥哥出马,焉有搞不定的!”

岳峰的脸上直到此刻才有了一点表情,只是那表情刚露了一会儿又隐回去了:“棠棠醒了?”

“那当然,”神棍又激动了,“小峰峰,你没来真是大大滴失误,你根本想象不到,刚才是多么凶险,你老哥哥我又是多么的指挥若定英明决断,你更加想不到,我所使用的方法是多么合理而又神奇…”

“哦。”岳峰又是淡淡应了一声,“那我去看看棠棠。”

“哎哎,小峰峰。”神棍赶紧拦住他,“刚刚那个叶连成,死乞白赖的非要上去看小棠子,我硬是没让,我跟他说人还没醒,让他有多远死多远,别打扰到我们小棠子。我以我的第六感,深深感觉出这个叶连成对我们小棠子有非分之想,所以我没让他见,一切都等你回来再说,怎么样,老哥哥是不是很尊重你很以你为先?”

岳峰没心情听他废话,他面无表情的看神棍:“说完了?说完了让开行么?”

神棍还是不让,他可怜兮兮地看岳峰:“小峰峰你看,我这表现这么优秀,你能,帮老哥哥一个小忙吗?”

果然是礼下于人必有所求,罗里啰嗦这么多,终于绕到正题了,岳峰嗯一声:“你说。”

“刚刚吧…小棠子醒了之后,问我是谁咬的她,你也知道的,小棠子一直很崇拜我,我在她心中的形象一直吧就比较伟岸,所以吧,我当时吧,我就…”

神棍一边说一边贱兮兮的笑:“你看这事闹的,小峰峰,看在你老哥哥今天表现这么超常的份上…”

岳峰忽然反应过来了,他看鬼一样看神棍:“你不会是跟棠棠说,是我咬的她吧?”

53第23章

岳峰回来之前,神棍的确捧着他的笔记本,试了很多很多办法。

比如,有一种,叫做“当头断喝”的,大概取的跟金刚吼差不多的感觉,神棍对着自己用拼音标注的一长窜咒语念了一通之后,一巴掌拍季棠棠脑门上:“还不走!”

季棠棠还昏睡着,一点反应都没有,神棍挠了挠脑袋,又尝试了一遍。

尝试到第三遍还是第四遍的时候,毛哥过来,一巴掌拍神棍后脑上,把他拍的原地转体180度:“你妹的,棠棠没被叶连成打傻了也被你拍傻了。”

神棍毫不气馁,笔记本翻翻,又寻到个法子,让毛哥把季棠棠扶坐起来,自己跟季棠棠面对面坐在一起,右手持着根白蜡烛,左手按在季棠棠脑顶心上,闭着眼睛嘴巴里叽里咕噜也不知念叨点啥,然后睁开眼睛邪魅一笑,笑的毛哥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之后,朝着季棠棠连招了三下手:“跟我走吧。”

他说走就走,持着根蜡烛开门下楼,步伐迈的那叫一个鬼气森森,一度让毛哥以为十三雁转而上了神棍的身。

神棍想象着十三雁的魂魄跟在自己身后飘飘忽忽的模样,全身那叫一个热血沸腾,走出夏城百十米之后,喜滋滋仰头朝楼上喊:“小毛毛,棠棠好了吗?”

五分钟之后,毛哥开窗探出半个身子,中气十足地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好你妹好,给我滚上来!”

最终奏效的法子毛哥起初是说什么也不同意的,因为实施起来确实凶险,按照神棍的意思,必须还原十三雁死时的场景,也就是说,十三雁的死法,要对着季棠棠如法炮制一次——因为十三雁是溺在水里死的,她对水有一种意识深处的敏感、恐怖以及远离规避,即便她想找人填命,把人诱引下水之后,她自己也不敢在水里待,肯定会离开被附身的人,而他神棍,就是要抓住这离开的瞬间,迅速封住季棠棠的七窍,让十三雁再也不能附身!

至于为什么封的是七窍,他也有一番说辞:“小毛毛你想啊,这鬼,说白了就是一种气,这鬼是怎么附身的?电视里那种人刷的一下全身一震就被附身了的说法明显不专业误导人民群众嘛,这种气得从人身上的孔进去,什么孔,七孔,也曰七窍,古代的人七窍流血就死了你晓得不?所以,所以!我要在小棠子的耳朵、鼻子、嘴巴、眼睛上都贴上朱砂符纸,你看,我这笔记本上画下了符的样子,现在正所谓万事俱备只欠你配合,你觉得怎么样小毛毛?”

毛哥脸上的肌肉直抽抽:“我能把你给弄死!你要把棠棠摁水里去,你控制得好度么?你万一把她给淹死了,你怎么跟峰子交代?”

神棍哀怨极了,他也不知从哪找来的符纸,自己用红笔在上头描样子,描一阵子就拿到毛哥面前求安慰:“小毛毛,你看我描的多好看。”

说来也邪门,他七张都描好的时候,季棠棠正好也醒了。

只是醒时一瞬间的事情,毛哥简直是无法形容季棠棠的表情变化,先前还是那么安静平和的脸庞,睁开眼睛的刹那,似乎有一层黑气从皮肤底下升起,瞳仁一片血红,周围是幽碧色,险些没把毛哥吓的心脏都跳停了,正暗自庆幸说幸好把这丫头给绑住了,眼一垂,登时就傻了。

绑住季棠棠的绳子是捻股的塑料绳,大约十来股绕成的一根,现在,明明没人去上刀剪,绳子却在一股股的自行绷断!

季棠棠对着毛哥诡异地笑,唇角微微勾起,像极了要进食前的鬼魅。

关键时刻,居然是神棍冲上来:“把她拖洗手间!摁水里!”

这一下提醒了毛哥,两个人手忙脚乱,把尚未完全挣脱束缚的季棠棠连抱带拖的拽进洗手间,神棍让毛哥把季棠棠的头摁进洗脸池,自己急急慌慌拧开水龙头放水,刚放了有半盆水,就听季棠棠一声厉喝,身子一挺,直接把头给抬起来了,身后摁着她的毛哥被震出了两三步远。

神棍人有急智,跳到浴缸沿上把花洒打开,挥舞着手中的符纸大叫:“老毛子,老毛子,摁浴缸,浴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