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玉梅把她一搂,笑道:“说不定,你不想,别人才说你傻呢!可是我们不一样啊,咱们是姐妹嘛!”
两人都笑了起来。说到姐妹,对于陆朝阳这个男人婆而言,倒还真是个稀奇的词汇。因为她的性子,恐怕和一般的女孩子也玩不到一块儿去。所幸陆玉梅也是个少见的爽利的人。
赵宝儿在楼下坐着,听着她们的笑声渐渐大了起来,怕人家听不见似的,也摇头失笑,起身拍了拍裤子,走了。
若是真如陆玉梅说的那样,那再让陆元宝去打听,怕没事儿也会惹出些事儿来。那他得想个法子,打个圆场。
楼上,陆玉梅继续道:“你若是还不放心,我还可以想法子再帮你打听一些。好过让我爹去打听。”
陆朝阳点点头,道:“好。我确实还有些不放心。”
陆玉梅道:“只要你自个儿不往跟前凑,这事儿,我帮你到底。”
两人又笑了起来。
陆朝阳道:“走走走,看看你那几棵宝贝果树去。我哥伺候得可经心了。”
在陆元宝那里,这件事经过赵宝儿和陆玉梅的两头圆说,才算是过去了。陆元宝虽然心中狐疑,但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NO.161:赵宝儿说亲
陆朝阳听说了府城陆家的顾忌,才算是稍稍把心放回了心里。只暗暗打定主意,要少去集上走动,毕竟她长着的这张脸,简直就贴上了府城陆家的标志。要是被人认出来了,那才是无风不起浪。
按陆玉梅的说法,这件事,还要遮到她嫁人之后。因为嫁了人,无论嫁给谁,那都是夫家的人了。她又是个女孩子,就算认祖归宗了,谁也不能把她带走。
不过陆朝阳并不太把嫁人这件事放在心上。
不久以后,就引来了小猪崽出栏的日子。
母猪的营养好,陆朝阳和陆兰英很注意猪栏卫生,小猪崽没生病,自然也都是圆滚滚的一个。抓出来秤了,每只都有十三到十六斤。整十头小猪崽,就秤下来一百四十斤。赵宝儿做主,去掉了零头,算是给主顾的优惠。三十个大钱一斤,一共结算出了四千二百个大钱。也就是四两二钱银子。
数量小,但也是一笔收入。另一头母猪正在待产。而这头母猪,断奶之后三到七天之内便可以第二次发情,若是配了,很大几率会受孕。
而此时正是春季,播种还来得及,赵家买了地,赵牧很快就去赵牧佃户,共同招了五个佃户,每家二十亩地。这次是规定下了,每家必须空出十亩地来种大米,种出来的全部上交,不用在交其他佃子。这样,佃户们是其实是乐见其成的。因为这样一来,就以为这有十亩地的产量是完全归自家所有的。这样,比从前那种按照平均亩产摊分的交佃方式。其实对于佃户来说,更加实惠。
赵宝儿卖出去第一批大米,是去年生下来的庄稼,还没有卖完的。一共有四百多斤,一共收入八两多银子。
再加上卖鱼的钱,这样。赵家手上的银子,就能把这个月的佃户的工钱给付了,并有了些余钱。能喘下这口气,以后赵家有了稳固的收入,便不用再担心开支的问题。等到了年底,又能有大项的收入,那明年要买地或是别的什么。都能凑手了。
赵家的经济模式,算是正式走上了正轨。
在赵宝儿的精心伺候下,家里的荷塘早就飘了不少荷叶。在大伙儿刚刚穿上夏装的时候,陆朝阳在荷塘里发现了不少冒尖的小荷。
顿时惊喜地叫了起来,把赵宝儿等人都招呼过来看。
赵宝儿瞧见了。并不大放在心上,笑道:“我既然种了,那它自然得开花。”
毕竟是个男孩子,不像女娃子一样,会对花卉有一种别样的情绪在内,就是陆朝阳都不能免俗。而赵宝儿也不是那种文人雅客,甚至也和其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不大一样。在他眼里,这一池塘的美景,就是一串一串的银子。
陆朝阳对赵宝儿道:“咱们这养了藕。若是赚了一笔,恐怕明年养藕的人会不少。”
赵宝儿浑不在意的一笑,道:“那也不是谁想养,就能养得起来的。咱们这个池子,可有整整六亩,还要采买种子。这可不是一小笔银子。府城,县城,甚至镇子上,可都少有这么多闲地。真有人要养,可就是在村子上。”
“咱们村子上,有这个闲钱的人并不多。其他村的人,要知道这个消息,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等到真的养的人越来越多,咱们都满赚了好几年了,你还怕什么。”
陆朝阳发现他的生意经是越来越活络了,不由得由衷地佩服道:“哥,还是你想得周到。”
赵宝儿得意地笑了起来。
其实说真的,要说养猪,还不是一样,明眼人都知道赚钱。可是一开始,大伙儿总不会真的就放下时间来做这件事儿。若是赵家真的靠这个赚钱赚到了让人眼红的地步,开始形成大规模的养猪风,赵家也已经赚了个瓢盆满,完全可以功成身退了!
