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算再过几年爆出,丘如意和明因都得不了好处。

丘若兰在心里暗自痛快之时,却不知今生事情早就发生了变化:因为她的处处算计,让本就顺利的亲事,变得波折起来,诸多因素才有了丘如意今天的礼佛,同时也因为她处处针对丘如意,因此历练了丘如意,从而看出了赵月儿的不甘心。

一时卢国公夫人又赏了一会儿,便觉得身子有些倦意,丘如意等人见了忙又送卢国公夫人回了她自己的院里。

叙过几句话后,丘如意便起身告辞,卢国公夫人也不强留:若是留下她,说话和蔼了,不利于将来竖立婆婆的威严,若是说话严厉了,现在到底未过门,未免不妥。

倒是丘若兰直到服侍着卢国公夫人歇下,才得以脱离了卢国公夫人的视线。

丘若兰一走出院里,便长嘘一口气:今天真是白白浪费了半天的时间在卢国公夫人身上,早知白做工,倒不如早早出来,说不定还能撞着安世诚呢。

经过一番的旁敲侧击,丘若兰终于如愿得到安世诚的行踪,她思量一会,终还是往庵中的琼花园走去。

丘若兰甫一进园子,便看到安世诚正一人站在园里,不由喜上心头,举步往前走去。

此时安世诚也心有所感,转头过来,见是丘若兰,不由阴沉了脸,四下看了一眼,就从旁边的小径快步走了。

丘若兰见了急在心里,偏又不有大声喊叫,只好远远看着安世诚几步就没了身影。

丘若兰在园里呆呆站在一会,便没情没绪地回去了。

倒是安世诚认为丘如意不守约,被一腔怒火烧错了头,气咻咻往丘如意的院里走去。

第一三七章 大错特错

安世诚一路走一路气,心里倒升起了一阵委屈来。

天知道他在空无一人的琼花园里转着多少圈,可笑那时他还体谅丘如意,心道只要丘如意能说出个正当理由来,他就不会就此事教训她。

哪知等了半天,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倒来了。

安世诚心中有事,想到方才看到的丘若兰,便猜测母亲此时或许正在休息,于是也不去母亲院里,直往丘如意院里去了。

此时丘如意并没有自己院里,而是一出了卢国公夫人的禅院,便被明因法师请去院里说话。

趁着正在煮新茶的工夫,丘如意便把欲让静月还俗的事情说了。

明因法师笑道:“她虽在这里修行,贫尼却做不了她的主,这事还得你母亲同意才是。”

丘如意笑道:“我明白,只是因为她到底是法师的徒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总要经过法师同意,我才好回去和母亲商量。”

明因法师知道于氏向来宠爱丘如意,这事十有*是能做成的,于是沉吟道:“你既然主意已定,我岂有不放人的道理。实话实说,这静月前几年看着倒也不错,但这两年人长大了,心也大了,平日里就看出心浮气燥来。我身为她的师父,也着实费了心神训导于她,却收效甚微,终不是能沉下心修行的人。你如今愿意放她去,于她是解脱。于你倒也是功德一件,比强让她身在曹营心在汉地修行好多了。”

这时新茶已经斟了来,丘如意喝了一杯。赞上几句,知道今天明因法师服侍卢国公夫人心神俱累,便起身告辞。

明因法师也不强留,命小尼姑送丘如意回去。

如今将近夏日,午后的太阳已很是毒辣了,丘如意又嫌青石路被日头晒得发烫,一路拣着有树阴之处逶迤往院里走去。不过几步,便觉得身上发热。她又鲜少在太阳地里行走,脸上便被太阳晒得红了。

丘如意心中直叹,终是到了夏天了,少不得一边行走一边拿帕子擦汗。哪知一转弯,却见安世诚正迎面走来。

原来安世诚走到丘如意的禅院外头,左思右想,也没寻个好借口求见丘如意,总不能说:“你失了约,我只好到你院里找你赴约了。”

若是在外守株待兔,谁知道丘如意什么时候出去?便是出去,她带着一堆丫头尼姑的,自己如何上前质问?