兄妹俩立在荷池边,正说着话,突然林婆子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咧开嘴露出豁了的牙口笑道:“哎哟,大少爷,原来您在这儿,老爷和太太找您哪。”
赵宝儿看见她眉尖就直抽搐。本来打算在小书耀满月之后,就送她走的。可是她倒先一步在林氏跟前儿哭诉了起来,说自己命苦,没人给她养老啥的。也没等到赵宝儿和陆朝阳开口的机会,林氏就已经许了她留下她了。
虽然林氏不管事儿,可是赵宝儿和陆朝阳都知道,还是不能公然违背林氏的意思,林氏说出来的话,做儿女的也要想办法给她圆过去。不然怕落了林氏的脸子,下面的人,会不把林氏的话当成一回事!
何况,那林婆子后来照顾林氏倒也经心。尤其是照顾小书耀,她毕竟是个过来人,也是曾经起到了不小的作用的。
可是赵宝儿和陆朝阳还是很不待见她,基本上看见她就会心烦!
如今见她颠儿颠儿的来报信,两人相视一眼,最终陆朝阳笑道:“走走,一块儿去,看看是什么事儿。我也想回去了。”
赵宝儿点点头。于是兄妹两人联袂回了主楼。
可是两人万万想不到,家里竟然是有媒婆上门了。
对方还是当时给林氏和赵牧做媒的——张媒婆。赵牧夫妇对张媒婆,都是心存感激的。这份职业的特点就是这样,若是夫妻和美,人家夫妻少不得就得对她们表达谢意。虽说媒婆属于三姑六婆,说出去不太好听。可是往往也是一个妇道人家热心,能和街坊邻里都说上话的标志。
这趟来,难道是…
陆朝阳跟着赵宝儿给众人打过招呼,然后若有所思的看向赵宝儿。今年他已经十四岁了,虽然难免还嫌稚嫩,可是长期奔走,他看起来倒比同龄人老道一些。别说家底摆在那儿,就是他本身的条件,身量,长相都不差,而且为人孝顺,勤恳能干,名声也好听。
张媒婆开了口,果然,是给赵宝儿做媒来了。
“我也不能做那没谱的事儿。就是瞧见这家姑娘实在不错,所以就上门来提一提。”
林氏道:“是哪家的姑娘?”
张媒婆笑道:“是村北的姜家。那家姑娘和大少爷同岁,已经出落得花一样了。她大兄弟是童生,今年考秀才是落榜了。不过年纪也不大,要接着考,也不是什么难事儿。二兄弟也是个老实能干的,已经娶了媳妇了。下面还有个弟弟,就她这么一个闺女儿,在家里也得脸儿,嫁妆不能少了。”
那个姜家,也算是村子里的大户,两家虽然没有来往,可是那名声,林氏也是听过的。听说他们家那个大爷,是陆八的同庆(也就是同学)。
这种事,当然都是林氏出头,她又问:“我们家不能是那贪图人家嫁妆的。嫂子,你说说,那姑娘人怎么样?”
张媒婆道:“赵太太,我不能和你胡乱夸口。那姑娘,那模样生得周正,平日里也是个有主意的。还做得一手好绣活儿。”
听着怎么像陆玉梅?陆朝阳看了赵宝儿一眼,却见他一脸的面瘫,好像是不大感兴趣的样子。不由得在心里骂了一声。
林氏接着问道:“有主意,咋个有主意法?”
她不由得和赵牧对望了一眼。彼此都暗暗担心这会是个泼辣的。
张媒婆哪能不知道他们咋想,忙道:“她娘常年病着,这她家的事儿啊,打从几年年,就是她娘躺在床上,教她去做的。听说这两年,更是慢慢放了手,让她自个儿挑了起来,两个嫂子都得靠她后头呢。就为这个,也不能让人挑她娘的理,不然,姜老爷恐怕就该娶个平妻啥的来当家了。”
林氏道:“那确实是个孝顺能干的。”
她觑了赵宝儿一眼。作为后母,她反而接着往下说了。
赵牧问林氏:“你觉得怎么样?”
林氏又觑了赵宝儿一眼,笑道:“宝儿,你说哪?”
张媒婆笑道:“我这趟来,也不是就来做媒的。是姜家人听说了大少爷的名声,特地央我来说一说,看看要不要找个功夫,相看一下。”
也就是说,人家姜家人也不是来提亲的,只是找了张媒婆来说和,希望两家人能非正式的见个面,彼此相看一下。姜家人自己也在考虑当中。
既然是这样陆朝阳反而松了一口气。
看得出来,林氏也是。赵牧不吭声,她犹豫了一会儿,就道:“那就抽个功夫,先相看一下吧。嫂,劳烦你又跑了这趟。”
陆朝阳连忙站了起来,从怀里摸出些散钱,送去给张媒婆,张媒婆忙要推拒。
但是林氏劝了一劝,她就收下了。倒不是她贪财,而是她这次是受女方所托过来的。男方看重,感激她这个媒婆,就是尊重女方的意思。
她看林氏把这些事情都安排妥当了,不由得也对林氏刮目相看。毕竟,从前在陆家的时候,林氏一直就是在院子里做杂货,粗活的,这些事儿,她是从来也没做过。
虽说只是相看一下,陆朝阳心里却不大踏实。陆玉梅从去年开始,就流露出了对赵宝儿的心思。豆蔻年华,正是如花一般的少女,一次情伤,而且还是经过了那么长时间,若是最后真的…那怕她不知道她要怎么伤心。
看赵宝儿一脸的淡然,真不知道,明年陆玉梅种下去的那些树开花的时候,他们二人,又该是怎样一副情景。
NO.162:真要相看?
说要相看,还真就正儿八经的相看上了。
隔天一大早,陆朝阳就迎来了那姜家的父母,二老手里提着一块尺头就上了门。看模样,那两夫妻也都是本分的。
陆朝阳迎他们进了门,然后就由赵牧和林氏招呼着了。
这是当地风俗相亲的第一步,女方先来男方相看一下,若是对方对这家儿子满意,就可以进行下一步了。女方就会邀请男方到自己家坐一坐,也让对方相看一下自家的女孩子。最后是当事的男女相看。
陆朝阳一上午虽然在干活,可是总心不在焉的。两家人竟是在里头聊了整个时辰,才由赵宝儿亲自送出了门去。
顿时陆朝阳急了,连忙丢下手上的活计尾随了上去。赵宝儿把人送出了门,回过头一看,就见她盯了上来,也被她吓了一跳。
陆朝阳拉住他,忙道:“到底咋回事儿?”
赵宝儿道:“没啥。”
说完,好像有些烦躁似的,推开了陆朝阳,自己转身就走了。
陆朝阳腾的一把火气,追了上去。可是却又看到他回主楼去,打了冰冷的水来洗脸。陆朝阳怔住。
她不禁在心里嘀咕着,你到底在烦什么啊?
赵宝儿洗了脸,连脸上的水都没擦干净,就戴上了草帽,又出去了。整个过程都是把陆朝阳给视而不见了,好像根本就没注意到她一直站在自个儿身边,一脸的欲言又止的模样。
陆朝阳无可奈何,跟了出去,对迎面走来的长工道:“张叔,你先去把后院的柴劈了吧。这几日咱们都忙,这柴火眼看就用空了,我爹待会儿还要出去带人翻地,这事儿可不能再忘了。”
张叔答应了一声,就往堆放柴火的地方去了。赵家实行的是总配给制度。比如柴火,就是由空闲的长工上山去打了劈好,然后放在专门砌成的柴房里。然后供给整个院子的人。这些事儿,平时都是赵牧看着的。但是这两天,赵牧显然忙忘了。
支开了好奇的人,陆朝阳去看了赵宝儿一眼,却见他已经在荷塘边忙活开了。便也去忙自己的了。等到晚上收工的时候,她特地绕到赵宝儿楼前去瞧瞧。他果然又雷打不动的在侍弄那几棵果树。
难道真就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这个闷骚的货。可是古人对于感情是很含蓄的,就算是他们兄妹俩。陆朝阳也自觉不方便去多问。
因此,只好听之任之了。
第二天,赵牧竟然真的和林氏收拾齐整了,也提着礼物,往姜家去了。
陆朝阳奉命在家带赵书耀,不得不与林婆子作伴,只觉得整个都要抓狂。她坐在炕上盘着腿,手里拿着一本书看。一边听着林婆子傻丶逼似的。抱着赵书耀在自己跟前儿走来走去,嘴里说着胡话。
“哟,瞧瞧这是谁家的小少爷啊。长得可真俊。再瞧瞧,是谁在抱我们小少爷啊?小少爷,你可真是我的心头宝儿。以后大了,要记得林婆婆的好啊?”