如果就此离去。安世诚却因执拗性子在作怪,今天没问出个所以然来,他夜里都睡不踏实。

安世诚不敢堂而皇之地在她门口守着。怕被人看到,只好躲在一旁叹气。正百无聊赖之际,却看到丘如意在两个小尼姑的陪同下姗姗而来。

安世诚振奋起来,左右一看,此时正是众人歇息之时,路上并没有他人。于是安世诚忙站直身子大步迎了上去。

丘如意见安世诚恍若无人般地迎面走来,不由皱了一下额头。

看来京城开化的风气。也影响了本该远离红尘的清修之所,以后这福善庵怕再也不是清静之地了:方才还好歹有个小尼姑在旁引路,如今竟由着他一个人在尼姑庵里乱逛了,也幸好是安世诚这个书呆子,若是别的男子,福善庵的清名必不能保全。

念着和这庵里多年的情分,还有以后也许还要来礼佛,丘如意决定有机会一定得好好劝一劝明因法师。

其实还是丘如意太单纯了,明因法师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岂会不知如何保持清名?也不过是因为卢国公府地位显著,安世诚名声又好,今天她又亲眼目睹安世诚的表现,这才没十分约束,若是其他人,却再休想有这个待遇:这里不过是顺阳里外的一处庵堂罢了,哪里会天天有贵人来,寻常不熟络的,她自然会按着规矩办事的。就是丘如海也不过是熟了,又知他的品行,这才得以在庵里走动一二。

再说此时的丘如意再想不到安世诚正找她呢,只当是恰巧遇着了,不好贸然上前见礼,却也不好佯装看不见,所以便只管低头立在一旁静等安世诚走过去。

安世诚步步走近,便看到丘如意正乖顺地低头立在一旁,再看她芙蓉面上微微发红,只当是丘如意看着自己害了羞,不由恍然大悟,必是丘如意约了自己后,心中害了羞,这才负了约。

安世诚脸面稍霁,在心里劝自己道:虽然她不该失约,却也算有情可原,倒是自己真是个粗鲁汉子,一点不知怜香惜玉,竟还生了她好大的气,实在不该。

丘如意久等也不见安世诚离去,不由抬头看去,却见安世诚正若有所思地站在距自己两步远的地方看着自己。

丘如意不由心中疑惑,欲要再细看时,却因被日头照得眼睛不适,只好复又低头,心中猜测:难不成他在等自己见礼?

丘如意忙暗自摇头,孤男寡女的,赶紧各自走开才是正经,免得瓜田李下说不清,若是自己真上前见礼,说不定又要被他一通说呢。

惹不起,躲得起,丘如意打定主意不吭声,只等安世诚过去,如果他不赶紧过去…当然得赶快离去,不然她可没工夫陪他在太阳底下晒油。

安世诚见丘如意面上似有纠结之意,心里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如此一来,他倒有些两难了。

若是指责丘如意吧,她也不是故意失约的,他开不了口数落她;若是不说点什么,他又自己心里觉得委屈。

安世诚心中为难,眼睛倒没闲着,有一眼没一眼地打量着丘如意,看到丘如意裙边似是沾了尘埃,细看之下,才发现丘如意正站在土地上。

安世诚心里不由一阵埋怨丘如意也太见外了,他们将来是做夫妻的,本是平等的,就是现在二人还不是夫妻,也不用地位如此的泾渭分明,她便是站在青石上,自己还能挑她的理吗?

虽如此想,但安世诚心里却又隐隐为丘如意的知礼而暗自得意。

一时又想,罢了,谁让自己是男子汉大丈夫,今天这事也不和她计较了,免得臊着她了。

久久不见站在对面的安世诚动静,丘如意便没了耐心,却又不好直接越过他离去,便只好施一礼道:“安公子。”也不等安世诚作出反应,丘如意便抬身欲往前走去。

倒是安世诚见丘如意如此,知道她要离去,见她仍在地上走,深怕泥土弄脏了她的鞋子和衣裙,便忙快步离开青石路给丘如意让路,不想却恰恰站在丘如意的正前方。

丘如意没想以安世诚突然改了路,倒吓了一跳,忙止住步看向安世诚。

安世诚也没想到自己怎么就阻了丘如意的路,奇怪之余,又看着挑着一双丹凤眼的丘如意,宛如一只正警惕着的小兽,好像自己是个坏人似的。

安世诚忽然觉得还是该和她说明自己方才去赴约的,于是他清了清嗓音,正色说道:“我方才去过琼花园了。”

丘如意拿不准安世诚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是何意思,又见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只好点头“哦”一声,表示她听明白了。

安世诚又道:“我自己在那里看了多时,那里的琼花开得很一般。”因为你失了约没有出现。

丘如意这才恍然地慢慢点头,原来是这个呆子见自己极力推荐琼花,他便动了观赏的心思,哪知盛名之下其实难符,这才失望地跑来问责自己呢。

丘如意哭笑不得,这个呆子也太迂腐不堪了,各花入各眼,自己喜欢便推荐了,他看上自然好,看不上也是正常,哪有跑来找自己算账的理?

不过丘如意只好赶快离开这里,不想和这书呆子理论,不然又得争论不休。

丘如意心下思索,口内慢慢说道:“琼花虽花色如玉,清香袭人,也得了不少人的喜欢,但叶茂花繁,终归不若牡丹雍容华贵,也不如玉兰百合的清幽雅静,不入富贵人家的眼,想来也是有的。况且安公子向来见多识广,天下名花见得多了,自然觉得它花开一般了。如今看来,竟是我自以为是了,安公子勿见笑。”

安世诚闻言,不由心神一震,他只当丘如意蛮横跋扈,一向不服输,如今看来,她心里竟然如此的谦逊卑下。

是了,在去年的此时,她还是丘家甚至顺阳城闺阁中第一人,哪知后来就出了丘玉娟和丘若兰,虽然他没看出她二人有什么过人之处,但世人包括母亲都明显更喜欢那两位丘氏女。

虽然因为自己的有心引导下,父母最终定下的是她,但她并不知道,所以心下惶恐忐忑,这才想了这出请自己去琼花园的戏码来,以琼花自喻,以牡丹玉兰比那更“出色”的两位,从而点出她心中的不安。

安世诚心下暗叹,也亏得她能有如此玲珑心窍,看来着实是慌了心神,可笑自己竟还以为她欲私下约会自己,真是大错特借。

安世诚欲安慰丘如意,便正色说道:“你这样就很好。”

丘如意听了这不明不白话,越发心中讶然。

第一三八章 投奔世诚

安世诚见着丘如意的表情,忽然觉得自己说得太直白了,倒不好意思起来,脸上不由地一阵*。

况且丘如意旁边还站着两个小尼姑,虽然她们年幼,有些话却也不好当着她们的面讲。

安世诚略一思索,便轻咳一声,笑道:“我的意思是,虽然众人爱那牡丹玉兰,我心中却觉得这两种花着实寻常,倒是琼花更为别致惹人喜爱。”

丘如意越发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这安世诚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呢?

说琼花开的一般的是他,如今又赞琼花别致惹人喜爱的还是他,更难得的是前后不过两三句话的工夫,竟有如此大的转折,由不得丘如意暗地里猜测,安世诚该不会是读书读傻了吧。

偏安世诚见丘如意面带疑惑,以为她心里实在是没底,故不敢相信自己说的话。

安世诚不由暗自后悔起来,从前便是她真有不妥之处,自己也该和风细雨慢慢教导,实在不该由着性子,将她教训来教训去的,竟让她变得如此不自信起来。

安世诚后悔过后,决定安她的心,暗地给自己鼓了半天的劲儿,终于豁出去,紫涨着脸又说道:“实告诉你吧,弃众花而独赏琼花是我的主意,我既然做出选择自会担当一切,你只管放心,要相信自己,不必惶恐不安。”

丘如意看着一脸激动地安世诚。心里越发糊涂起来。

安世诚到底是发的什么疯,赏什么花自然是他的主意,谁敢做国公府大公子的主不成?既然如此。为何又要跑来质问自己荐花名不符实?质问完了,又一通安慰鼓励自己,难道是着了魔不成?