“小少爷,我正经的小主子哟,你瞧瞧,这模样又像老爷又像太太的。哎哟哟,撅着嘴哪?来婆婆亲一口。”
随着她吧唧的一声,小孩子哇哇大哭起来。陆朝阳不由得放下书:“婆婆!孩子还小,你也别老对着他胡说八道!”
林婆婆把孩子在手里不停的摇着。一边道:“哎哟,大小姐,这你可就不懂了。这带孩子啊,还不就是这样啊?就得不停的摇他,逗他,和他说话儿!这样娃子才能聪明懂事儿!”
陆朝阳心道这倒是没听过。就前世听过。孩子一哭,大人就把它抱起里摇,以至于孩子就哭闹不休,非要你一直摇他和他说话,才肯消停,一天到晚都离不了人,一不顺心意就大哭大闹。不为别的,就因为哭闹是有用的,能引起父母的反应。
别看孩子小,可是他们也有自己的方法来感知这个世界,开始通过自己的办法,来达到一些自己的目的了。
而陆朝阳丝毫不认为,这样惯着,宠着带出来的孩子能有啥好的。
赵书耀夜里睡的都是跟林氏的,半夜哭闹起来,林氏只好起来抱着哄。虽然大多数时间赵牧都会帮忙,可是这刚做完月子不久,林氏就被生生拖瘦了。显而易见,这孩子虽小,脾气却已经被惯坏了。
偏那林婆子看不出来陆朝阳还恼着,摇得赵书耀不哭了,还十分得意,道:“瞧瞧我们小少爷,多听话,说
不哭就不哭了。大小姐,不是我说,这带孩子,本就是这样的,就得花这功夫。所以你瞧瞧那大户人家哪,不都是会请个奶娘啊,婆子啥的,专门带孩子。”
她眼珠子咕噜一转,又笑道:“我看咱们这儿,老爷疼着夫人哪,咋就不想想专门请个婆子啥的来带孩子?”
陆朝阳忍不住翻白眼,道:“我们家又不是那大户人家。要不是我娘年纪大了,怕生了孩子伤身,我们是压根不打算请人。”
林婆子不赞同地道:“哎哟,大小姐,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赵家咋就不是大户人家啦?你瞧瞧这院子,这满院子的长工。就是没买人,哦,就买了一个丫头片子!可是她能干啥啊,还不就是养养猪?这伺候人的活计,她还真就一点儿也没做。”
“要听婆婆劝,大小姐你不得心疼夫人啊?不然,这一屋子的大老爷们儿,谁还能想到这么周到?”
陆朝阳似笑非笑,道:“那不如连奶娘一并请了呢。我们家今年手上也没有多少现银子了,倒不如请一个有奶的,又能带孩子的。林婆婆,你觉得怎么样?不过多请一个人,就是多花了一份薪水。那就只能在咱们院子里,把不中用的人裁掉一两个,把这份工钱省出来了。”
顿时林婆子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了。她说那些话,当然是想和赵家就换成死契算了。横竖她跟着林氏,林氏又是个心肠软好说哈的,她年纪又大,最多就是带带孩子啥的。到时候还能让赵家给她养老哪。
她年轻的时候,也是在那大户人家做过丫鬟的。自然也知道,这一手把少爷带大的奶娘或是婆子,以后都是能享福的。可是这请的一般都是奶娘。她自己可没有半点奶水了,因此倒是跳过了这岔子不提。可是没想到,陆朝阳竟然问了出来。
她就抱着赵书耀在一边小声嘀咕道:“到底是隔了一层肚皮,难怪一点儿都不像老爷,夫人似的,心肠好。可怜我一个孤老婆子,好不容易遇上了一个好东家,却还是要遭人的白眼…”
“林婆婆!”
林婆子抬起头,却看到陆兰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脸色铁青地站在门口,瞪大了眼睛,简直是要吃人似的!
她吓了一跳,连着手里也用了力,倒把赵书耀吓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陆朝阳的脸色一沉。
林婆子手忙脚乱的去哄孩子,并破口大骂陆兰英,道:“嚎啥哪!不知道小少爷在睡觉啊!吓着小少爷,打死你也不够的!没大没小的野货!”
陆兰英见赵叔耀哭了,也慌了一慌。可是被兜头骂了一顿,又气不过,到底是个小姑娘,一下子就火上了头,直接插腰大骂起来:“你还有脸骂我啊!不是你把小少爷弄疼的?你这个死老婆子,嘴里不干不净的说啥哪!你再成心给朝阳姐添堵,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林婆子听了,索性就嘲讽道:“哟,就你叫得亲热,还当自个儿是谁哪?不就是赵家一个卖身的奴才呀?偏你,家里有秀才叔叔,有福不知道享,偏偏要做这下贱的事儿。你还敢对着我老婆子大喊大叫哪?我就是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了你。也不瞧瞧你是啥东西,家里的老爹养妾还养了个贼,成有一天你就该和你那娘似的,被人打死!”
俗话说得好,踩狗不踩尾巴,骂人不骂短处。这林婆子,还是张口就要反其道而行。
陆兰英果然一下子红了眼睛,马上就要扑上去撕扯林婆子。林婆子拿了赵书耀来挡在自己跟前儿,陆兰英气得直哭。
最终陆朝阳看不下去了,上前去一把揪住林老婆子,然后稳稳当当的把弟弟抱了过来在自己怀里。林老婆子被她甩到地上,但是她没料到陆兰英竟然就扑了上去,和林老婆子厮打了起来。
等她出声喝止,林老婆子已经被揪乱了头发,坐在地上很有节奏的嚎啕大哭起来。
陆朝阳抱着赵书耀,对已经吓傻的陆兰英道:“你去叫我哥来。再叫两个正闲着的妇娘子过来。”
今天这事儿,陆兰英也太冲动了。这样,事情就不是她能大包大揽下来的了。照她的想法,照可以把林婆子臭骂一顿,然后把她赶出去。
可是现在的赵家不同往日。家里的人多了,是非自然也就多了。这老太婆平时纵然不讨人喜欢——家里的长工短工,就没有哪个是看她顺眼的。
NO.163:成功的赶人
可是处理这件事儿,还是得有个章程。不然以后她出去乱说话,那赵家的长工短工却又不知道实情,也不知道该咋样辩解。
赵宝儿匆匆赶到,脸色很不好看。陆朝阳已经抱着赵书耀盘腿坐在炕上,轻轻拍着,并用筷子蘸了水去润他的嘴唇。孩子好像是渴了,尝到清水,也被转移了注意力,竟然也让她把孩子哄得不哭了。
林婆子披头散发,其状恐怖,见了赵宝儿就想扑过去抓他的裤腿喊冤。
但是她还没碰到,就听见陆朝阳冷冷地道:“你要是再嚎一句,把小少爷再惹哭了,你就看我怎么治你!”
林婆子竟然被陆朝阳的气场吓得说不出话来!
赵宝儿带来的两个妇娘子,一个是袁宝柱家的,一个是刚来上工的达子娘。
陆朝阳招手让她们来抱孩子,袁宝柱家的连忙上前来把孩子抱了下去。赵宝儿坐在了炕沿。赵牧和林氏不在,俨然他们兄妹俩就是一家之主了。
陆朝阳这才道:“现在好好说说,到底是咋回事儿。都给我小声点儿,平心静气的,若是谁再大声嚷嚷,再把小少爷吓哭了,我就不问对错了,直接把那人赶了出去!”
就是林婆子也知道,陆朝阳平时带人干活,说出口的话,从来都是算数的!可是林婆子擅长哭闹撒泼,陆朝阳这样说了,她反而开不了口,一时之间竟然是傻了眼!
陆兰英满脸都是眼泪,哽咽道:“朝阳姐,这林婆子,平时因我能上桌吃饭,她不能,就时常话里话外的拿话刺我。今儿一早,她说她身子不舒坦,让我去做饭。我虽然有事儿要忙,可是想着她也一大把年纪了,就想着先把饭赶出来就好了。”
“刚刚我大哥来找我,我想把我做的几双鞋垫子让他给我带回去。也分给我三弟,可是摸一摸,才发现竟然不见了。那断不能是掉在了猪圈里的,只能是掉在厨房里了。回去找,也找不着。这老太婆平时手脚就不干不净的,肯定是她偷的!”