丘如意虽满腹疑问,却不欲节外生枝,唯今之计少不得附和着笑道:“安公子说的有道理,方才竟是我看不透了,如今得公子开解。我心中明白不少。琼花明明亦是天下名花,我这里倒替它妄自菲薄起来。真真可笑。”

安世诚此时才平复了心静,见丘如意恢复了自信,又想二人方才的一通暗语,倒是心有灵犀。不点也通,暗道二人的姻缘果是天作之合,心里快活至极,又看太阳有些偏西,便笑道:“你能如此想,我也放心不少,时候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我也要去侍奉母亲了。”

丘如意闻言。暗舒一口气,忙欠身行礼后,拿逃也似地走了。

倒是安世诚看着丘如意仍不敢在青石路上走。又着实发了一通感慨后才离去。

直到几人都离去后,丘若兰从一旁的墙角处走了出来。

想起今天的两次见面,安世诚都木头人一般无视她的存在,倒是在丘如意的面前有说有笑,丘若兰被方才的一幕刺痛了心扉,不由双手握拳。咬牙切齿道:“丘如意,倒不看出你也有这般魅力。可惜你既然挡了我的路,就休怪我无情了。”

丘若兰心头发一阵狠,正好她的丫头来寻她,便随丫头回了院里,正在心里暗自打算时,听说卢国公夫人要起身离去,丘若兰忙重整妆容出去相送。

此时卢国公夫人正和明因法师话别,安世诚没有回避,默不作声地在母亲身边侍奉。

不多时丘如意也赶了过来,卢国公夫人便一左一右拉着丘如意姐妹的手,叮嘱她姐妹二人得了空去她庄子上做客。

丘如意姐妹二人情知不过是卢国公夫人的客气气,不过口里却是连声答应着。

倒是丘若兰应酬之际,见丘如意似在偷瞧安世诚,心中不由醋意大发,暗骂丘如意行为不检点,幸好安世诚目不斜视一心服侍卢国公夫人,丘若兰心情这才稍晴,但心里到底还是下定了决心,将来务必要大大惩治丘如意一番。

丘如意送走卢国公夫人后,也不理会丘若兰,和明因法师告辞后,便回院里收拾去了。

不多时,外面的丘如源也准备妥当,进来接了妹妹,兄妹二人便往顺阳城赶去。

原本丘如意还想将安世诚发疯一事讲给哥哥听的,不过方才再见安世诚时,发现他神情平静,举止间彬彬有礼,和早前疯言疯语判若两人,弄得丘如意简直都要怀疑自己是被午后的太阳晒昏了头,所以才会产生了错觉。

丘如意苦思半天,心中断定,或许因为安世诚读书成痴,便有些痴性,所以在庵里时感受了佛法无边,便又成了痴,不过终久是俗世中人,想来后来想明白了,也就变得正常了。

丘如意想了想,终是将事情压在了心头,只同哥哥谈论其他。

倒是回家途中的安世诚心中得意非常。

他为避嫌,也是怕丘如意被母亲挑了错处来,所以方才在众人跟前,一本正经,目不斜视,但他心神却没完全关闭,所以不难感受到丘如意的频频注目。

虽然他少年老成,又一惯迂腐,但终久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被年轻女子注意,很难不在心里泛起涟漪,况且还是自己的未过门的妻子,偷偷乐在心头,亦不算违礼。

至于丘如意偷窥之举,安世诚认为瑕不掩瑜,下不为例。

安世诚一路上心头甜甜蜜蜜,可惜等他回到庄子上,大好心情顿时就跌落下来。

原来是安世弘和安世焕二人到秋枫山庄造访来了。

卢国公夫人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满脸的乌云。

非是她不慈爱,实在是这两个小辈让她喜爱不起来,尤其最为厌恶安世焕。

卢国公府因为是靠着太后和皇上的恩典,才一步步走到今天这等荣耀地位,所以对于安世焕之父齐郡王对太后言听计从一事,并不会十分的反感,更不会因此看不上安世焕。

卢国公夫人不喜安世焕,主要是看不上安世焕醉生梦死的浪荡样儿,原本她来顺阳城,一是为了激一激于氏,二则是,因为安世焕时常去找儿子,她深怕自己的乖儿子被安世焕拐带坏了,这才慌忙拉着儿子一同来到秋枫山庄的。