在赵家的生活并不轻松,尤其是最近。活儿愈发重了。陆兰英有时候忙过一天,晚上吃饭手都在抖。可是陆朝阳还是瞧见她每晚上撑着眼皮,把那些绣活儿都做了!纵然不值几个钱,可要是掉了,肯定是要着急的。
她想到可能是林婆子偷了,心里就是又气又急,跑上来找她,一听她竟然正嘀咕着那什么“隔了一层肚皮”之类的话。就更气了,所以才有了刚才那么一嗓子。
林婆子听了,张嘴要嚎。可是看到赵宝儿和陆朝阳两人寒霜似的脸,就不敢哭喊了,只是勉强压低了声音,道:“谁要你的破鞋垫哪!你好不要脸,谁还稀罕你那三双臭烘烘的破鞋垫哪!”
陆朝阳道:“哦,你咋知道是三双?”
林婆子僵住。
陆朝阳看向赵宝儿。
赵宝儿道:“这事儿,你来做主。以后嫁了人,也能有用。”
陆朝阳就点点头,站了起来,指着林婆子。道:“你还说你没拿?好,我也不搜你的身了,你拿了,我也当你没拿。”
陆兰英顿时变了脸色。
但是陆朝阳继续道:“从前我娘怀着身子的时候,鸡蛋交给你,你每天都要偷我家几个鸡蛋。你还真当我不知道啊?这些,也就算了。”
“可是哪,你好狠的心哪!句句话都锥人的心窝子,把人家一个小姑娘气成那样,扑过来要打你,你竟然把我弟弟挡在你跟前儿?!你说你咋下得去手啊!书耀才刚两个月,这要是你的手一下子不稳,摔着了,就该摔成什么样!我还真是想都不敢想啊!”
达子娘听了,顿时也变了脸色。毕竟,这小偷小摸的,
虽然可气,但是和这个比起来,还是差了一些!她顿时就激动起来了,道:“呀!林婆婆,这种事儿你也做得出来啊!你是黑了心肝啊!东家太太平时待你这么好,你咋就做得出来!”
林婆子委屈地道:“那咋说的哪?不是那死丫头扑上来要打我啊?我一把老骨头的,这会儿都快摔死了。哎哟,我的腰好疼,腰疼…”
达子娘啐了一声,道:“你还敢嚷疼!真是把小少爷弄伤了,摔死你都不够!”
林婆子不肯了,声音也渐渐大了起来,道:“咋就是我的不是了?!还不是那小贱人扑上来要打我!那我老婆子活该就是一条贱命,就该被她打死啊!她要是不扑上来,小少爷就不能吓哭,我也不能摔成这样!”
陆朝阳道:“俗话说的好,骂人不骂短,你咋句句话都要骂到人家短处去?我就罢了,这整个院子,整个陆家村的人,也都知道,我就是我娘捡来的,就是和我爹,我娘都隔着肚皮!这谁不知道的事儿,你日日挂在嘴边嚷嚷着,嚷给谁听啊?”
“如果不是没办法了,谁想把自个儿卖了做奴婢啊!人家兰英一个小姑娘,你这张嘴就不能积点阴德,非要这样句句话都锥人家的心窝子,你就不怕死了下十八层地狱去拔了你的舌头去!”
赵宝儿终于坐不住了,冷冷地道:“我们赵家养着你是为啥?肯定不能是为了让你天天说话给我妹子添堵,再拿我弟弟挡着你自个儿!”
达子娘也骂不绝口。袁宝柱家的抱着赵书耀在一边,不吭声。
林婆子终于憋不住,嚎啕大哭起来,道:“老爷诶,太太诶,你们快回来瞧瞧吧,他们这是趁你们不在,要欺负死我老婆子啊!可怜我一个孤老婆子啊,在这儿就是被人作践,欺负的命啊!可怜我一个老婆子,起早贪黑的伺候着太太和小少爷,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老爷啊,太太啊,你们再不回来,我就该被大小姐给打死了!”
达子娘骂着她,大抵是说她不讲道理之类的。
陆朝阳和赵宝儿却都不吭声,只是冷冷地看着她演戏。