不是她不相信儿子的定力,而是安世焕实在坏透了,眼前的安世弘便是一个极好的例子。

安世弘小时原本是个极聪慧的孩子,长大后虽不如自家儿子博学多知,却也中规中矩,是个品行不错的年轻人。

哪知也不知安世弘怎么想的,这一两年来竟和安世焕玩到一处去了,近朱者赤近墨着黑,也跟着学了一身的坏毛病,听说为此,他的未婚妻秦氏几次闹着要解除婚约呢,可惜皆因为秦将军是个信守承诺的汉子,这事才不得成,但安世弘的名声也确实坏了的。

有了安世弘这个前车之鉴,卢国公夫人自然不愿兜揽他二人,谁知这次他二人前来躲什么债呢。

安世诚见母亲眉头紧皱,便上前笑道:“母亲不必烦心,我过去看看,若是没什么大事,拿些银子打发他二人离去便是了。”

卢国公夫人虽恨不得交儿子藏里来,不见安世弘二人的面,但儿子大了,总不能处处躲在自己的羽翼下,有些事还是得他亲自去面对才成。

卢国公夫人想了想,说道:“也罢,你先过去看看吧,若是他二人赖在这里不走,母亲亲自去赶他们走。”

安世诚忙笑道:“事情还到不了那一步的。”

安世诚来到前院,便见安世焕便跳起身来,笑道:“你总算是回来了,我们等你一天了。”

安世弘则用胳膊肘儿捣了一下安世焕,笑道:“想来婶娘也一同回来的,我们倒该先去请个安的。”

安世诚笑道:“暂不必劳烦了。我母亲出了一天的门,着实有些乏了,已回后院歇息去了。不知两位所为何来?”

安世焕和安世弘闻言不由面色一红。

原来他二人在京城赌博喝花酒无所不至,气得家人切断了他们的花费银子,再加上其他杂九杂八的事,反正是银子和风流债各欠下不少,中间也关着些斗殴,恨得两家长辈要拿了他们整治家风。

安世焕腆着脸笑道:“人不风流枉少年,况且我们也知轻重,虽也伤了些人,却并没有人命官司在身。都是家里人老是小题大做的,我们不得已,只好出来躲一躲了,等家里人气消了再打作算。如今我们也没处投奔,只好来投靠你了。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就请收留我们几天吧。”

安世诚冷着脸道:“亏你还有脸面笑,安氏皇族的脸面都被你给丢尽了。”

安世焕便打蛇顺杆上,连声说道:“你说的对,此事一过,我必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自此闭门不出跟前你读书上进。”

安世诚摇头道:“我再不相信你的话了。前次说的好好的,哪知一过来就给我家惹了事,害了丘氏女子。当日你也是诅咒发誓的,我看你是诚心悔过,这才原谅了你,哪里想到回到京城里,还没过几天呢,你就又故态复萌了。况且我早就对你说了,因为你当日对丘氏无理,偏他家对我家有恩,我不好在秋枫山庄里招待你的。”

第一三九章 心想事成

安世焕被安世诚一席话说得语塞,不由垂头丧气地看一眼安世弘。

安世弘便看着安世诚正色说道:“你尽管放心,这次我们必会彻底痛改前非的。经过这些事情,我也想明白了,既然我身为安氏子孙,虽没什么才能,但也不能由着性子地给前人抹黑。只是这次家里长辈真的是气坏了,一个字也不听解释拿来就要打,我二人这才不得不先避这一时的。还请你能行个方便。”

安世诚见安世弘神情诚恳,且从前安世弘也是个正派人,只是这一两年被安世焕拐带着走偏了路,总的来说,尚是个可信任的,如今他又说这一番话,倒不好不念兄弟情面地直接轰走。

安世诚细想一回,说道:“我们皆是兄弟,我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落魄至斯。只是既然你两家长辈要捉拿你们,我若是大喇喇让你们住在这里,到时长辈们知道,岂不是连我都得了不是?不若这样,我家在凤临郡里也有几处庄子,我着人送你二人去到一个僻静些的庄子,到时你们只管安心躲避,我也全作不知,等到家里人消了气,你们再回京去。”

安世弘忙道:“如此甚妥,我也正想找个清静处好好思过一番,若是可以,还请你悄悄在我们家人面前透个气,一来是探探口风,二来也好安他们的心。”

安世诚笑道:“你所说正是我所思。到底是我们年轻做的不是,也怨不得长辈们生气,惹是再累他们整日里牵肠挂肚地。越发不孝了。”

安世焕却提醒道:“透气归透气,可不许出卖我们的行踪。”

安世诚点头,转而又警告安世焕道:“我自有分寸,倒是你也该学学世弘,趁着这个空档好好反思一回,万不可再给我们家惹祸了,不然我亲自带人捉你回京。你也不必有侥幸心理。我会时常派人去给你们送东西,若真有什么事。休想瞒过我去。”

安世焕忙笑嘻嘻地请安世诚放心,又说道:“不劳诚大哥劳师动众,不然倒让我二人心中不安,只管将银子给了我们。想要吃什么穿什么,我们自己打点就行了。”

安世诚早就看出这二人一身的狼狈,听了此言,知道这两人在京必是急着脱身,匆忙中怕是身无分文,便点头道:“如此也好,免得送东西过去再暴露了你们的行踪,竟是好心办坏事了。好在庄子里米粮菜蔬倒也齐全,若想吃些荤腥。庄户人家倒也养了鸡鸭,我这就去账房里支些银子来,你们带过去只管去买就是了。”

安世弘和安世焕忙一通感激。又道:“既然婶娘身子困乏,我们也不敢上去打扰了,到时替我们问声好吧。”

安世诚谢过,一时便安排好车马银两送安世弘二人去了。

安世诚看着马车从山庄消失了,这才往母亲房中去。

卢国公夫人便问道:“怎么这么长时间?事情到底如何了?”

安世诚忙把自己如何处理的细细说给母亲。

卢国公夫人巴不得他们赶紧消失,此时听了。便点头道:“他们身无分文跑来求助,也挺可怜的。但他们闯下祸却更气人。我身为母亲,很能理解他们家人的心情,若赶他们出去,心中不忍,但让他们堂而皇之地住这里,我也实不愿意。如今这样处理,就很妥当。不过庄子上到底清苦些,过些日子,你派人去送些吃食衣物,既然收留了他们,也别太苛待他们了。只希望他们经此事后能明白些事理,也不枉咱们收留他们一场。”

安世诚点头称是,却不知此时正被他母子二人同情的两人正坐在马车里悄悄谈话。

只见安世焕夸张地吐一下舌头,笑道:“这诚大哥是个实心的,我还真怕他一时善心大发,将咱们二人留在秋枫山庄,到时我们行动举止就诸多不便了。还是弘大哥算无遗策。”

安世弘沉着道:“不是我算无遗策,而是因为卢国公夫人的一片爱子情深。你我二人恶名远播,若单只世诚,他必会留我们在庄子上训导,幸好卢国公夫人也在,她深恐儿子被咱们带坏了,自然不肯留咱们在庄子上住了。”

安世焕笑道:“说到底还是弘大哥利害,将人心揣摩的如此精准。”

安世弘心中暗哂,于揣摩人心方面,他还是功力不够。

前次他原本设计方家大小姐自裁,以此为缺口,鼓动天下读书人笔伐刘太后,同时离间安世焕之父齐郡王和太后的关系,借此达到让皇上亲政的目的。

哪知方家大小姐当时明明存了心志,过后却改了主意,让他空忙活一场。

其实倒也不算空忙活,也就是那次,他才发觉安世诚早就明了的事实:原来安世焕的不学上进,乃是对自己父亲的所作所为作出的抗争。

经过近半年的接近试探,他才终于把安世焕拢到自己的身边。

安世弘心里暗自惭愧,看着安世焕笑道:“你我谋算之事,一经被人发现,怕是后患不小,也许还会连累到你的父亲,你若是现在退出还来得及,我亦不会怪你。只希望你不要把事情讲出去就算对得起你我的兄弟情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